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九郎择定了第一个对象就是粉蝶儿花妙人,因为他最近就在邻近的皋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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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粉蝶儿花妙人是武当的逐徒,在武当时就因为不守清规,跟一个大官的姬妾私通而被逐出道籍,以后沦入黑道,就更为无拘无奈了。
知道他出身的人不多,武当为了怕丢脸,也没公开他跟武当的渊源。
他在黑道中纵横多年,中年后积了不少资财,在皋兰落了脚,开设了牧场,专事贩马,规规矩矩地做生意,更没人去管他去了。
他的旋风牧场生意越做越大,不但成为皋兰首富,也成为当地的名人。
他年轻时长得颇为英俊,跟黑道中几个女人都有一手交情,不但赢得了粉蝶儿这个外号,也造成了他无往不利的局面。
现在他算是安定下来了,成了当地第一大富绅花大老爷,势力依旧煊天。
洪九郎来到皋兰后,稍加打听,心中已经了解,皋兰城中最近来了一位艳姬,挂帜最大的勾栏院蝶舞楼中。
她的芳名就叫花蝶舞,金发碧眼,艳绝天人,一口汉语虽略见生硬,但是歌喉婉转,别具一番风情。
张出艳帜才三、五天,就已经名动皋兰。
如此妙人,素以风流见闻的花大老板自然要去识荆一番,初度晤接,就惊为天人,要不是因为家中母老虎的反对,他就想把人接回去了。
花妙人是五年前娶的亲,新人叫王月英,长得不算十分美丽,但也不难看。
王月英比他小二十岁,今年才三十出头,德容言工,都够得上是标准,而且还十分贤慧,只是治家谨严,不许花妙人把乱七八槽的女人接回家来,但对花妙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却从不干涉。
一个女人虽喜妒,但是对丈夫如此宽容,也算是很不错的了,因此花妙人对这个妻子也是敬畏有加。
所以尽管花大老爷对花蝶舞喜欢得发了疯,却仍只能每天在蝶舞楼中小作温存,销魂一番后,仍然必须黯然而别,回到家里去,那也是花夫人规定的,不管他在外面荒唐,每天三更之前,必须回家。
洪九郎到皋兰后,打听到这件事,立刻把尤素芬找来问道:“素芬,大姐的消息有疏漏的地方,她对花妙人的老婆资料不全,你再去打听一下。”
“资料上不是说王月英是开封府尹王章顺的侄女儿,是出身大家的管家千金吗?”
“资料上的记载也许不错,但是其中内情却大有曲折,花妙人是绿林巨盗,如何能娶得官宦人家的女儿,而花妙人也不像个怕老婆的人,怎会对他妻子如此畏惧?这都要详加打听。再者,王月英只是王府尹的侄女儿,她的父母又是何人?听说花妙人不太管事,牧场的内外也都由这位花夫人一手管理的。牧场中,有不少马师与护院教师,都是杰傲不驯的江湖人,王月英怎能将他们管得服服贴贴的,她会不会武功,你再去打听清楚,六个时辰内回报。”
“这么短的时间,我怎么打听得到?”
洪九郎笑道:“素芬,我相信这还难不倒你的,五毒杀手门的眼线无微不至,只要你用心去追、去挖,一定会有结果的,你是我大老婆,总要尽点心。”
“什么大老婆?名不正、言不顺,连堂都没拜过。”
“素芬,天狐门人不受世俗礼法所拘,讲那些虚套干嘛?你这大老婆已经为大家所认定万万改不了的。”
尤素芬也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她对天狐门已有了深切的了解,知道这一切都是事实,答应着去了。
五毒杀手门对探消息有特别而简单的方法,她找到了两名助手,直入旋风牧场,悄悄地架走了一名妇人。
这名妇人不会武功,地位也不十分重要,她只是旋风牧场老板娘王月英陪嫁的仆妇而已,但是对洪九郎所需要知道的事,却都能提供确切的答案。
答案是十分惊人的,王月英的父亲竟是黄河水道总瓢把子——水龙神王文猛,也是王章顺的兄长。
王章顺是靠着兄长的影响才当上开封府尹,但兄弟俩明里却不来往,所以没人知道这件事。
王文猛把女儿放在弟弟处,原想找个正经归宿的,但是王月英却看上了花妙人,仍然嫁了绿林中人,所以才远迁到皋兰来居住。
旋风牧场是王月英经营的,花妙人只是坐享其成,翁婿之间,到处得不错。
王文猛看重花妙人的武功,花妙人则借重王文猛水道的势力为他暗中撑腰,他在江湖上也很难立足,所以花妙人对这个老婆有点害怕。
王月英的武功不弱,身手与花妙人不相上下,但是她部下的党羽众多,还能吃得住花妙人。
只不过,这位大娘子深体得驭夫之道,不管得太紧,也不放得太松,所以夫妇之间,还能维持着相敬如宾的关系。
这些内幕的消息对洪九郎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他把事情分析了一下,决定了应行的步骤,就上了蝶舞楼,脱手就是一串极品珍珠,作为整礼,请见了化名为花蝶舞的银妮。
他自己则化名为洪一官,是个大珠宝商人。
女人没有不爱珠宝的,那一串珍珠价值在十万两下,在西方尤为罕见,而西方女子最重珍珠,即使是魔教中的女祭司也未能免俗。
所以花蝶舞殷勤地接待他,洪一官人潇深栖,谈吐又风趣,跟花蝶舞谈得十分投机。
花蝶舞此来的目的虽是拉扰花妙人,但是对洪一官却也很感兴趣,那不是对他的人,而是为他的钱。
魔教意图东侵,开辟财源也是很重要的,难得有条大鱼上钩,她对洪一官的兴趣,可以说是比花妙人更大。
一个武林好手虽然难求,但花妙人毕竟不是最高的,但洪一官这样的大财主却千载难逢。
洪九郎这次前来,已作了充分准备,他带了一口箱子,里面除了价值连城的珍珠外,还有成叠的巨额银票,不经意之下亮亮相,却将花蝶舞的眼睛看直了。
两个人腻了一个下午,花蝶舞小施媚术,将洪一官迷得神魂颠倒,正在郎情似酒、妾意如绵时,煞风景的是花妙人来了,派人前来相催。
一推再推,花蝶舞都以分身不开推辞了,这自然也是一种向洪一官表示熟络的意思,却不知犯了妓院的大忌。
花蝶舞究竟是初次下海,不懂得规矩,这对花妙人是极大的侮辱,就是一个普通的客人也受不了,更何况花妙人在地方上是首富大户,受得了气也丢不起人。
砰的一脚,花妙人踢开了门,直闯而入。
洪九郎很能做作,也表现出他财大气粗的财主作风,立刻站起来,指着骂道:“混帐东西!你是什么人?”
