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吟也急了:“怎么回事,快快说呀。”
银凤道:“我和香妹起床后,想把她叫起来,掀开帐帘一看,人不见了。还以为她早起了呢。等了一会不见,我觉得奇怪,平日里她和我二人同出进,一个人会到哪里去?正纳闷,香妹发现她挂在椅背上的剑不见了,我又看她的衣物,什么也没有了。”
钟吟头上像挨了一棒似的,“嗡”一声,连脚也软了。
“她留下话了么?”他颤声问。
“没有,什么也没留下!”
钟吟方寸已乱,强自镇定着。
“昨天晚上她可曾有过什么暗示?”
“没有,一直高高兴兴的呀!”丁香回答。
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辞而别,难道要回无名岛?这又根本不可能。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去了哪儿?
钟吟心痛如绞,她若一个人到处飘流,碰到无名岛的人怎么办?她若从此不再露面,自己又将如何?
方冕问丁香:“媛姐何时走的?”
丁香道:“我们睡着了,不知道。”
银凤道:“这事真有些奇怪,我不相信她无缘无故离开我们,这其中定有原因。”。
钟吟收敛心神,仔细想了想:“出去找丐帮的子弟问问,有没有瞧见这样一个姑娘。”
银风道:“好办法,这就去吧。”
丁香又去告诉姚菊秋、蒋雪雁,一行人便来到街上。
大街上行人穿梭,有不少拿刀携剑的武林人,行色匆匆,似要赶往什么地方去。见到他们二男四女,似极其注意。
这时,一个中年花子,坐在一家烧饼铺前,见到他们七人,两眼盯住眨也不眨。
银凤低声对钟吟道:“此人大概就是丐帮中人,不妨过去问问。”
方冕听见了,便向中年花子走去。
中年花子忙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微笑。
方冕一抱拳:“敢问尊驾可丐帮子弟?”
花子回礼道:“不错,小哥儿可是侠义会中人?”
方冕道:“不错,我叫方冕。”
中年花子一惊,赶紧又施一礼:“原来是侠义会正旗护卫勇剑客方小侠,花子失敬了!”
方冕一听人家知道自己大名,心里乐得不可开交,他拼命绷着不让笑出来,直憋得圆脸儿发红,说道:“不敢不敢,请问尊驾名号?欲有事相求。”
花子道:“花子不敢当,贱名伍永胜,此地不是谈话之所,请跟花子来。”
方冕道:“请!”
花子便带头走去,一行人在后跟着。
花子领着他们绕进一条小巷,再由小巷拐几个弯,到了一条背静大街,来到一家茶铺,径自穿过铺面,进了一个小天井。
“请到里面坐。”花子停下来,指着上房。
众人有些惊奇,便到上房客室坐下。
花子道:“花子乃本县分舵舵主,曾接金陵总舵传渝,凡侠义会中大侠,若有事差遣,丐帮子弟务必尽心尽力。今日得见各位,伍永胜实乃三生有幸!”
方冕道:“伍舵主怎知我们是侠义会中人?不是从未见过面么?”
伍永胜道:“总舵曾将各位小侠形貌详告,甘帮主示谕,凡各地分舵若见各位,必须问安并奉差遣。若见钟会主,以帮主之礼拜见。”
钟吟道:“甘帮主真是太客气了,差遣二字不敢,只为有事向伍舵主求教。”
伍永胜问:“小侠大号如何称呼?”
钟吟道:“贱名钟吟。”
伍永胜大惊,跳起来俯身下拜,口中道:“钟会主大驾莅临,花子有眼不识泰山,万请恕罪!”
钟吟慌忙一摆手,一股柔和力道托住了伍永胜,他怎么用劲也跪不下去。不禁大为佩服,只好站直身子。
钟吟道:“伍舵主干万别如此,且请坐下谈话。”
伍永胜道:“钟会主座前,岂有花子的座位,钟会主对丐帮恩重如山,丐帮子弟无以为报,怎敢再如此托大?”
