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成骇然回顾,但见方福就站在他背后,不由骇然地道:“方……管家,你还没睡?”
方福笑了一笑,在月光下,他扯脱了脸上的白须,露出一张年轻而又果敢的脸。
莫成更为骇然地道:“你不是方福,你……是谁?”
“洪九郎,草字天泉,天狐门门主。”
“什么?你是天狐门主,你来干嘛?”
“贵教派了四大尊者来,要对付我,洪某做事喜欢采取主动,所以我自己送上门来了。”
莫员外的脸色变成死灰,在月光下却像死人般的苍白,连嗓子都哑了:“你们是蓄意而来的?”
“不错,虽然你们躲得很好,但我天狐门的耳目也很灵通,仍然找得到你们!”
莫成慢慢地镇定下来,拉开嗓子叫道:“四位尊者,我们上当了,那些女的是天狐门下。”
洪九郎笑笑道:“你现在知道太迟了,他们恐怕早已知道是天狐门下了,而且已经着了道儿了。”
“我不信,四位尊者功力通神。”
“那有什么用,在我天狐门中的媚心神功之下,再高的功力也无法发挥,他们大概是魂归极乐了。”
“我不信!我不信!”
洪九郎笑笑道:“岳大姐,麻烦你一展宝相,这位莫大员外不相信你们能制得了四大尊者。”
窗子被推开了,岳天玲的身子探出窗外,虽是仆婢的装束,但已洗去了易容药,显得宝相庄严。
她从容含笑道:“这四个魔崽魔性已深,制住他们也无法改变他们,老奶奶懒得费事,干脆一刀宰了。”
伸手一撩,丢出了四颗血淋淋的首级,正是不久前进去的四大尊者,这下子才把莫成真正的吓住了,脚步慢慢移动。
洪九郎笑道:“莫员外,你跑跑看,只要你跑得了,我就放过你一条狗命。”
莫成道:“你要杀我?”
“本来我没有这个意思,可是你跟四大尊者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我认为你死有余辜。”
莫成纵起身形,待往侧面逸去。
黑暗中,劈出一道寒光,将他腰斩成两截。
那是个赤身裸体的女子,正是易身为方府的姨奶奶的小紫。
洪九郎笑道:“杀得好,小紫,你怎么还没穿衣服?”
小紫微有忸怩道:“衣服被那头畜生撕碎了,还没来得及找来第二件穿上。”
“那就快去找吧!我们还要赶到天齐宫去北那些魔教子孙们宰绝,免得他们又害人。”
岳天玲道:”九郎,一定要杀死他们吗?”
“是的,除恶务尽,他们在此地作恶已久,万死不足以谢,我一定要使他们得到天谴。”
岳天玲轻叹道:“老师父可不像你这么好杀!”
“我也不好杀,但是我认为对付魔教必须以霹雳手段,也许你认为他们只是从犯,我们该找首恶,但是对魔教中人则不能,他们为首的人,倒没太多的恶迹,却是他们手下个个满手血腥,永不容赦。”
岳天玲一叹道:“好吧!你说该杀就杀吧!我相信你不会错杀一个人的。”
他们驾了车子,重返天齐庙时,庙中的道士们还以为艳祸从天而降呢!个个笑嘻嘻地上来接待。
那知道却接到了一批杀星,这六个女杀手恨极了他们的无能,出手绝不轻情,差不多全是一招致命,即使一招杀不死,她们也会再补上一刀。
洪九郎和岳天玲只是在一旁压阵,预防其中或许会有一两个高手漏网。
不过这些三流的魔教弟子身手并不高,放到江湖上,他们够资格算是二流高手,但是在这六个女孩子面前,他们都不堪一击。
每一个人都被清除了,没有一个漏网,然后他们以一把火烧掉了这所罪恶的庙宇。
作为庙头的村长是无辜与不知情的,他还想来救火。
可是被一个老头儿提住了背心的衣服,高挂在树梢上,向他说了一篇话,道出了天齐庙中种种不法的情事,以及假借神明骗色的内情,也说出他因为受人利用,不明内情,所以才略予薄惩。
老头儿说明了话,化作一阵清风不见了,这是那个村长的说法,他的解释是遇见了神仙,降身人间以除害。
莫员外家死了个莫员外和家中的四个贵宾,莫员外的一大群妻妾也都被官方抓去问了话。
他们自然要招出方知府的事,可是据官方的了解,凉州的新任方知府还没有来到,他的家眷也很简单,夫人已过中年,十分贤淑,有一儿一女,并没有两个姨奶奶。
来烧香的那批人身分全是假的,倒是莫府的那些眷属们有问题,莫员外的元配夫人是在洛阳开妓院的老鸨儿,那些姨太太们全是风尘中人。
莫员外以重金买下她们,在这儿栖居,她们经常要陪一些不明身分的男人睡觉,而莫员外自己却不太沾她们。
这些女人原本是卖春的,对陪男人睡觉毫不在乎,何况在此地的收入远超过她们在洛阳所得,所以秘密才没有揭露。
莫员外倒真有个弟弟在京中做官,事情闹大了,地方巡抚也盖不住,详情拜本奏进京师,那位工部主事立刻被刑部执拿在狱,严加讯问。
兰州府为这件事闹得轰轰烈烈,传言满天飞,有几个人却是苦在心里,他们是了解事情真相的。
鬼影子李辰和魔女金妮再次聚了面。
金妮冷笑道:“辛辰,你这次可露睑大了,四大尊者来到后,跟洪九郎还役照面,就叫人宰了个精光,连带还破了我的一处基地,莫成是我的人,你把四大尊者藏在他那儿,也不向我报告一声,你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辛辰苦着脸道:“大祭司,人藏在那儿是为了便于秘密行动,因为天府八狐的力量集中了,四大尊者只能对付洪九郎一个人才有绝对把握,不能再叫别人插手……”
“有个屁的把握,传说中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分明就是洪九郎易的容,他也只是一个人带了几个女孩子,却摸了去把四大尊者都宰了。”
“那一定是利用偷袭的手段,正正经经的动手,洪九郎必然不是敌手。”
“你知道人家是怎么偷袭的吗?”
