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四骑,全是黑马,浑身黑毛黑里发亮,马上是四个腰悬佩剑,年纪三十上下的青袍汉子。
这四个青袍汉子全都目射灼灼精光,两太阳穴高凸突出,一望即知都是身怀精湛功力的内家高手。
锦衣少年公子和四名青衣汉子下了马,把马缰栓在马桩上,然后,锦衣少年公子在前,四名青衣汉子随后,迈步朝“扬威镖局”大门外的石阶前走去。
石阶上,大门左右两旁,分立着四名黑衣彪形壮汉,锦衣少年公子的脚尚未踏上石阶,一名壮汉突然开口喝道:“阁下,你站住!”
锦衣少年公子脚下一停,目注那名黑衣壮汉问道:“什么事?”
黑衣壮汉道:“你是干什么的?”
锦衣少年笑笑道:“你看我是干什么的?”
黑衣壮汉双目朝锦衣少年公子上下打量一眼,摇头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锦衣少年公子眨眨眼睛道:“那么我就告诉你,我是来找人的?”
黑衣壮汉道:“你要找谁?”
锦衣少年公子道:“你们这里谁最大?”
黑衣壮汉微微一怔:“你是来找我们局主的?”
锦衣少年公子点头道:“你说对了,我正是来找宋局主的。”
黑衣壮汉目光凝注,问道:“你认识我们局主?”
锦衣少年公子摇头道:“从未谋面。”
黑衣壮汉眉锋一皱,道:“你贵姓?”
锦衣少年公子目光转了转,道:“我姓李。”
黑衣壮汉目光转了转,道:“你找我们局主何事?”
锦衣少年公子道:“告诉你也没有用,你进去通报一声吧!”
黑衣壮汉摇头道:“这就要请你原谅了,你不说明来意,我无法入内通报。”
锦衣少年公子一“哦”,转首向身后一名青衣汉子吩咐道:“你告诉他吧!”
青袍汉子躬身应“是”,脚下跨出一步,倏然一抻手,掌心里托着一块檀木牌,一块冷笑道:“朋友,你认得这个么?”
黑衣壮汉一怔道:“这是什么?”
青袍汉子冷冷地道:“孤陋寡闻的东西,连这个都不知道。”
黑衣壮汉双眉一挑,正待发作。
青袍汉子紧接着又道:“这是亲王府的侍卫腰牌。”
黑衣壮汉脸色不禁倏然一变,惊骇地道;“那么你阁下是……”
青袍汉子道:“王府里的侍卫。”
黑衣壮汉目光转望了望锦衣少年公子,道:“那么这位是?……”
青袍汉子道:“这是我们小王爷,你明白了么?”
“呵!”黑衣壮汉满脸惊容,连忙朝锦衣少年公子抱拱手行礼,惶恐地道:“小的郑永顺拜见小王爷,适才不知是小王爷的大驾,多有冒犯,尚祈小王爷宽恕勿罪!”
