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刀砍拼,劲力凌厉十倍的位血,锐烈刀风吞噬败刀,但奇怪的是败刀没有崩散、折断,只是急弯压后,崩溃刀势扭曲反杀向用刀者,刀尖恰好掠斩伍穷一双厉目。
早说过,先夺双目。
停!在伍穷双目不足半分前,弯了的败刀停住,是为了一只手,一只原握住伍穷血手掌,属于十两的玉掌,紧握住锋利刀刃。
血,在柔软滑嫩的五指间津津而下。
“多谢!”是伍穷半生最真切的一声,不错,两人唯一胜过比冷血更冷的刀锋冷,是纯真无悔的情与义。
刀可杀人,弯了的刀当然也可杀人,何况杀入者,是伍穷。
霍然回身带上一百刀伤再扑杀,身形东倏西忽,蓄热横掠翻滚卧斩下路。
刀锋冷的忿怒已不能再压抑下去,他想到了一句很合适的说话:“不见棺材不流泪!”
位血如哀哭厉鬼乘风劈下劲透刀身,十两急提刀挡在伍穷顶头上,剑破碎,牙龈冒出已满溢口腔鲜血,骇然轰飞。
骤尔收招,又遇上那讨厌的弯刀,弯了的刀,刀身再给劈得变形扭曲,刀势连绵,压轰在伍穷头顶。
一百道刀伤、一百零七道血箭!
全身原有伤痕溅射出血箭,还有七孔,眼、耳、口、鼻七孔也“吐血”,血又深又凄厉,刻记着比剖心更烈的痛。
脸容上添上七道赭红血痕,是十两所见最虚弱的伍穷。
刀已扭曲变形,但犹如他主人无异,仍努力支撑抵御,永不言败,绝不放弃,厮拼到底。
“黔驴之技,当下只要一只指头便可要你倒下!”刀锋冷给予敌人最后忠告。
伍穷慢慢抬起有十二道刀伤的颈项,血眼迷糊,但仍极忿怒道:“你这绝种败家富贵狗狼养吃粪喝尿当奶吸大成蠢材的麻疯烂肉烂遍全身流脓臭婊子,听着别锗漏,用你十根臭指头,加上十只生癣的脚趾,也不可能把我打倒!”
扭曲得全变形的刀仍有二分像刀,既是刀,伍穷便继续劈斩刀锋冷。
一拳,五指紧握,破碎虚空,裂涛惊雷的一拳,把勇悍顽强的人也轰得仰天溃败,胸口血气翻澜,几欲晕死,败刀终于飞掉甩开。
刀锋冷满意地走向十两,正要逼她说出小白所在,藏了大太子在那里。
只走了三步,身前地下,一个长长人影出现,是灯光映照下的人在身后,那讨厌的家伙——伍穷。
“臭母猪呕饭……丢你的不……说了,杀你老母娘娘便是!”伍穷只余下掌刀,横劈反击,纵前只攻不守,他妈的在玩命。
刀锋冷一脚蹴踢飞开伍穷,身体已气若游丝,又如何抵挡!
“轰!”是堕地。体躯硬生生挞下,全无知觉的受伤者才撞击得如此重响。伍穷仍想按地撑起身子,咬牙,切齿。
“砰!”倒地不起的一声,结束了顽强斗志,但伍穷仍死命努力地爬,向着刀锋冷爬去。
十两被刀锋冷的阴寒杀意眼神慑住,但已下定决心,挡不了眼前大敌,便趁早割断咽喉,保证一定不会漏出半句口风,害了小自。
视死如归的眼神,刀锋冷杀人时,见过不少。如何对付,很简单,逼她手忙脚乱也好,求仁得仁也好,快一点刀割颈,那十两便不算是被自己亲手所杀。
那顽强得令人巴不得把他凌迟的伍穷犹未死,未死的人,刀锋冷有十足信心破碎他保守秘密的坚持。
相距只余两步,十两已挺剑,剑意寒,血赤热,死无怨。
十两便是十两,货真价实,求死那便死吧!
剑破喉的一俐那,哇!竟是一声孩童的呼喊声。继而是哇!哇!哗!呱!丫!呀!十声孩童的呱叫。要命的,是最小最可爱最似小猪猪的那个,以软如羊脂的十指紧扣着十两挺剑手臂。
“好剑法啊,女侠好剑法!”跟着是围着十两响起的杂乱拍掌声。
“我认得啊,是了,一定没错。”
“很像哩,好帅啊!”
