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手持弯刀的凶徒,狞笑一声,直扑罗银凤。
罗银凤刚想仗剑迎敌,忽手上一松,一股微风穿肩而过,一低头,手上的剑已不翼而飞,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与此同时,却听一个爽朗的声音:“以多为胜,小爷实在看不惯!”抬头一瞧,竟是那个被自己以独门手法点了穴的圆脸小子,手持自己手中长剑,已和两个凶徒战在一起,不禁十分惊讶,同时又感一阵内疚。由此看来,这两个年青人的确与三煞不是一路,自己兄妹真是冤枉人家了。
她急忙俯身扶起钟吟,娇声道:“错怪了相公,望乞恕罪!”赶紧替钟吟拍活穴道,钟吟也装做穴道被解的样子,伸个懒腰,在玉手搀扶下站了起来。
钟吟道:“姑娘如今相信在下兄弟不是坏人了么?”
罗银凤眼眶一红,愧然道:“相公,大错铸成,牵累二位,待小女子央求他们,放二位公子离去吧。”
钟吟道:“不必,不必……”
罗银凤哪听他说,娇喝一声道:“住手,我有话说!”
动手双方收了招式,各退一方。
方冕本来打得高兴,这是他生平与人真正面对面动手,只使出了乃父的七星剑法,被罗银凤这一嚷,十分扫兴。
罗银风厉声道:“欧阳森,这两位公子与我们不是一路,你放了他们,我罗银凤甘受你们处置,要杀要剐任便!”
欧阳森阴笑道:“这小子已经和我们动上了手,想走是不成的了,一个活口不留,单擒你师兄妹回去复命。”
方冕大怒,骂声:“臭小子,看剑!”
他身形似箭,一晃而至,剑招奇诡,惊得欧阳森向后纵身一跃五尺,才堪堪避过剑锋。
可是方冕如影随形,第二剑第三剑连环递出,他痛恨这班人心毒手狠,已使出了混元一氖天罡剑法中的第一段式,把个欧阳森迫得连连闪避,几乎喘不过气来。
罗银凤看他如此了得,一颗芳心略略放下,旋即又幽幽说道:“钟相公,敌方人数多,令弟援手也解不了大难,我兄妹纵死也无怨言,只是带累了二位,奴家心实难安!”
毛一子也拱手道:“方才实出误会,小弟得罪了相公,十分羞愧,今日脱得此困,当图后报!”
言毕,纵身扑向郑建功。
罗银凤惶然道:“相公不会武功,不能突围,这便如何是好?”
钟吟安然道:“不必多虑,只是姑娘朝前,小生跟在后头就是了!”
罗银凤听他说得如此简单,不禁哭笑不得,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只有听天由命了。
此刻场中情势大变。
毛一子功力强过郑建功,持刀人已加入斗场,三战毛一子,迫得毛一子守多攻少。
方冕与欧阳森却战了平手,他觉得对手掌势诡异,发出的掌风血腥味扑鼻,令人晕眩,他哪里知道已中了对方的掌毒。
罗银凤见师兄危急,抖手打出几支五毒针,人也乘势跃出,空手参战。
方冕展开天罡剑第一段式,打得得心应手,信心倍增。他想,这第二段式听爷爷说不要轻易使出,但威力究竟如何也没人喂招试过,今日大敌当前,何不将第二段式使出几招试试。
主意打定,剑势一变,运足真元,剑身突闪剑芒,剑尖上的光竟有三寸之长,这还是功力不足之故,否则,剑气伤人,有几人能够抵挡?他接连三剑“刷刷刷”,把欧阳森逼得手忙脚乱,两只袖肘被剑划裂,碎成片片,两肘也被划两道大血口,慌得他急急蹿出门外。
方冕三招得手,心中得意之极,转身又向郑建功等三人扑去,只一剑刺出,就伤了一个黑衣人的后腰,剑刺入肉中三分,痛得他大叫一声,向侧面逃逸。另一黑衣人心神一分,被罗银凤一掌击在臂上,左肩骨破裂,惨叫一声向后飞跃,遁出庙外。
与此同时,毛一予以火焰掌震伤了郑建功,郑建功也慌忙逃出。
四个擎火把的贼人见主将已逃,不等吩咐,也相继窜出庙外,庙中顿时一片漆黑。
这正是逃走的时机。罗银凤一声娇呼“快走!”一把将钟吟挟住,身形一起就往外窜。
毛一子、方冕也跟着跃出。
钟吟可没想到罗银凤会来这一手,直窘得他心跳加速,血脉贲张。他有心挣脱她的怀抱,又怕泄了底,但如果就赖在人家怀里,以后显出武功岂不是有意轻薄,急得他一时没了主意。
还算好,这是个无月之夜,暗中也没人看清他的脸,否则,叫他如何见人?
