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棚内数十道目光注视在舒翔飞身上,鸦雀无声,只见舒翔飞微微一笑,高唤一声道:“店夥!”
店夥应声奔来,面现惶恐之色,道:“客官有何吩咐?”
舒翔飞取出绽白银交与店夥。
疾又转面目注那为他扣住穴道的汉子冷笑道:“是非只为多开口,朋友,你我不妨去在店外理论,在下委实不解朋友话中涵意。”
那汉子不由自主地任舒翔飞牵出棚外,被挟在胁下足不点地的如飞而去。
棚内诸人虽欲一瞧究竟,却不料去得如此之快,不禁大感惊异。
舒翔飞奔至五四里外荒野,将那汉子松手抛落在地。
唉地一声,那面目狞恶汉子只觉四肢百骸宛如震散了一般,痛极神昏,裂嘴厉叫一声,不由破口大骂。
叭叭两声,那汉子两颊挨了两记重的,不由眼冒金星,齿落迸血。
舒翔飞冷笑道:“朋友,你不说实话,这死无葬身之地便要应在朋友身上了。”
那汉子料不到舒翔飞是个煞星,面色惨变道:“小人把话说错,也罪不至死,少侠如不见谅,要杀要剐任听尊便!”
舒翔飞不禁朗声大笑道:“朋友说此硬话在下岂可任你离去么?”
哼!未必,你身受妙庄严之嘱暗中侦察在下去踪,再相机行事,殊不知那位张老英雄因两位师侄失踪,揭破白云观淫秽,才知事情不妙。
故而出言相激,便引起在下与张老英雄震怒,朋友欲将在下两人诱入重伏擒走以除后患是么?”
那汉子闻言面色惨白如纸,自己心意尽被舒翔飞洞察无遗,穴道亦为制住,逃战两难,不禁厉声道:“尊驾请速出剑赐我一个痛快,不然别怨我辱骂无情。”
舒翔飞摇首微笑道:“在下现在不愿杀你!”
目注远处飞掠而来一条身影。
那身影来势绝快,正是四老之一陶广。
舒翔飞一跃向前,迎着陶广两人低声密语一阵。
陶广道:“果是绝妙好计,老朽遵命!”
只见陶广以肩头长剑换易舒翔飞所佩的膺玉吴钩。
舒翔飞换回的剑无疑是真剑,然被改颜换面加镶了一层套鞘。
这时,舒翔飞目送陶广行将消逝远去的身影微微一笑,转顾那面目狞恶汉子轻哼出声道:“玄阴教有你如此蠢材如何成事?”
那汉子不禁大惊失色只听舒翔飞冷冷说道:“在下不杀你是要你吐露白云观内外隐秘!”
那汉子厉声道:“小的只求一死,别无话说。”
舒翔飞两指忽疾点而下,一把捞起挟在胁下,掠入左侧林中。
三条蓝色人影如飞而至,现出三个蓝衣人,均都五官端正,唯一不同的却是带着一股浓重的无形杀气。
一个蓝衣惊噫出声,道:“在这里了,足迹仍在,显然离去不久!”
另一蓝衣人道:“这档子的事看来我等似不应伸手!”
“为什么!”
“师出无名!”
“不!”
阵蓝衣人杀气逼泛眉宇,冷笑道:“那两人我等虽不知来历,但似与邢无弼恩兄有关。
我等当年蒙恩兄之助,才得免去一场杀身大祸,如今恩兄身受困境,我等岂能坐视?宁可错杀,不容漏网一人。”
“老二,你如此做,不但不能减轻邢恩兄困境,反使恩兄徒增罪愆,如非为了邢恩兄,我等三人一向同进同退,出手辛辣,从无反悔!”
“似你如此畏首畏尾,如何能在一团乱麻中找出头绪?蓝衣三煞一向行事干净俐落,一经伸手,决难中止。”
突闻一清朗笑声传来道:“三位莫非寻找在下么?”
三蓝衣人闻声不禁怔得一怔,循声望去,只见舒翔飞负手凝立在五丈开外远处,但闻舒翔飞又道:“在下与三位一般。”
习性刚愎,一经伸手,非水落石出永难中止,出手辛辣狠毒,从无后悔,宁可错杀,不容漏网一人。但从不杀无名之辈,三位总该有个来历姓名吧?”
