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一出,满场皆惊,谁也料不到成名一甲子前的两邪一正之中的一正不死仙翁也在与会之列。
不死仙翁加上孽道、鬼婆,两邪一正全部现身,这确实是一件震撼武林的大事。如果两邪一正全为死城罗致,后果不言而喻。
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自台下第三排第八桌座上站起身来。所有的目光,集中向那白发老者。
老者同桌的几个高手,一个个呆若木鸡,谁也料不到这原本不被人注意的老者,会是传说中的神秘人物不死仙翁。嗡嗡之声响成一片。
不死仙翁是辈份极尊的正派人士,算来已百岁过外的人,何以晚节不修,受死城利用而为监察人?
如果说死城令主请不死仙翁做大会监察人是出于至诚,谁能相信?
“哈!哈!宏笑声中,不死仙翁上了彩台!死城令主离座相迎。不死仙翁笑容可掬地环视台上诸人一眼,毫不谦让地在交椅上坐下。
死城令主归座之后,脆生生地向不死仙翁道:“仙翁与会,为会侍增色不少!”
“好说!”
“仙翁对本座不情之请,谅无异议?”
“一切前定,老夫何异议之有!”
这句充满了玄奇意味的话,不但使死城令主一愕,所有台上群豪,也为之瞠目,莫测高深,什么是一切前定呢?
孽道、鬼婆双双向不死仙翁颔首为礼,孽遭阴阴一笑道:“两邪一正,六十年后再度碰面,的确是一桩武林佳话!”
不死仙翁笑嘻嘻地道:“两位荣膺死城太上护法,才真是武林佳话,老朽倒是为不死这名号担忧了,有朝一日,故旧凋零,如果真的老而不死,作偷生之贼,岂不寂寞煞人!”
两邪脸色同时一变,缄口不语。
死城令主又道:“仙翁,阁下对这次大会有何高见?”
不死仙翁打了一个哈哈道:“老夫生平最忌血腥,但生为武林人,却无可如何,逢场作戏,没有意见!”答非所问,又是令人莫测高深的话。
死城令主道:“传言仙翁精通易理,未卜先知,请教这次大会结果如何?”
不死仙翁容色一正,道:“老夫还没有为此事问卜,恕难答复。不过,世事如棋,一着错,满盘输,有修养的棋士,应该能预见输赢。”
“仙翁的话有如偈语,令人不解!”
“令主大智之人;这话未免过谦了!”
死城令主不再接话,转头向台上的各掌门人道:“听说曾有武林热诚之士,专程邀约天山神秘老人与会,可惜……,”话锋至此一顿,锐厉的目光,一扫十二大派的掌门人,接着又道:“可惜神秘老人业已物化,实在是件憾事。”
各门派人如中雷击,一个个惨然色变,空空祖师当日命传人欧阳治传知各门派时,曾向各掌门人秘称,为避免死城借口向各派肆虐,希望按时与会,神秘老人届时自会出面挽回此劫。
现在,这存在各掌门人心中的唯一希望破灭了,想不到神秘老人已不在人世,空空祖师了也不见现身。
死城令主语音突转严肃,一字一顿地道:“现在请各门派先交出掌信符,等共主产生之后,由共主统一保管,作为今后信守的依据!”
各掌门人闻言之下,齐齐心头巨震,瞠目结舌。掌门信符,是一个门派的精神象征,岂能轻易交出去。死城令主此举目的何在,这不像是开会,根本就是迫订城下之盟,一时十二门派的信符落入一人之手,其后果岂堪设想?但,此时此地,有谁出言反对?
以死城现有的力量,要消灭所有与会的高手,可以说易如反掌,不提孽道、鬼婆,单只护台的三十六名死亡使者,就可以横扫全场。
十二门派的势微,也正是中原武林的悲哀。
所有的黑道帮派,纷纷呈了信符,只有十二门派没有动静。死城令主冷冷地道:“请十二门派交出信符!”
少林新任掌门无垢禅师起身合什道:“我佛慈悲,难道说是令主的命令?”
死城令主声音更冷地道:“大师,这是会章!”
“会章是谁订的?”
“大会!”
“可是并未由出席大会的各门派认可!”
“大师反对?”
“可以这么说!”
死城令主冷森森地一笑道:“少林可以退出大会!”
“本座正有此意!”
“一切后果贵派自负其责。”
“这有什么后果?”
“退坐的将是武林公敌!”
无垢大师全身一颤,栗声道:“这也是会章么?”
“不错!”
“那就是说这次大会的本意,就是要武林公认死城为共主?”
“这得看各同道的意思。”
“事实已十分明显了,令主伺必掩耳盗铃……”
“无垢,本座尊你是一派之长,说话该有分寸!”
无垢大师气得浑身直抖……
突地,坐左列最末的曹月英寒声发话道:“令主,本座有话说!”
死城令主头也不转地道:“是桐柏曹掌门人,有话请说。”
“年前贵城绑架十二门派掌门,勒索各门派传统之宝,家父被杀,其余各门派掌门人有五位当场自决,另六位事后被毁,造成亘古未有的血案,这一点令主有何交代?”
所有各门派新任掌门人齐齐面现悲愤之色,对死城令主怒目而视。
死城令主不屑地一哼道:“曹掌门人是来开会,还是寻仇?”
“无一不可!”
“这与会无关,可否会后解决?”
“武林空前惨案,焉能与大会无关?”
“曹掌门人的意思呢?”
“请令主公平交代!”
“曹掌门人代表贵派,还是代十二派发言?” ,“代表武林正义发言!”
“哼,桐柏派名实均亡,曹掌门人的出席资格还得商榷!”
曹月英凄厉地一笑道:“令主,索仇便是本座的资格!”
