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口子划得不深,但已有鲜血渗了出来。
这只是一个反应与判断上的疏忽,不是很严重的失误,也不能算是失败,只有皮肤上的一点轻伤而己。
可是魔教的人却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端木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白,用手沾了腰上的血,抹在自己的剑上。
他的夫人西圣夫人脸色比他更白,混身颤抖着,虽然她努力着,但她美丽的大眼睛中已溢满了泪水。
端木方举剑向天,沉声的道:“九天十地,诸天神魔为证,弟子定以魔血洗刷神剑之耻,宣誓之。”
发完誓之后,他才凝重的道:“洪门主,刚才我已经发下了本教最重的魔神血誓。”
洪九郎道:“一招之失而已,谁也不会以为宫主落败了,些许皮肉之伤,宫主看得太重了。”
端木方却凝重地道:“在本教规律中,却不是这样的,神剑出鞘,一定要见血而回,但不是自己的血,而是对方的血,神剑的神圣是不容冒渎的,但我使用神剑,第一招就落了个败绩,使神剑蒙羞,这是最不恕的大错。”
“那我倒是很抱歉了,使你犯下这个错。”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错,我既然请出了神剑,就是把你看成了一个很强劲的对手,可是我又疏忽大意,轻估了你的功力,被你刺中一剑,神剑精招未出就被击败,这是从所未有的事,所以我立下了魔神血誓。”
“那大概是要用我的血来洗刷神魔之耻了。”
“是的!不止是你的血,还要你的血肉,你的头颅,跟到一起放进魔火中去重新锻化。”
“这么说,我今天必须一死才能此事终结了。”
端木方点头道:“不错!不过你并不寂寞,至少会赔上我的一条命,我必须捧着你的头颅,跟你一起锻化。”
“你我今日必死无疑?”
“是的!很抱歉把你拖进个圈子里来,本来我只想斩你一臂就够了,现在却必须要你的性命了。”
洪九郎道:“要我的性命也许不难,但在杀死我之后,用我的脑袋去练剑,恐怕就不容易了,我的师门,我的同来朋友都不会答应的,我们对死者的遗体很尊重,迢迢千里,也要全尸送回归葬……”
端木方道:“凡是本教门下,每一个人都将会全力来达成此一任务。”
洪九郎毫不在乎地笑道:“假如他们也无法达成此一目的呢?”
端木方神色戚然地道:“那就是本教最悲惨的时候了,九天十地,诸大神魔都将在魔界中永远地哭泣,本教弟子将放弃一切的成就,停止一切的活动。”
洪九郎道:“这倒是一个最好的击溃魔教的方法。”
端木方厉声道:“魔教是永远不会被击溃的,中教弟子上上下下虽然停止一切以往的活动,他们却并不闲着,每一个人都为每一个新的目的奋斗着,这个目的就是洗刷魔神之剑的耻辱,重振魔教的光荣。”
“不计一切的牺牲?”
“不计一切的牺牲,不惜任何的代价。”
“也不择任何的手段?”
“是的!不择任何的手段。”
“看来我的脑袋是保不住了,我一个人是无法与那么多的魔教弟子为敌的。”
“是的!侮辱了魔神之剑的人,必将受到那种报复。”
洪九郎一叹道:“我没有想到有那么严重的后果的,可是我也不甘心被你割去脑袋,少不得只有为保护我的脑袋面战了。”
端木方长吸了一口气,举剑横砍了过来,招式凌厉无匹,而且放弃了一切的防御,一心只想把对方砍成两截。
洪九郎可以用十种反击的方法,但是却没有办法能够阻止那一砍的,他可以从十几个地方刺中对方的要害,但也只能造成同归于尽而已,对方是存心要他的命了。
所以他只有躲开,因为他还不想拼命。
好在天狐门的灵狐身法是十分巧妙,再加上迷踪复杂的步伐,使他每次都能以些微之差,避开那些攻击。
他也不单是躲避而已,不是能展开攻击的,不时地刺出一剑,五十个回合过去,端木方的身上又添了十几处剑痕,血迹斑斑,使他成了个血人。
但是他的狠勇依然,丝毫没有停滞之氛
魔教的人,全都神色凝重而冷漠地看着,他们关心的已不是端木方的死活,因为端木方已经死了。
他们目前关心的是端木方什么时候能完成雪耻的任务,把对方砍倒下来而已,看他们的神情,似乎也不怀疑这件事,似乎相信端木方一定能成功。
一百招过去了,端木方又被刺中了几剑,但他的攻势却更形凌厉,招式的变化更快、更烈、更凶。
这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看了端木方的狠劲儿,每个人都替洪九郎担忧着,不知道他还能支持多久。
包括天狐门在内的东来群侠,都认为洪九郎是必难持续下去,赢得这一战。
因为他的对手似乎已不是人,而是一具机器。
洪九郎的确十分辛苦了,机器不会疲倦,人却会疲倦的,洪九郎已经现出了疲态,动作没有先前灵活了。
他总有撑不下去的时候,而那时刻已经不远了。
不!那时刻已经来到了。
他们是在大殿中决斗的,大殿中很空旷,但是却有柱子、巨石雕成的柱子,用来支持大殿的屋顶。
洪九即这时已退到一根柱子前面,背贴上了柱子,后无退路,而端木方已发出了凌厉无匹的一式横扫。
这一扫势子之疾,劲力之猛,几乎是无比伦匹的,每个都发出一声惊呼。
洪九郎也看出了情况的危急,他没有躲,只是站直了身子,握剑刺出,一剑,剑奔对方的肩窝。
他似乎也有了同归于尽的办法,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别说他只是伤了对方的肩膀,就算他端木方一剑刺了对手,本身也难逃一死,而对方却是个必死的人。
魔教的人都吸了一口气,他们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虽然这结果是意料中事,但等待总是件辛苦的事。
现在辛苦也结束了。
东来群侠也透了口气,他们的心情自然不如魔教中人轻松,大家都还打着另一个的算盘呢!
