《龙马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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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马江湖-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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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昙光大师含笑道:“徒儿有此愿望,心愿可成,须知‘了本识心,识心见佛,是佛是心,是心是佛,念念佛心,佛心念佛’,一切众生,莫不是佛,亦皆泥垣。这‘佛’与‘泥桓’之分别,只在一个‘心’字,徒儿你懂吗?”
  徐经纬道:“小徒懂……”
  昙光大师道:“那么为师要你记住宝志大师的一首揭子,宝志禅师与初祖达摩是同时期人物,同是禅宗古禅德的大师,所以他的这首渴,你务必谨记…”
  徐经纬匍伏在地,突觉肩膀传来一股温暖,耳畔听昙光大师的声音,道:“徒儿!你收下为师这个表记,再听为师临别数言……”
  他歇了一下,才又道:“宝志禅师的揭是这样的:‘众生迷倒羁绊,往来三界疲极,觉悟生死如梦,一切求心自息,懈解即是菩提,了本无有阶梯。
  你记下来!”
  徐经纬依言念了一遍,道:“小徒记下了……”
  昙光大师领首道:“那么你准备出洞吧!”
  徐经纬听见昙光大师要他准备走出岩洞,不禁急道:“可是师父还没有将事情交代清楚呀!”
  昙光大师道:“你是说有关武曼卿之事?”
  徐经纬点点头,昙光大师缓缓道:“这事是为师三十年来的心魔,为师已说了不少,不愿也不想再提起……徒儿!你一旦到外界去,一定会听见更多的传闻,届时你自己去体会便可!”
  徐经纬道:“是!”
  昙光大师道:“一切求心自息,悟解即是菩提……徒儿!你走吧!”
  徐经纬纳身便拜,呜咽道:“师父!小徒今日一别,何日能再见慈颜?”昙光大师道:
  “阿弥陀佛!咱们一别,将成千古,徒儿此去,断勿再有思念为师之心……”
  他露出坚毅的表情,使人一见之下,也知道他正强按住心中的怆然。
  徐经纬抬眼望处,只见昙光大师掌中握着一根纤细的琉璃金刚杵,约有三寸多长,晶莹可爱。
  忙接在手中,聆听昙光大师道:“这琉璃杵是为师的表记,为师传你作个纪念,同时也可证明你是为师亲传弟子……”
  昙光大师扶起徐经纬,又道:“今后你不论在什么地方,如没有得到少林代掌门的允许,仍不得自称是少林弟子,这点你要记住!”
  徐经纬讶然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原因?”
  昙光大师的山道:“因为为师三十年前已被逐出少林门墙,待罪之身,岂敢让你有辱少林之名呢?”
  徐经纬“哦”了~声,心里迅速忖道:“师父并非有意脱离少林门墙,他是被迫的呀!”
  这里头必然有难言的隐衷,徐经纬心想:“师父莫非要我替他反冤情?”他正想开口问话,倏见昙光大师已跌坐在蒲团之上,瞑目打坐,从他脸上所射出的千层祥光,使人如沐春风。
  徐经纬将心中的话忍了下去,他知道这是辞行的时候了。
  当下他又拜了一拜,将金刚杵揣在怀里,忍住泪水,大步走出岩洞。徐经纬望着又长又深的坑道,真想掉头转回岩洞之内,他踌躇一会,终于还是徐徐向前走了过去。
