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当门主,但你仍然有建议的权力,你可以辅助他的。”
“问题在有三四个建议时,于师兄仍然不知道如何做一个正确的选择,有时他选择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时,就会误了大事。”
“你至少可以帮助他做个选择。”
“但是他很固执,虽然他自己不大会用脑筋,但是他如果做了一个选择时,很少会改变。”
“老六就一定会听你的吗?”
“他也不会,但是他懂得利害,能分析,知道如何选择一个正确的。”
“奇怪了,你对他们是如何了解的?你当了门主之后,他们对你唯命是从,你又从那一点去决定他们的性格。”
“从他们带来的部属上判断的,于师兄带来的全是些庸才,证明他平时的处事态度,一定刚愎自用,所以人才留不住,而他自己又不是个人才。”
天狐老人忍不住道:“大丫头,这一头上我要支持小九了,老八绝非领袖之选。”
岳天玲笑道:“我知道,别说老人不是,天府八狐,没有一个是,楚老六也不成。”
洪九郎道:“但他勉强可以算个人才。”
“天狐门好不容易创下一番局面了,怎么能用一个勉强的人去担任门主,事实上我们根本也没打算要换个门主,我只是故意试试那个小鬼。”
洪九郎一怔道:“为什么要试小弟呢?”
“看你对天狐门有多少诚意,如果你也赞成老八,那我就给你一顿巴掌,因为你对天狐门太不珍惜了,你能一力支持老六,证明你还有点责任感,也值得我们巴心巴力的支持你,你给我好好的干下去。”
“但小弟的确是存有功成身退的心意。”
“住口!小九,天狐一道,建立远在魔教之先,我们也不是专为对付魔教而立的,魔教歼灭了,并不等于成功,大姐这一把年纪了都不敢说退,你倒想休息。”
洪九郎只有不作声了。
岳天玲又道:“几个师兄弟中,我最为疼你了,你可别妄自菲薄,好好的给我干点成就出来。”
天狐老人一叹道:“小九,你还是认了吧!大丫头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但我这个做师父的也有点怕她,所以她要你做什么,你也只有听的份。”
洪九郎苦笑道:“弟子那里敢不听,两位师姐管我比亲娘还严呢!”
他又叹了口气道:“不过她们对弟子的支持与疼爱,也较亲娘犹有过之,她们说什么,弟子也只有听的份。”
岳天玲笑笑道:“小九,你别不服气,我跟老五若是愿意生儿子的话,绝不会比你小,所以我刚才要试试一下,你也别放在心上,狐性多疑,女人家尤其多心,这是难免的,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因为你最近是太狂了一点。”
“大姐若是说我对八大门派的人不太礼貌,那我是不承认的,我是气他们太过狡猾,明明是跟他们有切身利害的事,他们却漠不关心,好像荡魔是我们的事,他们只不过是做人情来帮忙而已。”
“他们怎么不关心,每一家都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来了,他们遣来的人,全都是武功最高的。”
洪九郎道:“这话也不能算是完全正确,他们绝非各大门派中武功最好的人。”
天狐老人道:“不,我认识的人有一半,他们确是各大门派中一时杰出之选。”
“老师父,您知道的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这二十年来,各大门派都培育出精粹的第二代了,他们年龄不超过四十,各攻本门武学精华,每家都有十几个人,任何一个人拿出来,都比他们强。”
天狐老人一怔道:“不错,四十上下,正是武功的巅峰,再往后,功力虽可深厚,但动手搏斗以及身手的俐落,却远不及壮年为佳。”
洪儿郎微忿道:“我们这次是来搏命,不是比武。”
天狐老人道:“不错,正因为此来是搏命,所以他们才留下一些可以继续撑持门户的人,这也无可厚非,老实说,这次西行荡魔,虽是拉平祸乱之由,十分重要,但就道理而言,我们并不能站住脚,魔宫远藏深山,并没有来惹到我们。”
“怎么没有呢?历年的魔教之患,都是魔宫支使的。”
‘他们要求发展,也不能算错呀!任何一个武林宗派都希望能发扬光大的。”
“可是他们的发展却是侵害别人。”
“一个门派的强大,多少会压迫到别的门派的,中原的八大门派,何尝不压制到别的武林人士。”
洪九郎几乎词为之夺,想了半大才道:“但魔教所施行的一切,违反了我传统的伦理道德,导人于乱,是我们所无法接受的。”
“这是唯一可以讲得过去的理由,不过端正风俗,该是官府的职责,江湖人可以管,也可以不管。”
“我们基于侠义的传统,非管不可。”
“江湖侠义之行,是为辅王法之不足,做了,是求己之心安,不做,可也没人说我们不对。”
洪九郎不响了,天狐老人又道:“小九,你一切都很好,就是有一点想不透,天狐之道虽足率心之所欲而不失乎正,那只是对我们自己的要求,并不是每个人都要跟我们一样的,否则就流于霸,则我们的行为,与魔教又有什么不同,是否也该受到别人的讨伐呢?”
洪九郎低头无语。
天狐老人道:“我年轻的时候,也犯过这种毛病,老以为自己是对的,别人也该跟着做,后来慢慢地想通了,才知道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与想法。我们认为对的事,别人未必全以为对,别人所为,也未必不对,道有多种,各行其是,殊途而同归,便是正道。”
“那么魔教所为也是对的了?”
