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彬俊面含笑地问道:“那么你喜欢谁呢?”
“我……”她粉脸上陡地涌现起一片羞涩的红晕,明眸轻睐,含情脉脉偷偷地瞟了静坐在旁边的三弟一眼。
吴娟娟虽然羞涩地没有说出她喜欢谁来,但是,在她那充满蜜意柔情,明眸轻飘的那一眼里,已经明显地表示了她芳心里喜欢的人,是三弟欧阳昭。
以白衣追魂粉面书生赛潘安段彬与欧阳昭二人而言,论武功,欧阳昭一身承受了武林三绝的武学功力,段彬实是望尘莫及。论人品,欧阳昭却不如段彬生得俊秀飘逸,潇洒出尘!但是,欧阳昭那种高傲坚毅的气质,却又是段彬所不及的,尤其是欧阳昭在俊逸之外,那种英挺出群,不怒而威的气概,在段彬的身上是无法看得到的!
这样俊秀的两个典型的少年,当然皆是女性梦寐追求的对象。
吴娟娟和欧阳昭认识在前,与白衣追魂段彬相识在后,她喜欢欧阳昭,芳心深处为欧阳昭播下了情爱的苗芽。固然,欧阳昭在她的芳心中,也许是占了先入为主的便宜。换句话说,如果她和段彬相遇在欧阳昭之前,她芳心底一缕情丝,很可能会缚向段彬的身上。
白衣追魂段彬目睹此情此景,他心里虽然有些儿难以言喻怅惘,但口中却是朗声哈哈,爽朗地笑了。
朗笑声中,吴婿娟本就已是红晕满颊、娇艳欲滴的粉脸,像饮下了一杯醇酒,更加酡红,愈发的娇艳了。
欧阳昭静静地坐在旁边,耳听着大哥与二姊的谈话,眼看着二姊那种娇羞妩媚的神情,他心底有莫名的惊与喜!
他为二姊喜欢他,对他产生的情爱而惊,也为他的被喜欢,被爱而喜。
因为,在他这十几年生命的过程中,除了曾经被天心庄主卓玉塑的爱女卓小燕喜欢过,这山神庙里的年老而又极丑陋的道人爱以外,还没有被第三个人喜欢过,爱过……
就在此际,惊见一条黑影自庙外掠空飞入,疾如流星下落。
三人均是当世武林奇葩,身负绝学的高手,一见掠入黑影的这种快捷轻功身法,显然功力已臻上乘绝境。因为不知道这黑影是谁?他们心中均猛然一惊,疾地挺身站起,凝神戒备。
欧阳昭内力精深,目力超人,黑影身形才一落地,他便已看清楚了是谁,口中一声惊喜地呼喊:“老道伯伯!”
身形疾如电射,直朝黑影的怀中扑去。
原来这自庙外掠空飞入落下的黑影,正是欧阳昭口中所说的那个面容奇丑、眇目断臂跛腿的老道人。
老道人独臂一环,紧紧地搂抱着欧阳昭扑进怀里的身子。
可能是太过惊喜了吧?他只颤抖地喊了一声:“孩子……”
他眇目一闭,竟落下了一连串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悲怆的泪珠。
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二人,先前虽已听得欧阳昭说过老道人脸容奇丑无比,但,决未料到,竟是这样的丑法,乍见之下,二人蓦地吃了一惊。
原来这老道人的一张脸孔上,满是疤痕,竟然没有一块好肉,累累块块,凸凹不平,形象之丑,简直比深山里的鬼怪还要难看怕人。
欧阳昭仰起俊脸,望着老道人的丑脸,问道:“老道伯伯,您哭了?”
老道人眇目徐徐地睁开,慈爱无限地凝视着欧阳昭的俊脸,摇了摇头,微笑着温和地说道:“孩子,伯伯不是哭,是因为能够重见着你,心里太高兴,太喜欢了。”
这时,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姑娘,已经由殿中走了出来,两人默默地并肩站立在旁边。
吴娟娟忍不住向白衣追魂段彬问道:“大哥,你曾听说过他是谁吗?”
