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说,一面已向外走了出去,匆勿走过了大街,穿过了两条小巷,才陡地站定了身子。
这时,他在小巷的口子上,向前看去,前面乃是好大的一座广场,那广场之后,乃是一座气象万千,巍峨雄伟的大宅,那就是萧大将军的府第了!
凌千金吸了一口气,缓缓向前走去,他才踏上了广场,便有四个人,声势汹汹,走了过来,齐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乱闯?”
凌千金微微一笑,道:“好大气势,倒想不到天脚下,还有不许人走的地方!”
他一面说着,一面取出折扇来,轻轻地摇着。
那四个人见他扇子的两个堕子,全是翠玉,华丽逼人,一时之间,也弄不清他的底细,凌千金已道:“瞧着我干什么?我是平西王府来的,要见舒展舒副总管!”
那四个人道:“原来是平西王府来的,请跟我们来!”
那四个人转身向前走去,凌千金跟在他们四人之后,才走到广场中心,另一拨人迎了上来,那四人向这一拨人讲了几句,便自走了开去。
凌千金又由那一拨人带着,来到大门口,大门口更是气象森严,一排手执长戈大矛,身形高大的士兵守着,大门深锁,令人不由自主屏住了气息。
那一拨人中,有两个走上了石阶,凌千金也向上走去,却被人阻住,那两人上了石级,边门中走出了一个人来,气势非凡,道:“什么事?”
那两人指着凌千金道:“平西王府有人来见舒副总管。”
那人向凌千金望了一眼道:“阁下请稍待!”
他转身走了进去,凌千金这一等,便等了两盏茶时。
凌千金的心中,着实十分紧张。
他一直想见舒展一面,这样直截了当的办法,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起过,但是却一直不敢用。
可是此际,他已知三个人被擒,逼他非用不可了!
这时,他站在将军府的门外,虽然他艺高人胆大,但是望着那种森严的气象,心中也不禁有几分寒意,越是等下去,心头的寒意便越寒。
虽然只不过是两盏茶时,但是在凌千金的心中,倒像是不知过了多久一样,他在表面看来,十分镇静,折扇轻摇,仍是一副王孙公子的模样,气度华贵,实际上,他手心已在隐隐冒汗。
他在那片刻之间,几乎想立时转过身,远远离开去!
但也就在他几乎等不下去之际,只听得一阵脚步声,自边门处传了过来,一听得脚步声,凌千金的心中,更加紧张,因为他假冒是平西王府来的人,骗骗大门外的守卫容易,要骗过舒展,就不是易事了!
凌千金一看,便认识那正是自己要找的飞虎舒展!
他忙踏前一步,拱了拱手道:“舒副总管!”
舒展细长的双眼,眼皮略抬,向凌千金望来,他却是从来也未曾见过凌千金,是以做一看到凌千金,面上便有疑惑之色,道:“这位朋友是——”
凌千金道:“在下姓凌,有要紧的话,要与阁下说!”
舒展一时之间,也想不透对方的来意,只得“哦”地一声,道:“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凌千金左右一望,道:“舒总管,这里不是说话之所!”
舒展又呆了一呆,笑道:“好,请凌朋友跟我来!”
他一面说,一面已转过身去,凌千金大摇大摆,进了偏门,迎面又有一队守卫,走了过来,但是,凌千金既然是舒副总管带进来的,自也无人查问。
不一会,舒展带着凌千金,经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又从一道月洞门中,穿了出去,来到了另一个院落之中,走进了一个小小的厅堂内。
一进厅堂,舒展便问道:“阁下从平西王府来,王爷福体可安?他的咳嗽毛病,可曾好些?”
凌千金顺口应对道:“好得多了,多劳阁下动问。”
凌千金的话才一说完,舒展便霍地转过身来,双目直盯着凌千金,目光灼灼,凌千金旋地吓了一大跳!他明知要瞒过舒展,并非易事,可是一时之间,他却也想不到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来。
舒展望定了凌千金,一字一顿,道:“平西王爷,何时有咳嗽的老毛病来,倒要请教!”
凌千金怔了一怔,道:“那是你自己说的,不是么?”
舒展已觉得好笑,道:“阁下的目的,无非是想混进将军府来,现在已经进来了,又想怎样?”
凌千金到了这时,心中反倒不那么紧张了,他沉声道:“有三个人,昨日在大街行刺,被你们捉了来,我是为了他们三个人,前来将军府的!”
舒展冷笑着道:“好,倒又是一个不怕死的好汉!”
凌千金立时道:“不敢当得很,但自问,倒还不是伺候着杀父仇人,卖国大贼的无耻小人!”
舒展剑眉轩动,怒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
凌千金道:“不必问我,你只要去问问萧大将军,你父母是何人,何以你自小在军中,便知道了!”
凌千金一讲完这句话,他知道自己目的已达,是以转身便走,可是他一步也未曾跨出,舒展突然大喝了一声,道:“别走!”
随着那一盘断喝,舒展倏地出手,已向凌千金抓来!
但是凌千金的去势却也十分快,舒展才一呼喝,凌千金的身形,已“呼”地穿了出去。
同时,凌千金手腕一翻,折扇“拍”地合拢,已然疾点向舒展的手腕,舒展的手臂一扬,身形跟着赶向前来,五指一紧,却已然抓住了凌千金头上文士巾,凌千金一面向前穿出,一面疾转过身来,但文巾已被舒展一手抓下。
文士巾一抓下,只见凌千金的头上,垂下满头乌丝来,连得舒展也不禁为之一呆道:“你——”
凌千金顿足道:“你什么,还不快将头巾还给我!”
