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谷寒香有一种知己相遇之感,对胡柏龄又有一份追慕相思之情,这两种心情,也在她胸中燃烧起了复仇之火……
只见她仰望屋顶,圆圆的大眼睛中不停的转动了一阵,说道:“妹妹姿色,我见犹怜,如若妹妹不惜布旋雨露,不是姊姊夸你,武林道上的大部有用之才,都将为妹妹收用。”
她眼珠儿转了两转,附在谷寒香耳际,低声说了几句,谷寒香连连点头,道:“小妹一切遵命行事就是了。”
苗素兰笑道:“妹妹先不要急,暂时放开心中的忧恋之情,好好的在这谷中休息两天,再按咱们计划行事。”说完缓步向外走去。
谷寒香凄婉一笑道:“这两天我要和孩子守在一起,寸步不离。”
群豪暂时在天香谷中安住下来。
谷寒香是什么事也不愿管,整日夜和孩子守在一起。
她似乎要在短短几天之中,把一生慈母之爱,完全的给予孩子,她带着他游戏在花草地上,食同桌、夜同眠,爱护的无微不至,瞬息间已过了七天。
这七天中,谷寒香似是又变了一个人般,她好像成熟的更多了,举动之间,当真和生过孩子的妇人一般。
第七天晚上,余亦乐、钟一豪、姜宏、文天生等,都得到了苗素兰的通知,邀他们初更时分,在林外花坪之上赏月。
这晚上,正是十二三月将圆,不到初更,那一轮将圆冰轮,已高高悬挂在天上。
万里无云,月华似水,拂面的小风,不停的送来各种花香。
受邀群豪,都已坐入席位,流目鉴赏着四外景色。
忽然间环佩叮咚,林木深处,缓步走来了一个艳光夺目,容羞花月的丽人。
麦小明抬头看看天上的月色,低声赞道:“啊!好漂亮的师嫂,这月亮的光辉,也被你的美丽掩遮了!”
余亦乐暗自一笑,望了钟一豪一眼,心中暗暗忖道:“也无怪钟一豪会为谷寒香的美色陶醉,连这人事还未全通的孩子,也似乎是为她的美丽迷惑了……”
心中忖思之间,那丽人已然走近了座位,正是胡柏龄的未亡人谷寒香。
在她身边紧随着苗素兰和万映霞,这两人也似经过了一番刻意的修饰,描眉敷粉,娇艳欲滴。
谷寒香蓝色短衫衣裙,衬着她雪肤玉貌,有如那蓝天托出来一轮明月。
苗素兰仍然是一身雪白,万映霞却改了一身翠绿。
钟一豪正觉艳光眩目,眼花缭乱,忽觉一阵香风扑鼻,谷寒香已然走近身前,只见她轻启朱唇婉转出一缕清音,说道:“有劳诸位久候了。”嫣然一笑,盈盈作礼。
群豪齐齐起身,躬身还礼。
谷寒香突然一整脸色,道:“诸位都是我大哥生前好友,不是他亲如手足的兄弟,就是他倚作双臂的知己,现他已经抛开我们离开人世……”话至此处,突然住口,目光环扫了群豪一眼,接道:“这替他复仇之事,也都落在诸位肩上了!”
余亦乐轻轻一皱眉头,道:“夫人请恕属下饶舌,胡盟主那遗书之上,不知是否提到过,要我们为他复仇?”
谷寒香道:“我大哥胸襟何等广大,自然是不会在遗书上要你们替他报仇了。”
余亦乐道:“这么说来胡盟主复仇之事,全是夫人的主意了?”
谷寒香道:“不错,替他复仇一事,是我的主意,但我一个弱女人,哪里有能力替他复仇,还得借仗诸位大力了!”
余亦乐道:“夫人纵要报仇,也该从长计议,属下既被盟主生前视作知己,盟主死后又得夫人倚重,自觉应恪尽心力,相助夫人。”
谷寒香突然把目光投注在余亦乐的脸上,庄庄重重地说道:“如若我已想好报仇之策,不知余先生肯不肯相助于我?”