白衣追魂段彬自一见老道人之后,他暗地里就已在依着往昔的见闻记忆,逐步搜索,想想出这个丑怪骇人的老道人是谁?
他见闻虽称广博,可是,当他搜遍了见闻记忆后,竟发觉似乎从未闻听说过,武林中曾有这样一个武功高深,像貌丑怪的人物。
闻听吴娟娟问,他摇头低声答道:“没有听说过。”
老道人面色忽地一冷,眇目精光蓦如寒芒电射,掠扫了两人一眼,两人心中均不由得同时一震,暗忖道:这老道人好精深的内功。
两人暗忖未已,老道人已向欧阳昭问道:“孩子,他们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欧阳昭点头答道:“是禄儿途中结拜的大哥和二姊。”
“哦。”
白衣追魂段彬暗中微微一拉吴娟娟的罗袖,两人一齐疾步上前,朝老道人恭敬行礼:“晚辈段彬拜见老前辈。晚辈吴娟娟拜见老前辈。”
“嗯。”老道人神情极是冷傲,也不还礼。
忽然,老道人的一只眇目,陡地又如冷电激射,凝视着段彬和吴娟娟两人,声音极其冷峻地问道:“你们两个是哪一派的门下?”
段彬和吴娟娟两人皆是性情高傲之人,先见老道人神情冷傲,心中已微觉不快,再听他问话声音如此冷峻不客气,不由更加不快。
但,两人均是爱屋及乌,碍着三弟,心里虽然不快,却不愿当面发作,而强行忍耐着。
白衣追魂段彬朗声答道:“晚辈乃是冰魄夫人门人。”
吴娟娟也娇声答道:“晚辈恩师法讳雷音神尼。”
“哦!”老道人脸上的冷峻之色立即消逝,但,眇目中却微现讶异之色,凝注着白衣追魂段彬问道:“你是冰魄夫人弟子?姓段?”
白衣追魂段彬点点头道:“是的。”
“那么你是……”
白衣追魂段彬本是聪明绝顶之人,一听老道人这口气,心中不由一动,不待老道人的话说下去,连忙接口喊道:“老前辈。”
老道人闻喊止声,望着他问道:“什么?”
白衣追魂段彬躬身一揖问道:“老前辈和家师认识么?”
“唔。”
“请恕晚辈眼拙,不知老前辈的讳是……”
老道人闻问,丑脸上的肌肉,蓦地起了一阵颤抖,轻叹了口气后,缓缓地说道:“老夫不用名号已经十多年,早就淡忘了。”
白衣追魂段彬见老道人不愿示知名号,于是也就不再多问,便又向老道人躬身一揖,微笑地说道:“老前辈既然不愿示知号讳,晚辈当然不敢多问,但是……神州三杰,两男一女,不久定可威震天下武林。”
白衣追魂段彬这三句话说得很突然,并且有点没头没脑。
老道人闻听不禁微微一怔,诧异地目注段彬问道:“谁是神州三杰?”
这时,欧阳昭已经离开了老道人怀中,立在一边,见伺便抢着答道:“就是禄儿和大哥、二姊三人。”
老道人听得欧阳昭这么一说,明白了白衣追魂段彬的心意,于是一只眇目,便不由得飘视了白衣追魂一眼,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白衣追魂段彬聪慧透顶,一听老道人这话,知道他是一语双关,俊面不禁微微一红,跟着朗声笑了。
老道人眇目掠视了神州三杰一眼,他心里有无法形容的高兴,他替欧阳昭喜欢,声音极其温和而慈爱地向三人说道:“我们到里面去坐下慢慢谈吧!”
说着,一只独手,已经挽起欧阳昭的右手,领先向山神殿内走进。
四人入内坐下,吴娟娟忽地望着老道人娇声问道:“老道伯伯,你也认识我恩师吗?”
吴娟娟姑娘本性天真纯洁,她心中先前虽曾因老道人的神情冷傲,而感觉不快,但,此际道人的神情语气,均已由冷峻而转变为慈爱温和,她芳心里的那点不快,早就随着消逝了。因为欧阳昭喊老道人老道伯伯,于是她便很自然地也喊老道人为“老道伯伯”。
“嗯。”老道人口中轻应着,朝她微笑地点了点头,一只眇目便即精芒灼灼,端详着欧阳昭问道:“孩子,如果伯伯的老眼不花,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你已经获得奇遇,练成了一身极高的武功了,是吗?”
