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西城中难道会有人暗算你吗?”
“我不知道,但我想如果有人要对付我,安西该是个很理想的地方,那儿的汉人多,容易藏身而不引起我的注意,所以我宁可躲开一点。”
“老弟,照这样说法,这一路往东,都是人烟辐辏的大城市了,你岂非整夜都无法合眼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前能减少一份危险;我又何必硬跟自己过不去呢?”
他提的理由都不是很好,但表示了一个决心,他不住在安西府城中。
马伯乐拗不过他,只有道:“老弟,你喜欢受罪,我可没办法,但我受不了回回帐篷中的那股子气味,叫我住在那一夜,我宁可叫人宰了,再说我在安西城还要看几个朋友,打听一下消息。”
“那好,我们各住各的,反正说好在这儿待两天,后天中午我们在城门口会合,再一起东行。”
“在这两天里你不是很无聊吗?”
“在维吾尔的营地里绝不会无聊的;我可以找他们的女孩子聊聊天、谈谈情,永远都不会寂寞。”
“老弟,我可得告诉你一声,入了阳关,虽然还是称为塞外,但是却跟南北疆不同了,这儿的回回女孩儿家很保守,对汉人尤其没好感,你可别去惹他们。”
洪九郎一笑道:“对维吾尔人,我可比你清楚多了,他们也许讨厌汉人,但绝不会对一个天山来的人不礼貌的,我跟他们聊聊天山,正好疗一疗他们的乡愁。”
他拍马向营地行去,马伯乐只有在背后大叫道:“我住在安西客栈,那是最大的一家,有事情可以来找我。”
洪九郎在马上抬抬手道:“知道了,大哥有事也可以到这儿来,可别找洪九郎,找天山的飞狐,我在沙漠上都用这个名字。”
他拍马进了营地,马伯乐遥远地看着,只见营地中出来了不少维吾尔人。
不知道洪九郎跟他们说了些什么,那些人立刻欢呼拥抱,十分热情地把他拥进一个大营篷去了。
洪九郎好像在维吾尔人中,的确是十分得人缘的。
马伯乐摇摇头,回马向城里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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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马伯乐在安西府,居然有不少的朋友,而且早知道他要到来,都在客栈中等着了。
看见他到来,都上前寒喧问候,马伯乐客气地跟大家都客套了一阵,聊了一阵家常,也说了一阵在敦煌的情形。
当然,谈得最多的是洪九郎。
大家听说出了这么一位青年英侠,都不胜仰慕,一齐追问洪九郎的下落。
马伯乐只有笑道:“我这位老兄弟有个怪脾气,他不喜欢人多,所以单独找宿处去了,而且他也有顾虑,因为一路上已经受到青蛇门杀手三次暗算,所以他要保密行踪,请各位见谅。”
青蛇门是个令人谈之色变的杀手组织,洪九郎能躲过三次暗算,那简直是奇迹了,但也因此了解到洪九郎的处境危险,确实不便公开现身了。
客套完了之后,他也跟人许了一些饭局,以及拜托人家什么消息,大家也就纷纷告辞了。
马伯乐这才来到店房中,擦了把脸,说是要休息;不再见任何访客,有人找他,叫他晚上的饭庄子见,然后他关上房门,认真地休息了。
闭上眼不过一个小时,他听见塌下的木板上传来轻轻叩击声。
他很快地翻身坐起,掀开褥子,再掀起垫板,底下居然有一个方洞与一条通道,通向一个地方。
有一个人从底下上来;很恭敬地打了一躬道:“四爷,您好,六爷、七爷和八爷都在等着您。”
马伯乐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跟他们碰头,你就顶我的位置在炕上躺躺,谁来都别开门,在里面含糊地应一声,若事情紧急,就告诉我来替换。”
“是的,四爷,小的理会得。”
马伯乐就从通道中下去了。
他来到一间秘室中,那儿坐着三个中年人,看见他进来,一齐起立抱拳道:“四哥,您来了!”
马伯乐点点头道:“坐下!坐下!”
他看了三人一眼,然后又道:“几年前,我要到平凉坊去以这个身分窝着,你们还不赞成,现在终于知道好处了,尤其是老八,捡回了一条命。”
坐在他左边的那个中年人神情愤然地道:“四哥,都是你拦着,不让我跟他硬拼,叫一个年轻小伙子赶走I,实在不是滋味,我那红狐庄也完了。”
“庄院好好的在那儿,你只要有命回去,敦煌的天下还是你的,老八,说句良心话,我们几个人中间,就是你那儿最糟,闹得不像话,反对者也最多,差不多江湖的人全都恨你入骨,连我这个不成气候的马伯乐都能号召到一批要除掉你的人。”
敢情这个老八,竟是天府八狐中的红狐于天正,那么这个被他称为四哥的,就是八狐中的幻狐韩天化了。
他是八君中,唯一没有准落脚处的,也没有建立起一块他自己的势力范围,但他却是八狐中最可怕的一个,也是最神秘的人。
他精擅易容、变形,经常以各种不同的身分中面目,突然出现,而他暗算人的手法出奇,武功又高,不知多少好手都折在他手下。
天府八狐之所以能横行西北,称霸甘凉河洛,有一半的天下是韩天化打下来的。
他总是把最难对付的一两个人收抬下来了,其他人再去接下来那个局面就行了,而这次他居然化身成了马伯乐。
韩天化坐下,排行第六的玉狐楚天涯就忍不住问道:“四哥,那个叫洪九郎的小子真是老杀才的弟子吗?”
“他的本名叫洪天泉,跟我们一样是以天字排行,因此我想可能不会错。”
黑狐刘天雄却不以为然地道:“名字中有个天字的人很多,不会是巧合吗?”
