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文媛气得把头一抬:“好不要脸的东西,比毒蛇毒,比豺狼狠,今日你敢再走前一步,姑娘我叫你命丧当场!”
熊浩哈哈大笑:“慢说你被我爹爹制了穴道,就是解了穴道,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就往上闯。
忽然,肩井穴上一麻,刚惊得要叫喊,哑穴一下又给制住。接着腰腿都给点了穴道,他动也不能动,喊也不能喊了,心中大骇。
汤文媛一见,猛扑上来,狠命一个耳光,打得熊浩一个趔趄,直挺挺跌在地上,汤文媛又朝他胸口踹了一脚,直踩得他嘴里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痛得昏死过去。
钟吟一口气吹灭了蜡烛,轻轻推开了窗户。这时,上房有个苍老的声音问:“什么人跌倒了?”
孟珠道:“不妨事,是少庄主拷问那叛逆丫头呢!”
“唔。”老人哼了声,不言语了。
钟吟方才拉着文媛的手,从窗口跃了出去,钟吟搂住她的纤腰,猛提真气,一下跃到墙外三丈外,一个起落脚一点,立日寸飞出八丈外。汤文媛犹如驾云御风,身如飘絮,一颗芳心大慰,便紧闭双目,配合着钟吟的脚步,片刻间就已掠到了山下。
那庙堂里站在对面厢房的孟珠,耳热心跳,只道少庄主在成其好事,心中不免又嫉又妒。
自己早已经交给了他,可是却未听他说过一个“娶”字,反要自己劝转汤文媛。这少庄主也是太没良心,可又得罪不起,只有顺着他的心意,将来能算个二房也就是运气的了。
她胡思乱想一阵,见那房里还没动静,心中不免奇怪。便慢慢走过去,站在门外听了听,却什么动静也没有。
“少庄主,少庄主!”她轻喊了两声。
没人答应。
她不敢进去,又喊了两声。
噫!莫非出了事?
她赶紧把门打开,弄亮了火折子一照,只见少庄主直挺挺睡在地上,汤文媛却不见了,惊得她大声喊叫起来,惊动了上上下下的人不提。
再说钟吟带着文媛到了山脚,便减慢速度,放开了文媛。不几步,就来到了官道上。
“媛妹,为何那日不辞而别?”钟吟停住了脚步,板着面孔问道。
文媛几曾见他如此严厉对自己说话,心里不免忐忑起来。
“我……小妹知错了。”文嫒嗫嚅着回答。
“错在何处?”
“这……我不该再随他们去。”
“你不想和我们在一起?恋着天下第一庄那些刽子手?”
“不、不是的,吟哥,我愿和侠义会的姐妹在一起,更愿和你在一起!”
“那为什么出尔反尔?”
“啊,这……”汤文媛没想到这一点,她有她的苦衷,可她这样做,也的确对不起人。
“你是轻易一走了之,而别人却怎样牵挂于你?为你担心,为你着急,可茫茫人海,又到哪里去找你?我,银凤、香妹、冕弟以及菊妹她们,哪一个不是诚心对待你,可你却随随便便抛下我们就走,这不是也太狠心了么?”钟吟越说越严厉。
汤文媛“扑通”一声跪下了,哭着道:“吟哥,小妹知道了,你就原谅小妹这一次吧。”
钟吟手一摆,用罡气将她托起。
“一句错了就完了么?”钟吟毫不放松,“我问你,倘若我今夜不赶到,这后果是什么?”
