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麻里绘才刚刚离开小学,而阿莱克斯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他能明白麻里绘喜欢阿莱克斯超过时不时非常粗鲁的叶因,但是却无法把这个感情联系到恋爱的上面。
史贵一直认为妹妹是个比自己还要幼小得多的存在,距离谈情说爱的时间还遥远得很。
“阿莱克斯……”
妹妹擦了擦泪水。
“不要告诉阿莱克斯。不要对他说。阿莱克斯很善良。一定把我当成了强暴事件的可怜受害者。可是,那样太痛苦了。我不想让他把我当成受害者,不想被他可怜……我恨不能就此消失……”
一直把妹妹当成是可怜受害者的史贵,在哭泣不已的妹妹面前失去了语言。
“大家都想早点见到精神起来的麻里绘呢。爸爸也非常担心。阿莱克斯和叶因都把你放在第一位的。所以,快点好起来吧……”
史贵能说出口的也就是普通的安慰话而已,提到阿莱克斯的名字的时候,某种无法说明的复杂感情让他的心也混乱了起来。
“我也好想去见大家。想要去吻爸爸。可是,好可怕,好可怕。只要想到他们是男人,手脚就忍不住颤抖,无法停止下来……”
也许是无法控制不断涌上来的呜咽吧?麻里绘激烈地咳嗽了起来,与此同时,纤细的手脚也开始抽搐,喉咙发出了窒息一样的声音。
“戴安娜!戴安娜!!”
史贵的声音让她慌忙冲了进来。
“玛利埃!玛利埃!没事的!我就在这里!没人会对你做什么!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戴安娜一边抱着麻里绘的肩膀,一边按下了护士铃。
“史贵,对不起。不好意思,可以请你离开房间吗?等她平静下来之后再让你们见面。”
目睹了降落在还未成熟的妹妹身上的灾难有多么沉重之后,史贵在戴安娜的催促下离开了房间。
飞奔过来的护士注射了镇静剂后,妹妹终于陷入了沉睡。
“不好意思,史贵……我原本还以为今天她的情况应该没问题了。”
等妹妹睡着后走出来的戴安娜叹息着撩起了头发。
“对不起……我不知道麻里绘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点着了第二根香烟后,戴安娜盯着地板,挑起嘴唇挤出了一个笑容。
“是啊。男人怎么可能完全理解被强暴的女性所受到的打击呢。就算是我这个年纪,又是做人家情妇过活的,如果遇到和玛利埃同样的事情,只怕也会因为对男性的不信任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呢。就算是我这么放荡的女人,也会有觉得男人可怕的时候哦。更何况玛利埃差点被那些混蛋家伙杀了呢。那种事情可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呢。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强暴也不可能被正当化的。”
女人在沙发上交叉起性感的双腿,冲着史贵相反的方向吐了口烟圈。
“先让她静一静,等到她自己愿意敞开心房为止吧。”
深夜还在床上看书的史贵因为觉得干渴而去了楼下的厨房。
没想到厨房还亮着灯,他探头一看,带着狗的叶因正在架子上翻找着什么。
“叶因?”
“史贵吗?不要吓人嘛。”
转过脑袋的金发少年大概是还没有上床,身上还是运动服牛仔裤,他正从架子上取出了薯条的袋子。
“你肚子饿了吗?”
算是吧,叶因嘀咕了一句。
“都是因为你吃到一半就跑出去。”
看着哭笑不得的史贵,叶因说句少啰嗦,就把薯条塞进了嘴里。
“这个家还真是不像话。明明那么大,却只找得出薯条什么的。我们家佣人的脑袋都是稻草吗?晚上饿了的话要我怎么办啊?难不成要我去吃狗食罐头?”
