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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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8期-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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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兄弟,往并州不是这个方向吧。”“回公子,这正是往并州的路。” 
  “如若这是往并州去的路,那我不要去这个并州了,我来驾车,自会去我要去的地方。”并不严厉,却斩钉截铁,“你坐车里。”说着周憬坐在车辕上,拿起鞭子,那车夫愣怔了一下,去看柳若,柳若也在发愣,望着周憬:“你能驾得了车?” 
  周憬笑道:“还行。”一甩鞭子,马蹄杂沓,车子已是掉过头来,二下鞭子响时,马车已经驰动,那车夫又看柳若一眼,柳若嘴唇翕动,似是想说什么,脸上神色变幻,最后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摆摆手道:“上来吧。” 
  车夫欠了半个屁股坐在车厢里,缩手缩脚离了柳若老远,弯了腰才低声说话:“您……” 
  柳若叹了口气,缓缓道:“算了……什么默者,就是个妖精。” 
  转眼马车又快回到从南乡出来时的路口,柳若忽听周憬喊道:“坎位,问柳!” 
  柳若呆了一瞬,才递出剑去,却为时已晚,剑尖只刮了一下呼啸而过的利箭末梢,箭势迅猛,直贯进马头,贯脑而出,马儿悲鸣一声倒了下去,车厢扑地翻倒,柳若和那车夫却都在车厢倒地之前跳了出去,只周憬摔在地上。 
  柳若忙跑过去把周憬扶起来,周憬拍拍身上的灰尘,脸上的笑容依旧,却是淡到了极点。 
  “屡屡被人偷袭,也不知是什么来路,没听说默门有仇家啊。”柳若提着剑,恨恨说道。 
  “不是偷袭。跟上次一样,示警罢了。” 
  “示警?” 
  “嗯,大概是要我回默门去,这回不要出门了。” 
  “那就回去……回去多叫些人手,也好保护你。” 
  “不回。”周憬断然道,“视线”从柳若脸上扫过去。柳若心里颤了一下,却听周憬叹道:“一匹好马,可惜了。” 
   
  三 
   
  天色将晚,三人返回镇上,柳若以为就要歇宿在南乡了,却不料周憬之前不紧不慢的,这会儿却着了急,坚持买两匹马赶路,要赶在戌时二刻并州关城门之前进并州城。周憬平素和气冲淡的样子,为人却执拗不已,柳若争不过他,只好没好气地道:“你若能买来马匹,那就随你的意就是了。” 
  周憬点点头,随即离去,转了一圈,竟恰好遇见一个马贩子,买了两匹马回来,抛给柳若一个缰绳,柳若见那两匹马品相不凡,道:“这儿竟然有卖这么好的马的?”周憬道:“能租到好马车,自然能买到好马,你说呢?”柳若又是一呆,回过神来周憬已踩镫上马。 
  柳若见周憬也不管她,独自打马而去,不由气结,无奈之下,只得跟上。两人一路疾驰,柳若心里虽是已做了见惯不惊的打算,却还是忍不住一阵惊叹:没想到周憬的骑术这么好,若非周憬自己说,谁能看出这是个瞎子来? 
  周憬买来的马儿甚是神骏,不到戌时,并州的灯火已是隐约在望。柳若始终咬着牙催马,却还是落在周憬后面,马儿越跑越快,柳若的牙也咬得愈发地紧。 
  周憬似乎已能听到并州城里人声喧哗的声音,嘴角的笑意又浓了些,却听见身后马儿凄厉长嘶,紧接着“啊呀”、“扑通”两声,似是柳若从马上坠了下来。周憬无奈地摇摇头,勒住缰绳,跳下马来,走过去道:“摔了?不要紧吧。” 
  柳若果然坐在地上,见周憬还是笑眯眯的,便气不打一处来,冷了脸没理他。 
  周憬走到马儿旁边,蹲下身去,在马脖子处抚摩了几下,那马儿竟不再悲嘶。周憬沿着马身子摸过去,在马屁股上摸到一支箭,笑了笑,回过头道:“射箭的又来了,这回我竟然没听到,箭术真好,就像贴着马屁股扎进去似的。” 
  柳若脸色变了变,冷声道:“你便是来幸灾乐祸的吗?” 