“不,魔教的道与我们不同,目的手段也不同,中原不排斥其他宗派,独拒魔教,就是这个原故。”
洪九即吁了一口气道:“那还好,我们这一次西行毕竟还是师出有名了。”
“所以我老头子才跟了来,但我们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来,不是为了谁,别人来不来,出了多少力,与我们都没有关系,至少我们不能去强求别人。”
洪九郎道:“弟子明白,弟子也没有强求,只不过心中有点不平而己。”
“连这点不平也不准有,人家不派绝顶好手参加,也是为了大局,年轻技高者气盛,未必能听你的指挥,那反而破坏了团结,这样一个整个的活动,全在于整体一心,以和为上,这正是人家尊重你的地方。”
洪九郎想了一下才道:“是的,弟子知道了,多谢老师父的教诲。”
“你是真知道了还是口中说说,不明白的还可以提出来,我们把道理说说清楚,我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也不讲究师命如山,做徒弟的非遵从不可,只要你的道理能压过我,我也会接受你的。”
“不,师父的道理恢宏博大,心胸宽阔,为弟子所不能及,弟子是真懂了,也一定会秉承师父的教训,放宽心胸,使天狐门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武林宗派。”
天孤老人欣慰地道:“你们成立了天狐门,干得有声有色,我自然很高兴,但我却更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堂堂正正的人,使江湖上的人,谈起你们便肃然起敬,你们各人的成就毁誉,远比一个门户更重要。”
岳天玲在旁道:“老爷子,我又不懂了,怎么个人的成就,又比门户更重要了?”
“天狐之道在个别的修为,而不是集体飞升,从古到今,武林中传说的许多不在名侠,却没有一个是门户中人,因为身在门户中,行事必将受到一点拘束,不能够放开手行事,自然也无法创下不朽的伟业。”
洪九郎道:“师父,您的教训弟子一定遵从,但您这个说法,弟子却不同意,事在人为,前人做不到的事,后人未必就不能行,弟子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使天狐不朽,人也不朽。”
天狐老人欣慰地一笑道:“好!小九子,你比我年轻时更傲,我在那时只想使人不朽,所以才答应几家掌门,把荡魔大业一肩挑起来,但你能更进一步创立门户,而且还要使门户不朽、天狐不朽,这番壮志连我都不能佩服。我不但自己极力的支持你,也会叫你的师兄姐们全力的支持你,造成一个万世不朽的天狐大侠来。”
哈图大喇嘛对荡魔之行虽然没有直接出力,间接地却帮了很多忙。
因为他也担心,魔教若是被中原群豪东阻,西土也无法发展,被逼得就会在西域安身了。
魔教的存在,对喇嘛的教规与传统都是一种威胁,尤其是喇嘛以吞刀吐火等奇技异能为取信教异之法,魔教也是差不多,两者必有冲突。
他惹不起魔教,却十分希望魔教能在境内绝迹,所以他不但拨了两名通晓地理的弟子作为向导,而且还帮他们找了一群当地土著伕子。
这些伕子有一大半都是女性,可是她们却刚健婀娜,身强力壮,穿着不多,但却毫不畏冷。
除了伕子之外,另外还有驮马,带了帐篷卧具、食物等,准备十分充足。
原来在入山的途中,还要走三天的路,沿途都是崇岭冰雪,没有人家,也没有房舍,若非带了这些用具,群侠们吃的苦头就大了。
除了天狐一派之外,只有昆仑的师徒两个是习惯于冻天雪地的,其余的人,在高山冰地中行走,已感到苦不堪言,更别谈是露宿了。
好在这一路上去,都是大路,可容马行,否则他们更形辛苦了。
哈图派的两个人虽是本地土著,却能通晓汉语,少林首席长老朽木大师忍不住问道:
“这山上都是那么冷吗?”
向导之一的陆达恭敬地道:“摩迦宫在小光明境,那儿的气候很特异,向阳北风,十分温暖。”
“东灵宫又称为摩迦宫?”
天狐老人笑道:“魔宫是我们对他们的称呼,他们自己都称阿修罗教,摩迦宫大概是尊奉摩登迦女魔之神。”
陆达道:“老先生说得很对,他们尊奉的一尊女神塑造得十分美艳,就是传说中的女魔摩登迦,但他们称为魔母,为九子天魔之母,并尊奉三头六臂的阿修罗天为诸魔之王,是一家很神秘的宗派。”
“他们跟外界很少接触吗?”
“很少,只有几个下山购买给养的人下来过,出手很大方,是很受欢迎的一家大主顾,小人在五年前接下了他的生意,倒是好好的赚了一笔,每年就是做这一笔生意,已经够一年的开销了。”
“外面是不是也常有人上去呢?”
“一年总有五六批,有时是他们派人下来接,有时就在山下找到小人,由小人送他们上去。”
“这次送我们上去,对你可能大大的不便了。”
陆达笑道:“这个谅必没关系,你们找到小人,小人就负责送人上山,小人只是做生意,牵连不到小人身上的,以前也是如此,来人指明地点要上山,就由小人送去,至于来人去做什么,小人一概不管。”
天狐老人道:“这就好,你也许知道我们是去找麻烦的,但是我们却不想牵连到你的身上。”
陆达道:“哈图大喇嘛是个很谨慎的人,假使事情牵涉到本派,他会另作关照的。”
对于哈图的明哲保身,天狐老人倒是不便批评,第三天的下午,他们终于来到了小光明境。
这儿果然得天独厚,由谷口进入山谷,便看见一片绿色,树木苍翠,草如菌,花如锦,更有泉石之胜,人物俊美,建设宏伟,有如仙境。
岳天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