一边将薯条也塞给了在旁边哼哼的老狗,叶因一边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薯条胆固醇很高的,你最好不要给拉鲁夫,会得糖尿病的。而且就是因为佣人优秀,才不会把汉堡肉和炖牛肉之类的东西放在柜子里面吧。否则只会招害虫的。”
“什么胆固醇啦,糖尿病只,你不要好象老爸的主治医生好不好?我也没有办法啊。肚子饿了的话就睡不着觉嘛。”
最近哈勃因为糖尿病的关系没少受主治医生的叮嘱,对此深有体会的叶因虽然不满地嘀咕了一声,但还是按照史贵的话把薯条袋子收了起来。
叶因看起来还是真心关心自己的老狗的。
“给你热点炖牛肉吧。”
想了想之后,史贵做出了如此的提议。
“你会做炖牛肉?好厉害!”
“只是热热罐头而已。”
“无所谓。反正肚子饿着的话连觉也没法睡,给我吃什么都好!”
叶因眼睛闪闪发亮地抱起了黑狗。从这一点上来说,叶因是兄妹中最容易看出心里在想什么的人。
当叶因大嚼着牛肉的时候,史贵找出了矿泉水喝了几口。
“玛利埃怎么样了?还是害怕男人吗?”
取过史贵的杯子自己也润了润喉咙后,叶因如此询问。
叶因对于麻里绘的执著从以前就很明显。即使发不好麻里绘的音,他也整天玛利埃,玛利埃地追在麻里绘身后。虽然他是橄榄球选手,长相又英俊,在学校应当很受女孩子欢迎,但是至今没有深交的女朋友,也算是他对于这份感情的重视吧。
只不过,嘴巴坏、粗鲁、感情又起伏激烈的叶因让麻里绘一向都是敬而远之。还是少女的麻里绘大概也无法理解叶因那种越是喜欢就越是想欺负的孩子气的一面吧。叶因每次为了吸引麻里绘的注意力而拿出毛毛虫等等的行动,反而只会让少女对于这个哥哥更加害怕疏远。
“医生说不是马上就能见效的状况。麻里绘不是害怕我们,而是害怕我们本身也有的那种变身为野兽的可能性。因为一旦牵扯到SEX上,男人确实会存在丧失理性的瞬间。总之就是无法用理智来解决了。”
哦,叶因露出了好象明白又好象不明白的表情。
“老爸说要给玛利埃配备专门治疗强暴后遗症的女性心理医生。爸爸也是最疼爱玛利埃嘛。”
叶因用拇指抚摸着老狗的耳朵说道。
嗯,史贵也一边抚摸着拉鲁夫的耳朵后边一边点头。
“那个被杀的玛奈特也很漂亮呢。去年她和玛利埃一起来我们学校为我们的橄榄球队加油。她还说将来要做啦啦队队员,然后就可以和我约会了。玛利埃也是美人,她们两个人一起走在那种偏僻的地方,一定是立刻就被人盯上了吧?”
叶因悔恨地咬住了嘴唇。
很晚了,周围也很黑,所以就想抄近道去车站。少女曾经如此对女警官哭诉。两位少女很明显是不通世故,对于犯罪的认识也非常浅薄。在进入小道之前是,她们做梦也没想到过自己这些过不过十二岁的孩子会成为别人欲望的对象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象美丽的母亲的麻里绘,拥有白人所欣赏的笔直茂密的黑发,修长苗条的四肢令人联想起东洋特有的精灵,完全没有西洋人所常见的汗臭感觉。
如果是阿莱克斯或叶因的大手的话,一个手掌就可以遮住那张小巧的脸孔。那种人偶一样的感觉,也具备了和肉食人种的白人明显不同的魅力。
“史贵,如果玛利埃可以和我们见面了,请立刻告诉我。我很想和她说话。”
在带着拉鲁夫上楼前,叶因说完晚安之后,又附加了这么一句。
在接到麻里绘第一次能离开房间的通知的那天,哈勃早早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带着巨大的蛋糕赶回了家里。
看到虽然表情僵硬,但还是露出了微笑的独生女之后,以黑暗帝王之名而让整个组织内外都畏惧不已的哈勃高兴得流出了泪水。哈勃对于女儿的疼爱,和普通家庭中的父亲没有任何两样。
麻里绘在为了避开他人而将自己关在房间中的这几个月里,越发地培养出了与母亲想像的美貌。
由于心爱的女儿在事故之后就算和亲人接触也会手脚发抖,表示强烈的抗拒,所以养父让她不止一次接受了知名精神医生的心理治疗。
虽然哈勃催促专家找一些速成的治疗方法,但是专家们全都异口同声表示只有时间才是良药。等到了思春期,有了心爱的对象出现的时候,小姐就会自动走出封闭自己的精神上的硬壳了吧?
