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放屁!”
“谁会珍惜拥有时?已逝去者不可挽留。想挽留,想挽留,看似荒谬,如必须苦楚,我愿承受。”
“挽留你个贱头啊,老娘现下快活过神仙,你我情缘已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坯!”
“我不会走的,你偏要我走,便摇个一、二、三点小出来,一刀割下我的头颅,让相公得个痛快好了。”
“难道老娘不敢么?你要送死,我照单全收!”
“很好,相公死了,娘子就更加无拘无束,坐拥金山银库快活过日子,孤孤独独终老下辈子!”
“老娘孤独?又是屁话,哈……我左拥右抱,乖乖壮大、壮长、壮短、壮小,四壮不知给我多少快活享乐,又赌、又饮、又玩、又笑,人生既狂妄且自大,每时每刻也半点不孤独哩。”
“夫人却没有爱!”
“什么?”
“如此丑妇,天下间真正爱你的只有我风不惑一人,谁也不会真心真意爱你、疼你!”
摇动骰盅的一双肥肿猪手突然缓了下来,一直咆哮怒喝的李厉琤终于有所醒悟,终于明白夫君内心所想。
视死如归的眼神仍盯住李厉琤,神相没有想过再活下去,他要用死来给妻子一个明确的答案,他,并不是为了保命而甘心情愿共同生活了十五年,而是因为“我爱你”!
“来吧,别犹豫,摇个一、二、二,六点小,一刀杀我夺命,从此便不再有人爱你,夫人方才会明白夫君心意,来啊!”
一声暴喝,当下教李厉琤心头慌乱,一双手也禁不住从上臂到十指,不停颤抖,难以自制。
小白、伍穷听得清楚,骰盅内的三颗骰子,两颗已停下,一颗是五点,另一颗是六点,余下只有一颗骰子没停下来,但不论是什么点数,十一点已是大,这局必然开大。
伍穷在笑,他得到最后胜利!
小白也在笑,因为他“感觉”到李厉琤吸了一大口气,再大喝一声,跟着又在不停摇动骰盅。
明明是开大,她却不愿接受。
开大,皇上皇必死无疑,李厉琤也就一无所有。
开小,伍穷一败涂地,神相风不惑立毙当场。
“壮大、壮长、壮短、壮小,你们听好,有人要来抢夺老娘,要来捣毁‘万金庄’,你们四人都把刀提起,只要一开小,便给我四刀劈斩,把这矮个子斩成八块!”
“遵命。”
滚动又再滚动,十五年的往昔日子又再重现李厉琤脑海中,一幕又一幕清晰显现,要是风不惑一死,真的没有人再爱自己?会孤独终生了所得到的都是表面痛快?
不啊,这些日子的感觉真的好新鲜、好刺激、好满足哩!
骰子又慢慢停了下来,两颗骰子已停定,是一对五点,啊,就算余下的是一点,十一点也是大啊。
风不惑嬴了,伍穷赢了!
“咕噜咕噜”……第三颗骰子快停下来了。
李厉琤始终不愿风不惑就此死去,还是有情有义,还没彻底舍弃,还有点眷还是……
李厉琤好害怕失去—爱。
李厉琤突然侧过脸来,不愿正视神相,出尽气力摇得骰子在骰盅内急疾再动,她不愿开大。
李厉琤要开出来的是什么点数,一定不会失手,不愿开大,那就必然开小。
风不惑依然一样的眼神盯住妻子,他要说的话已说完。李厉琤把骰盅摇完又摇,总算是有点忐忑,但他很明白,死期将至了。
风不惑突然叱喝道:“来吧!”