幸而一蹿出破庙,就见人影幢幢,想走也走不了,乘着罗银凤一顿,身子落下地来之际,轻轻一挣也就下了地。
罗银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手放开了他,轻声道:“相公不可乱动。”
方冕正欲冲出,身子一晃,忽感全身乏力,头晕目眩,真气一泄便落了地。
毛一子惊问道:“兄弟,怎么了?”
罗银凤“哎呀”一声:“糟,小兄弟定是遭了血手印掌风上的毒了!”
欧阳森厉声道:“今日休想生离此地,蚀骨销魂粉侍候!”
罗银凤尖叫道:“糟啦,此粉剧毒,今日难逃一死!”
暗影中只见贼人纷纷从怀中掏出一小节黑糊糊的管子,人迅速散开,间隔两丈。
欧阳森狞笑道:“罗银凤,只要你束手就缚,我答应放了这两个小子,免得玉石俱焚。”
罗银凤叫道:“你说话算数?”
欧阳道:“大爷说话自然算数……”
他忽然不说话了,因为耳中突然传来细如蚊蚋但却十分清晰的声音:“喂,你这人不是太凶狠点了么?……”紧接着话声没有了,却觉得耳朵像有根针似地戳着,疼得他大叫起来,拼命摇头,但怎么也摆脱不掉,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连忙大吼一声:“快撤!”当先一个倒翻,没命地窜去。
原来,钟吟以传音入密与欧阳森交谈,让他倾耳专听,以便施展“凝音为针”治他。欧阳森果然上当,但浑不知其中奥秘。
毛一子和罗银凤更是莫名其妙,瞧瞧又不像有诈,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此刻方冕已就地打坐,运功抗毒,钟吟站在一侧,暗中将手放在他背心,以浑厚的内力助他迫毒。
罗银凤毛一子不知就里,也不敢打扰方冕,只是连叹侥幸,研测敌人退走的原因。
罗银凤叹道:“师兄,我们这是二世为人哪,莫不是在梦中吧?”
毛一子道:“师妹,这事透着蹊跷,欧阳森那厮怎么突然间又跳又嚷,似是发了癫疯,莫非这厮当真有病,在这关键时刻发病了么?”
罗银凤道:“真是险极,那蚀骨销魂粉若是量少,还伤不了我们,只有钟相公堪虞,但若十几人同时施展,我们只怕横尸当场。真是苍天有眼,及时让贼人病发……啊,不对,师兄,当真有如此凑巧么?会不会有高人暗中相助啊?”
一语提醒毛一子,当即扬声道:“何方高人助崆峒毛一子、罗银凤退敌,恳请高人现身一见,容我师兄妹磕头拜谢!”
连说三遍,哪有什么高人出现?
钟吟在心中暗笑,背着手走过来道:“二位,高人在哪里呀?”
毛一子懊丧地说:“不肯现身,奈何?”
罗银凤整整衣服,娇声道:“今日蒙令弟援手,得以击伤敌人,令弟武功高强,小女子看走眼了。”
方冕祛毒完毕,有钟吟内力之助,使他内功更为精进,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他听见罗姑娘赞他,心中喜得直乐,忍不住跳起来道:“哪里、哪里,小弟微薄之技,大姐姐谬赞了,嘻嘻嘻,今日总算真刀真枪干了一场!”