如何去保全洪九郎的头颅不被割走,那样就能阻止魔教的发展了。
虽然,战斗不会停止,而且将更辛苦,但留一颗头颅总比防止魔教全面的入侵容易得多了。
而且大家还可将洪九郎的首级保存在一个地方,集中全力来保护它就行了,那比防止魔教在不知不觉侵入也省力省手得多。
每个人都站了起来,准备等魔教中人只要一动,他们也全面涌上去抢回洪九郎的头颅。
但眼前的情景却使他们呆住了,洪九郎好好地站在那儿,长剑的锋离他身体只有几寸但却已停止了。
是什么原因?会是端木方临时撤手吗?
那是不可能的,以端木方所施的劲力,即使他想止招撤劲也来不及了,何况他一心一意地施为,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原因很快地找到了,是那根柱子,坚硬的大理石的柱子,径粗半丈,挡住了那一剑。
剑入柱中尺许,就无法再前进了。
端木方是连人带往一起砍的,神剑虽利,劲力虽强,毕竟还是有限的。
洪九郎的那一刺却十分凌厉,把他的一条右臂连肩砍掉了,因此那柄神剑砍在石柱中,挂着一条手臂。
端木方整个人都虚脱了,他只看见洪九郎没有被腰斩,看了柱子,看看上面挂着的手,似乎难以相信。
半丈粗的柱子自然是人力砍不断的,端木方能一剑砍入尺余,那已经是人体的极限了,在场的人没一个能做得到的。
但由于战斗的进行太紧张,每个人都忘了这回事,忘了这根阻住剑路的柱子,连端木方都忘了。
只有一个人没有忘,那就是洪九郎。
他在百余招的攻防中,已经试出了端木方剑上的劲力,那不是他能抵御的,但并非不可抵御,只要用对了方法,天下没有不可抗御的攻击了。
魔教有一种方法,能把一个人体内的潜内全部发挥出来,端木方立下魔神血誓后,显然已用了那种方法。
使用这种方法后,精力已被耗尽,人自然活动不下去了,所以他的劲力是无法可抗拒的。
但是他劈不断半丈粗的大石柱,洪九郎就选择了那根石柱去挡住他的一击,而后再给予反击。
端木方倒下去时,洪九郎却伸手去拔出了嵌在石柱的魔神之剑。
魔教中人都皆变色,而且一起涌了过来,东来群侠也以为他们要实行群殴了,一起都涌到洪九郎的身边。
西圣夫人芭芭拉厉声叫道:“把剑放下。”
洪九郎淡然地道:“为什么要放下来。”
“这是本教的镇宫神器。”
“我可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只知道这是一个对手拿来要杀我的武器。而他失败了,我就是胜利者,这是我的战利品,我有权取得它。
芭芭拉厉声道:“洪九郎!魔神之剑是本教最崇高的象征,你如拿走它,就将成为本教的生死大敌,本教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洪九郎道:“我也知道它是你们最高的权力法杖,一剑在手,任何人都要听它的命令了。”
“没有的事,它只有在本教的人手中,才有无比的权力,若是落在敌人的手中……”
“那又怎么样呢?”
芭芭拉无言以答,洪九郎道:“我替你说出来好了,若是它被人偷盗去的,魔教弟子可以不择手段,务必要取回此剑,若它是在公开的比斗中被人夺去的,你们就必须同样地在公开的比斗中将它争取回去。”
芭芭拉道:“好!我现在就向你挑战。”
洪九朗道:“你们任何人都没资格在今天向我挑战,因为魔神之剑,一次只决战一个敌人,虽然它落在我的手中,但是它的神圣,依然不能冒犯,不但如此,在一个月内,也不准第二个人向我挑战,所以你们即使急于想收回此剑,也必须要在一个月之后。”
芭芭拉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规矩的?
“天狐门的创立,就是专为对付你们魔教的,我自然要对魔教的事研究得十分透澈。”
芭芭拉咬牙道:“这是本教中长老阶级的人才知道的秘密,本教一定有了叛徒。”
“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我不会告诉你们是谁说出来的,不过也正此证明了一件事,你们的高级人员,对你们的作为也未必完全同意。”
芭芭拉怒声道:“好!我们会找出来那个叛徒的,现在我按照规定,一个月之后向你挑战。”
“我拒绝。”
“你拒绝,洪九郎,这由不得你。”
洪九郎道:“你错了,我如果有正常的理由,可以拒绝的,而我的理由十分正当。”
“你有什么理由?”
“因为挑战必须在公开的场合下为之,我要赶回去准备一下,一个月我来不及回到中原,这个理由够吗?”
芭芭拉顿了一顿才道:“那你要多久才能准备好。”
“三个月,三个月后的今天,我在兰州府天狐门总坛接受你们公开的挑战,这是神剑赋予我的权力,我可以决定把挑战延长为三个月的。”
“洪九郎!你对本教的一些规定是知道得很清楚。”
洪九郎笑笑道:“三个月,时间、地点都有了,你没有异议吧!”
芭芭拉笑道:“你什么都清楚了,我还有选择吗?”
洪九郎又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