花妙人轻轻一掌就把他推开了,冷笑道:“小兔崽子,滚开一点,老子没精神跟你胡缠,我是来找花蝶舞的!”
洪九郎道:“蝶舞现在是我的人,这间屋子是我花钱包下来的,你凭什么到这儿来撒野?”
花妙人冷笑道:“你只包下一个房间,老子却包下了整个蝶舞楼,小子,你摆阔摆到这儿来了,真个瞎了你的狗眼,你也不打听一下,你花大爷在此地……”
洪九郎傲然道:“我知道你是旋风牧场的老板,那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伸手就可以买下来。”
花妙人道:“买下来?小子,你买得起来吗?”
“你只要开出个价来,我就能买得起,别说是一个牧场了,整个皋兰,我要买下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的口气很狂,倒使花妙人怔了一怔,有钱就有势,他知道这小子总是有几文,否则花蝶舞也不会如此巴结了。
因此他倒不敢再狂了,他怕开个价,那怕是贵上十倍,人家也买了,他就没法子混了。
他只有把话头转向花蝶舞道:“蝶舞,你是什么意思,我说过不准你接别的客人的。”
花蝶舞冷笑道:“大老板,你是说过这话,但我是开门做生意的,不能光是侍候你一个人。”
“这是什么话?我整个把你包下来了。”
“花大老板,你只是一句话,可没丢下一分银子,我指望你吃饭,不是饿死了?”
“这是什么话?你在这儿半个月,我花了上万两银子。”
“那只是你打赏给下人的花费,我可没收过你一两银子,这半个月里,这儿上上下下都得了你不少好处,可就是我没捞着一点。”
每次花妙人都留下一份银子,但没有声明给谁,主要自然是给姑娘的,再随她抽出多少来打赏,这是对姑娘们尊重,怕给钱伤了她的自尊。
正因为没有声明,所以花蝶舞这样一赖,使他无话可说,因此他只有瞪大了眼睛道:
“你要多少?”
“这话也该问我吗?你拿得出,我收得下,不过这位洪大官人今天第一次出手就是十万两,你拿得出吗?”
花妙人倒不是拿不出十万两,但是他觉得很窝囊,冷笑一声道:“你值这么多吗?”
花蝶舞也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值多少,但是人家洪大官人却认为我值这个身价,这种事讲究两厢情愿,你花大老板认为不值,奴家也不敢勉强,请吧!别妨碍了我们喝酒。”
花妙人气极道:“你好……贱货……”
花蝶舞神色一寒道:“花大老板,请记住,你不过是一个客人,我在这儿市笑卖欢,但是不卖骂,你如果要骂人,奴家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能怎么样?”
“你再骂一句就知道了。”
花妙人被逼得没法子了,他如果不敢骂,就是被这女人压倒了,在皋兰丢的人就大了,因此他脱口而出道:“贱货!不要脸的贱货!”
才骂到这儿,花蝶舞的身子像阵风似的卷进去,啪啪两声,他已挨了两嘴巴,打得很重,脸上立刻起了两道红痕。
这两掌把他打得呆住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人家真敢打他,而且能打到他。
怔了半天,花妙人才吐了口血水道:“好,花蝶舞想不到你还会武功,而且身手很高明。”
花蝶舞也冷笑道:“我是会一点防身的功夫,我们西方的女子都要学会几手的,那是用来防止不被男人欺侮的,怎么样?你是否佩服?”
花妙人举手欲待出击,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真气流窜,难以集中,内力也消失殆尽,不由大惊失色,指着花蝶舞道:“你……”
花蝶舞淡淡地道:“花大老板,我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刚才只不过是意气之争,我只不过告诉你,我们风尘中的女子并不好欺负,但我们毕竟还是好朋友,改天我向你道歉,今天请你别妨碍我招待客人,请你回去吧!”
花妙人发觉已受了她的暗算,但也听出她语气中已有和解之意,只有忍住气道:“好,花蝶舞,今天是我太冲动了一点,改天再好好向你赔罪!”
说完,他像一头斗败的公鸡般走了。
花蝶舞向洪九郎笑道:“洪大官人,真是对不起,发生这些不愉快的事。”
洪九即笑道:“没什么,这种事在外面跑的人都会遇上,只是今天我没有带保镖在身边,闹起来怕吃眼前亏,才没跟他太计较。”
“你还有保镖?”
“我身上经常带着几千万的珠宝和银票,若是不带保镖,那太不安全了。”
“几千万?那不是太危险了?”
“是的,只要我身边带的现值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