“你想破坏大会?”
“什么大会,令主的阴谋而已!”
“曹掌门人如不闭嘴,枉座要下逐客之令了!”
“无妨试试看!”
空气在刹那之间,骤呈无比的紧张。
各门派掌门人除少林、桐柏之外,其余的虽心怀悲愤,但迫于死城的淫威,学金人三缄其口,谁也没有发声就援,死城令主看准了这弱点,才毫无忌惮,当下目注不死仙翁道:“监察人对此有何高见?”
不死仙翁寿眉一轩,道:“令主的意思呢?”
“破坏会章者逐出会场!”
“恐怕办不到!”
“咦!仙翁什么意思?”
“令主略坐片刻,便见分晓!”
就在此刻,一个黑袍老者气急败坏地奔到彩台之后,三十六护台使者之一转身截住道:“江殿主有何急事?”
“有重要情况立禀令主!”
“请稍待!”说着,移身后台梯口,压低了嗓音道:“有请首席侍卫!”
站在死城令主身后的八名宫妆少女的第一名闻声出现台后,蹙眉道:“何事?”
“江殿主有急事寒陈!”
“唔!”
黑袍老者急趋台边,向首席侍卫低语了数声。
首席侍卫芳容一变,转身来到前台,向死城令主低声转报。死城令主颔了颔螓首,沉声道:“有请两位太上护法。”
孽道、鬼婆双又回身面向长案,齐声道:“令主有何差遣?”
“不敢,据报有人前来生事,企图破坏大会,有劳二位提对方人头来见!”
“遵令!”两条人影晃身下台,径越会众头顶,星泻而去。
所有与会的代表,全感惊疑不置,是什么样的人物出现,竟然发动两邪双双应付?死城令主待两位太上护法人影消失之后,开口道:“大会继续!”
桐柏掌门曹月英寒声道:“慢着!”
“本座最后一次忠告曹掌门,别太狂妄!”
“哼,当初死城取自十二门派的秘笈,应该先行交回!”
“这一点会后自有交代!”
不死仙翁笑嘻嘻地道:“令主何不实话实说?”
“仙翁这是什么意思!”
“取自各门派的十二部秘笈,令主恐怕无法交代了!”
“什么?”
“老朽是说实际贵城并没有得到那批秘笈!”
一语惊四座,所有台上的各门派之长,齐为之骇然大震。
死城令主怫然离座而起,厉声道:“仙翁说这话要负责任!”
“要老夫负什么责任?”
“事实上正如仙翁所说。仙翁既知内幕,必然知道那批秘笈的下落……”
“难道要着落在老夫身上?”
“言重了,只请指出下落便可!”
“如若不呢?”
“恐怕要得罪!”
“哈哈哈哈,令主,这件公案将来自有人出头交代,用不着老夫饶舌,目前最要紧的速作应变之计!”
“应变!”
“不错,老夫在袖中起了卦,两位太上护法恐怕凶多吉少!”
死城令主娇躯一震,隔着薄纱,仍可看到那惊骇的目芒,显然这句话使她震惊了,这的确是件影响全局的大事。
各门派掌门在骇然之中透着意外的惊喜,难道有奇迹出现,挽回几乎成定局的浩劫?不死仙翁精研易理,所说的当非信口开河。
全场顿呈可怕的沉默。
死城令主缓缓坐下,半晌无言,似在筹思应付之策。
回笔叙及兼程赶会的宇文烈与东方瑛。
时当午正,两人到了黑森林外的峡谷中。
宇文烈松了一口气道:“到了,希望不会太迟!”
东方瑛轻轻一拭额角的汗渍,跟着缓了身形,道:“不会太迟的!”
蓦地,数名黑衣人闪现路中,为首的是一个黑袍老者,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宇文烈冷冷地道:“赴会的!”
“可有本城柬贴?”
“没有!”
“报名……”报名两个字出口,忽然神色大变,栗声道:“啖鬼客!”
宇文烈嘿嘿一笑道:“正是在下,让路!”
黑袍老者下意识地一退身,目光扫向东方瑛道:“还有这位朋友……”
宇文烈代答道:“降妖客!”一个啖鬼,一个降妖,在死城立场而言,令人有啼笑皆非之感。
黑袍老者挥退手下,向路边一侧身,道:“请!”
宇文烈语意森森地道:“算你知机,保住了老命!”说完,与东方瑛径朝黑森林奔去。
黑袍老者俟两人一离开,马上抄捷径向死城方向疾射而去。
穿了峡谷,越过一片平阳,便是屏障着死城的黑森林。阴森、恐怖、令人见而心生寒意。宇文烈是第三次重临,每一次的心情截然不同。
东方瑛一蹙眉道:“这就是所谓的黑森林?”
宰文烈用手一比,道:“不错,穿过那林道,便是死城,我们快!”身形一连两闪,便到了林道入口阴阳界碑之前。
“来人止步!”暴喝声中,一个白袍人蓦然现身,后面是十八名黑衣汉子。
宇文烈不期然地停了脚步,回顾东方瑛道:“死亡使者,死城属下得力的爪牙,杀!”
死亡使者看清来人,不由高呼—声:“啖鬼客!”
他身后十八名黑衣汉子,一闻啖鬼客三个字,如中蛇蝎般惨然色变。
东方瑛淡淡道:“你的名头很响亮!”
宇文烈道:“过奖了。”话声中,白影连闪,先后竟有十名死亡使者现身。
这些使黑白道闻丧胆的恐怖人物,在此刻宇文烈的心目之中,根本不当回事,慑人的目光一扫十名阻路的使者,寒声道:“各位意欲何为?”
使者之一狞声道:“大会名单中,并没有阁下之名!”
“那是另一回事,本人今天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