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英挺少年微微一笑,道:“过奖,过奖,妄得虚名,多承挂齿。”
苗素兰道:“君子不重则不威,阁下的盛名虽重,但人却太轻浮了!”
那英挺少年脸色一变,似欲发作,那长髯大汉轻咳了一声,接道:“我等派遣专人奉迎公主来此,一则接风,二则有事奉求,并无恶意,诸位请打消敌视之意。”
麦小明插口说道:“别说一座垂杨村,就算是龙潭虎穴,又有何惧……”
那英挺少年略经忖思之后,怒容尽消,朗朗一笑,道:“兄弟言重了,我等诚意奉迎,毫无机诈之心,江湖传言失实,以致适才兄弟失礼,尚望诸位海函一二。”说完,抱拳一礼。
谷寒香欠身说道:“不敢当。”
苗素兰接口说道:“公主金枝玉叶,甚少跋涉行程,何况山道崎岖,举步艰难,不知可否破例优容以马代步。”
那长髯大汉沉吟良久,道:“‘垂杨村’自立下此规之后,天下武林同道,无不遵守,公主虽然身份尊祟,但这破例优容,实叫在下作难……”
他微微一顿后,接道:“在下倒想了一个两全之策,由在下派出两名健汉,以竹椅作轿,暂为公主代步,不知意下如何?”
苗素兰道:“既可存两位颜面,也应了我们之求,办法实在高明,叫人心生敬服。”
长髯大汉一拱手,道:“但却有劳诸位步行了。”低声对身后相随青衣童子,吩咐两句,立时有一个青衣小童飞奔而去。
片刻之后,果然有两个大汉,用竹竿抬了一张竹椅,急驰而来。
苗素兰、万映霞扶着谷寒香坐上竹椅,紧随左右相随。
江南双豪长揖肃客,转身带路,钟一豪等紧随双豪之后,直向谷中行去。
第十八回 江南双豪 为色反目
穿过了一片翠竹林,景物忽然一变。
但见浅山环绕着一片广大的庄院,石楼、亭阁,山花烂漫,宏伟中不失清幽之气。
一排排垂枝杨脚下,曲绕着一溪清流,淙淙水声,如鸣佩环。
走过一道朱栏白石桥,奇花环抱着一座开敞的大厅。
大厅中早已摆好了两桌丰盛的酒席,十余个头梳双辫,身着白衣,年纪十七八岁的秀丽少女,齐齐拜伏在阶前迎客。
那长髯大汉闪身一侧,微微一笑,抱拳说道:“诸位请。”
钟一豪抱拳还礼,当先而行。
两个健壮的大汉,齐齐蹲了下来,苗素兰、万映霞,左右搀扶着谷寒香走入大厅。山风吹飘起她蒙面红纱一角,露出了一张绝世无伦的华丽面孔。
大半年的风尘奔波,丝毫没使这位有国色天香的绝世玉人,添上风尘的皱纹,仍然娇艳欲滴,容色绝代。
那英挺少年一直在注意着谷寒香的一举一动,就在那微风拂面的一刹,他已被那绝世的容色吸引。
谷寒香似是有意要和大厅中江南双豪选来的十余个美貌姑娘一较艳丽,缓缓伸手,取下了蒙面红纱。
骤然间使人的眼睛一亮,谷寒香艳丽四射的容光,登时使敞厅中的所有美女为之失色。
她轻轻一挥玉手,盈盈一笑,道:“诸位姐妹快些请起。”
她伪装的崇高身份,应该是一副冷若冰霜,凛然难犯的神情,这般和蔼的言谈,不但大出了那十几个少女的意外,就是江南双豪,也有些大感意外,不禁微微一怔。
只听那几个白衣少女,齐齐说道:“多谢公主恩典。”
谷寒香淡淡一笑,侧目对苗素兰道:“赏她们每人一颗明珠。”
苗素兰回头对站在大厅门口的余亦乐道:“把公主的明珠送来!”
