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玄子”眼皮强撑着,张口,溢出满口鲜血,断续:“欧……欧……血……血……”眼皮一阖,与世长辞了。
“一玄子”的师兄“一尘子”长叹一声,两颗眼泪应声而下,道:“师弟,安息呢!师兄一定会让你瞑目!”
俯身扛起“一玄子”的尸首,拾起“一玄子”的铁拂尘,向林外而去。
武凯窜出林外,向东一望,山势雄峻,绵延不尽。
他本欲赶往皖省北峡山脉,将席玲宫主从明王子手中救出,想不到又遇到了这一连串的事情,致使他又耽搁了两天。
但在这两天中,他得到了一线可以探出他父亲昔年事迹的记讯息,他深信,从这些线索中,可以探出他父亲“青衫白驼”的生死,及找出他的亲娘。
同时,假如昆仑陈大侠的话不假的话,他还有一个同父不同母的妹妹,但是他不希望那是事实,因为假如那是事实的话,他的父亲岂不成了一个卑鄙无耻的人了吗?
他竖信父亲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_在他的回忆中,他父亲是一个忧郁,慈祥而值得受人尊敬的人。
想到这里,武凯不禁咬牙道:“爹,你不是,不是,不是那种人!他们污蔑了你,爹,他们冤枉你!”
他恨不得马上找昆仓派的陈大侠一问究竟。
但是,席玲宫主,他的救命恩人已经落在那残暴阴狡的明王子手里。
一咬牙,身形展处,化成一道黑箭,挟着三溜闪眼的霞光,刺向万山从中。
天山山脉,山势东西走向,雄俊高伟,横亘万里。
山中奇影,幽壑深渊,断崖绝壁,更有那雪线以上的皑皑白雪,风景奇佳,但人迹罕至。
武凯为了赶路程,为了怕沿大道走不便施展轻身功夫,于是便沿山而行,准备直线东去,赶赴皖中北峡山“天雷帮”总坛救出席玲宫主。
但是他没有考虑到,“天雷帮”中高手如云,凭他一人之力就能救出席玲宫主吗?
而且,席玲之父,“沙漠之尊”席无忌及其门下“六魔王”还有其他四人,横尸荒林之中,这些难道没有影响吗?
武凯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他只是尽力地赶路,希望早日赶到中原,救出席玲宫主,同时探访父母的下落。
假如可能的话,他还要找找“白纱金铃”的女儿。
当然,他还要与“天雷帮”一拼,还要为胡老哥报仇。
“紫云仙子”那飘然欲仙,清淡得有如清风、高贵得有如白云的影子又轻轻地掠上了他的心头,他感到心头泛上了一股淡淡的甜意。
继之,他又想起了天真美丽的白纱姑娘,艳丽华贵的席玲宫主……
三天,就在思索与疾驰中过去。
因为他是沿山而驰,所以饿了,就到附近的村镇上的酒店中去大吃一顿,想睡了,就随便找个地方打坐运气,恢复体力。
在这三天中,他驰出了数百里之遥。
第四天拂晓,天色尚在朦胧中,武凯从雪地上的一棵枯树下站直身子,长长吸了一口凉气。
展眼望去,山峦起伏,白雪遍地。
雪线以下,苍郁一片,这是盛夏啊!
武凯身形一展,疾如流星地向这座雪峰边上掠去。
洁白的雪地上,赫然呈现着一滩殷红的血迹。
在这奇寒的雪峰之上,人迹罕至,遍地白雪,怎么会有血迹呢?
