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年对丁香,道:“帮王,我以为叫陶大妹子同厉长风夫妻二人陪你二位前去,路上就好多了。”
他是在听了丁香遇上山贼围杀之事,才出此语。
丁香笑笑,道:“一万两银子非小数目,他赵疯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小玉儿是他们的名誉当家了,他敢再找咱们麻烦?”
张展嘿嘿笑道:“我操!赵疯子真会摆谱,大山中那个热情得叫人推却不掉的场面,高呀!
是的,小玉儿怎么也不会答应当他们的名誉当家,正因为赵疯子的那种热烈与热情的场面,小玉儿才点头了。
丁香与张展骑上马,三光客栈门口送行的人真不少,但如果仔细瞧,全是妙手帮的人。
从咸阳往东行,第一站就是长安城,丁香与张展二人正缓缓在大道上驰,远远的自长安城中奔出一个大汉来。
这大汉奔得快,眼看就快到丁香与张展二人前面了。
丁香吃一惊,再远看,十几个官兵追来了。
张展以为什么人,那丁香更以为妙手帮的人失风了,但二人仔细看,丁香仰天一声尖叫。
她的叫声似寒鸦却也把奔的大汉引过来了。
这大汉刚到丁香马前,就见丁香一头栽到马下来,暗地里她把马缰绳抛向半空中。
来的人却碰个正着,立刻跃到马背上尖吼一声:“对不起啦!哈……”
这人拍马便往东狂奔,刹时间只留下大道上黄土飞尘滚滚如一条老黄龙。
那追赶的十几个官兵直追到张展与丁香二人前,只见丁香双手拍地大哭,道:“抢了我的马呀!土匪呀!我的马呀!怎么办?”
官兵一看这光景,大伙都摇头了。
张展不高兴了,他指着官兵吼起来,道:“你们赔我女人的马来!”
有个小军官叱道:“我们又没抢你老婆的马!”
张展指着坐在地上哭叫的丁香,道:“你看看,我女人骑马好端端,都是你们穷追人,你们不追,那个贼子也不会抢去我女人的马,你们赔!”
这年头谁去说真理,只有歪理那么一大堆。
十几个官兵都发火,他们是保乡安民抓恶人呀!如今成了不是人的猪八戒了。
于是,也不去追人了,这十几个官兵立刻回头走,张展大叫:“不赔我告你们!”
只不过官兵一个也不理他,如果他上街门告,当堂先打四十棍。
当然,张展是不会去告的,他伸手对地上抹泪的丁香笑道:“你别哭了,狗腿子们走远了。”
丁香站起来,衣袖抹去脸上口水——原来不是真眼泪,他的口水比眼泪多。
丁香拧身坐在张展马后面,二人一马双鞍往东驰,过了霸桥便立刻拍马疾驰。
丁香道:“真是的,还以为他已回去了,怎么忽然间从长安城被官兵追出来呢?”
张展道:“追上去问问就知道了。”
丁香说的什么人?乃丁卯是也!
那个从长安城逃出来的人正是“武关一把刀”丁卯。
丁香发觉是丁卯,他学乌鸦叫,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丁香小时候爱哭,丁卯便说他乌鸦叫,而武关的乌鸦也最多,冬天更多,只不过也是丁香急中生智,把丁卯引过来,骑上她的马。
四只脚比两腿跑得快,丁卯一口气驰上七十里,他已进人大山里去了。
丁香与张展二人骑着一匹马直奔山道上,他们一路上不稍留,一路快到十八盘的人山口——龙驹寨了。
就在丁香十分不悦的对张展发牢骚着,道:“什么吗?这么久了还未等我呀!”
忽然间,山林中传来乌鸦叫,引得丁香抬头看过去。
张展已看到荒山村边有个人在招手,那人可不正是“武关一把刀”丁卯!