说什么他也不肯坐,真是无法,只好让他站着说话了。
银凤等女孩子暗暗好笑,怎么这花子认得出方冕,却认不出钟吟呢?当真是“不识泰山”
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花子。因为方冕大头圆脸,特征好认。而钟吟与丁辰、田超、姚强、吕振飞、何大忠等人穿著皆差不多,有时都是书生打扮,很难说得清谁与谁有什么不同,所以钟吟反而让人认不出了。
这时,罗银凤把汤文嫒的穿著打扮形貌告诉伍永胜,问他可曾见到。
伍永胜道:“花子不曾见到这样女侠,但请小坐,待花子命人查询,立时回报。”
说着便施礼退下,前面茶铺有伙计来上茶,也是毕恭毕敬退下。
丁香打趣道:“勇剑客方小侠当真是大大有名了呢!”
银凤也道:“连这么个小城也知道大名,在江湖上可以说是‘如雷灌耳’了!”
方冕哪里还忍得住心中的欢喜,笑嘻嘻说道:“哪里哪里,微有薄名耳,不足道也!”
姚菊秋用小手在粉脸上刮了刮:“不羞、不羞!小孩子家,听不得大人夸奖,看你都笑得板牙齐露,丑死了!”
方冕道:“笑不露齿乃小女子也,大丈夫何惧于此?是耶?非耶?”
丁香嚷道:“酸死了、酸死了,一个酸丁就够我们受的了,怎么又多出了一个?”
姚菊秋见方冕根本不在乎,气得牙痒痒的,道:“哼,自以为了不起么?等我闯个万儿给你瞧瞧,我的外号叫个粉什么的,玉什么的,等将来啊,名号就超过你,压倒你!”
方冕道:“粉什么的?粉夜叉呀玉面虎呀,这名号倒是蛮响亮的……”
姚菊秋大怒,跳了起来,正待要上去惩治他,伍永胜已匆匆回来了,只好忍着气重新坐下,惹得大伙哈哈大笑。
伍永胜进来,又向钟吟及大家行礼,道:“钟会主,经向弟子们查询,夜半三更时,曾有九人骑马出城。其中有两个老者、五个年青男子,两个年青女子。奇怪的是其中一个女子哭哭泣泣,似不情愿与众人一起。只听另一个女子劝道:‘汤师妹,事已至此!哭有何用,还是恩师老人家开恩了呢,否则,还有命吗?快别哭了,赶紧走吧!’那哭泣的女子声音小了些,但仍是伤心已极。后来渐渐远去,也听不真切了。不知此人可是钟会主要找的人?”
丁香、银凤俱跳了起来:“是她!”
姚菊秋、蒋雪雁也跳起来:“快追快追!”
有了消息,钟吟反而镇定了。
“别慌,你们往哪儿追?”
姚蒋二女愣住了,是啊,往哪儿追?
钟吟问伍永胜:“他们往哪儿走?”
伍永胜道:“往西走的,大约也是到嵩山去吧。”
“何以知道?”
“近来少林结盟大会已轰传江湖,黑白两道人物都赶往嵩山,有的是凑热闹,想瞧瞧盟主由谁荣任,大多则慑于无名岛、神魔教淫威,想瞧瞧形势如何,决定自己或帮派的进退。
更有人猜测嵩山结盟大会可能有大风潮,神魔教、无名岛岂能坐视不理?”
一言提醒钟吟,正道武林名门大派结盟,对神魔教、无名岛自然不利,对方焉能无动于衷?据刚才分舵主所言,哭泣女子当是文媛无疑,另一女子可能是孟珠,孟珠口中的“恩师”,岂不就是无名岛天下第一庄庄主熊武圣么?
此老一来,文嫒哪有不俯首听命之理?