汤文嫒更是羞愧得头也不敢抬,哭得更伤心了。
“你说说,是怎么走了?”钟吟气平了些。
汤文媛抽抽泣泣,道:“那日进禹县,无名岛的人就发现了我,我却没有看到他们。未想到夜半时,师傅以传音入密命我起身跟他回无名岛。我当时一听是师傅,就什么也不会想了。我从小由师傅带大,又教了我一身武功,恩同再造父母,我又背叛了他,心中总觉有愧,一旦听到师傅的声音,我便丢了魂似的收好东西就跟着走了。师傅一见我就说,我本罪当受遍三十六大刑惨死,但少庄主一再求情,只要我嫁给少庄主,便饶我死罪,但活罪难免,我恳求师傅赐我自裁,但决不嫁给少庄主,师傅立刻将我点了穴道,带到玉柱峰来。孟珠一直劝我回心转意,我至死不从,就这样拖了两天。”
钟吟道:“既然你老觉得愧对你师傅,我对你所讲的话却一字也听不进去,我真是无能为力了。汤姑娘,人不能勉强,何去何从。两条道任由你选吧,我也不多说了。”
他真有些心灰意冷。
汤文媛听他连称呼都改了,吓得大叫道:“吟哥,我听你的话,再也不反悔,你饶了我这一次吧,吟哥……”已是语不成声。
钟吟缓缓道:“并非我狠心逼你,你不想想,纵是熊家把你养大,就能随便糟踏你么?
熊浩在庄内任意横行,他老子倍加纵容,却不顾你的意愿,再三强逼,这是疼你爱你么?无名岛人到中原称王称霸,手段狠毒,要了多少无辜者的命,难道你就为了一点亲情,而置天下武林于不顾?你是宁负天下第一庄呢,还是宁负天下武林?你要报答那点亲情,就得大开杀戒,别人难道就不是父母养的么?正与邪,不可并行。古人曰:‘闻善而慕,知过而惧。’又有人说:‘无义而生,不若有义而死;邪曲而得,不若正直而失。’这话你该懂吧?”
汤文媛低声道:“受教了,小妹终生不忘,再也不走回头路了。”
“好,这才是我的好妹妹。”钟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文嫒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激情,一下扑进钟吟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钟吟也忘情地搂住她,陶醉在激越而又甜蜜的感情里。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远处鸡鸣传来。
钟吟方才清醒过来,轻声温言道:“走吧,媛妹,大家正挂着我们呢。”
汤文媛抬起沾满泪痕的俏脸,“嗯”了一声,松开了手。
他拉着她的手,肩并肩往城内走去。
天际泛出一线白光,渐渐扩展到厚厚的云层。
又该是一个新的早晨。
少林寺方丈广仁大师,在后院方丈室接待钟吟、丁浩、田永奎、甘石、伍敏等人。
与方丈参加会见的,还有罗汉堂首座广济大师、达摩堂广慈大师、戒律院广度大师。
广仁大师先向钟吟致意,感谢救助广济大师之恩,然后转入正题。
广仁大师道:“神魔教众隐于钵盂峰,老衲已知,后又有无名岛人众潜至玉柱峰,此次会盟,只怕是一次劫难,不知各位高见如何。”
钟吟道:“神魔教由三教主亲自出马,率总护法屠龙太保雷彪,右护法血手印史刚,左护法魔鹰展飞以及红衣武士十名,紫衣武士二十名,青衣武士四十名,黑衣武士八十名,实力之强,不容忽视。其麾下紫衣武士,足可与当今一流高手一搏,那十名红衣武士,可想而知是高手中之高手。另外,无名岛天下第一庄,不但庄主亲来,还有两位稀世高手助阵,是庄主的两位师叔,为庄上太上护法。下属人员也来了近五十人。他们两大势力结成了一股绳,试想明日将是一个何种局面?”
这一番话,听得少林大师们直念佛号。
广济大师道:“掌门师兄,下座曾在华山与天下第一庄一位高手一搏,说来惭愧,那不过是个小姑娘,被她一指点来,下座便受了伤。起初下座以为是发什么暗器,便以劈空掌对付,哪知正好着了道儿,也不知是什么指力,竟然能破内家罡气。那年青姑娘都如此厉害,天下第一庄庄主的功力就可想而知。”
钟吟道:“这种指力叫七煞指。”
方丈大惊道:“这是失传了百多年的阴损功夫,怎么会让无名岛人练成了,钟会主不会说错么?”