是的,丁卯在向二人招手了。
丁香这才发现她的坐骑被藏在一道斜岩下。
“飞天鼠”张展抖缰拔马登斜坡,一马到了荒林边,那丁香已跃下马来了。
呵!丁卵的人真轻松,他此刻又是酒又是肉的大口唱着哨着,那当然是丁香马鞍上挂的,也是王大年命人为他们当家的准备路上吃的。
如今丁卯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张展过来了,道:“嗨!你好!”
丁卯“卟”的声,几乎把满口肉碴子喷出来,他斜着豹目沉声道;“好个屁,几乎给官家狗腿子逮个正着,我……我还好呀!”
笑笑,张展道:“只不过几个官兵,你就怕了他们呀?”
丁卯道:“如是大山里,再加十个也不怕,兄弟呀!那是长安城呀!官兵越来越多,如果来上百来个,他奶奶的我能杀光他们吗?”
张展一笑,道;“忘了,好汉架不住人多嘛!”
丁香冷冷道:“堂哥,你应该回武关了,怎么却又去了长安城,干什么去了?”
丁卯道:“还不是为了我女人,她娘的!非要我在长安城中为他买什么捞什子的胭脂花粉什么的,连带着再买些好布匹,她说要为我做几件衣衫、裤子等……”
丁香道:“也是应该的,你这么一去有两天了吧?”
丁卯道:“真他娘的不凑巧,大街.L我遇到一个军官模样家伙,他一见就叫,叫我是山贼强盗,便立刻把附近的十几个兵丁叫过来,他奶奶的!”
丁香道:“那人认识你?”
丁卯道:“我是上一回在山中遇到过,要不他怎么会见了我就喊强盗。”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其实我又不拦路打劫,我只是同赵疯子私交好,有时帮他们一下而已,他就叫我是强盗,你说这算什么嘛!”
丁香道:“赵疯子是强盗,你帮强盗你便是强盗。”
张展道;“就算是强盗吧2有道是强盗沿街走,无贼不定罪呀!”
丁卯道:“官家才不管你这一套,你想想,当时街上我出刀,他们那个敢近身,只不过街上行人多起来,大伙看着官捉强盗,奶奶的!我不是强盗也变成强盗了。”
丁香道:“所以你也算聪明,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吃吃一笑,丁卯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刚逃出城便遇上大妹子你了,这……”
他双手一举,又道:“这又是吃的又是喝的,太好了。”
丁香道:“吃饱了吗?”
丁一笑,道:“饱了……”
他看看了香的马鞍,又道:“奶奶的,我的马匹算是完蛋了。”
丁香道:“你骑马?”
丁卯道:“是呀!我把史水乐的宝贝儿子送回去,骑马才去长安城的呀!”
他对丁香笑笑,又道:“大妹子,你马鞍袋中放了那么多包的药,你病了?”
丁香道:“那药不是我服用的,我是为你女人才买了那些药的。”
丁卯一瞪眼,道;“玫瑰?她怎么了?”
丁香道:“前几天我去武关,我送了金银饰还有银票不少钱,我是要你安全地住在武关别再到荒山,好好的过日子,为咱们了家多生几个孩子什么的,不巧你不在,我便把首饰银票交在玫瑰手中,这是专程为她送生孩子的药,堂兄呀!听妹说,瓦罐不离井边破,动刀最后也挨刀,你就放下刀来别出门,守着玫瑰过日子,以后有需要,妹子自会送些银子来的。”
她话虽不够甜,但却充满了关怀备至,无我无怨,果然是妙手帮当家的。
丁卯就感动得快落泪了,他重重地道:“大妹子,你别说了,人都是肉做的,堂兄玩刀十八年,早已想透了人生了,人家说:当无长生之人,山无不朽之木,什么样的轰烈到头来两眼一闭也是空,堂兄也是这么想,丁家的人恐怕是要断在我丁卯手中了,唉!丁卯、丁卯,你大爹的意思是丁茂,丁家人人要茂盛,我他娘的正相反,唉!”