锦衣少年公子微一摆手,道:“不知者不罪,你也别害怕,小王爷不怪你就是。”
黑衣壮汉躬着身子,垂手恭敬地说道:“多谢小王爷的恩典。”
青袍汉子接着说道:“郑永顺,现在你该可以入内通报去了。”
黑衣壮汉郑永顺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小王爷请稍待,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车转身子,如飞的向内奔,通报去了。
第七四章 攀龙附凤
片刻工夫,镖局内急步走出了七八个人。
为首之人是一个年约五旬开外,身材高大魁梧,双目精光如电,神态威猛慑人,而脸色却显得有点阴沉的虬须老者。
此人正是那昔年名震关外的黑道巨魁,现在的“扬威镖局”局主,“铁爪勾魂”宋兆堂。
宋兆堂一出大门,立即朝锦衣少年公子拱手一揖,道:“江湖草民宋兆堂拜见小王爷,不知小王爷玉驾光降敝局,有失迎迓,尚请宽恕不知之罪。”
锦衣少年公子微一摆手,道:“宋局主不必多礼,小王有事相烦来了。”
宋兆堂垂手恭敬地道:“草民不敢当,小王爷有事只管吩咐。”
身躯一侧,躬身肃容道:“请小王爷移驾大厅中等茶。”
锦衣少年公子淡然一颔首道:“宋局主请先行带路。”
宋兆堂道:“草民遵命。”
一躬身,举步在前带路向里走去。
锦衣少年公子率领着四名青袍汉子迈步随后,宋兆堂手下的镖师,则跟在四名青袍汉子之后。
走到大厅门口,两个青袍汉子跟着锦衣少年公子进入大厅,另两名青袍汉子则自动地停步分立大厅门外两旁,同时抬手一拦身后的那些镖师,说道:“诸位,你们都别进去了。”那些镖师愕然怔了怔!旋即默默地转身退立一边。
大厅内,宋兆堂恭请小王爷上坐,锦衣少年公子也不虚套客气,在当中一张虎皮椅子上落下坐,两名青袍汉子分立左右,宋兆堂则垂手肃立一旁。
锦衣少年公子微一抬手,道:“宋局主请坐。”
宋兆堂恭敬地说道:“草民不敢,小王爷的面前那有草民的座位。”
锦衣少年公子微微一笑,道:“宋局主不必拘礼,坐下来方好谈话。”
宋兆堂没有再多说话,恭敬不如从命的在旁一张椅子上坐下。
两名婢女献上香茗之后,退了下去。
大厅内,有着刹那的沉默,这沉默使宋兆堂感觉得有着些微的不安,终于,他忍不住干咳一声开了口,道:“小王爷玉驾光降敝局,不知有何吩咐?”
锦衣少年公子含笑道:“有样东西需要立刻运送入京,而我此次只带了四个人出来,所以特来烦请宋局主护送进京……”
宋兆堂连忙点头接口道:“能得小王爷差遣,乃是草民和全镖局的荣宠,草民自应倾力诳劳,怎敢当得这‘烦请’二字,小王爷太客气了。”
锦衣少年公子微微一笑,道:“宋局主请勿忒谦,至于护运费用若干,除按照镖局一般规定给付以外,抵京之后,老王爷尚还另有重赏,不过……”
语声微顿,转朝身旁的一名青袍汉子抬了抬手,那名青袍汉子立即解下斜背在背上的黄绫包袱,双手捧着交给锦衣少年公子。
锦衣少年公子接过黄绫包袱打了开来,现出一只长尺半,六寸宽密封着的长方型铁匣,放在身旁的桌上,神色郑重的又道:“匣中之物至为珠贵,护运途中将或有险,是以,宋局主不仅必须亲自护送入京,沿路上更要特别小心,丝毫大意不得,而且必须多带干练镖师好手随行,以防万一之失!”
宋兆堂神情不由倏然一震!道:“小王爷如此说,可是已经风闻将有什么江湖人物要图谋拦截抢夺这匣之物不成?”
锦衣少年公子并未作答“是或否”之答,却反问道:“宋局主可是有点怕难了?”
宋兆堂双眉一挑,道:“小王爷小觑草民了,草民自二十岁出道闯荡江湖,纵横关内外,三十多年来,尚从未怕过一个难字。”
锦衣少年公子笑了笑,道:“宋局主豪气干云,实在令人钦佩!”
宋兆堂被小王爷这么一夸赞,不禁顿时得意得有点忘了形,豪气飞扬的哈哈一声大笑,道:“多谢小王爷夸奖。”
语声一顿又起,道:“并非草民狂妄夸口,放眼当今天下武林,大概还没有什么人有胆敢动‘扬威镖局’的镖货!”
这口气,好狂妄!好大!真是大言不惭!
锦衣少年公子目光忽地一凝,道:“宋局主这话有绝对的把握?”