在那之后,麻里绘也不能不接受了长达数年的,旨在克服异性恐怖症的心理治疗。
虽然对于把麻里绘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哈勃来说这是很残酷的事情,但是麻里绘就好像在硬壳中孵化的蝴蝶一样,一天天地美丽了起来。
“罗西尼家族的老板乔鲁杰·罗西尼过世……他死了吗?”
当史贵从学校回来后检查着邮件中是否有危险物品的时候,眼光无意中落到了阿莱克斯在看到报纸上,不禁嘀咕了一句。
对于杀害自己父母的黑手党老大的死亡,他所产生的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深刻感慨。
这个男人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大的憎恨对象。也是将他们几个投入了这种不可思议命运的当事人。如果说有什么人改变过自己的命运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就是这个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就失去呼吸的男人,乔鲁杰·罗西尼了。
史贵默默将目光落到了印刷在粗糙纸张上的罗西尼的脸孔上。那是一张意志坚强的意大利移民的脸孔。
“乔鲁杰好象很久之前就住院了。”
由于工作的关系而对这类情报非常熟悉的阿莱克斯说道。
“他们的新老大是‘毒蜘蛛’温赛多·马吉诺。”
你认识?史贵看着阿莱克斯,阿莱克斯点点头。
“他是个相当年轻的男人。大概三十岁上下吧。外表是典型的拉丁男人。出名的喜欢女人。虽然他经常去高级的意大利料理店,不过身边却从来没有跟过同样的女人,这一点也相当有名哦。”
虽然阿莱克斯很少谈论工作上的事情,但这位老大众所周知的花花公子的行为还是让阿莱克斯露出了苦笑。
“你说‘毒蜘蛛’?”
“那是他的外号。大概是到处铺网,等待着猎物落网的意思吧?”
这个男人会成为新的敌人吗?史贵看着兄长大大的鞋子,最后还是没能问出来。
阿莱克斯的原则是不喜欢在衣服上花钱,所以和经常打扮的无懈可击的叶因不同,他最常见的都是休闲服的样子。
“麻里绘最近经常来这个房间?”
“对,今天也拿了和戴安娜一起做的蛋糕过来。”
转移了话题之后,阿莱克斯切了一块蛋糕递给史贵问他吃不吃,史贵踌躇了一瞬之后,就点头将蛋糕含进了嘴里。
那个甘甜而又略带苦涩的味道,就好象妹妹的恋爱一样。
到现在也还无法完全克服异性恐惧症的麻里绘,即使在面对阿莱克斯的时候,也无法控制自己。不过相对的,虽然不能接触,但是麻里绘会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而尽可能寻找与沉默的青年交谈的机会。
尽管知道最大的哥哥不会用那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麻里绘还是用尽了各种方法来让阿莱克斯了解自己并不抗拒他。
正是因为充分了解这一点,史贵在将妹妹为了阿莱克斯而作的蛋糕放进嘴里的时候,不由自主感到了某种心疼的感觉。可是即使如此,史贵还是继续坐在了阿莱克斯的脚边。
那里是十年来,对唯一的亲妹妹也没有泄漏过的,唯一能让史贵获得安心的场所。
那是十月下旬的某个秋天的下午。
窗外的枫树已经染上了红色,外面已经冷到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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