余亦乐应声举步,奔了过来,取出身上一个黄色的袋子,打开袋口。
苗素兰探手入袋,摸出了一把明珠,分给那白衣少女每人一颗。
那英挺少年,早已想和谷寒香说几句话,但却始终找不出适当之机,此际眼看机会到来,立时轻轻咳了一声道:“公主出手就是一颗明珠,这等豪气,实叫在下佩服。”
谷寒香秋波轻动,缓缓扫了那英挺少年一眼,笑道:“些小之礼,何足挂齿。”
那英挺少年一抱拳道:“公主请入主席。”右手借势伸了过来,准备搀扶谷寒香的左臂。
那长髯大汉轻轻一皱眉头,低声说道:“二弟不可……”
话刚出口,忽见谷寒香左手一伸,搭在了那英挺少年右臂,不好再出言责斥,赶忙重重的咳了一声,借机住口不言。
谷寒香身躯一侧,本身的重量都依靠在那英挺少年的臂上,缓步向前走去。
她走路的姿势,动人至极,姗姗碎步,如风拂柳。
那长髯大汉倒是一派庄重,望也不望谷寒香一眼,抱拳把钟一豪等,奉让入席。
群豪一入席位,那十几个白衣少女,立时川流不息的送上菜肴。
那长髯大汉端起酒杯,先敬了群豪一杯,朗朗说道:“在下有几句不当之言,说将出来,公主不要见怪才好。”
谷寒香微微一笑,道:“我们初入江南,就承蒙如此款待,有什么话尽管请说。”
那长髯大汉一举手,干了手中一杯酒,说道:“公主的艳名,早已遍传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在下未见公主之前,早已闻名。”
谷寒香道:“过奖了。”她答的虽然简短,但声音却柔甜动人,如闻笙簧。
那长髯大汉笑道:“公主这次驾临江南,不知有何贵干……”
他似是自知这几句话问的太过生冷,微一停顿后,又立时补充了一句道:“在下或许有效劳之处?”
谷寒香樱口轻启,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我们久闻江南风光如画,特来观赏一番,并无可办之事。”
那长髯大汉沉吟了一阵,突然重重的咳了一声,正容说道:“目下江南武林中黑白两道,大都听我们兄弟之命行事,日月二牌在江南道上,重过帝王圣旨,官府的急令,想来公主早已是听说过了。”
谷寒香淡然一笑,道:“听过了,久闻江南双豪之名,今日有幸一见。”
那长髯大汉道:“好说,好说。”
谷寒香道:“可惜我们还不知两位的上姓大名。”
那长髯大汉道:“在下复姓皇甫,双名天长……”
那英挺少年不待那长髯大汉代为引见,已自行接口说道:“兄弟单姓谭,双名九成。”
谷寒香笑道:“武林中只闻江南双豪,不听两位的姓名,想是两位身份崇高,同道敬仰,不敢以姓名相传?”
皇甫天长眉头一皱,暗暗忖道:此女自号红花公主,也不知是何出身,这公主二字来自何处?听她口气,似是对江湖中事,十分了然,实是启人疑窦。心念一转,脸色随变,语气也变得十分冰冷地说道:“在下无意追究公主的身世,但有一事奉求,望公主能够赏给在下一个薄面。”
谷寒香道:“什么事?”
皇甫天长道:“自我们兄弟统率江南黑白两道之后,江南武林道上数年来一直平静无事,公主行踪所至,常引起轩然大波,在下不愿再见江湖武林道上,重起杀伐,望公主吃过这一餐接风酒宴之后,立刻退出江南,我们兄弟自当亲率江南道上高手,列队相送。”
他这般单刀直入,毫无保留之言,一时间使谷寒香想不出回答的措词,呆了一呆,道:
“如果我们不愿离开江南道呢?”
