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道:“我明白!”
情僧道:“你看你身旁的白发魔女,她终生追求刻骨铭心真爱,有快乐,但更不会少痛楚。”
莫问道:“因此情僧娶四位又丑又讨厌的妻子,就算不幸失去,你的心也不会伤痛。”
情僧道:“伤痛减至最轻,也就是褔。”
莫问道:“好可怜!”
情僧道:“不,接受劣质女人,倒比失去优质情爱来得容易。天天对着丑人,例可寄情工作,失去最爱,天天心中痛困,想个没完没了,痛得心如刀割,我受不了。”
白发魔女道:“受不了,却仍是天天在受。”
情僧道:“对,天天在受,每一刻都在折磨自己!”
莫问道:“她一定是个大美人。”
情僧道:“她是我娇妾。”
莫问道:“已过门纳为妾待?”
情僧道:“嗯,就只有她,跟我在武学上灵神沟通,又赠我绝世神兵‘同心剑’,两情相悦,痴痴相缠。”
莫问道:“情僧原来已有妻子。”
情僧道:“不错,妻室答允容让她入门,吾左拥右抱,一时间享尽齐人之福,风流快活无比。”
莫问道:“两位妻妾竟能乐于共事一夫?”
情僧道:“早晚共聚,三人同床,一个奏曲、一个弹琴,和应合拍,简直是天衣无缝的配合。”
莫问道:“果真人间少见,恭喜!恭喜!”
情僧道:“当时恭喜我的人着实不少。”
莫问道:“既然妻妾融洽相处,尽享齐人之褔,情僧又怎会有苦有愁,莫非当中有人作假?”
情僧道:“真情真挚,我们三人谁都投入真爱。但问题便是发生在不恰当的真情上。”
莫问道:“情僧的遭遇总教人摸不着头脑来。”
情僧道:“上天的安排确实令我头昏脑胀,一直解答不了,三人之爱竟发展成为畸爱。”
莫问道:“甚么?”
情僧道:“妾侍竟深深爱上了我的妻子,比爱我还深上百倍,两人之间的爱情,如烈焰焚烧,一发不可收拾。”
莫问道:“两女原来同事一夫,竟发展成为同性之恋,更且爱得死去活来,纠缠不清?”
情僧道:“就是如此!”
莫问道:“只是……虽然是畸恋,但也不碍事吧?”
情僧道:“她俩如胶似漆,缠绵得难舍难离,最后也就容不得第三者再占有任何一方。”
莫问道:“甚么?把你也排斥了?”
情僧道:“有同性之恋,便排斥异性之爱,等我明白之时,已再难挽回甚么了!”
莫问道:“男人对情爱可以接受自己一人拥有多个异性,但反过来,原来女人相爱,却不可能容纳男人。”
情僧道:“原来这就是真理。”
莫问道:“真理却不容易接受。”
情僧道:“不,我倒可以接受,只要我所深爱的人快乐,一切也就不重要了。”
莫问道:“那何故情僧还活在痛苦深渊呢?”
情僧道:“因为她已不再快乐。”
莫问道:“看来相当复杂。”
情僧道:“我最痛爱的妾侍,失去了我妻子。”
莫问道:“分开了!”
情僧道:“死了!”
莫问道:“那就连等待的机会也没有,盼望也不再可能。”
情僧道:“从此,我便陷入无尽的伤痛里。”
莫问道:“情僧怎么不去把妾侍……?”
情僧道:“你到过‘神兵山庄’?”
莫问道:“嗯!”
情僧道:“山庄主人就是我的妾侍!”
莫问道:“小女子?”