显然,这位小王爷对他是有点不信,否则,他就不会这么问。
宋兆堂点头正容说道:“在小王爷面前,草民若无绝对把握,怎怪狂言妄说!”
锦衣少年公子笑笑道:“这么说,宋局主一身所学必定冠绝武林,威震四海,誉满天下,为当今宇内之最了!”
宋兆堂摇头道:“这倒不是,若论所学和威誉,在当今武林中,草民虽也确称得上‘翘楚’二字,但高过草民之人,仍然大有人在。”
锦衣少年公子眨眨眼睛道:“那么,宋局主怎么说有绝对把握,无人胆敢……”
宋兆堂接口笑说道:“此中另有原因。”
锦衣少年公子脸露不解之色的地问道:“另有什么原因?”
宋兆堂突然低声,说道:“敝局另有实际东主。”
锦衣少年公子目光异采一闪,道:“贵局另有实际东主,那么宋局主是?……”
宋兆堂道:“名义局主。”
锦衣少年公子眼珠一转,问道:“这实际东主可是那位原来的夏侯局主?”
宋兆堂摇头一笑,道:“夏陕建原和草民一样,也只是名义局主。”
锦衣少年公子轻声一“哦”,眨了眨眼睛,又问道:“如此说,贵局这位实际东主,他的一身所学一定很高很高了!”
宋兆堂点头道:“放眼宇内,只在一二人之间。”
锦衣少年公子注目问道:“他是谁?”
宋兆堂神色犹豫地道:“这就要请小王爷原谅了。”
锦衣少年公子道:“不便说么?”
宋兆堂点头讪讪一笑,道:“否则,小王爷垂询,草民焉敢不说。”
锦衣少年公子话锋忽地一转,道:“此地原来的那位夏候局主呢,他何处去了?”
宋兆堂道:“奉派去了金陵镖局。”
锦衣少年公子道:“也是名义局主么?”
宋兆堂道:“是的。”
锦衣少年公子笑了笑,道:“你人很不错,很坦白,值得交个朋友,将来有机会时,不妨到京里找我去。”
宋兆堂不禁喜出望外,也有点受宠若惊地道:“谢谢小王爷,草民一定前去拜候。”
他私心高兴极了,以为从此交上了好运,攀上了龙,附上了凤。
锦衣少年公子又笑了笑,突又转了话题,问道:“你准备何时动身?”
宋兆堂微一沉思道:“最迟明天午前当可启程。”
锦衣少年公子眉头微微一皱,道:“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午前,不能快一点么?”
宋兆堂道:“因为小王爷指命草民亲自率人护送,所以必须要先禀明敝东。”
锦衣少年公子道:“一定非禀明不可么?”
宋兆堂道:“如是普通镖货,随便派两名镖师护送的话,那就不用先禀明了。”
锦衣少年公子轻“哦”了一声,道:“贵东不住在此地么?”
宋兆堂道:“敝东原不住在此地,这两天恰巧因事到这里。”
锦衣少年公子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宋兆堂道:“就在镖局后院中。”
锦衣少年公子道:“那你现在就去禀明他,不是立刻就可以动身启程了么!”
宋兆堂摇摇头道:“现在不在。”
锦衣少年公子道:“他出去了?”
宋兆堂道:“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锦衣少年公子道:“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宋兆堂道:“很难说,也许晚上,也许是深夜。”
锦衣少年公子道:“如果他到明天午前还不回奉,那你明天午前就不能动身了?”
宋兆堂摇头道:“那绝不会。”
锦衣少年公子道:“我是说如果?”
宋兆堂想了想,笑说道:“小王爷请放心,真有如果,草民也会在明天午前动身启程的。”
锦衣少年公子点头一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说着长身站了起来,道:“我走了,路上请特别小心!”
宋兆堂连忙跟着站起来,躬身说道:“小王爷请放一万个心,如果有了差错,唯草民是问。”
锦衣少年公子颔首淡然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