中立蓝衣人唬声道:“我蓝衣三煞难道尊驾并无耳闻么?”
“不知道!”
舒翔飞右掌疾骈如斧,平胸挥出,一声悸耳锐啸破空而起,蓝衣三煞面色狂变,呼地疾飘开去。
左侧蓝衣人仅丝毫之差,一截蓝衫下幅似被利剑割下一般,随风飘舞飞向远处。
中立蓝衫人惊呼一声道:“旋空斩?”
“不错!”
舒翔飞沉声道:“正是旋空斩,在下说话从无第二遍。”
念在三位武功确实不同凡响,居然能避开在下一式旋空斩,破例问第二次,三位请报出姓名。
蓝衣三煞不知是为舒翔飞威势所慑,竟自动报出蓝楚威、蓝汉雄、蓝秦武之名。
舒翔飞冷冷一笑道:“三位自承乃邢无弼之友,不幸在下系邢无弼强仇死敌,试问三位应如何自处?”
蓝楚威道:“尊驾真是邢无弼之敌么?”
舒翔飞道:“若在下否认三位能见信么?”
“在下方才已经说过习性刚愎,—经伸手非水落石出永难休止,三位如欲就此抽身,未必见得如此容易咧!”
蓝衣三煞不禁面色一变,知难善了,蓝汉雄性情最是暴烈,目中威秽暴射,大喝道:“尊驾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话出,人出,剑出,其快无比。
不知何故,舒翔飞一见此三人,即觉如留下蓝衣三煞性命,无异纵虎归山,后祸无穷。
蓝汉雄一剑挥出之际,舒翔飞不退反进,肩头玉昊钩脱鞘而出。
惊虹一现,蓝衣三煞顿感寒意侵肤欲割,情知不妙,三声惨嗥先后腾出,宛如藕切一般,尸分六截淌在血泊中,面目怒张,似犹死不瞑目。
翠柳满提,青萍盈溪。
临水人家深庭院,阶下残花,门外斜阳照岸。
正是白云观写照。
舒翔飞只身单剑飘然走入白云观中。
—个中年道姑疾迎而出,面带惊异之色。
打一稽首问讯道:“少施主可是进香么?”
舒翔飞含笑道:“那是自然了,但在下因事而来,不知那位是妙香道友?”
中年道姑先是惊异舒翔飞悄然进入白云观一无传讯二无拦截,此刻问及妙香想必大有来历。
不禁心中一震道:“少施主自何处而来?要见妙香道友为了何事?”
舒翔飞未露出丝毫不悦之色,辗颜微笑道:“在下自九华而来,奉了教主之命有要事相商。”
“清平镇外曾与妙庄妙严二位道友相遇,她们为了追踪东方亮不克分身,嘱在下面见妙香道友!”
笑时露出一列编贝,神采迷人。
中年道姑不禁呆住。
舒翔飞已是微微一笑道:“道友还有什么疑虑不成?”
说着取出一件信物。
中年道姑面色一凛,忙道:“少侠请坐,贫道通报去去就来!”
舒翔飞又是一笑道:“道友请便!”
一连三笑,笑得中年道姑心弦猛跳,满面通红,快步离去。
舒翔飞暗叹一声道:“白云观清净之地,竟藏垢纳污,无边风月,残害生灵难计,并非在下嗜杀不予人迁过向上之机,而是作恶多端,难以饶恕!”
须臾,那中年道姑领着一年可三旬,浓敷脂粉妖艳淫荡的道姑匆匆走入。
舒翔飞知是妙香,不待妙香出言,忙道:“妙香道友么?奉命请将白云观所有门下疾撤出分坛,烦为唤来聚此,尚有后命!”
那道姑闻言不禁愕然诧道:“这是何故?”
舒翔飞故作讶异之色道:“道友未曾风闻么?剑阁主坛为焦叔平恶贼摧毁了么?”
妙香答道:“这个贫道已知?”
“黄山外教主与天旋星君联臂出手擒住两名焦叔平坛下弟子,独东方亮一人逃脱,道友亦必知情!”
