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少雍等人忍不住趋在邢无弼身前问计。
邢无弼淡淡一笑道:“本座胸有成竹,胜算在握,各位只管放心!”
话虽如此,但其亲信手下目睹一双巨无霸为太阳烈火烧死惨状心有余悸,始终忑忐不宁。
明浩主台有异于其余八台布置,并无八仙大桌,酒食供应,后半部设有五排座椅,每排十六,共数八十均闲无一人,看来举??庆典时各大门派掌门人及武林名宿耆叟均邀约坐上主台观礼,以示尊祟。
蓦然,翠云宫内金钟三响,回荡云空翠谷,各台青城执事趋向各大门派掌门及首要人物前低语数句。
只见各大门派首要纷纷离座下台鱼贯步向索桥而去,显然是要相迎嘉宾天竺万象门主曼陀尊王。
平阳台上不但五华镖局铁少雍九大镖局局主被邀约,尚有甚多镖局帮会首脑均在被邀之列,纷纷离座而去,但却未邀鬼刀无影邢无弼。
邢无弼面色平静一如常人,内心却怒血奔腾难以遏止,其羽党则大感气愤,怒形于色,辱骂之言迭出。
忽见一青城弟子趋在邢无弼之前低声道:“敝掌门人此举实出于至诚,所以未邀约邢施主者,恐施主身罹暗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邢无弼不禁一怔道:“道长可知道是何人物要暗算在下?”
那道人摇首郝然一笑道:“这个小道不知,掌门人亦未侦出,只叮嘱小道通知施主慎防‘白眉蜂尾’及‘霹雳雷火梭’!”
言毕转身急急离去。
邢无弼不禁面色大变,向其门下低喝道:“不许胡言乱语,青城掌门实有深心在内!”
立时雅雀无声,要知邢无弼是个深谋远虑之人,“白眉蜂尾”歹毒异常,他已缝制一身软甲贴身穿护,除去头面手臂外,暗器无法伤及。
但天下事往往出入预料之外,他虽有软甲护身,却未料四明老人,竟脱出百毒魔媪所制,一双巨无霸竟惨遭太阳烈火焚毙。
这是自己失算么?邢无弼不禁扪心自问?不!此乃天意!但却不知四明老人何能逃出?百毒魔媪生死存亡更茫然无知。
此刻令他震惊的却是雷火金梭,此本勾君迟独门暗器,奉他之邀前往玉虚相助其成,但却雳霹一现人踪独杳,无疑勾君迟已遭毒手,霹雳雷火金梭亦为他人攫取。
看来,今日胜算不大,所恃者仅有青城及地雷火药绝户之计,此乃不得已之举,一俟计穷力竭,如箭在弦,不得不发。
邢无弼暗叹一声道:“势逼如此,也无法不心黑手辣了!”
他这条绝户之计即使他心腹亲信及铁少雍等人均秘不预闻,只有明法道人及埋装火药引信青城羽党知晓,这些羽党都潜隐在台底,一声暗令之下立即燃点引信,将飞燕坡上武林群雄玉石皆焚。
忽见又是一名青城弟子送上一壶酒际,低声祟道:“令主,明法奉命山上山下往返采办来回,点发引信之事已然郑重交待,请令主放心!”说着又自离去。
邢无弼怎么也未曾料到明法道人已遭囚禁,顿时心中大宽。
蓦地。
金钟频敲,谷鸣回荡,只见索桥上已现络人影向飞燕坡而来。
飞燕坡毋宁谓之为飞燕谷,三面祟山黛耸,又比翠云宫为低,人声一起,四山响应,清晰无比,但见青城掌门玄都上人偕同天竺万象门主曼陀尊王走上“明浩”台上并肩立在台沿,尚有数名天竺高手及明眸皓齿,俏丽如仙的淑莲公主均能入坐于其后。
诸大门派全局首诸人的亦均纷纷返回原座。
玄都上人即朗声引介曼陀尊王,并言曼陀尊王为天竺武林尊主。
曼陀尊王立即合掌躬身高喧了一声佛号,谦让数语后道:“老衲有幸参与中原武林盛会及瞻仰各位仁陕风范,快慰平生,老衲此来实欲澄清二事,亦须就教高明,去年四月老衲突奉请
东,邀约今年今日来此青城参加天下武林盛会。
请柬上具名为中原武林盟主邢无弼,老衲深知邢无弼施主誉满中原,神交已久只是无缘识荆,但老衲拜山之前忽闻主监者乃青城并非邢施主,未知何故?”
