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龙谷 作者:曹若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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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龙谷 作者:曹若冰-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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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值初冬,水量减少,溪水飞溅在圆石上,冲起了阵阵真珠般的水珠,折射着明亮的月光,发出了闪闪的银光。
  溪后,种着一排排的矮树林,地方显得颇为清雅。
  树丛后,是两株古梅,梅后是一幅面室。
  武凯背负着手,摇摇晃晃地踱进了画堂之中。
  画堂中,正有一位气度雍容高贵,相貌不凡的老夫子,正在执卷低诵:“天地有正气,沛乎塞苍冥……”
  武凯心中不禁一凛。
  这老夫子好大的气派,隐隐具有一股慑人的气息。
  值此危难之际,竟还是坐怀不乱,低诵正气歌,其胸襟与气度,可想而知。
  同时,看看瞿老先生的面容,武凯意不由自主地油然生出一种亲切感。
  这种亲切感,不是一般的亲切感,而是一种孺慕之情。
  武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他很明白,他自己的心里,在思忖着些什么!
  他希望他的父亲,武林圣君第二代姚人伟没有死,而给他这个自小失去双亲的孤儿,以一个向亲生父母喊一声爸爸或妈妈的机会。
  他现在,无论在武功或是名望方面,都有了极高的成就。
  但是——谁能了解一个自小失去父母的天涯浪子渴望亲情的心理呢。
  他有一个奇怪的想法!
  他甚至于希望,眼前这瞿老先生,就是他死去的父亲。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这是幻想。
  想着想着,他已经毫无声息地走近了低声诵读正气歌的瞿老先生。
  摇晃不定的灯光下,他看出瞿老先生头上苍苍的白发,及眼角额头上,皱叠在一起的皱纹。
  那是岁月无情侵蚀的结果。
  武凯细细地打量着这位清高的老人,心中真恨不得亲亲热热地叫他一句爸爸。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难道瞿老先生真是他的父亲吗?
  要不然,他今夜,为什么特别想念双亲呢?
  怔怔地望着瞿老先生,竟忘开口打招呼。
  时间,在静默中,偷偷地溜走了。
  良久,月亮已经越升越高了。
  瞿老先生轻轻的合上书,喃喃道:“奇怪,那马文光,怎的还……”
  边说着,边抬起头来一眼看见了距他数尺之远的武凯,不禁呵了一声说:“请问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武凯慌忙朝他一拱手和声问道:“请问尊驾可是瞿老先生?”
  瞿老先生点点头道:“是的,正是。”
  言语间,武凯看出了,在他那明亮的老眼中,竟闪动着光亮的泪影。
  同时——瞿老先生,全身发出了一阵轻轻的颤抖。
  武凯见他这个样,心中亦是一阵难过,泪水差一点儿就要夺眶而出。
  瞿名先生颤抖着道:“公子,你若不怕危险,请稍坐。”
  武凯依言称谢后坐下。
  瞿老先生熟视武凯良久后,轻叹一声,道:“请恕老朽失态。”
  武凯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歉意,但他现在较之往日,已经含蓄多了,所以只是微笑道:“老先生不怪晚生冒昧,晚生于愿已足。”
  瞿老先生沉吟良久才开口道:“公子,老朽有一不情之情。”
  武凯连忙答道:“老先生尽管问,晚生必尽所知以答。”
  瞿老先生又抚着须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敢问公子身上所穿的这件衣服由何处得来?”
  武凯一听这句问话,心中大震,暗忖道:“这老先生恐怕真的不简单。”
  心中忖念着,口中反问道:“请问老先生何怪突发此问?”
  瞿老先生叹道:“如果老朽老眼尚不能昏花的话,公子必非常人,而且跟老朽有一段极为亲密而切近的关系。”
  武凯心中又是一震。
  瞿老先生继道:“如果老朽推断不错,公子这身衣服,敢是昔日金绫双仙、圣手居士所穿的‘天蚕衣’。”
  武凯极为恭敬的颔首道:“正是!”