“贫道亦巳获悉!”
妙香嫣然一笑道:“是以妙庄妙严两位师妹奉命追踪东方亮!”
舒翔飞朗笑一声道:“道友尚有不知之事,教主所擒两人施以无边风月之术,自动供出焦叔平欲将本教各地分坛悉数殒灭,老君洞就是一例。”
白云观近在咫尺,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今晚子夜,焦叔平必率人前来,此人心黑手辣,白云观恐难幸免。
妙香不由面色大变,道:“天色尚早,俟妙庄妙严两位师妹转返再说如何?”
“来不及了!”
舒翔飞面色一整,答道:“妙庄妙严两位道友追踪东方亮深入伏牛,今日必返回不了白云观!”
妙香略一沉吟,笑道:“其实白云观仅贫道四人,尚有两名执司炊厨杂役的两名又聋又老的道婆。”
“不过白云观外尚有五处分舵,本教门下弟子不下三十余人,是否一并唤来听候少侠谕示”
“那倒不必了!”
舒翔飞微笑道:“在下临来之际,遵妙庄妙严两位道友之嘱,因人手不敷,命在下悉数调遣赶去。”
另一中年道姑恍然大悟道:“这就难怪了,贫道惊异少侠翩然到来竟一无传讯!”
舒翔飞微微一笑,道:“在下今日匆匆行事,滴水未曾入腹,饥饿难禁,烦为准备。”
那中年道姑咯咯笑道:“少侠怎不早说,贫道这就送来?”
言毕离去。
舒翔飞又道:“妙香道友,速去收拾紧要之物以免沦入焦叔平手中,贻害无穷,在下就在此拈香!”
妙香嫣然一笑而去。
褚青史四老忽疾如闪电掠入,相互道了数语后,陶广递送九支线香交与舒翔飞纷纷疾隐而杳。
舒翔飞点燃了线香插入炉中,一股清香弥漫全殿,缓缓拜了下去。
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嗤笑,舒翔飞早有所觉,缓缓立起。
只见中年道姑粉面微红,眼波流射,春意盎然,斜睨了舒翔飞一眼,媚声道:“少侠,你可知白云观供奉何神祗么?”
的确舒翔飞茫然不知,神龛长幔笼掩遮没,无法瞥见。
中年道姑细手一挥,和幔立时飞扬了开来,只见供奉一尊欢喜佛像,不堪入目,禁不住耳鸣心跳,舒翔飞暗怒忖道:“死在顷刻不知么?”
此时妙香巳然走入,紧要之物已打好两双包袱,见状叱道:“妙清速将食物取出与少侠果腹!”
忽觉一阵头晕目眩,惊叫未及出口便自轰然倒下。
那妙清亦是一般颓然倒地。
卫凤池四老疾闪掠入,取过妙香包袱检视袱内各物。
舒翔飞挟起妙清妙香掠入后殿,取出一黝黑药块放在她们鼻孔。
只听二女道曼声嘤咛,睁开迷茫双眸,浑然不知自身发生何事。
舒翔飞沉声道:“李攀桂,蔡朝兴何在,烦两位道友领在下前往晤面。”
一双女道宛如梦游般领着舒翔飞走去……
暮霭深垂,白云观为一片黑暗吞没,不见一个灯火。
蓦地。
迢迢传来密如骤雨奔马蹄声,似奔行甚疾,渐近宛如擂鼓,震人心弦。
只见一队人马明火执仗奔向白云观而至。
蹄声寂然,骑上纷纷下鞍,一对灯笼前导,夜风拂摇仍隐隐可见:“新野县正堂”五个朱红大字。
白云观关门紧闭着,一身着官服中年人沉声道:“敲门!”
如水沉寂中又起了一串敲门重击声响。
两扇关门呀的开启,走出一庞眉皓首清癯老道,凝目扫视了一眼,微露惊愕之色,合掌稽道道:“贫道清尘恭迎大人?”
知县也面现惊愕之色,道:“本县据报白云观是一女主持,观中弟子均为女冠,难道不实么?”
身后忽闪出一身着金红黄三色锦袍五旬老者,面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