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玲接口道:
“鸣峰,刚才丁庄主说的‘白沙塘’镇西郊‘海神庙’,咱们不妨实地去察看一下,也可以知道那一带的形势如何?”
石鸣峰尚未回答,侯乙已接上道:
“孟丫头这话说得有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那龟孙王八勒索人家银两,干吗要送去‘海神庙’墙脚沿那口窟窿里?”
“铁掌开碑”丁兆钧道:
“‘白沙塘,镇离此不远,就在四十里之遥。”
“寒霞秀士”骆胜倏然想到一件事上,道:
“丁庄主,‘海神庙”是座香火已绝的古庙,扮妆‘魔神’戈前辈之人,送‘黑帖’给‘白沙塘’镇上富绅华铭振,指出在五天之内,须送三千两银子去古庙,放进墙沿洞穴里……”
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问道:
“这厮又如何知道华铭振何时将银子送去……难道不提防会有第三者,顺手牵羊,把银子取走?”
丁兆钧沉思了下,道:
“可能‘海神庙’附近,暗中有守候之人?”
“杯中神游”侯乙,接口道:
“咱们现在谈的话,都是‘纸上谈兵’搭不上边际的,不如先去‘海神庙’,把近围情形看过后再说!”
丁兆钧一点头,道:
“侯道友说得不错,我等先去‘海神庙’,把那里情形做个了解。”
众人来到离“九如湾”相隔四十里之遥的,“白沙塘”
镇郊“海神庙”。
这座“海神庙”,像乡间祠堂般大的一座小庙……残墙斑剥,荒芜不堪,庙门顶端一块横匾,上面提的“海神庙”三字,已模糊不清。
众人走来“海神庙”左边后看去,果然贴在墙脚处,有一口盆钵大的洞穴。
石鸣峰探头朝洞穴里看去,黑乌乌的看不出一个究竟来……伸手摸进洞穴,顺着洞穴四周摸了一匝,突然轻轻“哦”了声,道:
“洞穴里端还有一口窟窿,贯通庙墙,通入这座‘海神庙’……”
“杯中神游”侯乙,眨动醉眼,道:
“石兄弟,洞穴里还有窟窿?”
石鸣峰点点头,道:
“不错,里面这口窟窿贯通庙墙,我等进‘海神庙’一看究竟……”
庙门里端,并未上闩,轻轻一推,庙门应手而开……
众人随同石鸣峰衔尾而入。
石鸣峰走来贴向外面洞穴的墙脚处位置,庙里这块墙脚处所在,就有一口盆碗大的窟窿,通向外面。
“铁掌开碑”丁兆钧,缓缓一点头,向骆胜道、
“骆老弟,您在‘剑虹山庄’所问的话,答案就在这里……”
一指墙脚处那口窟窿,又道:
“华家如果把银子送来,放进外面庙墙处洞穴,隔了一堵庙墙,此人就在此庙里挖出一口窟窿,收取银子……”
“杯中神游”侯乙,吼了声,道:
“人娘的,这个龟孙王八,居然想出这样一个‘守株待兔’的主意来……”
“布衣银箫”于瘦竹,轻轻一声“不错”,抑低了声音,道:
“这座‘海神庙”占幅面积不大,我等不妨就在此庙内搜查一番,可能有所收获。”
这座“海神庙”仅只前后两殿,前殿有供放的神龛,和神龛下面一条长桌,至于后殿倾斜倒塌,看去已不成“殿”形。
众人同意“布衣银箫”于瘦竹的建议……
虽然庙殿上黑黝黝的,光亮照不进来,但不须要搜查,拢目看去,前后两殿上的景物,都可以辨认出来。
“玉枝金雀”孟玲,走来前殿纵目回顾一匝,当她视线投向供放神龛的长桌下面时,“哇”声惊叫起来……
孟玲身怀绝技,但究竟是个年轻姑娘家,骤然间的触目发现,使她不期然的惊叫起来……
一指长桌下面,道:
“你们快来看,这里躲着一个人呢……
孟玲这一出声嚷叫,众人纷纷都围集到“海神庙”的大殿上来,朝她所指的长桌下面看去……原来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要饭。
这老要饭两眼一大一小,鼻孔朝天,嘴唇上翘,露出满嘴黄牙,面如瓜皮,发似一蓬乱草,穿着一袭百结鹑衣,长得奇丑无比。
但放神龛的长桌,就像一块“条糕”,这老要饭就躺在这四脚撑起的长桌下面。
这老要饭看到有六七人围集拢来,他也睁大一双眼珠,朝众人直愣愣看去。
江湖上,不论黑白两道,身怀绝技,不露真相,异妆怪饰之流,时有所见,时有所闻。
乞食要饭的,乃是江湖上拥有一股势力的穷家帮中弟于,更是俊才迭出,不能等闲视之。
最近有人扮妆昔年“魔神”戈青形相,肆暴行虐,无恶不作了……
此扮妆之人既有一手“乔妆改扮”之绝,则不无可能,就是大殿龛桌下这个奇丑不堪的老要饭,所扮妆,旨在“守株待兔”,富绅华铭振送来的三千两银子。
“布衣银箫”于瘦竹,哈哈一笑,走前一步,向长桌下面的老要饭,道:
“朋友,那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尊驾易容变相,此番来此‘海神庙’是恭候财神爷上门……”
老要饭从长桌下爬了出来,站起身,直勾勾望着于瘦竹,道:
“大爷,您……您是那一位,咱……咱吴三过去并没有见过您……”
于瘦竹微微一笑,道:
“你叫‘吴三’……吴三,你不去镇上大街小巷乞求布施,匿藏在这里‘海神庙’做甚?”