“我的心儿跳得很哩,竟然碰上了,今天晚上定然睡不着。”
“看啊,他有胡子的,我早说过有胡子的才是大英雄。”
“他会留下一些胡子给我们留念吧。”
“当然,这个当然!”
“谢天谢地,幸好借到一枝毛笔,来吧,来吧!”
一共十位年岁不一的小孩,他们对十两的兴趣是有,但却不大。大夥儿的目标,是刀锋冷。
“咱们便是‘长街刀锋冷刀迷会’十大护法!”说得整整齐齐,要命的,是还有十二分合拍有节奏的手势与身法。
“刀锋冷,必胜!刀锋冷,必胜!咱们都爱刀锋冷,拥护刀锋冷,痛爱刀锋冷,支持刀锋冷,永永远远,生生世世,好啊!”十位趣致小孩拥着刀锋冷,紧缠不舍这个大偶像,有些更努力爬上刀锋冷头上,扯着他的血发借力,也有些拉得刀锋冷裤头也松了。
搞什么鬼?
“有请咱们偶像为刀迷会的成立献上签名,大家有份,永不落空。”立时起哄一同鼓掌。
团团转的麻烦小孩,总不能一刀一个解决,又或用力甩开他们吧,这些全是拜自己为偶像的小拥亘,刀锋冷立时手忙脚乱,心儿也狂跳,脸红耳赤,不知如何应付。
十两正欲自刎,但她还是希望保存生命,只要良机犹在。
在大偶像被飞扑而来的孩子弄得团团转之际,十两勉力掺扶伍穷起来,一步一步的远离长街,拐入就近的长街小巷。
小巷也是长街一部份,但位置较隐蔽,没有大酒楼、大茶馆,不大吸引游人,然而对逃难的人来说,这里四通八达,是好地方。
以十两纤巧细小身形,抬着膀阔魁梧的伍穷,委实太沉重。
“走吧,十两,求求你,掉下我吧,否则,谁也不可能活命。”伍穷已力气无多,只好一口气把想说的说得一清二楚。
十两没回话,又再把手掌握紧伍穷血手,以温暖友谊传达她心意:“生死与共,谁都不丢弃谁。”
伍穷感动得热泪盈眶,已奄奄一息,气若游丝,死何足惧,十两啊,你放弃我,救活自己吧!
十两握着伍穷的手,愈来愈紧,她厉言疾色道:“要是你倒了下来。便把十两挽救心血白费,伍穷少爷,别对我不起,别带着这没法弥补的遗憾而殁!”
已开始因失去大量的血而渐渐昏死的伍穷,被一番说话激发得又再燃起斗志,伍穷用了个好笨的方法来激起狠劲儿,再举步逃离。他用力咬破舌头,以强烈痛楚令半昏迷的脑子惊醒。
步伐好沉重,二人只能倚着一些已关铺的木门闸移步前行。
一个竹箩突从后向二人盖下。
刀锋冷撕下了身体部份衣物以满足十位刀迷,来换取继续追踪、追杀。
小心察看四周,却竟失了二人踪影,猎物不可能离开太远,只要耐心慢慢的找,必定找出头绪来。
在长街一节小巷上,两个小童快乐地蹦蹦跳,手上点算着一些银子。
“那对受了伤的男女那里去了?”刀锋冷冷冷的发问。
“你怎……知……?”两小孩你眼望我眼,立即各自往背向处连跑带走要逃离似的。
试想,当眼前多了金光闪闪的元宝,一对稚孩又如何能够走得动!