  周憬摇摇头,温言道:“小小的姑娘家,太倔强了不好,摔到哪儿了?” 
  柳若哼哼连声:“不要你假好心——腿骨怕是折了,走不了路了,你若是真好心,就背我去近处找个农家歇一下。” 
  周憬在柳若身旁蹲下,探过手去,手抚上柳若的小腿:“真的折了。” 
  周憬的声音有些异样,脸上一直都有的笑容此刻是全然隐去了,星光下,柳若也看不清那是什么表情,似是有些怜惜。周憬忽地在柳若小腿上揉搓几下,一阵剧痛袭来,柳若大叫起来,正要骂他,周憬已是跑开,到路边折了几根树枝,回转说道:“断骨接好了,没有夹板,先把树枝捆一下吧,不要乱动。”声音极是轻柔,柳若听得一呆,看周憬俯下身去仔细摆弄自己的小腿,虽还是疼痛难耐,心里却悄悄泛出一丝暖意。 
  可惜这一丝暖意很快就被周憬的固执给冲没了,他还是坚持要进城!柳若恨得牙痒,赖在地上不起来,周憬竟然抛下一句“我进城租了马车再来接你”,就甩手而去。眼见周憬走远,四下黑黢黢的,柳若强忍着,但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柳若正自垂头饮泣,在心里将周憬千刀万剐,却听见那熟悉的温和平淡的声音:“还是我背你一起走吧,貌美如花的,遇见坏人了不好。” 
  柳若听他夸自己美貌,心里喜滋滋的,嘴上还是硬着:“除了你还有坏人吗,不要管我,我便是死在这里,也强过听你唠叨。” 
  周憬笑而不应,径直扶起柳若,蹲身背起她来。柳若作样扭了几下,最后还是静静地伏在了周憬的背上,感觉一阵暖暖的体温传来,柳若脸红了红,用没受伤的小腿踢了周憬一下:“驾。” 
  周憬虽不会武功,身体却还强壮,走得也极是稳当,一路上又是说东说西,喋喋不休,柳若这回竟不大觉得烦,高兴了还搭两句话,只是眼看离并州城越来越近,柳若心中七上八下越来越难受,耳听得周憬话声中带了喘息,不由叹了口气,附在周憬耳边道:“不进城不可以吗?” 
  周憬只觉身上软软的,耳边痒痒的,心里一酥,几乎就要答应她,咬住嘴唇醒醒神:“不行!”话音甫落,肩上就是一阵剧痛,却是柳若一口咬了下去。之后就没了动静,半晌方听柳若一声悠悠的叹息,似有话要说,却终于没说出来。 
  “其实不仅人是有颜色的,”沉默良久,周憬忽道,“每件事也都是有颜色的,人、事皆可从权,但不能失了本色。” 
  “是吗?此刻的事,是什么颜色呢?”柳若轻轻说道。 
  “湖蓝,”周憬顿了顿,“我最喜欢的颜色,让人觉得欢喜……”又顿了顿,周憬补上一个词,“安心。” 
  柳若心中颤了颤,仿佛能看到周憬脸上那种始终如一淡淡的笑容。又是一声长叹,柳若双手轻轻圈住了周憬的脖子,在他耳边细声说道:“不管怎样……我定会护了你周全。” 
   
  四 
   
  刚进了并州城,戌时的梆子已经在城头上敲响。城墙内士兵正在驱赶着流民远离城门,柳若看着士兵呼来喝去虽觉得不忿,却也知道这是城防的职责所在。 
  “流民很多吗?”周憬问道。柳若下巴在周憬背上磕了磕,算是点头。周憬停下脚步,道:“将我腰间的褡裢拿出来。” 
  “做什么?”“那里面的银饼子,散给这些流民吧——嗯,留一块,我下月的花销师父还没给我。” 
  “穷得要死的人,充什么大方。”柳若轻声笑道,“我倒是有些银两,就不要拿你糊口的钱来行善了。” 
  “你那些都是大银锭吧,给了流民徒给他们招祸,还是我的散碎银两好,散了吧。” 
  柳若见他坚持,不知怎地竟不愿违逆他的心意,便喊了一声,招呼那些流民过来,将周憬的碎银饼子散了个干净,一块没留,却悄悄从自己身上摸出一锭银子放入褡裢。那些流民千恩万谢,直道老爷夫人长命百岁子孙满堂,羞得柳若涨红了脸,心中却隐隐似有喜意。 