李厉琤扬手飞舞骰盅,半天翻滚转了又转,粗厚肥肉手掌在空中一拨,骰盅立时翻转,在手心上飞快旋动。翻掌怒拍骰盅直压向赌桌上,左手揭盅,开了。
每人都盯住揭盅的结果,骰子不停的旋转,转啊转,心房也跟骰子在狂舞乱第一颗停下,是一点,继而是第二颗,转啊转,也停了下来,是两点,小,一定是小了。
就最后一颗骰子停下来是最大的六点,加起来也不过是十点,还是小。
骰子在骰盅内缓缓转动,转得好慢,连触碰撞翻其它两颗已停定的骰子力量都没有。
李厉琤咧嘴在笑,她始终不肯领情,宁愿继续她的自私色欲快乐,决心舍弃真爱。
四把明晃晃的钢刀已架在神相脖子上,只要第三颗骰子停下,壮氏四男便会毫不留情,把头儿割下。
小白好失望,他也好想风不惑不用掉命,人世间有如此痴心真爱,夫复何求!
神相已尽倾心中情,还是得不到爱,好可惜!
小白叹道:“神相,能为情而死,倒不枉今生啊!”
风不惑没有回话,他仍是以坚定的眼神盯住心爱的妻子,他要这丑八怪永远记住,是她亲手杀掉唯一真心爱她的人,是她一手毁灭幸福,悔恨终生也无怨他人。
“嘀嗒”……“嗒”……第三颗骰子竟又是一点,只有缓缓旋动最后过程,快停下来了。
四刀已贴紧脖子,一停便拖刀,杀掉这大笨痴情神相风不惑,要他血溅当场。
愿赌服输,小白终于赢了,皇上皇得以保命,惟是风不惑却失去无尽家财、失去所爱、失去生命。
就在骰子停定一剎那,忽然天摇地动,站不稳的赌客、艳姬们都跌倒地上,互相交叠压住。
神柑惊愕道:“天威地震!”
又是一场浩劫?哪里逃?小白、伍穷在“死荫幽谷”曾碰上过天威愤怒的惊世力量,心内犹有余悸。
赌坊里,在电光石火间谁都屏息静气,等待噩梦来临。
摇啊摇,大地震啊震,愈震愈急。
“哇!”一些人难耐心中恐慌已惊呼狂叫,更有人呜咽痛哭,悲泣声此起彼落,乱作一片。
豆大的汗珠从李厉琤脸上滴下又滴下,湿透衣衫,她好怕、好惶恐,死亡正在吞噬自己啊,如何是好?
地震持续好一阵子,快要爆发狂怒之际,却突然归于平静,一切回复原来模样。
就只有一点不同,骰盅内的三颗骰子竟都翻转过来,变成了四、五、六点,合共十五点—大!
“哈……四、五、六,十五点人,天意不可违,是我神相风不惑胜,他奶奶的我明明看清楚今日气色鸿运当头,十赌十胜,怎么可能会栽倒?哈……大啊,我嬴回我的一切!”神相似疯地手舞足蹈。
李厉琤再也抵受不了内疚、恐惧交集,竟不顾一切便扑向神相怀中,口水鼻涕横飞,哭个没完没了。
风不惑一手夺过壮大手中钢刀,一刀便割下四人头颅,厉然喝道:“胆敢摸我娘子,杀!杀!杀!杀!哼,饶恕不得啊!”
死里转活过来,神相兴奋得不得了,脸上竟涌现从未有过的雄纠纠气概,经此一役,风不惑再不愿当个老婆奴了,他要挺起胸膛,天下女人都想要一个能带给她安忆感觉的威武相公。
双手紧繁拥着最心爱的丑女人李厉琤,是上天不忍分开他俩,才教这镇突然地震,骰子开个十五点大。
一对夫妻相互拥抱,好不感动,哭个不停,竟构成一幅感人肺腑的优美景象。
伍穷终于赢回一局,小白却是输个清光,他向前踏了一步,便一刀把皇上皇一分为二。
小白低头叹息,脱下上衣盖在尸首脸上,十分无奈。
伍穷淡淡道:“就是仍比不上你小白的智谋。”
小白道:“始终还是骗不过你的双眼。”
伍穷昴然道:“我已非昔日的伍穷,如此伎俩上了一次当,下一回便不会放过你。”
小白道:“我明白,但下一回对战,败的一定还是你!”