老要饭吴三,翻翻眼皮,道:
“大爷,这里‘海神庙’是个无主的荒庙,你能来,咱吴三同样能来得……至于大街小巷乞求布施,这是咱吴三的事……”
“布前银箫”于瘦竹,冷叱一声,道:
“说得有理……”
这个“理”字出口,时臂疾吐,右掌三指,以“铁扫帚”架式,扫向老要饭“曲池穴”。
于瘦竹这记“铁扫帚”递出,搭向老要饭“曲池穴”后,也虽然死不了,亦得落个重伤。
老要饭“哎”声怪叫,要躲开于瘦竹掌指之袭,一个踉跄,蹬蹬蹬连步往后跌退。
“布衣银箫”于瘦竹,出手这记“铁扫帚”架式,可虚可实……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老要饭踉跄跌退,落进“布衣银箫”于瘦竹眼里,已知对方并非是练功夫的武家……
也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生恐伤了无辜,出手的“铁扫帚”架势,中途煞了下来。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转,含笑上前,道:
“吴三,你说得不错,这儿‘海神庙’是无主荒庙,谁都可以来……你不去大街小巷乞求布施,躺在大殿横桌下,敢情那是‘受人之托,忠人于事’?”
老要饭吴三脸色一怔,欲语还休,顿了顿,才向侯乙这边,道:
“大爷,小老儿是个要饭的,谈不上‘受人之托,忠人于事’……‘海神庙’里呆一天,这位大爷就赏咱吴三一两银子,这比大街小巷乞求布施强多了……”
“羽化九腾”吕方问道:
“吴三,你逗留这里‘海神庙’,一天一两银子……这银子是谁给你的?你在这里‘海神庙’又是怎么回事?”
老要饭吴三,朝大殿上众人游转了一眼,才道:
“银子是一位‘古’大爷赏的……若有人在庙墙外那口洞穴里放下东西时,咱吴三要马上去告诉这位‘古’大爷……”
“寒霞秀士”骆胜问道:
“吴三,你来此地‘海神庙’,有几天了?”
老要饭吴三,拨动手指算了算,道:
“今儿是第四天。”
众人见老要饭吴三说出这些话,已可以推断出一个大概情形来。
石鸣峰接口问道:
“吴老丈,您所说的那位‘古’大爷,是何等样一个人物?”
吴三见这位器宇轩朗的年轻相公,称自己一声“吴老丈”,听来十分受用,就即道:
“这位古大爷年纪四十左右,一张长长的马头脸,个子颀长,穿的是件黑色的锦袍……”
石鸣峰听到这些活,已知道是扮妆自己恩师之人的庐山真面目……心念闪转,又问道:
“吴老丈,您跟那位古大爷,过去就认识?”
老要饭吴三摇摇头,道:
“公子爷,咱吴三不认识那位古大爷……咱是离此地‘海神庙’二十里,一处‘西家口’镇上要饭的,那位古大爷住在‘西家口’镇上一家‘东新客栈’,他把咱找去的。”
吴三两颗一大一小的眼珠,朝众人游转一匝,目光落向“玉枝金雀”孟玲身上时,多看了眼,道:
“你几位大爷,不像是官家衙门中人……找上咱吴三,问到古大爷身上,不知为的何事?”
“布衣银箫”于瘦竹,接口道:
“吴三,刚才干某出手,是试试你是不是有武家功夫的底子,你可别见怪……”
微微一顿,又道:
“江湖上数到高节亮风,就推穷家帮中弟子,虽然穷得一干二净,却是清清白白……”
“这个六七十岁的老要饭吴三,听到于瘦竹这些话,那张瓜皮的似的脸孔,突然亮了起来……两眼朝子瘦竹一霎不霎看来。
于瘦竹一笑,又道:
“吴三,你间说我等问到那位古大爷身上,为的何事,就是江湖上百变不离其本的一个‘义’字……‘穷’是穷自己,不能害了别人……吴三,你说是不是?”
老要饭吴三,连连点头,道:
“不错,不错,您这位大爷说得有理……”
“布衣银箫”于瘦竹,将“白沙塘”镇上富绅华铭振,给人送去“黑帖”勒索纹银三千两之事,告诉了老要饭吴三,接着道:
“找你吴三来这里‘海神庙’的那位古大爷,就是送‘黑帖’去华家那人……如不将银子送来‘海神庙’墙沿洞穴,那姓‘古’的要宰了华铭振的独子……”
老要饭吴三脸色一怔,道: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咱吴三可一点也不知道。”
“杯中神游”候乙,哈哈一笑,道:
“吴三,若是你知道这回事,相信不会一天拿他一两银子,替那姓‘古’的跑腿啦!”
老要饭吴三点点头,道:
“这位大爷说的一点不错……现在咱吴三已知道这回事,就不稀罕他银子,咱还是挨家挨户做咱的老要饭了!”
“铁掌开碑”丁兆钧道:
“吴三,你肯不肯做一桩功德善事?”
老要饭吴三,朝自己身上这件百结鸨衣看了眼,道:
“大爷,咱吴三是求人布施的老要饭,还能做些什么功德善事?”
丁兆钧道:
“吴三,有钱‘修桥铺路’,固然是功德善事……没有钱,一张嘴两条腿,一样能做功德善事……”
吴三一声轻“哦”,一副不解之色。
丁兆钧又道:
“你偏劳两条腿,去‘西家口’镇上一次……再用你这张嘴向那位古大爷说,有人把东西放进‘海神庙’墙脚洞穴,请他来这里一次……这是你所能做到的一桩功德善事。”
吴三虽是一个要饭的,但这数十年来过着风风雨雨的日子,也是一个“老江湖”了……看到众人身上佩带兵刃长剑,已知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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