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芭拉果然道:“有请光明师长老出场!”
所谓光明师,就是那个面貌姣秀的男童,他的外貌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肌肤洁白如玉,碧目隆鼻,一头金发,只是面容冷漠,不带一点笑容。
他站了起来,旁边有人递给他一柄降魔杵,金光灿然,走到场中,仍是一言不发。
洪九郎很是为难,对方从面貌外相看,也是到了天魔境界的人物,自非易舆,却又不知深浅,不知道该派谁出去挑战的好。
天狐老人那边也没有回应,他虽是请了一批老朋友前来助阵,但是在对方深浅未知之前,也不便相请。
岳天玲道:“看样子我们这边要先派个人出去试试,叫心心去好了,她的灵狐剑法与灵狐身法已得我真传,只有火侯只差一点,应该可以自保的。”
洪九郎道:“好!心心,你出去一下,记住只是一试对方深浅,不在求胜,发现不敌,以退身为主!”
心心应命而出,躬身献剑。
光明师也不答话,就是一杵压路下来,心心举剑架开,人已退了两步,她在气力上比人家差了一截。
不过灵狐剑法不在气力而以招式灵活取胜,所以她退步之后,立刻又提剑前击。
光明师的降魔杵不但沉重。而且十分沉稳,心心的剑法虽强,总是攻不进去,好在她身法灵活,一时还不至受制。
眨眼五十招过去了。
洪九郎看得眉头微皱道:“心心!你不是敌手,认输下来吧!”
心心也想下来,可是就无法抽开身子,因为光明师的身法十分怪异,动作挪位很快,每次都能挡住她的后路,一直给予她绝大的威胁。
心心连试几次都无法退出,心中也火了,忽地滚身进招,长剑如同毒蛇般的,猛刺他的心窝!
剑是由空门中刺入,光明师用杵招架已是来不及了,只有退后一途,而心心也是这个打算,只要把对方逼退,她也可以退出战圈了。
但是光明师的反应却大出人意外,他毫无退意,反而抡杵斜击而上,来势奇疾。
心心发现对方的企图是拚得两败俱伤,但已无法改变了,只有一咬牙,将长剑推送出去,自己则一偏身子,以肩头硬挨一杵。
长剑透胸而入,由背后穿出,心心肩头挨上了一杵,人被击飞出去,果然是两败俱伤!
心心的长剑只有一小截露在光明师的胸前,另一截剑尖冒出在背后,以受伤的程度而言,他比心心严重得多。
而心心被击飞出来,却被尤素芬飞身出来,在空中接住了,肩骨全碎,人已痛昏过去,尤素英连忙把她抱回去,用药急救。
光明师仍然站在那儿,像个没事人似的,徐徐地用手拉出了剑,丢过一边,他的衣服上前后有两个剑孔,却不见血迹,他也不像是有受伤的样子。
洪九郎对魔教的功典很熟,已经知道这是魔教中的挪移大法,施为者可以将身上的血脉要害任意地移,避免受到一切的伤害。
这与所谓的金刚不坏法身有异曲同工之妙,此人修为至此,的确不可轻视。
光明师似是不爱说话,仍是默默而立,脸上带着倨傲的神色,等待着另一场战斗。
可是这家伙的神奇表现已经慑住了中原群豪。
洪九郎沉思有顷,才走到少林宿老智空上人前深施一礼道:“此人魔道已成气候,恐怕要麻烦上人施展降龙伏虎手段了!”
智空上人道:“老衲不辞一战,但老衲对术法一无所知,恐怕难以达到门主所望!”
洪九郎道:“上人的达魔杖以力克力,再佐以狮子吼禅功,就足克敌致果了!”
智空上人笑道:“这两者老衲倒还勉强可以巴结!”
他提杖走了出来,单掌打个问讯,光明师依然不说话,提起降魔杵砸将下来,智空上人大喝一声,撩杖架出去。
呛嘟急响中,光明师居然被掠得退了一步,脸上略现惊色,手指智空,哑哑地叫了两声;
原来他是个哑巴,难怪一直不开口。
智空上人一招得手后,手下毫不容情,长杖飞舞,步步进逼。
光明师的降魔杵倒是还能招架,可是他的劲力不足,每次都会被打得退后,一退再退,十几招连击,他也退了十几步,就是找不到回击的机会。
芭芭拉看在眼中,似若不信地道:“光明师,你在本教中有神力天魔之美誉,怎么会被人打得十几招回不了手,那对本教的声誉可不太好!”
光明师哇哇地大吼,手势连比,大概是在辩解——不是他不尽力,而是对方的劲力太强,超过了他!
芭芭拉冷笑道:“少林得道高僧,修为当然很深,劲力不如人没关系,但本教武学极少是靠强下劲小成事,长老在本教中也不是以勇力著名的!”
这时智空上人又是一技攻到。
光明师居然将降魔杵抛向空中,空出了双手,握住了杖身,动作快极,准极,只不过他的劲力略逊一筹,双腿被压得屈了一屈,但立刻就挺直了起来。
智空上人只是单手持杖,用力下压,光明师则双手执住杖端上抬,两人僵持不下,又对较起力来了。
可是那支抛空的降魔杵居然像是有人操纵一般,绕空盘了两圈,然后化为一道金光,对着智空的头项砸下。
这又是凭虚御剑的功夫,但用来操纵一根降魔杵又要困难得多,因为杵身很重,控制不易。
智空上人眼见金光压顶而下,没办法只有运起空着的左手,一掌劈了出去,强烈的劲气由掌心涌出,把杵身震得向上飞去。
飞高丈许之后,它一掉头又压将下来,智空上人只有再度劈掌,将它震了开去。
这两个人精采的表现,使观战者目瞪口呆,采声雷动。
他们的表现已超出了一般武学的范围,看起来似乎是在施法术,但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不是法术,而是精湛武技与功力的表现。
如此又相持了十几个回合,智空上人看来有点累了。
因为他老是落在被动不说,每次发掌将降魔杵震飞,也耗力太多,金杵本身重百余斤,加上自上而下的重力,就增加了几倍的威力。
而把几百斤的重物隔空震出,所施的劲道当在千斤上下,还要分出一半的力量来持住自己的达摩杖,使之不被对方夺去。
智空上人所耗费的劲力就更为惊人了。
因此东方群侠中就有人叫道:“这分明是取巧,太不公平,也太不光明了!”