她这一嗔,女儿态便再也难以保留,舒展虽然觉得意外,可是看到了这等情形,也不禁一笑,道:“好啊,你胆子倒真不小,敢来这里生事!”
他一扬手,将头巾拋了过来,凌千金接过了头巾,匆匆扎好,舒展又道:“我虽然身在将军府,职责所在,但是也不想太与江湖朋友为难!”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才道:“我送你出府去吧!”
凌千金也顿感到意外,她转过身去,道:“我自己会走,不必劳烦你来送我,你还是去问一问萧成钧,你自己是什么来历,看他怎么说的好!”
舒展笑道:“这种反间计,在我身上,用得上么?”
凌千金怒道:“天下竟有不想知道自己来历的人?”
舒展仍是满面笑容,说道:“若是我好奇心重些——”
他一句话未曾讲完,忽然看到百花手万顺,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凌千金本来已在向外走去,可是一看到百花手,她心头一惊,便自站定。
万顺看到了凌千金,也是一呆,立时问道:“你是谁?”
凌千金虽然力持颇定,可是在那样的情形下,他也不禁面色苍白,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万顺更是疑心,舒展却在这时,道:“这位仁兄,是平西王府的高手,是来探我的!”
万顺的眼珠转动,他是何等老奸巨滑之人,心中自然仍是不信,但是碍着舒展的面子,却也不说什么,只是“哦”地一声,接着便道:“将军有召唤,你我且去晋见,这位朋友自己识路回去么?”
凌千金听得舒展替自己解了围,大是感激,忙道:“自然会,又不是第一次来,舒副总管,再见了,我刚才所说的话,你可别忘记了!”
她临走还叮嘱一句,舒展的双眉,不禁向上一扬!
凌千金力持镇定,摇着折扇,向外走了出去,万顺和舒展,并肩而行,等到转过墙角时,万顺突然道:“啊呀,我忘了一件事,舒兄先行一步!”
舒展也不疑有他,随口应道:“万兄只管去办事!”
万顺转过身,走开了不几步,便转过了墙角,他身形便疾掠而出,转眼之间,就看到凌千金就在前面走着,他一个起伏,已赶到了凌千金的身后,凌千金突然间,觉出背后有一股劲风,凉了过来,心头一惊,也转过身来。
当她一转身,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百花手万顺时,她的心头,又怦怦乱跳了起来。
万顺冷冷地望着凌千金,道:“平西王府中的朋友,都有王爷赐下的金牌,请赐一观!”
凌千金只不过是顺口胡诌自己是平西王府来的人,哪里知道这么多的规矩,万顺这样一问,她已然慌了手脚,忙道:“我……未曾带得出来!”
万顺一声大喝,道:“什么东西,混进将军府来!”
随着那一声断喝,他右腕一翻,五指如钩,已然向着凌千金的西门,疾抓了下来,出手之快,当真是如鬼似魅,凌千金的反应也来得极快,他身子陡地向后一仰,折扇疾向万顺的手腕敲去。
万顺一抓不中,手腕再翻,便来夺凌千金的折扇。
可是凌千金的手指一紧,只听得“拍”地一声响,在折扇骨的两边,突然弹出了四片锋锐之极的刃口来,那四片刃口,每一片还不到半分宽狭,但是精光闪闪,却是锋利之极,万顺的五指,若是抓了上去,整个掌心,非破割裂不可!
万顺刚才的变招,十分之快,五指一紧之间,已几乎快到将折扇捏住了,折扇上竟会有那样变化,那是他万万料不到的事,是以万顺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怪叫,陡地向后缩回手来。
他在仓猝之间缩手,自是落了下风,凌千金趁机向前一伸手,“嗤”地一声响,折扇在他的手臂之上滑过,将他的衣袖,割下了一大幅来。
那一下,不但将万顺的衣袖割下一大幅,而且,扁骨上的锋刃,还在万顺的手臂上,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立时涔涔而下,凌千金一招得手,心中一喜,她明知自己决非万顺之敌,侥幸得手,只不过是仗着兵刃上的技巧变化而已!
而且,就算她可以敌得过万顺,她此际,身在将军府之中,府内高手如云,她也没有再打下去之理!
是以,她一招得手,一看到万顺向后退去,她身形一幌,也向后疾退而出,转身便向前窜出,可是她窜得虽然快,也只不过窜出了七八步,前面两根大柱之后,突然转出了四个人来。
那四个人才一现身,“呼呼呼呼”,四条软鞭,荡起了四股劲风,便已向前疾攻了过来。
凌千金根本不迎敌,身形向上,疾拔了起来。她身形一拔起,便已避开了那四条软鞭的攻击。
可是也就在此际,只听得她头顶的构梁上,传来了一声呼喝,又是四个人,突然现身,四条软鞭,又像是毒蛇也似,向下直卷了下来!
那八个人,再加上万顺,正是威震天下的九龙鞭阵,凌千金刚才可以避得开迎面而来的四人的软鞭,但这时,四条软鞭自半空之上砸了下来,她再要避开去,却是难上加难了,只见凌千金的身子突然凌空一翻,她是想藉这一翻之势,向前翻了出去。
可是,她才一翻出,“叭叭”两声响,两鞭已抽在她的背上,那两鞭,虽然只是鞭梢掠来,她向下一跌,又是两条软鞭挥上,缠住了她的足踝。
是以,凌千金等于是跌到了一半,便被两条软鞭,缠住了足踝,硬生生拉了下来的。她一跌到在地,武功再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