丁香道:“所以咱们把希望奇托在玫瑰的身上,咱们好生对待她,呶!这药一吃就有了。”
丁卯道:“灵吗?”
“灵,灵得很,小玉儿她娘就生男的。”
丁卯笑了。
丁卯也把马送还丁香,道:“大妹子,咱们就往我那个破家走吧!”
丁香叱道:“什么破家,要说好听的。”
她对张展道;“咱二人还是合骑一匹马,我的马仍由我堂兄骑。”
丁卯道:“没关系,过了龙驹寨,山上自有人来,我就有马匹好骑了。”
提到十八盘大寨,丁香不由冷哼一声,闭紧了嘴巴。
丁卯就未发现大妹子不高兴。
断肠沟那面有一声十分刺耳的胡哨声传来,紧接着又有两声自远处回应者,丁卯在马上吃吃笑道:“经过上一次的教训,赵当家的更严密起来了,官兵如果敢再来,那真的应了那句狠话:来得去不得。”
丁香淡淡地道:“也别太小看官家了,如果再来一次清山之战,十八盘大寨非完了不可。”
丁卯道;“小声些,众家兄弟会不高兴的。”
丁香道;“堂兄啊!我便对你实说吧!赵疯子早就派人想吃掉我的人,他仍然忘不了莫少白的银子呀!”
丁卯道:“大妹子,我说一句公道话,你如果是在赵当家那一边想一想,便也坦然了,你想想,山上兄弟们正面干,死的死来伤的伤,而且也结了大仇,他们为的还不是莫少白的那些黑心的银子嘛!可好,到头来却由你暗中巧安排,全都变成你们的了,这算是什么嘛!”
两次战役也有他,他也什么未分到,当然有牢骚。
丁香道:“我已送他银子了,在那种困难里我出银子,他却仍在暗中谋我,若非小玉儿一句话,早晚我会上当。”
一怔!丁卯道:“小玉儿,她怎样?”
“小玉儿变成十八盘大寨的名誉当家了。”
“什么叫名誉当家?”
“有名无实,小玉儿怎会上山当强盗。”
丁卯道:“那也算是一家人了,赵疯子打心里怕那个小姑娘,这一下他放心了。”
丁香道;“我这里再送一万两银子来,两下里以后各不相干了。”
丁卯道:“这样也好,免得我也为难。”
三人马上说着话,这处只见那霍大牙率领着二十多个大汉站在路中央了。
丁卯一看便笑了:“三当家,我回来了。”
霍大牙粗声道:“丁兄,你偏劳了,快回寨里吃酒。”
丁卯道:“我不吃酒,我要回武关了。”
他下马,把马缰绳交在丁香手中,又对霍大牙道:“为我找匹马来,娘的!我的马匹丢在长安城了,连我也差一点被官兵围住出不来。”
一惊,霍大牙道:“真的?”
大眼一闪,丁卯道:“巧遇我大妹子,她把马给我骑,这才逃回来了。”
霍大牙冲着丁香二人点点头,道:“丁帮主。”
这是客气话,丁香淡淡地道:“三当家,我丁香虽是女流,说话照样掷地有声,冲着我堂兄,还有小玉儿,也就是你们的名誉当家,一万两银子我是一个蹦子不少地带来了,呶!你当面收下。”
她话说完,张展已把大把银票取出来了。
张展双手递过去,道:“清点一下。”
霍大牙举着银票一声:“贪财!”哗地一声全都塞人他的上衣袋中了。
丁香道:“你不清点?”
霍大牙道:“已经厚颜了,怎好再一张张地数。”
他转而对丁卯道;“丁兄,从此两家撤清无怨,妙手帮哥们打此过,全是山寨的好客人。”
他一声哈哈笑,又道;“丁兄,你不上山寨聚聚?”
丁卯道:“改日吧!弄匹马来我骑上。”
便在这时候,从山上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