“不知道,人都死了,经过的情形无由解释。”
“既然你也不知道,怎么肯定是偷袭的呢?或许洪九郎是凭武功杀死他们的。”
“不可能,四大尊者的尸体我去领回来了,他们都是赤着身子被人割下脑袋,身上没有别的伤痕,也不像是经过打斗的样子。”
“那他们就更该死,四名绝世高手,居然会叫人割下了脑袋而毫无警觉,赫连达怎么说?”
“我已经把情形飞报教主,他还没有指示。”
“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故,他居然毫无指示?”
“教主面对的是整个中原武林,不仅是一个天狐门,也不是兰州一地。”
“可是天狐门却蹲在他的头上拉屎。”
“我相信教主一定会有应付之策的。”
“他没打算要亲自来处理?”
“教主没有表示,但也许已经行动了,教主行事向来是鬼神莫测,事先不会有任何征候的。”
“我可不管他行事如何,假如他对付不了天狐门,就放手交给我,我从西方调人来对付他们。”
“那好极了,教主也希望大祭司多费点心。”
“你说什么?赫连达要我来对付天狐门?”
“教主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因为近来少林、武当等五大门派主要人物接触频了,而且也在集结门中的高手,似将有大举,这举动极可能是针对本教。”
“赫连达倒很看得起自己,他有这等重要吗?”
辛辰骄傲地道:“能构成五大门派威胁的,只有一个本教,教主多年来,把心血全部放在河洛湘楚一带,西南地方太穷,不适合本教的发展,他不愿意把重点和实力移到天狐门来。”
“你是说赫连达要放弃这个地方了?”
“也不是,席卷东方是教主的宏愿,但事有轻重缓急,他不能在西南一地,投下太多的人力而放弃了在那边的优势,等教主把五大门派降伏后,再回头来对付天狐门也不算迟,但大祭司如果等不及,愿意接手对付他们,教主十分支持的。”
“这是赫连达自己说的?”
“是教主给我的手谕,叫我暂时按兵不动,把各地的人手撤到江南去,此地不作活动。”
“你不是说他没有指示吗?”
“大祭司是问教主准备如何对付天狐门,教主的确没有任何指示。”
金妮冷笑道:“他倒好,捣下了天狐门这个马蜂,他自己袖手不管了,却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
“教主也不是这个意思,他说在江南的九华剑派实力日增,颇有凌驾少林武当之上的趋势,他们的人才辈出,每年一度的五大门派论剑,九华已连贯三年夺魁,每年都是不同的人,教主认为他们才值得注意,也希望大祭司过去帮忙对付他们。”
“现在才注意,不是太迟了吗?”
“以前也不是没注意,只是重点放在少林武当身上,那毕竟是中原武学的主力,教主将总坛设在王屋山,就是便于监视少林和衡山两派,哪知道九华在这两年突然崛起来,使教主感到分身乏术。”
金妮想了一下道:“赫连达好算计,我在西南这一带好容易建下了一点基础,他想把我弄走,全部接了过去。”
辛辰笑道:“大祭司,你弄错了一件事,你以为教主跟你在争利,这一片地区在你的眼中认为很了不起,教主却没有放在眼中,你拼命地设立基地,争取人手,教主却只在天府八狐身边安插些人源就是把这个地区让给你的。”
“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大方。”
“你信不信都没关系,反正教主所安排的人手都被拔掉了,他还赔上了四大尊者,他认为已经损失够多了,不值得因为它投注下法,所以他决心放弃。”
“他敢放弃?天狐门已经给他几次重击,如果不解决天狐门,他的颜面何存?”
“大祭司,你太重视个人的尊严了,那办不成大事的,教主着眼的事情是全面性的,他要掌握的是整个的武林,一个天狐门对他没有多大影响。”
“怎么会没影响,天狐门存在一天,他就无法称尊于武林。”
“但天府八狐的影响只到兰州为止,你知道整个中华有多大吗?教主可控制的地区有这几倍大,而且还是最富庶、人口最多的地区,当教主能使五大门派俯首听命时,一个天狐门不臣服又算得了什么,何况到那个时候,教主可以号令五大门派来对付天狐门,不是更为省力。”
“他做得到吗?”
“虽然不容易,但是却有相当的希望,所以教主不会在西北西南跟天狐派硬碰的,他希望你也能放弃所有,跟他另创大业去,但是也想到你恐怕舍不得,因此他要我转告,如果你不肯放手,天狐门就是你的问题了。”
“他一点忙都不帮了?”
“不帮了,他的大力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不能做这种无谓的意气之争。”
“他的私生子还死在洪九郎手中,难道就算了?”
辛辰道:“对教主而言,赫连玉只是教中的一名弟子而已,不会比别人更特别,成大事业者,第一要义就是公私分明,赫连玉之死是自己不小心和擅自行动。教主要他潜伏在岳天玲身边,并不要他这么快表明身分的,是他自己躁急从事,坏了教主的大事,教主不降罪他已经算是很宽大了。”
金妮恨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