欧阳昭点点头道:“伯伯的眼光确实不错。”
于是欧阳昭便把逃离天心庄后,遍走荒山深泽,寻访武林异人,历尽艰险苦楚,怎样遇虎,跌下悬崖绝壑,死里逃生,得遇武林三绝,获传全部功力武学,出山后,沿途挫败阴阳双剑覃子超、天山四剑、霍山六恶、白骨七魔,如何与大哥二姊相识,结拜异姓兄妹,巧遇铁笔穷儒,得悉身世,恢复本姓欧阳,并起名欧阳昭等等详细经过,一丝不漏地向老道人述说了一遍。
欧阳昭的这番叙述,只听得吴娟娟和段彬两人难过非常,俊眼湿润,盈盈欲滴。欧阳昭说到那悬崖遇虎,失足跌落绝壑之时,两人心中砰砰直跳,几乎要脱口惊叫出声。
老道人听得又惊又喜,望着欧阳昭说道:“是天不负苦心人,孩子,你终于成功了,真是苍天有眼,欧阳丹夫妇十五载的血海深仇,可以得报了。”说罢,纵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声震屋瓦,积灰簌簌下落,显然,这老道人内功精深,无与伦比。
不过,这阵笑声,虽然显出老道人的内功精深超绝,但却隐含着一股凄怆,悲壮的音韵。
老道人纵声大笑了一阵之后,眇目忽现灼灼精光地望着欧阳昭说道:“走!孩子,我们到庙外去。”
欧阳昭问道:“做什么?老道伯伯!”
老道人道:“伯伯要看看你的武学功力火候。”
这句话要是出自于别人的口中,欧阳昭一定会加以拒绝,但,对老道人他却不愿拒绝,也无法拒绝。
四人一齐出了庙外,欧阳昭望着老道人问道:“老道伯伯,您老人家要先看什么呢?”
老道人道:“先看你的掌力吧。”说着眇目向四周打量了一眼,用手指着左面三丈开外的两颗合抱大树,望着欧阳昭说道:“你站在这里发掌,能够击倒那两颗大树吗?”
欧阳昭朝那两颗大树望了一眼,摇摇头说道:“昭儿没有试过,不知道能是不能?”
老道人道:“你试试看!”
欧阳昭微一点头,便即暗中调息运功,劲凝双掌,面对着那两颗合抱大树,立掌当胸,掌心外吐,缓缓地推出一股飒然的热风劲气,极其平淡地朝那两颗大树击去。
这种内家至高的掌力,威势看来平淡,实际上却是劲道暗含,有数千斤之力量,足能开山,击石成粉。
掌风过处,只听得接连两声大响,两颗合抱大树,全部齐腰中断,轰隆倒地,距离三丈开外,掌力所至,能够击倒两颗合抱大树,这种掌力威势,令人震骇。
段彬和吴娟娟两人,皆当世武林奇人的传徒,内功深厚的年轻高手,他们目睹这等掌力威势,也被惊得蹬目结舌,心中狂喜不已。
老道人见欧阳昭具有这等深厚的功力,心中虽是喜极,面上神情却是一片肃穆,并未予以赞扬,只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武林三绝果然已经练成骄阳神功了。”
欧阳昭转身望着老道人问道:“老道伯伯。昭儿的掌力怎样?”
“嗯!”道人肃容说道:“只能算是差强人意,火候尚嫌不足。”
段彬和吴娟娟两人,闻听了这句话后,心中替三弟气愤不平,认为老道人只是以老卖老,故意夸大其词,以显示他自己的功力深湛。若不是碍着三弟,怕三弟不高兴,两人必然立刻向老道人反问:“你有多大的功力火候呢?一掌击倒三丈开外的合抱大树,你能办得到吗?”
欧阳昭低首默然,老道人陡地哈哈一笑道:“昭儿,不高兴了吗?”
欧阳昭低声答道:“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