  “公子由何处得来?”
  “黑暗洞主!”
  瞿老先生啊了一声道:“那么,公子已经尽得黑暗洞之武学秘传?”
  武凯想不到瞿考先生竟知道得这么多,而且还问得这么多,当下略微沉吟了一下,答道:“晚生略窥一二门径。”
  瞿它先生面色突显得出奇的白,颤抖问道:“公子贵姓?”
  武凯方欲答语,突然闻得门处响起沓杂的阂步声遂道:“老先生,有人来了。”
  瞿老先生面容一整,哼道:“恐怕是马文光那贼子来与老朽为难。”武凯莞尔一笑道:“如果老先生信得晚生,晚生愿替老先生惩治马文光。”
  瞿老先生回答道:“公子如何惩治之?”
  武凯道:“杀无赦!”
  瞿老先生又道:“为何?”
  武凯答道:“为恶者杀无赦。”
  “如何为恶?”
  “欺老敬尊,侮辱斯文,鱼肉村民。”
  “公子自信能以公子一人之力敌之?”
  “正是。”
  “多久?”
  “一招之内!”
  “一招几式?”
  “一式!”
  瞿老先生愕然惊问道:“一招一式?”
  武凯微笑道:“正是!”
  瞿考先生微有不悦道:“马文光并非庸手。”
  “晚辈自有制胜之方。”
  “公子年事尚轻,言语间,不当轻率。”
  “晚生已经作一退步之计。”
  “此何谓也?”
  “晚生一式不发能致之他于死地。”
  瞿老先生闻言大为不悦,暗忖道:“想我当年,武功虽不着吾父,但也已臻,尚不敢作此狂言,此后生诚可畏,但轻狂之气溢于言表……”
  正思忖间——
  倏然,脚步声大作,少说也有十来个。
  步声至堂屋前寂然而止。
  人影一晃,一个白面无须的华服中年武生,已经好像一只大鸟似的掠了进来。
  他一进来,看见武凯在座,脸上立即掠过一丝不愉之容,稍现即逝,若非极细心地观察,不易看出来。
  但是,这怎能瞒得过武凯的眼睛?
  他一步跨到瞿老先生的跟前。堆上了一脸笑容,向瞿老先生深深一躬说:“瞿老师,弟子恭候回音。”
  瞿老先生冷冷一哼道:“士可杀,而志不可辱,马相公,请回吧!”
  马文光脸色大变,但瞬即恢复常态,笑道:“瞿老师,昔日刘皇叔三顾茅庐,诸葛武侯盛情之下,下卧龙坡,以其所学公诸于天下……”
  话还没说完,瞿老先生已经道:“是谋利于天下,而非作恶以利己也。”
  马文光连作三揖,朗声道:“晚生马文光三请三揖,请老先生三思而行。”
  瞿老先生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无杀贼之力,不助之耳。”
  马文光脸色陡变,双目中寒光陡现,冷冷道:“你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今天我马某人一定要你答应。”
  瞿老先生冷哼一声,未予理会。
  马文光脸色更显难看,怒声道:“我击掌五下,老先生若不答应,立即焚屋擒人,到时请勿后悔。”
  瞿老先生冷冷道:“少啰嗦!”
  马文光怒火大炽,啪地一声,击掌一声,声音响亮,远播屋外。
  拍!拍!拍!