若不及早救出,文嫒便会毁在他们手中。
这样一想,不禁十分着急起来。
当下谢过伍永胜,回转旅店,收好衣物,骑马出城。
中午,他们来到一家乡村茅店打尖用膳。
这茅店十分简陋,支着四张小方桌,三张已有客人,只一张空着。
桌子只够四人,六人勉强挤着坐下。
忽听邻桌一个粗门大嗓说道:“如今金陵侠义会那些小子名扬江湖,所以许多年青公子小姐争相仿效,就是会几手三脚猫功夫的,也要拿刀佩剑充字号,你说可笑不可笑?”
另一个细嗓门道:“侠义会中老的躲着不露面,光叫小的在外打打闹闹,其实,都是靠那疯子无忧牛鼻子老道,不然,几个年青娃儿,岂能闯出那么大的名号来。”
粗嗓门道:“敢情如此,老子要是见到侠义会中那些小子,定要叫男的跪着叩头,女的嘛,嘿嘿,拣漂亮的当小妾……”
银凤诸女柳眉倒竖,正待发作,被钟吟使眼色制止,姚菊秋已经跳起来,被钟吟一抬手,一股柔和暗劲压得她站不起来了,她刚想开口大骂,钟吟以传音入密告诉她:“别作声,此二人有为而来,莫上当!”
她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钟吟示意大家只管吃喝,装作若无其事。
这时,细嗓门又道:“其实如你所言,侠义会不过虚张声势而已,要是他们果然实力雄厚,又何必搞什么结盟?不外是害怕神魔教、无名岛,托庇于少林,武当罢了。”
粗嗓门道:“不错、不错,侠义会岂能是神魔教、无名岛的对手?就连少林、武当、峨眉,只怕也经不起人家一击呢!”
忽然,一个雄浑的嗓门加入了谈话。
雄浑嗓门道:“二位,侠义会主持江湖道义,诛除神魔教几个大魔头,无名岛也在他们手中折翼,侠义会中年青侠士个个武艺高强,岂能如你们所言如此不济,二位,奉劝还是留点口德吧,休要为神魔教、无名岛张目!”
粗嗓门大怒,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闲事,活得腻了么?”
雄浑声音道:“你这人好生不讲理,谁还怕了你不成?”
细嗓门一声冷笑:“朋友,我兄弟自家说话,与你何干?看样子你也是侠义会的爪牙了,报个万儿上来!”
雄浑声音怒道:“我骆某人与侠义会英杰素不相识,但却好生敬仰,容不得尔等如此糟践人家!”
粗嗓门吼道:“不敢亮万儿么?”
雄浑声音道:“合肥神鞭骆正阳,你二人也报上名来!”
细嗓门道:“原来是神鞭骆大侠,失敬、失敬。以骆大侠之名气,江湖上无人不知,但却跟在侠义会群小后面摇旗呐喊,充当马前卒,岂不坏了一世英名?”
粗嗓门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侠义会名声大噪,自有趋炎附势之小人投靠,这个什么神鞭骆某,就是这么个小人!”
骆某大怒:“两位存心伤人,欲待如何?”
细嗓门道:“骆正阳,山东济南府,济南双雄就是我二人,我叫娄彪,他叫项人龙,我兄弟二人最见不得你这种趋炎附势之徒,今日既然碰上了,少不得要教训教训你!”
骆正阳一声冷笑:“原来是济南双雄,怪不得如此横行霸道,既然有心找岔,骆某奉陪,你就划下道儿来吧!”
粗嗓门道:“有种的,跟老子走!”
骆正阳一桌有三人,三人同时站起。
他们先后从店里走出,向一条小道走去。
茅店里除了店伙,只有钟吟等六人了。
店伙到门口瞧瞧无人,赶紧走到钟吟等面前小声说:“公子爷,快走吧,此地不可多留,以免惹祸上身!”
钟吟问:“什么祸?”
店伙道:“小的不敢说,公子爷就快请上路吧!”
钟吟故意道:“你这不是存心赶人吗?天下哪有赶客人之理。”
店伙急了:“公子爷,小的好心一片,怎是赶客人了?”
“那就说说原因。”
“唉,公子爷,看见刚才的事了?那三位客人这一去,只怕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