武林群雄闻盲均面面相觑。
邢无弼立时面色惨变,离坐飞出,迳向“明浩”台掠去,身如白鹤掠技般悄无声息跃上,抱拳微笑道:“在下就是邢无弼!”
曼陀尊王长长哦了一声道:“阁下就是邢施主么?老衲失敬!”
邢无弼道:“方才尊王言说尊奉在下一封请柬,不知带在身边否?”
曼陀尊王道:“自然带在身边,邢施主请过目!”
随即袖中取出一封一红泥金请柬,字迹果是自己一模一样,毫无破绽,不禁一怔,道:“下书人形像是何模样?尊王可问过他的姓名么?”
曼陀尊王随即描绘其人形像,又道:“老衲也会问过下书那位施主来历姓名,答称淮阳裘盛!”
邢无弼一听曼陀尊王描绘下书人形像,就知是裘盛无疑,顿时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中,茫然不解其故,却知必是一项诡谋毒计,立时抱拳哈哈大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实未遣请裘盛远赴天竺,其中必有诡谋,容在下查明定向尊王请罪。”
曼陀尊王微笑道:“邢施主言重了,老朽得能识荆谋面,实三生有幸,但尚有一事非邢施主释疑不可?但不知施主能否见允?”
忽闻伏虎台上传出洪亮语声道:“曼陀尊王可否且请回座,俟我等与邢无弼纷争解决了,再说如何?”
武林群雄闻言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发话者正是黄山万石山庄天璇星君石中辉。
曼陀尊王合掌垂眉道:“罪过,罪过,老衲不该喧宾夺主。”抱拳一拱,转身跃下台去。
他这里方一跃落“明浩”台,天璇星君石中辉率领黄山高手及中条一龙方奇崖,庄主韩畏三,五雷判穆元亮亦纷纷扑下场中。
邢无弼党羽见势不妙,亦迅疾跃下台来护住邢无弼身后,双方箭拔弩张,一触即发。
石中辉大笑道:“邢老师与石某黄山结怨之事,天下皆知,恐用不着魏虎臣护法宣读罪状了吧!更不该心存毒念,杀人灭口,方奇崖老师等虽幸未遭药酒毒害,却仍未能脱去截指之祸!这笔帐应如何清结?”
邢无弼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是否有人亲眼目击?方奇崖受石庄主你教唆明眼人即可瞧出,用不着邢某辩解?”
石中辉回面大喝道:“押了出来!”
但见伏虎台后押出白骨副门主符同,妖姬黎丽莉师徒及地煞坛主居伯雄,地阴坛主斯文隆等人。
邢无弼不由骇然色变。
石中辉道:“邢老师尚有亲笔手书及传讯,石某现请各大门派掌门人过目,是否石某捏造之词!”
立时取出交由黄山弟子奔往“明浩”而上。
左天龙立时高唱有请各大门派掌门人,一刹那间少林,嵋峨、武当、南岳、五台、华山、昆仑,点苍等各掌门至尊离座趋前“明浩”台去。
玄都上人接过书扎传讯不禁两眉浓皱。
此刻,铁少雍紧护在邢无弼之后,悄声道:“令主,情势不妙,我等不如先下手为强,青城掌门不致坐视!”
邢无弼也察觉情势堪虑,颔首应允,大错已成无法挽回。
铁少雍用手一挥,当先跃出,十数高手立即随着铁少雍扑向天璇星君等人而去。
那知铁少雍等人扑至半途,个个张嘴发出大叫一声,仰面噗通倒地,面如金纸,口吐白沫,如中邪魅。
邢无弼面色一变,倏又放声长笑道:“邢某方才已然说过,为了唐昊天之事邢某决独揽其难,不愿掀起武林血腥杀劫,为此想出一条以邪制邪之策,利用白骨门制伏邪恶,邢某用心良苦,请问迩来各大门派有人惨遭其害否?眼前即是绝好的证明,邢某再心黑手辣,也不会施展如此邪恶手段?”