  那坑道越走越是狭窄,最后居然仅能容身而已,海水却越来越多,几乎漫过徐经纬的胸部,坑道之前仍是乌黑一片,看不出有出口的样子。
  昙光大师虽没有指明他由此而进,不过显然是出路不错。
  因为坑道是唯一通路,并没有其他岔道。
  既是如此,徐经纬只有硬着头皮直进。
  不~会儿,他感觉海水急速地倒退出去,有一股吸力使他根本无法站住脚。
  他虽然本能地想抵住海水的吸引,可是最后他还是被吸了过去。
  这一来,他只好随波逐流,任由海水将他冲往坑道口。
  片刻之后,徐经纬倏地眼帘一亮,发现有一道强烈的阳光,在他前面十丈之远处,射了进来。
  他借着那道强光,发觉自己正载浮载沉于一个坑道中,头顶上允岩峥嵘,遮住天幕,唯一的出口,正是前面那阳光射进之处。
  徐经纬毫不考虑地用力游了过去,一个潜泳,已穿出那岩洞之外。
  当他再度冒出水面之时,已在一处高崖之下。
  眼前是一片汪洋大海,背后则是高崖矗立,回首一望刚才所置的岸洞,竟是一片茫然。
  他深知那岩洞在海水之中,此刻虽是潮退低点,但因为他身在明处,岩洞则在暗处,自然没法发觉。
  不过他如果潜泳回去的话,大概还不至于失去它的位置。
  当下他默记四下的地势,然后沿崖下游向西边,不久便让他找到一处小沙滩。
  那沙滩三面都是插天的巨崖,徐经纬上得滩上,仰望着骄阳照射,面对着海涛滚滚,不禁有再世为人之感。
  从前在他的脑海中,只有求取功名,奉养母亲的念头,而今,沉甸甸的责任,居然都汇集到他的身上来。
  朱绮美和他母亲的安危之外,还有神秘的海龙会,师父昙光大师的荣辱,使他心头涨得满满的。
  徐经纬嘘了一口长气,心想:“等设法回陆地再说吧!”
  于是他开始筹思离开定军岛的方法。
  首先他发觉沙滩有不少流木藤草,那么编成木筏渡海的材料,想是不虑缺乏。
  担心的是西行回石头村,不知有多远?正确的方向应在何处?海流潮汐的情形又是如何?他沉吟一会,立刻动手编筏准备渡海。
  他一面动手,一面忖度刚才的问题,猛然心念一动,忖道:“师父的意思是要我自己设法上陆,那么他老人家一定深知我有成功的机会,我何必再迟疑呢?”
  心里一有如此安慰,动手编筏就更加起劲,不到两个时辰,徐经纬已编好一条相当结实的竹伐。
  他以一根扁木头代浆,哗啦一声,划向深海而去。
  海水将徐经纬所乘的木筏,一冲而去,没有多久,已离开定军岛十丈多远。
  徐经纬看到这种情形,越发深信昙光大师早已推算出此刻的潮汐,正有利于他的航行,不由得私下大喜。
  他只要把住木舵,使木筏航行的方向正确,像这种海流,一定可以送他返回陆地。果然,一个时辰不到,徐经纬已望见远处山影重重,不就是陆地吗?他奋力运浆划行,且划且息,居然只半日工夫,就顺利地上了岸。
  徐经纬站在沙岸上遥望着定军岛的方向,禁不住黯然欲泣,他想:“没有师父昙光大师的协助,今生今世,哪能重见天日?”
  拖着沉重的心情,徐经纬开始往内陆走过去。
  不一会,他便看见前面有一座渔村,当下疾步走进村内。
  那渔村萧条已极,像是一座废墟,村内只有老弱妇孺,设精打采地补网作活。
  徐经纬打听之下,才知道此处是离楚门不远的一个小渔村。
  既然离楚门不远,那么由此北行,越过温岭,不要一日的路程,便可抵达他的家乡石头村了。
  他心下大喜,谢过那名指点地方向的老渔夫,就要登道北行。
  不料老渔夫却叫他道:“这位公子,你想到温岭去?”
  徐经纬止步道:“是的!不才正想趁天黑之前赶到温岭……”
  那老渔夫却道:“不可!不可!这一路极不平静,公子千万不可一人独行!”
  徐经纬讶道:“是不是有海寇侵扰?”
  老渔夫道:“是呀!近日里这一带倭寇猖獗得很,公子还是等平静了再走吧!”