余亦乐仍是想不到她会突然有此一问,怔了一怔,道:“这个……属下自是义不容辞。”
谷寒香道:“替大哥报仇一事,本极困难,虽然我想到一个办法,但还要借重诸位之力。”
余亦乐道:“在下既已答应,那就义无反顾,夫人有什么事,不妨明说出来吧!”
谷寒香道:“我请诸位易容乔装,伴我在江湖之上行走,同罗高手,以壮复仇之力。”
余亦乐沉吟了一阵,放声大笑道:“夫人既已决定,我等只有遵令行事。”
钟一豪道:“为何要易容乔装呢?”
谷寒香道:“咱们要以新人新面出现江湖,才能引起绿林道上之人的注意。”
麦小明笑道:“不知要扮个什么样的人物?”
谷寒香微微一笑,道:“我要穿上最动人的衣服,让他们看我一眼,就留下难以忘怀的想念。”
麦小明拍手大笑,道:“好啊!妙极啦,我可以天天看你!”
余亦乐仰脸望望天色,笑道:“趁皓月当空,夫人请把心中计议之事,告诉我们吧!”
谷寒香缓缓坐下娇躯,轻伸皓腕,提起酒壶,替每人斟了一杯酒,低声说道:“各位先请满饮此杯,咱们再慢慢谈吧!”
群豪各取酒杯,一饮而尽。
谷寒香喝了自己的一杯酒,细语莺声的说出了苗素兰教她的计划。
在场群豪,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有的点头微笑,有的摇头叹息。
这件大事决定之后,谷寒香忽然放荡起来,满桌轮转,有如穿花蝴蝶一般。
这一夜,群豪在她美色眩耀之下,孰款劝酒声中,一个个都喝个烂醉如泥。
七天后,江湖上出现了六匹快马和一辆美丽的骡车,奔行在驰往中原的大道上,他们第一站,到了古都长安。
六匹快马和一辆骡车,同时下榻在金龙客栈。
这是西京最大的一座客栈,也是西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方。
由于他们衣着特殊,当时就哄动整个金龙客栈。
钟一豪已取下了他的蒙面黑纱,换着一身蓝色劲装,余亦乐也改了装束,不再是长衫福履的算命先生,改成了一身土布裤褂的赶车夫,腰束白布带子,背上斜背个土布包袱,那里面暗藏着铁板铜锣,手执长鞭,足着草履,完全是一身车夫打扮。
钟一豪等分骑不同颜色的马,穿着不同颜色的劲装,但有一宗相同处,就是每人在左腕上带了一个三寸宽的金圈,金圈在太阳下闪闪生光,成了一个极显明的标志。
谷寒香更是装束妖艳无比,长发披肩,用黄绫打两个蝴蝶结,分排左右,一袭红衣,全身喷火,衣裙相连,长仅及膝,露出一对晶莹如玉的嫩圆小腿。
在那个时代中,这装束在中土极是少见,是以当谷寒香启帘下车时,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金龙客栈本就兼营着酒饭生意,闲杂人等一哄群应,刹那间重重叠叠的把谷寒香围了起来。
苗素兰仍然是一身素装,白衫白裙,腰结彩带,她也打扮的艳光照人。
万映霞一身翠绿,头梳双辫,辫梢处用红绫分打了两个兰花结。
三女鱼贯下车,万映霞挽扶着谷寒香左臂而行,红绿相映,只看得四围观众一个个目瞪口呆。
不知哪个登徒子,受不住谷寒香艳色照射,大声喝道:“我的妈妈呀,世间竟然有这样漂亮的女人……”
麦小明皱皱眉头尖叫道:“你们站远一点瞧,好不好?”大步向前冲去。
围观群豪看他一个小孩子,哪里放在心上,依然站着不动。
麦小明心头火起,双臂一振,登时有四个站在最前面的大汉,被推倒地上。
但见麦小明双臂连挥,扑扑通通,有如滚瓜一般,倏忽之间,被他推倒了二三十个人。
围观群众眼看前面的人,一个个摔的鼻青脸肿,不禁心中害怕,但秀色可餐,他们又不愿放弃这一个饱睹秀色的机会,纷纷向两侧躲开,让出一条去路。