  流民一会儿工夫也散了去。周憬背着柳若,让柳若留神客栈,柳若却似没看到过路边的客栈,只是由着周憬背着自己继续走。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疾步追赶的声音,柳若心中一警,暗骂自己糊涂,已进了并州城还不知打起精神,手已握住剑柄。待看清来人,柳若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个乞丐,大概是刚才受了恩惠,又跑来道谢。果然是来道谢的,那乞丐“扑通”就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又是老爷夫人长命百岁子孙满堂的一通说,柳若含羞谢了,那乞丐却又说道:“老爷夫人要住店吧,前面左转同福客栈是并州城的老字号了,店旁还有跌打医生。” 
  柳若心想这乞丐倒是机灵,看出自己带伤,便道了谢,脚踢踏着催着周憬:“同福客栈。” 
  周憬喊一声:“得令!”脚下也急促起来,没多大会儿便到了同福客栈。 
  由着店伙计引到上房,周憬将柳若放下,转身就要出去买跌打药和夹板,却被柳若叫住。 
  “有事?”周憬问道。柳若不说话,只是凝视着他,半晌掏出手帕,唤周憬弯下腰,给他擦了擦汗,方道:“不要走,我……要你陪着我。” 
  周憬笑了笑:“马上就回来,不久的。”柳若却仍不放他走,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襟,话里已是带了哀求。周憬轻轻掰开柳若的手,待要放开,又握了握她的手指:“我马上回来。” 
  “你要小心。”柳若看着周憬的背影,不觉滴下泪来。 
  周憬刚走,便有两人翻窗而入,一个中年人躬身行礼道:“三小姐辛苦了。”柳若答一声:“曹叔辛苦。”另一个黑衣老者却抱臂大剌剌站着,嗓音寒如坚冰:“瞎子还是进了并州城,柳家还有何话说?” 
  柳若颤声道:“默者从不搅进江湖恩怨,这事本与他无干……求……求你们放过他。” 
  黑衣老者冷笑道:“无关?这瞎子没那么简单,素闻柳三小姐眼高于顶,不成想一番春思寄在了一个瞎子身上……” 
  “无礼!”曹叔怒目而向,那人却轻蔑地扫他一眼:“也罢,看在柳三小姐面子上,待会儿店伙计会送一壶安神茶过来,让那瞎子好生喝了,睡上几天。” 
  柳若默默点头,又垂下泪来。 
  那两人走了一顿饭的工夫,周憬才回来,柳若的心已是揪紧了的,见他平安无事,连他给自己处理伤处都不大觉得疼了。周憬这会儿很安静,柳若也不知说什么。两人相对无语间,店伙计已经托着茶盘敲门而入,给两人满上茶,方才躬身退去。柳若不时拿眼瞟了那茶盏又瞟周憬,又是六神无主。 
  周憬先开了口:“送了你家马儿的性命也就罢了,何必如此自苦呢?” 
  “啊?”柳若心里一震,慌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柳家为了阻我进并州城,也着实费了心思,”周憬自顾自地说道,“只是这腿折得冤枉,眼下也进了城,就不必再瞒了我吧。” 
  柳若看了周憬半晌,心中如泼了滚汤般焦热,半晌涩声道:“你如何知道的?” 
  “我已告诉了你,”绑好夹板,周憬站起身;“耳朵是不会骗人的,几句谎话或许能骗得了人的眼睛,可瞒不过瞎子,从你见我,我就听出你话里带了谎意,当时也不知为何,直到那支箭射来,才明白了一点儿,在南乡等到了家师传来的消息,就又明白了一点……别惊讶,传消息的人就在看那场比武的人群中……现在,能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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