钟吟把汤文嫒的事简单说了,确证这就是七煞指。
方丈眉头紧皱,忧虑地说:“七煞指绝技,本寺除了一指禅可与之抗衡外,恐无别种功夫能制。会使一指禅的,又只有老衲,如何对付得了那庄主和他的两个师叔呢?”
广慈大师道:“屠龙太保那一伙老魔头,实力并不在天下第一庄之下,明日结盟,实堪忧虑!”
广度大师接道:“明日本寺定要历此大劫,少林基业,在此一举,依下座之意该到后山请出四位师叔了吧?”
广仁大师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四位师叔久已不问世事,为此打扰四位清修,实在是万不得已,只有如此了。”
丁浩道:“有四位高僧掠阵,这就更令人放心了。”
这时,知客僧通禀方丈,武当掌门清虚道长、华山掌门云刚、九华掌门白云老人翁长生、衡山派代表张兴隆求见方丈。
方丈及众大师、钟吟等人外出迎接,未走出小院,又有僧人来报,峨眉掌门静虚师太驾到。
不一会,客人来到,相互见礼,然后到方丈室坐下。
全体一致主张今日在大殿宣誓结盟,对于盟主人选,却没有统一意见。
少林、武当、峨眉、丐帮公推侠义会会主钟吟。
九华派白云老人翁长生、黄山派黄山一鹤祝羽帆,衡山派代表张兴隆,虽觉钟吟武功出众、威震江湖,但少林武当名高望重,特别少林,数百年执武林牛耳,主持结盟较为合适。
但见少林自身以及武当,峨眉两大派均拥护钟吟,自己又怎能持异议,也就随声附和。
唯一反对的,是钟吟自己。
他诚恳地道:“钟吟年青识浅,何德何能,敢担此重任,虽蒙各位前辈厚爱,但钟吟颇有自知之明,万万不敢张狂,还请各位前辈体谅是幸!”
少林掌门广仁大师微笑道:“老朽与钟会主不过年龄长几岁,若论起武林辈份,还不知与会主如何称呼呢?”
静虚师太不甚了解,问:“大师此言何解?贫尼愿闻—其详。”
广仁大师道:“钟会主有两位恩师,一位是空灵大禅师、一位是剑神邵天龙。邵施主高出老衲一辈,空灵大禅师至少是一辈半,风闻钟会主在黄山又得前辈高人三绝剑客赵文冶传艺,赵老前辈高出老衲何止二辈,故老衲才有此言。”
静虚师太以及九华,黄山,衡山等人听了,无不大为惊异,不禁肃然起敬。
静虚师太笑道:“钟会主福缘泽厚,有这几位世外高人造就,怪不得功臻化境,技艺惊人。贫尼与钟会主即使以平辈论交,也是会渎亵了呢!”
钟吟连忙站起一揖:“前辈千万不可如此说,折煞钟吟了!”
他这一施礼,慌得静虚师太也站了起来,又是还礼,又是谦让。
广仁大师道:“当前情势危急,钟会主不必再谦,盟主定后,还有大事商议。”
武当清虚道长也说:“众望所归,钟会主不必推辞,大敌当前,当断则断,免误戎机,则天下武林幸矣!”
有这许多望重武林的前辈推许,钟吟无法再推,只得起立道:“钟吟既蒙前辈厚爱,勉力担此重任,望各位严加督促,同心协力,荡妖扫魔,匡扶正义。”
他又从怀中掏出那只“凫”,请在座轮流传看。众人均感十分惊奇,人面鸡身,玉为一绿一白,玲珑可爱,但“凫”面目却又狰狞。
传观后,钟吟正色道:“此物乃一百五十年前白衣书生柳梦溪大侠之物……”
此语一出,众皆惊叹,他们曾听师傅讲述过这位异人的事迹,但并不知晓此物。
“柳大侠雕刻此物,”钟吟继续说:“意在传谕后人,除恶务尽,不得姑息养奸。钟吟曾蒙无意中获得此物的金龙帮主姚大侠赠予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