“只要引领我往他们处,这锭金子便属你俩。”刀锋冷取出金得发亮的大元宝,两小孩吞了口大口水,小心奕奕的拿了大元宝,放人口中咬一口,又在衣上擦擦,看了良久,蓦地相互咧嘴而笑。
“大哥,是个男的血流披面,女的穿上婢仆素服么?”小孩们正万分期待刀锋冷点头。
“对了!”刀锋冷也笑得满意。
“那对苦命的,给了一些银子,命我俩找脚夫把他们以竹箩盛着,穿上长木条棍,一前一后,当是轿子扛抬向城北去,目的地好像是……山上的什么‘圣王庙’。”两小孩迳自争夺那大元室,也不再理会刀锋冷如疾风追射而去。
长街上的刀锋冷终于离去了,肥肥肿肿的手,揭开长街另一小巷内,把伍穷和十两盖掩藏匿着的竹箩。
伍穷和十两的救命恩人,对着他俩恭恭敬敬堆出熟狗头般笑脸道:“两位请随小人来吧。”
“丢你奶妈娘娘的茅厕倒头王八,竟是你这朱不三厂伍穷开心得又口复粗鄙本色。
“对……,该丢我的什么娘也好,伍爷爷血快流干尽,先人我铺内疗伤吧。”朱不三扶着伍穷,与十两一同躲进了去。
“刀锋冷,必胜!刀锋冷必胜!咱们便是长街刀锋冷刀迷会十大臭屁吹牛皮护法。”刚才在大街上号称是什么刀迷、护法的小孩们.原来便是朱不三,十二小朱其中十朱,余下还有二朱,留下来骗那刀锋冷远去山上的“圣王庙”,一切一切,都是朱不三的惊人妙计。
“朱不三妙计骗刀锋冷,刀锋冷原来是大笨蛋,大笨蛋变了大滚蛋,大英雄是我爹朱不三!朱不三,必胜,朱不三,必胜!”十小孩围着略施小计救回十两、伍穷的朱不三,唠唠叨叨,又叫又跳,十分满足。
那四位朱不三的俏艳妻妾,又是药又是布条棉絮,为二人止血疗伤。伍穷的伤口又深又多,幸而他早已习惯,稍经治理,人虽仍虚弱不能动弹,但也已神智清醒。
“真多谢朱家上下,同心合力救了我俩一命,也不知怎样才能报答大恩。”十两真的感动得很。
“十两女侠,别过奖了。当朱某闻悉‘醉翁楼’夜宴出了岔子,便从铺店忙赶上去看,可惜,晚了。最令人心碎……,是楼上正冲上去的五十兄弟们,都给斩断肢体全死得清光,那刀锋冷好狠辣。”朱不三恨得牙痒痒。“回来后正好碰上两们受创,心生一计,便拉着一群小朱,演出一幕朱家戏弄刀锋冷。”朱不三清楚把始未说个明白。
在百尺丁方的小小杂货铺内,拥挤着朱不三一家十六口,还加上十两、伍穷,他们带着沉重又暗喜的心情静待黎明,只要黎明降临,刀锋冷便要赶赴“剑皇宫”与横刀决战,那伍穷、十两的命便可保下来。
十两变得异常坚毅,爱哭的她没掉下一滴泪水,今夜。她要尽力为小白付出,还要激起伍穷求生意志。
在四位朱大嫂的细心照顾下,伍穷伤势已缓和下来。
朱不三眯着他那蒙猪眼.却透出从来不被察觉,一种洋溢对情义执着的豪情。
这个不三不四的狗贼,为了救助同胞,以全家性命押上,又岂是从前所能料到?
一张破烂的鬼脸。却隐藏着暖透心脾的人情真善,难怪三妻一妾都贴贴服服,这朱不三,竟有令人另眼相看的一天。
一道阴寒气流窜进铺子,大夥儿都混身不大自在,跟着,是一声“轰!”。
用厚木块组成的铺子大闸,一眨眼便粉碎片飞,木屑与沙尘飞射飘扬之余,一道隐约可见的严寒杀意,笔直挡在铺前。
“好可惜,十二个小孩的长相都有相似的地方,否则诡计便能得逞。”刀锋冷的脸容更是冷酷,他绝对讨厌被愚弄。
心意已决,眼神暴射出歹毒的灾难杀性,活口一个不留。
伍穷已毫无战斗力,十两恍如以卵击石,朱家十六口又如何能拒刀锋冷?
谁来决战刀锋冷?
“我,我朱不三来会你刀锋冷!”踏前昂然做立,手已提刀。
“大太子麾下北门列于三百侍卫未座——朱不三,斗胆向刀锋冷刀大爷讨教。”一名一字,意坚声诀。
“你先来送死!”刀锋冷不屑道。“还有妻儿十数,当了亡魂,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