罗银凤乘机道:“小兄弟,你既然喊了我姐姐,我与你便认作姐弟吧,不知你是否瞧得起你这个到处亡命、东躲西藏的姐姐?”话中竟然充满了凄凉之意。
方冕一愣,这“姐姐”本是随口喊的,没想到人家认了真,这可怎么办?但罗银凤后边的话使他听了鼻酸,便冲冲地答应道:“好的、好的,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帮你对付敌人!”
毛一子过来,朝着方冕就是一拜,道:“今日得罪小侠,本该领受罪责,又蒙小侠仗义援手,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方冕慌不迭回礼:“哎呀,谢我干什么呀,把敌人赶跑的是……”
“钟大哥”三字还没出口,钟吟就接上了腔:“是隐身不见的高人!”
方冕顿悟,连忙道:“对,对,要谢就谢那位高人吧!”
罗银凤道:“师兄,师妹既然和方小侠姐弟相称,自己人也就不必客气了吧。”
方冕道:“是极、是极,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
罗银凤道:“弟弟,你和钟相公被人家赶出来,打算去哪儿呀?”
方冕问钟吟:“钟大哥,去哪里?”
钟吟道:“自然去金陵了。”
罗银风道:“由敝师兄妹送公子去吧。”
钟吟道:“不妥,还是跟着镖车走,丁老镖头为人厚道,舍弟该帮丁镖头一把。”
罗银风道:“相公心地真好!”心想,可惜他不会武功,人可是个谦谦君子,也不知怎的,见了他就留下了好感,以后要是报完了师门大仇,这血风腥雨的江湖生涯也过够了,不如与他觅个清静之所,过那与世无争的日子。
她正想入非非,却被毛一子打断:“师妹,我们怎么办?”
罗银凤从遐思中回过神来,不禁臊得粉面通红,幸在暗夜之中,不曾叫人瞧破。
其实,她只和方冕姐弟相称,不把钟吟算在内,就是替自己留下了退路。
罗银凤道:“天快亮了,明早再从长计议吧。”
于是四人商定,明晨毛一子和罗银凤也搬到钟、方二人住的旅店。
第 五 章 凤求凰
一早,毛一子和罗银凤果然来到,四人遂在房中长谈。
毛一子不善言辞,便由罗银凤讲述了崆峒派遭劫的经过,以及师兄妹二人的行止。
原来,崆峒派掌门通玄子,是位武功深湛,然而脾气暴躁的老人。他经年不问派务,却潜心钻研师门至宝太清混元一气功秘籍。这本秘籍上的功夫,早在前三代失传。据前代祖师所言,秘籍曾在五代前遗失过,后又不知怎地找回,有位祖师便将全书重录一遍,真本被销毁了。后来传至上四代祖师,这位祖师不知何因,有一年外出采药云游,便再也没有回来,上三代祖师便继了掌门之位。他将秘籍找出,照书上口诀修炼,不料却走火入魔,因此便在秘籍上批下禁律,除灵蛇剑上段十八式可以修习外,下段三十六式和最厉害的降魔幻影掌不能习练,因两种武功都需太清混元一气功为基础,而混元一气功不知为何,习练不久就会觉得体内如焚,真气散乱,若再硬练下去,必将走火入魔。批语上一再强调“慎之、戒之!”
到曾祖师爷一辈,果然重蹈覆辙,于是又加了许多批语,训戒后辈子弟不可莽撞。
但通玄子却不甘师门绝学从此湮灭,竟然强练太清混元一气功,以致真气走失,伤了内腑。
真是祸不单行,一向潜迹在嘉峪关以北文殊山的血手印史刚老魔头突然来访,老魔头居然开口索借崆峒秘籍一观,说是开开眼界。通玄子虽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但素无往来,何况一派至宝怎能借阅?当下一口回绝。老魔当即暗示,借阅秘籍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早巳遁世的高人,劝通玄子为崆峒一派着想,不妨通达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