赫连达一笑道:“老禅师的劲力之强,是令人十分佩服的,但说光明师取巧却不公平,光明师是动了一些巧思,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武功表现!”
他的话也不为无理,可是中原群豪却不接受这种说法,大家依然聒噪不止,有人已经准备出去帮手了。
赫连达冷笑道:“中原名门讲究的是风度,如果你们要倚多为胜的话,魔教也不是没人,各位不妨试试看!”
他的语气更是令人受不了,已经有三个人忍不住,拔出剑来要去攻击光明师。
这些人的身形才动,赫连达与西方教主独孤长恨的身形也动了,两个人的剑快,招邪,只见寒光一绕之间,出去的三个人都已尸横就地。
这三个都是颇有名气的江湖名家,只不过不屈于那一家门派,所以他们的行事较为草率急躁,只可惜他们碰上了两支最邪的剑。
眨眼之间,就是三条人命,魔教的东西两位教主,也第一次显示了他们惊人的武功。
群豪呆了一呆,观战的江湖人中,以这类散帮的各地豪雄最多,差不多有三四十人,见到三人被杀,顿起同仇敌忾之心。
又有几个人呼啸着要杀进去,赫连达与独孤长恨则以之执剑,一前一后,护住了光明师,准备好好地厮杀一阵。
洪九郎看看不像话了,大声喝止道:“住手,大家都退下去!”
一个人道:“洪门主,你没见到有三个人死了?”
洪九郎道:“我看见了,我认为他们该死,双方在公平的状况下搏斗,他们要进来搅局,破坏秩序,两位教主不杀他们,洪某也要杀他们!”
那人一愕道:“洪门主,我们可是来帮天狐门忙的。”
洪九郎怒声道:“各位如果只为帮这种忙,洪某敬谢不敏,天狐门也不希罕这种江湖暴徒,来人!把他赶出去!”
那人怒叫道:“洪九郎!这是中原武林与魔教之战,人人都有份,你凭什么要赶我出去?”
洪九郎道:“凭这是天狐门的地方,凭我是天狐门主,就可以把你赶出去,小红,小青,请这位朋友出去,如果他赖着不走,格杀不论!”
小红与小青双剑齐出,走到那人的面前,小红一比手道:“你听见我们门主的话了,请吧!”
那人在众国睽睽之下,自然不甘心如此被人赶走,一挺胸道:“老子就不走,你们又能怎么样!”
小青长剑突发,唰唰两声,那人的一双耳朵已被削落了下来,然后长剑比在他的咽喉说道:“你再不走,我就一剑刺穿你的咽喉!”
那家伙没想到小青真会动剑,而且看情形,小青还真会杀他,面子虽然要,但性命还是重要的。
他只有一顿脚道:“算你们狠,天狐门还没有成为武林盟主呢,就是如此气焰了,若是你们成了武林盟主,还有别人过的日子吗?”
说着已走到门口,洪九郎大喝道:“站住!”
那家伙不由自主的站住了脚。
洪九郎朗声道:“天狐门不会成为武林盟主,但对于武林中的人和事,还是不会放弃责任的,武人不可无风骨,但更不可无品无格像朋友这种耍混混无赖的态度,根本不配做武林中人。我劝你回去反省一下,若是你依然不改,天狐门会找上你的,那时候你就会很难过了。请吧!”
那家伙不敢再耍狠了,而且小红小青的两支剑也紧盯着他,只有一声不响地走了。
其余的几个起哄的人,有的感到无聊,也跟着走了,有的则低头退了下来。
洪九郎朝赫连达与独孤长恨道:“二位教主,洪某很抱歉,未能善尽主人之责,致有人来扰乱秩序,相信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谢谢二位代为维护秩序!”
赫连达看了洪九郎一眼,默然地退下。
独孤长恨也跟着退下了。
智空上人和光明师的决斗则未受一边的影响,仍是在继续。
他们又交手了三十多个回合,智空上人的掌力已不若先前浑厚,震开的降魔杵由丈许距离减退到半丈。
不过光明师也相当吃力,他双手举着的禅杖已经无法伸直而呈微弯,证明他在这方面逊色不少,不过他所遥控的阵魔杵则更见灵活,攻击的次数也增加了。
对他们两人胜负的结局,谁都无法逆料,而且分出胜负后的结果也没人能预测。
只有洪九郎十分从容地冷眼旁观,然后轻声传音道:“上人,是时候了!”
正好降魔杵又以闪电的速度下去,智空上人忽地大吼一声,如春雷骤发。
“阿弥陀佛!”
四字发音虽缓,但声音有如阵雷,入耳震心。
光明师怔了一怔,遥控运杵的元气骤然而断,降魔杵落下被智空上人接在手中,蓦地横掸出动。
“噗!”的一声,击在光明师的头上,把一颗脑袋敲得粉碎,大家都可以看得见,有一道青色的人形光影,由他的脖子里穿出,飞了一圈,穿窗而出。
岳天玲惊叫道:“那是什么?”
洪九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