“那当然可能,不过他又以九郎为名,分明是入门的秩序,再者,他指名找我们的麻烦,应该别无可能了,真没想到那个老头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掉下天山的悬崖,居然能不死,还教出这么个徒弟来。”
“那小子的武功是不是老鬼的路数?”
“看不出来,他说他一共只学了三式剑法,可是到现在为止,只施过一招,但这一招剑法就能叫两头蛇断喉,蛇娘子伤臂,西川双鬼负伤!”
于天正叹道:“老鬼教了我们八人武功,传授都不同,自然也能创出第九种武功来,从武功路数上是看不出门道来的,确定他的身分就行了。可是,他也以飞狐为号,跟玉狐的外号相同,我们的外号都是老鬼起的,为什么会给他起个相重的的外号呢?”
韩天化道:“这个我倒可以明白,那天老鬼中了老五的黑煞神针,只有老五的轻功卓绝,下去找了一遍,她上来说没找到,我想她是骗了我们。”
“她骗我们什么?”
“她一定找到了老鬼,而且把解药给了老鬼,留下了老鬼的一条命,做了一次人情,所以老鬼要洪九郎来清理门户,故意相重飞孤五号,就是告诉她,只对她一个人特别容情,没有逐出门户。”
“这怎么可能呢?当初围攻老鬼时,五姐最热心,而老鬼对她也特别怀恨。”
韩天化一叹道:“看起来是如此,但是你们该想想,老五在我们八个人中是最乖的一个,除了个性较烈之外,就是喜欢杀人,她杀的人也是声名较恶的江湖败类,一般人对她的口碑还不坏,老鬼为什么最恨她?”
“那是因为老鬼最喜次她,怪她乱施杀孽,才想追回她的武功,她舍不得功力被废,才跟我们一起行动。”
韩天化点头道:“对了!老鬼最喜欢她,她也最心敬老鬼,要不是大姐用了美男计,叫玉郎?(此处一字不清)错了她的心窍,她还不参加我们的一伙。她虽然参加了我们的行动,但是对老鬼总还有一份感情的内疚,所以她在事后,不惜杀了玉郎崔伟就可以知道了。”
“那是因为她发现玉郎跟大姐私下来往。”
韩天化苦笑道:“老八,你最没脑筋,玉郎崔伟本来就是大姐的老相好,她等于是从大姐那儿把人抢了过来,崔伟跟大姐再通款曲,她早就知道了,那里会因此而反目的,她那样做,无非是借故生事,找个理由离开我们而已。这些年来,她跟我们虽是同列八君,却从不参加我们的行事,独来独往,我想老鬼一定是她私下留了情。”
楚天涯道:“四哥分析得不错,五姐的黑煞神针剧毒无比,中人必死,老鬼中了两针,假如没有她的解药,不可能留住性命,再教出一个徒弟来,这么一来,我们岂非也要面对着与五姐为敌了?”
韩天化道:“那应该不太可能,老五若是要跟我们作对,当年就不会参加我们一起行动,最多她不会帮我们一起去对付洪九郎,却也不会帮着他。”
刘天雄吁了一口气道:“那最好了,否则我应不知道该怎么好了,五姐这些年深居灵宝,她的飞孤山庄与外界不通来往,但也没人敢去惹她,据说她精研技业,已是尘世间无敌高手。”
韩天化一叹道:“老五本就是个难惹的人,只要她不跟我们作对,我们也不必去惹她,问题是这个洪九郎,我们该如何应付?”
刘天雄道:“四哥,我们对他毫无所知,以你看,我们与他力拼,能拼得过他吗?”
“我不知道,虽然我跟他盘桓不一阵,但是却没机会知道他太多底细,但老鬼派他来清理门户,一定不会是省油的灯,我想一比一,我们谁都不是敌手。”
于天正道:“四比一,目前我们已有四个人在此,小弟不相信会输给了他!”
韩天化忙道:“我不参加,我这马伯乐的身分好不容易跟他搭上线,拆穿了太可惜,你们三个人如果愿意,就跟他对一下也好。”
他看看三个人都不象有出头的勇气,不禁叹了口气道:“我看你们都失去当年的豪情了,三个人对一个,还是这么畏畏缩缩的,我们是出于一个门中的,纵使技业略逊,也不会差得太多吧!”
刘天雄道:“四哥,这些年我们都没把功夫搁下,比以前凝练多了,但是我们也不象以前那样孑然一身,毫无牵挂了,盛名得之不易,我们砸不起,好在我已经着人去通知大姐他们了,等大家全齐了,再谋对策吧!”
韩天化看看另外两个人,叹广一声道:“随你们吧!反正就是我一个没有固定基业,我也不怕被人拔根,而且我的身分很多,最多不用韩天化的本名,换了个身分一样可以照样生活,我是为你们操心。”
刘天雄忙道:“四哥,你怎么这样说呢?天府八君齐名,可没少了你。”
“虽然我列上一份,可是你们都坐霸一方,只有我顶着个马贩子的身分,天天闻马尿,没享过一天福。”
于天正笑道:“四哥,你虽然没建下基业,可是咱们兄弟间还分彼此吗?无论你到哪一处,也没少了恭敬,每一处的基业你都有份,就象以前的管仲一样,六国拜相,比我们哪一个都威风呢!”
韩天化苦笑道:“可是我也最倒霉,前两天就挨了活死人两支蛇骨针,若不是洪九郎救了我,差点就送了老命,想想实在不值得。”
于天正忙道:“那是你这身分不对,偏偏与洪九郎作了伴,小弟还一再关照,别对你下手的,那知活死人还是对你下了手,不过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