而且,血色殷红,血迹四周的白雪微微陷下,可见这血在不久以前还是热的,也就是说,此人受伤的时间距现在不会太久。
武凯沉吟了片刻。
从这滩鲜血开始,稀稀落落,点点滴滴的鲜血,断断续续地向雪峰之上延去。
当下,武凯侠义心起,身形一纵,沿着血迹直追下去。
三十多丈外,血点的尽头,又是一滩殷红的鲜血。
但是,一路上,却没有打斗的痕迹或脚印。
山势越上去越险峻,怪山磷磷,绝壁如镜,仅有羊肠小道可容驻足。
这滩鲜血的后面,又是点点滴滴的血迹,向山上延展着。
武凯一路提气追寻,一面沉思道:“此人身受如此重伤,尚能在这种险峻的地方向上走,而且不留任何痕迹,其武功之高,绝非泛泛之辈,而且很可能还在我之上。”
血点越来越稀,山势越来越陡,武凯已经在雪峰上追随着那鲜红血迹小心翼翼地走了半个时辰!
每隔数十丈,或百丈必有一滩鲜血。
武凯暗暗推测,“此人可能在其他的地方受了重伤,强抑至此,伤势突发,开始吐血,而且身上伤口也眼着爆裂,所以会有那滩鲜血和点点血迹,但是他不向山下驰去,反而攀上这绝顶雪峰,是为什么呢?”
这是一个令人不解的问题!
难道这人爬上这险峻的雪峰,是有所救吗?
一方大石阻路。
左边,是下望无底的深渊,去飞冥冥,苍然无际。
另一边,是平滑如镜的岩壁。
羊肠小道上,结着一层玄冰,呈乌黑色,滑不留足。
血点至此,戛然而止。
武凯不禁黯然。
望着下望无际的深渊,他轻叹了一口气,道:“难道——他掉下去了吗?”
沉思了半响,他决定翻过大石去看看。
猛一提气,身形暴然飘起,轻轻地落在那高有五丈,滑不留足的大石上。看清了大石那边的一块凸出的地方,飘然掠身其上。
小道,曲曲折折地继续盘绕上升,但是这已经不能称为小道了。
最宽的地方有半尺多,最窄的地方竟只两寸还不到。
这只是两块大岩堆叠时,下面那块稍稍宽出来的一点点罢了。
而且,那突出的一点点边上面,竟都结着一层色呈深黑的玄冰。
如果武凯在前几天,走起这地方来,恐怕还危险万分叱!
就是目前,他的功力已足可与“万魔罗刹”比美,提足全身的劲气,也只能慢慢地贴壁而行。
大石的这面,赫然又是一滩鲜血,他几次想半途而返。
但是,他是一个不幸的人,当然他知道不幸失的苦处,他同情他们,而且希望能帮助他们。
而且,他的个性倔强非常,他想:“既然找来了,为什么半途而废?说不定再走几步,我就可以看见这个受伤的人呢!”
又加上好奇心的驱使,他终于小心翼翼地贴着崖壁,下步地向前走去。
渐渐,他转入了山阴的一面。
虽然天色已经大亮,但是山阴那面终年不见阳光,黑黝黝地,股股阴森之气袭人,连武凯都感到奇寒刺骨,连忙运起真气岂有此理满全身。
风势渐强,阵阵罡风吹来,如浊他真气布满全身,怕不早就被吹下绝崖,纷身碎骨了,他越走越觉骇然。
原来他连逢仙缘奇遇,自服食“八宝十六星目鳝鲛”宝血后,目力骤强,只要有一丝光线,他都能暗中视物,如同白昼。
现面,他眼前是暗沉沉的一片,五尺以外的景象,已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而且山阴之后,玄冰更厚,滑不留足之程度,较之山前,倍而过之。
他全凭一口先天真气,将身子紧贴水壁之上,缓缓向前移动着。
阵阵刺骨寒气,自冰壁之上散人他的体内,如非他曾服食蕴奇热的“八宝十六星目鳝鲛”宝血,恐怕早就血凝冷战而死矣。
武凯一面小小心心地向前移动着,一面仔细地观察脚下,壁上。
血迹虽然断断续续,但是,隔几丈,定必有所发现。
又前移了数丈,四周更黑了,但是武凯却看清了周围的黑色。