伍穷道:“七天后,大军便攻打‘皇京城’,我们再来个一决雌雄,看谁更强。”
小白道:“好,来吧,我一定给你重重教训!”
伍穷怒道:“我一定不会给你小白比下来的。”
小白在笑,他气走了伍穷,是因为倒在地上的,也是经过“盗脸术”而易容的假皇上皇。
真正的皇上皇早已打扮成其它三个“铁甲兵”之一,在入镇之前先逃了出去,快马直奔回“皇京城”。
小白甫抵镇外,已知伍穷守候,便先诈作调遣部下入镇,再留下来拖延伍穷。
好想击倒小白的伍穷果然上了大当,打了一会儿又被骗到“万金庄”去赌,浪费了时光,也就不再可能追上皇上皇了。
当伍穷赢了赌局,一向维护皇上皇的他仍是镇定如恒,身旁假皇上皇又毫无大将之风。
细细看个清楚,伍穷终于想通了小白的计中计,只好承认失败,功亏一篑。
小白看着伍穷的背影远去,心中实在感慨万分,昔日最要好的朋友竟然成了陌路人,更敌对起来。
他不得不接受昔年小黑的耻笑,自己一次又一次被出卖,性子如此,如何也摆脱不了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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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快乐的淫贼
远离“太傻湖”的荒郊内,有一座房子,虽然不太显眼,整个建筑却共分三大层次,前院、中庭、后院,各有数十厢房,是相当富丽堂皇的高门大宅。
建筑群半个月前还是热闹哄哄,到了今天,已是人去楼空,只余下屋主夫人与五十个侍卫。
夫人终日在后院命人舞刀弄枪,四处散落一大堆兵刃铁盾之类,不少都已弯曲拗折,或是凹裂断开。
“这‘天法国’的‘克敌弩’射程足有四百步,能贯穿重甲杀敌,比余律令当年‘霹雳神弩’有过之而无不及,阵上决战,是具有强大杀力的好武器。”
“伍穷这笨头笨脑家伙,怎会懂得造弩之术?”
“七年前,十数万‘天法国’在外谋生的壮丁,返回‘天都城’保卫家园,歼灭敌人联军一役后,为伍穷这小子带来机遇。”
“嗯,是畲兵战败后,拋弃了武器‘霹雳神弩’,他们便把神弩详加察验,再改良制成‘克敌弩’。”
“夫人猜得半点不错,但最重要还是回‘天法国’保卫的人,皆是三国四族中的杰出人才,正好为伍穷带来各样专才。”
“畲律令已分配一些人各自负责制造神兵其中的一小部分,再合而成为惊世神兵,谁也难以掌握制造完整神兵的诀窍。惟是人才突然同时涌回‘天法国’,又有大量神弩以供拆解参详,也就难制成‘克敌弩’。”
“夫人料事如神,不愧为‘女战神’,小黑大人能有夫人在旁支持、辅助,难怪捷报频传,势如破竹,曾一连攻陷‘皇国’三个城池,可惜最终仍为皇上皇收复。
我想夫人定然在攻城陷阵出力不少哩。”
“夫君曾间及我一些作战见解。”
“喔!”
“不鸣则矣,一鸣必须惊人,我一动手出兵,就必定要武林震撼,闻者丧胆。”
“对!对!夫人一定惊天动地,在此乱世中扬名立万……”
“不,只要我夫君小黑扬名立万,昂首天下便是,我只在背后默默支持,吾愿足矣!”
“哈……夫人跟皇后芳心当真刚好相反,南辕北辙,同是女流,却心态迥异。”
“国师见笑了。”
“不,本国师毕生钻研兵法学问,皇后芳心乃青出于蓝唯一最出色者,只可惜傲气太盛,性急逞强,致实战临阵,往往心浮气躁而招致失败。虽有过人天聪,成就始终有限。况且,太勉强把战胜荣誉都尽归功自己,小觑部下,上下难以沟通,也就阻滞用兵。”
“国师只三言两语便道出关键来,察事精微,不愧被皇上封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