  第四下才拍了下去,静坐一旁的武凯缓缓起立,微一拱立道:“这位兄台请了。”
  马文光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狠声道:“小子,咱们待会儿有一笔账要算。”
  武凯知道他已晓得方才在酒楼中的事了,遂微微一笑道:“朋友,咱们的碴儿,先撇开一边不淡,本人希望尊驾能向瞿老先生深致歉意,并立誓不再向瞿老先生骚扰。”
  马文光嘿嘿笑道:“小子,你怎怕命都保不住,还要管别人的事。”
  武凯冷哼一声道:“阁下若不立即离开金鸡村,我马上要你血溅五步。”
  马文光嘿嘿大笑道:“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冒犯大爷,别怪马大爷心狠手辣。”
  话声一歇,双掌一举,上下分飞,分斩武凯上肩及下腹。
  武凯冷哼一声,岸立着不动。
  双掌距武凯身上还有三寸不到,马文光陡然惨号一声,整个身子被弹得倒跳起来,连翻带滚地摔出五尺以外,砰然一声,撞倒墙上,七孔流血,全身颤抖,不一会儿就惨然不动,完全报销了。
  他真的一式不发,就将马文光解决了。
  瞿老先生不禁以一种惊奇而赞赏的眼光看着他,方才对他的观念,竟一下子改了过来,觉得这孩子是真的可爱。
  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门外脚步响再起,有人大喝道:“马老大已经报销了,咱们放火烧了他妈个精光。”
  瞿老先生以一种鼓励的眼光望着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在这眼光,点头与微笑中,武凯竟感觉如沐春风,如薰亲慈,心中大感快慰,身形一晃,如幻影般地掠了出去。
  掠出门外一看,只见门外已经聚集了十几条彪形大汉,正在将已准备已好了的松油火把点着起来,气势汹汹地分向四面窜开。
  武凯冷笑一声,身形陡起,带起几溜霞光在场中飞绕疾旋。
  在那时——哀号四起,一会儿不到书屋门前已经横着十余条泥塑菩萨般的大汉。
  才一瞬眼的功夫,十余个人都已被武凯以重手法点中了死穴,死于当地。
  同时,霞影一晃,武凯已经站在瞿老先生的跟前。
  瞿老先生慈祥一笑,伸手让坐道:“辛苦!”
  武凯连忙谦道:“那里,一点小事而已。”
  瞿老先生道:“恩人贵姓大名,老朽妄自动问,实属不当。”
  武凯慌忙道:“晚生姚武凯……”
  瞿老先生脸色立即变得惨白,全身颤抖,双目流泪,摇摇欲倒。
  武凯大惊,慌忙扶住了他,问道:“老先生,身体有何不适?”
  瞿老先生强自咬了咬嘴唇,定了定神,颤声道:“你……你叫……叫……做……姚武凯?”
  武凯点了点头,心中,也莫名其妙地充满了一片伤感之情。双暗中涩涩地,泪水竟欲夺眶而出。
  瞿老先生又颤声道:“你……你是……姚……圣手…居士……的嫡孙?”
  武凯连连点头:“是,是的。”
  瞿老先生的双目中,竟然立即如黄河决堤般地冲出两行泪水来,双臂一张,紧紧地将武凯抱在怀中,低声泣道:“凯…凯…儿…你是我亲爱的……凯儿……凯…儿……”
  这句断断续续的话,一听进武凯的耳中,他立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中嗡一声大响,全身乏力,双手一用力紧紧地拥住了瞿老先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相拥着。
  良久——他才苦涩地叫出了一声:“爹!”
  声音一出口,他又感到一阵畅快的晕眩。
  天呵,多少年来,他不曾叫过爹,多少年来,他希望叫声爹。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苦伶仃的天涯浪子。
  现在——上天,竟能让他和他的父亲重逢,这怎不令他欣喜欲狂呢?
  这怎不今他流泪呢?
  两人紧紧地互相拥抱住,不言不语。
  静默,代表了一切。
  父子的亲情,在这静默的一刻间,如火山爆发般的激迸射了出来。
  父子两人的心声,在这静默的,一刻间,交互响应着。
  静默中,亲情如乳水般地交流。
  两人却毫不保留地尽情发泄。
  天下之大,人如呛海一粟。
  父子离散,互不知生死,竟能重聚于一堂,岂非奇迹耶!
  待两人互拥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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