这话顿时激起半数群雄共鸣,只觉石中辉如此委实邪恶无比。
突闻一声雷鸣似地大喝道:“邢无弼,休要移祸他人!”
邢无弼循声望去,只视四明老人冯永骅身后立着百毒魔媪。
百毒魔媪宛如待宰之兽,目露悸容,道:“回令主,你不是让老婆子暗中施蛊移祸江东么?”
邢无弼几乎一腔怒血喷出口来,厉喝道:“找死。”
一掌劈向百毒魔媪而去。
“未必!”
啪的一声,掌力猛接,一条人影疾闪而去,原来是甘竹山接了他一掌。
邢无弼双眉微拢,足下已沉下半寸。
四明老人哈哈大笑道:“好功力!”
右掌一揭。
邢无弼以为四明老人打出太阳烈火弹,身形迅疾飘了开去,四明老人却是虚扬一掌,邢无弼不禁气得脸色铁青。
醉济颠郑奇坐在伏虎台口,两脚悬吊,抱着一只朱红葫芦鲸饮,见状呵呵大笑道:“邢无弼,别怕,此刻你还死不了,须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鬼刀邢无弼做梦也不会想到落得今天如此难堪的窘境,战也不能,逃又不可,他不至最后关头绝不施绝户毒计。
但他等待什么?他知道玄都上人不至迫不得巳时,不能表明青城与他本是同路人。
是以,他等待玄都上人!他算计玄都上人绝不至反脸无情,玄都隐私把柄均在自己手中,到时抖露出来,玄都立时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邢无弼却又闻一个使他心惊肉跳语声传来道:“邢无弼,是否仍记得我屠震海么?”
不知何时,风雷堡主屠震海立在场中,眼中逼射炯炯如电怒光注视在邢无弼脸上。
台上武林群雄不禁惊噫出声,屠震海虽算不上江湖中顶尖人物,当众自绝身亡之事却传遍周迩,其中不乏有人当场目击,那有死人还阳之理。
玄都上人皱皱眉道:“屠堡主,你与邢施主风马牛毫不相关,恕贫道放肆直言,莫非是墙倒众人推?其实邢施主此刻是否尚未定沦,因何落井下石,有失英雄气度!”
屠震海冷笑道:“青城掌门有所不知,方才邢无弼不是说那鼠偷铁臂猿窃取钟离春那幅山水立轴么?”
玄都上人颔首道:“不错,贫道曾听邢施主提及,请道其详!”
屠震海道:“霍公衡辞官后,那山水立轴亦归霍公衡所有带回江湖,因钟离春工于丹青,书笔传神,霍公衡虽不知个中蕴秘,但喜受其工力,悬于书室,屠某与霍公衡私谊甚笃,亦深为喜受向其索取,竟慨然赐赠携回寒舍,邢无弼追查到山水落在霍公衡手中,即遣人投在霍府充任武师,但不知已赠与屠某,其时钟离春之徒雷音谷主亦追寻而至,故有霍公衡父女之失踪之谜!”
玄都上人道:“难道霍公衡父女失踪竟是邢无弼施主所为么?”
屠震海摇首答道:“这倒不是,邢无弼迟了一步,为雷音谷主抢先擒去。”
玄都上人道:“那霍公衡父女如今还活着么?”
屠震海道:“被全无忌大侠救出,此与屠某无干,暂且不提,岂知霍公衡父女失踪竟嫁祸在屠某头上。”
屠某返回寒舍后,邢无弼潜入秘访屠某,其时邢无弼侠誉甚隆,不知其诈,危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拥有此画恐遭杀身血洗之祸,屠某仍不知图中蕴秘,邢无弼却说此图内蕴玄篇藏处,那无异指火焚清风山庄实系屠某所为,忙乞求邢无弼解救,故有屠某当众悬图自绝身亡之辈!”
玄都上人道:“邢施主是出自一番好意,屠堡主此举无异恩将仇报!”
屠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