原来,他腰上所悬之两颗宝珠,及乌冠迎面的那颗宝珠,却发出了滟滟霞光,照得周围一丈之内,宝光浮动,明如白昼。
待武凯看清了周围的景物后,心中暗暗战栗不已,浑身却起了阵阵鸡皮。再往前行数尺,就是幽不见底,寒风如涛的深壑。
自己所处之地,脚下,仅是如镜冰壁上突出来的一点点凸边。
阵阵寒气透体而入,武凯深深感到骇异,这受伤呕血的人,好高的功力。
受了那么重的伤,吐了那么多的血,还能走这么远,此人功力之深,体力之强,简直已达不可思议之地步了,此时武凯退意已生,这是一个绝地。
此时,假如有任何一个武林人物所发出的掌力,加诸他身上,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震下万丈深渊之中。
而且受伤的人既有这份本领来这里,其功力之深厚,武功之高强,绝非自己可以望其项背的!自己何必苦苦追寻叫?而且血迹至此,亦顿然而止。
下望,寒风怒号,黑幽幽,深不见底。
抬头,绝壁斜伸耸立,平滑如镜,鸟兽不渡,他正想回身……
突然——狂风中,一声极为凄怨而痛苦的呻吟声,隐隐传来。
他不禁吓得全身一阵冰凉,真气一泄,差点失足滑下。
在这种地方,传来这种声音,好似出自深壑之下,又像出自他身侧石壁之内。
这呻吟声,幽怨凄凉中带着痛苦与失望,好象,出自十八层冤狱中的千年厉鬼口里,使人听了全身毛骨耸然而立,武凯愕愕地贴在冰壁之上,全身阵阵透体冰凉。
这一声呻吟之后,武凯再倾耳静听,寒风呼啸,冰意冻人,再没有任何声音了。
武凯渐渐觉得脚下冰凉,阵阵麻木,一口真气也渐渐提不住了,不禁脚下猛一点凸处,长吸一口真气……就是一刹那……
一声影怨的叹息,随风传入了他的耳鼓,他疾忙凝气宁神,仔细地听着。
又是一声痛苦的呻吟,微微传来。
这次他听清了,这声音竟出自他头顶削平倾伸而出的冰壁之内。
他不禁聚双目,凝神抬头望去。
离他头顶五尺处,赫然一点如拇指大的鲜血映进他的眼廉。
血迹以上三尺,一条冰壁的裂痕,约有两寸宽。
他不再考虑,微一展身,右手已然勾在裂痕之中,手脚齐施,疾游而上。
壁上尽是斑斑鲜血,令人看了心寒胆颤。
游了二丈多高,绝壁之上,突然显出一个三尺多高的黝黑洞口。
武凯心中不禁一喜,疾忙掠身抵达洞口,向内一望,黑黝黝,深不见底。
突然,一声痛苦非凡的呻吟声,自洞口深处随风传来。
武凯不禁感到奇怪,这洞中怎会有寒风吹出,但是当时也不及细虑,俯身进入洞中,洞中虽然小,但是一入洞中,立即高了一倍有多,足够一人直立行走。
洞中干燥非常,虽然四壁呈黑色,都是玄黑色的坚冰,但是被武凯身上霞光一照反映出阵阵宝光霞雾。
武凯运尽目力,陷陷约只见洞深处,地上一堆白色物体,洞底却深不可见,呻吟及叹息声不再可闻。
武凯望着这寒风直冒的深洞,打心底冒起一股寒意。
“铮!”一声龙吟,德影暴射,中,“夺命血剑”紧握右手中。
洞中四壁都平添了一抹鲜红的色彩。
血剑在手,胆气顿壮,武凯运起护身“血气”,红霞缭绕中,缓步前行。
这冰洞,地势下行走出数十步后,武凯不禁打了个寒栗!
一堆雪白枯骨,当中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只骷髅头,正是方才武凯所见的那堆白影!望望地上,鲜血淋漓,由骷髅边上掠过,深入洞底。
一滴殷红的鲜血,滴在那具骷髅头前额角上,流进乌黑的眼洞中!“
洁白的枯骨,殷红的鲜血,在此荒山冰洞之中……“武凯心中又是一阵冷战!
但是,看着地上的淋漓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