谷寒香低声说道:“小明,别管他们了。”
麦小明回头一笑,大步向前走去。
店伙计迎了上来,带领几人直入左面一所跨院之中。
这是一所幽静的跨院,院中放满了盆花,谷寒香、苗素兰、万映霞,住到东面一座房中,钟一豪带了群豪,住在西房。
店家送上来丰盛的酒菜,群豪一日赶路,都已有些饥饿,匆匆吃完后,吩咐店伙未得允准,不许入内,紧紧的闭上跨院的门。
他们这等神秘的行踪,更引起了人们的好奇,话由金龙客栈伙计口中传出来,当夜初更时分,就传遍了半个长安城。
就在传说广播之际,谷寒香的房中,也正高烧着四支红烛,群豪团团围了一桌,研讨大计。
苗素兰望了谷寒香一眼,笑道:“夫人的艳色,已然倾动人心,再加上这一身全身喷火的奇装异服,已是够留给人谈话的资料,但这不过哄传街坊闹市之间,要怎生想个法儿,惊动武林中人物?”
余亦乐笑道:“在下曾经听人说过,长安城外三十里,有一座屠龙寨,寨主姓金,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姓名,他本也很少在江湖上面走动,但实际上,他却是暗中领袖西北绿林道的首脑人物。”
麦小明接道:“有此线索,最好不过,咱们就从他身上下手如何?”
余亦乐摇头说道:“事情虽然不错,但办法未必就如咱们想的那般容易,此人领袖西北绿林道,垂二十年,但江湖上都没有他一点事迹传闻,这等心机,岂是常人能及万一,兵略云,攻敌不备,如果让他有了准备,咱们不但心愿难偿,且将树一强敌,更别论把人家网罗手下了。”
群豪全都听得一怔,不知如何接口。
苗素兰道:“此事还得仗凭先生的神机妙算……”
余亦乐接道:“眼下第一件事,是要如何接近于他,如何才能混迹屠龙寨中……”
苗素兰轻轻叹一口气,道:“如果江湖上传言不虚,只怕此刻那姓金的已然知道了咱们的行踪……”
钟一豪突然站起身来,举手一挥,室中烛光登时一起熄去。
谷寒香急道:“你要干什么……”下面的话还未出口,人已被钟一豪拦腰抱起,纵身一跃,直向一侧跃去,附在她耳际间低声说道:“有人来了!”麦小明似乎也警觉到有人来了,尖喝一声:“什么人?”身子一晃直向后窗冲了过去,人还未近,长剑已到,砰然一声,一扇窗应手而开,疾穿而出。
余亦乐、江北三龙、文天生等紧随麦小明身后,穿窗而出。
苗素兰、万映霞虽未追出窗外,但也都拔出兵刃守在窗子两侧。
钟一豪抱起谷寒香跃躲到一侧之后,抱着谷寒香的双臂,并未放开,反而劲力暗加,愈抱愈紧。
谷寒香想到他为人的冷傲,居然肯对自己言听计从,在他的心中,亦不知强忍了多少委屈。
一缕怜悯之情,迅快在心中扩大,一面把娇躯依偎过去,一面轻轻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低声说道:“放开我,别让他们看到了……”
钟一豪依言放开了谷寒香的娇躯,附在耳际间低声说道:“你好好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瞧瞧。”
也许夜暗壮大了他的胆子,也许谷寒香紧偎在他身上的娇躯,给了他无法耐受的诱惑,说完话,他竟然大胆的向谷寒香樱唇上亲了一下。
他似是觉出自己的举动太过放肆,望也不敢再望谷寒香一眼,纵身向窗外跃去。
谷寒香倒似是未放在心上,一语未发的站起了娇躯,缓步向窗边走去。
钟一豪跃出窗外,脚尖一点实地,立时又腾空而起,落在屋面之上。
只见江北三龙各执兵刃,分守在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