  徐经纬忖道:“这些海寇必定是五船帮的人,怎么办?我走还是不走?”他想想还是只有冒险赶回石头村要紧,因为他极想知道他母亲和朱绮美的情形。
  于是他谢过那名老渔夫,不顾对方的劝阻,沿路奔向温岭。
  天黑不久,徐经纬已走到温岭,突觉饥肠辘辘,饿得有点发昏。
  温岭市集本就不大,也许是受了海寇的骚扰,此刻更见萧条。徐经纬信步走进镇内,竟然发觉一片死气沉沉。
  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小馆,看来还开着营业。
  徐经纬饿得发慌,一脚就要踏进那家小馆,猛地记起他身上分文也未带。
  心中一阵尴尬,徐经纬立刻抽身退了出来,站在店外,不知如何是好。他当然不敢厚脸皮上前求乞一碗米饭,只好吞下口水,悻悻退了下去。冷不防有人自后拍他的肩膀,道:
  “兄台请慢走!”
  徐经纬回头打量,发现一名身着白色长衫,背插一把奇形兵器的俊美年轻人,正含笑站在他面前。
  他正要开口说话,那位美年轻人却道:“小弟冒昧!正想进那小馆一酌,却又没有酒伴,刚才看见兄台也有意思进去的样子,就不觉叫住兄台说话!”
  徐经纬怔了一怔,道:“只不知兄台有什么指教?”
  那俊美年轻人道:“小弟有意邀兄台同饮,兄台会不会嫌弃?”
  徐经纬道:“这……咱们素昧平生,兄弟不敢相扰……”
  他抱一抱拳,就想走路,那俊美年轻人却又道:“兄台等等……咱们都是年轻人,有道是:四海之内告兄弟,这个东小弟非做不可,何况小弟正苦无人同饮,兄台必肯赏脸的吧?”
  徐经纬身无分文,肚子又饿得发慌,有人请客自是巴不得的事。
  只是他考虑到两个问题:第一,这人身份不明,坚邀他同饮是不是有什么目的?第二,就算这人没有什么目的,如此平白吃喝人家一顿,也不是读书人处世之道。
  因此徐经纬踌躇再三,就是答应不下来。
  可是那俊美年轻人,却已恭声让路,请徐经纬同进那小馆一酌。
  请就请吧!
  徐经纬一来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二来也实在捺不住腹中的饥饿。
  两人分宾主坐定,点菜酌酒,互相道了姓名,不一会就聊得相当起劲;原来那俊美年轻人自称姓段,名裕,出身徐州世家,因耳闻浙海寇势猖獗,遂挟技南下,要替百姓除害。
  段裕这么一说,使徐经纬更是仰慕不已。
  酒至半酣,段裕突然对徐经纬道:“小弟有一事相询,只不知徐兄会不会见怪?”
  徐经纬爽朗一笑,道:“依我虽是初逢乍识,但年龄相仿,志同道合。段兄有什么话不能说?”
  段裕告了一声罪,才道:“小弟觉得徐兄谈吐文雅,外表轩然,是难得一见的人材,可是为什么看来甚是落魄,不知是什么原因?”
  徐经纬浅浅一笑,坦然道:“区区本是离此不远的石头村村民,只因日前救了一名不相干的女子,却遭海寇掳劫,才落得如此地步……”
  段裕眸光一亮,问道:“原来徐兄才从虎口逃出来?”
  徐经纬颔首道:“可不是吗?要不然怎会如此狼狈!”
  段裕笑了起来,道:“那么,请徐兄多用点菜……”
  徐经纬掇了一口酒,突然停杯道:“莫非段兄早就猜出区区身无分文,才坚邀区区来此同饮?”
  段裕坦然道:“实不相瞒,徐兄料得不错,小弟刚才在店外已看见徐兄的情形…”
  这人既知徐经纬身上没钱,又是饿得发慌,可是他在邀请徐经纬同饮之时,却不点破,这份盛情,委实叫徐经纬感激万分。
  因为要不是段裕出言得体,徐经纬哪会跟他踏进这家小馆饱餐一顿?徐经纬忙敬他一盅酒,道:“段兄盛情,兄弟没齿难忘……”
  段裕道:“徐兄太谦了。”两人这一顿饭足足吃了将近~个时辰,方始相偕走出店外。
  段裕望望天色,道:“徐兄真的决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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