皇甫天长的目光缓缓由谷寒香移注到谭九成的脸上,肃然说道:“如若公主执意不肯离开江南,在下只好……”
谭九成突然插口接道:“大哥请听兄弟几句话。”
皇甫天长眉头一皱,冷然说道:“二弟请说。”
谭九成道:“公主远道来此,尚未得一息风尘,大哥话既说明,不必急在一时,兄弟之意,不如让公主思考一宵,明日午时之前,再复大哥之言。”
皇甫天长道:“小兄之意,接风酒宴过后,立时护送公主渡江,二弟既然主张延迟,那么就依二弟之意办吧。”
谭九成举起酒杯,笑对谷寒香道:“公主行程辛苦,在下奉敬一杯。”
谷寒香淡淡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谭九成也干了一杯酒,笑道:“明日为敌为友,那是明天的事,今日有酒且畅饮,公主欲睹江南风光,想必已久闻苏杭歌姬之名?”
谷寒香微微一笑,道:“庄主盛意心领,我看不用了。”
钟一豪突然站了起来,欠身对谷寒香道:“属下等已酒足饭饱,可否先行离席?”
谷寒香道:“咱们一起走吧!”缓缓站起娇躯。
谭九成道:“‘垂杨村’已为诸位安排了数处精舍,不知肯否赏光留住一宵。”
谷寒香两道撮人魂魄的秋波,一掠谭九成接道:“那要问问令兄,有没有留客的诚意了?”
皇甫天长道:“明日午时之前,诸位都是我‘垂杨村’中的贵宾。”
麦小明冷笑一声,道:“午时之后呢?”
皇甫天长道:“这敌友之分,全在诸位的一念之间了。”
麦小明突然咯咯一笑,道:“江南黑白两道中高手,可都已集中在‘垂杨村’中吗?”
皇甫天长道:“诸位尽管放心,明日午时之前,决无人敢向诸位有所举动,虽三尺之童,也不敢惊扰诸位的宿住之处。”
麦小明道:“哼!纵有惊扰,我们也未必会怕。”
皇甫天长果然不失为一方雄主的风度,纵声长笑一阵,端起酒杯,道:“明日午时之前,在下还自信有容让诸位几分的气度,这位小兄弟心中有什么不快的地方,尽管请说就是。”
麦小明道:“不是公主的禁令森严,单是刚才你那几句放肆之言,早已被我斩毙剑下了。”
皇甫天长微微一笑,道:“好大的口气,小兄弟今年几岁了?”
麦小明微微一怔,道:“不足十五。”
皇甫天长道:“这就是了,就算你得天独厚,一出世就开始练武,也不过一十五个年头。”
麦小明道:“十五年的岁月,可以使铁杵成针……”
皇甫天长笑接道:“小兄弟口齿伶俐,在下自甘认输,来!我敬你一杯酒。”当先举杯,一饮而尽。
麦小明冷冷说道:“承你看得起,我倒要奉陪一杯了。”
这时,李杰、何宗辉、余亦乐,都已相继站了起来。
谭九成也随着站起来,朗朗说道:“诸位既已无意再用酒饭,在下等也不便勉强了。”
他虽是和谷寒香等说话,但目光却盯注在皇甫天长的脸上。
皇甫天长淡然一笑,接道:“有劳二弟送贵客到精舍去吧!”
谭九成道:“小弟领命。”转对谷寒香一抱拳,道:“公主请!”
谷寒香当先离位,缓步而行,苗素兰、万映霞疾步而出,分行左右护卫。
钟一豪、麦小明联袂纵跃,抢在谷寒香前面开路,余亦乐、文天生和江北三龙五个人断后而行,团团把谷寒香护在中间。
谭九成目注谷寒香微微一笑,道:“在下走前一步,替公主带路了。”衣袂一振,飞离坐位。
但见他离地七八尺后,双臂突然一分,有如巧燕穿云一般,竟然从余亦乐、文天生之间穿飞而过,身子一侧,掠着苗素兰身边闪电而过,直向钟一豪和麦小明身后冲去。
钟一豪看他轻功佳妙,确是少见,故意横跨一步,和麦小明左臂相接,一面暗中运气护身。
哪知谭九成突然一昂首,身躯突然翻射而上,从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