情僧道:“还有男人能掳掠小女子的心吗?不冉可能了,她爱上我妻子,从此便投入同性之恋,对男人再无兴趣。”
莫问道:“明白了,难怪你有‘同心剑’,原来就是小女子相赠。”
情僧道:“白发魔女,其实你也有教我佩服之处。”
白发魔女道:“愿闻其详。”
情僧道:“阁下失恋多回,都被所爱者欺骗情感,虽然伤痛难受,但伤了一回,再次受伤,却代表你能够重新振作,对从前的爱死心,再追求新一段情感。”
白发魔女道:“情僧却是一次失恋,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再也难以自拔,徙自夜夜嗟叹。”
情僧道:“能死心者,便有可能先死而后生。”
莫问道:“未能死心,也就摆脱不了,从此堕入无尽的苦痛中,无人能解救,也不可能解脕。”
情僧道:“情网困陷,不能自拔。”
莫问道:“更可怜的,是情僧还在等。”
情僧道:“甚么?”
莫问道:“不能死心,是因为你妄想小女子会有回头的一天。”
情僧道:“这……。”
莫问道:“等就是情僧被情困的真正答案,等待明知机会渺茫的爱,以希望作为自己生活下去的支持。”
情僧道:“我好笨,比来访的迷途者更愚笨。”
莫问道:“在情路上又蠢又笨的人,并不代表是失败者,谁能判定小女子一定不会回头!”
月华下,溪水泛着粼光,一如安静的银河。
一轮弯月升上头顶,月色下,带来了憩静的人间。
当那一天,情侣相识,月色不变,二人沉浸热恋,朗月时圆或缺,一旦分离、失恋,顶头的夜月也蓦然变了样。
原来,情会变,月儿也一样渐变。原来,甚么都在变,情爱在变,世上才会有悲、欢、离、合。
变幻才是永恒,情不变只是主观却不可能实现的妄想,情爱变幻是必然,因为天变、地变,世间在变,因此谁也在变。
情爱的关系必然会变,惟是太多的人只想看会变坏,却不想它变好,因此便苦愁终日,祈求不变。
变好跟变坏有啥分别?
当然有好大分别,你试过买来一块猪肉带回家没有?当然试过吧,要一块猪肉变坏,难么?
当然半点不难,只要把猪肉丢弃一旁,任由它腐烂,不去理会,猪肉自然轻易变坏,有虫在上头蚕食。
要猪肉变好吗?方法当然有好多种,或炆或煮或烧或煲,先作调味,再作烹制。
对了,任何事物跟一块猪肉都有着相似关系,要它变坏实在容易,袖手旁观,不作打算便是。
惟是要它变好,便必须下功夫、花心思,愈付出,可能得到的效果便愈好、愈理想。
情爱关系在变,要它变得愈来愈好,双方必须同时努力付出,以为达到某一境界,此后不必努力,结果两人关系愈益冷落、疏离,一切也就再难挽回。道理简单,只可惜明白的人却实在不多。
莫问凝视着失落的情僧,他显然是个情场失败者,把最爱的人娶了过门,便以为从此不用再努力付出。
岂料跟小女子之间的情,随着时光飞逝逐渐冷却、变坏。当小女子成了同性之恋的支持者,他也就只得抱憾终生。
离开情僧,白发魔女总算松了口气,原来天下间并不单是她一人被情所困,还有无千无万苦迷惘者。
自己只是其中之一。
莫问笑道:“你来求问,并非真的要解开心中疑难。”
白发魔女道:“要解答的,从前情僧早已为我开解过。”
莫问道:“你看见情僧比你还要痛苦,心头便舒畅起来,故此来求问真正目的,只在乎欣赏情僧之苦。”
白发魔女道:“当发觉天下间有人比我更苦,我便会勇于面对,再接再励,情僧未崩溃,我可不能输给他。”
莫问道:“有点莫名其妙,但那也罢了。只要能治好你心头的痛,甚么办法都是好办法。”
白发魔女道:“莫问,你爱我么?”
莫问道:“甚么?”
白发魔女道:“有一天,你会爱上我么?”
莫问道:“我也许随时爱上夫人。”
白发魔女道:“爱我之先,要小心我。”
莫问道:“小心之先,要多理解你。”
白发魔女道:“很好,你不容易迷惘。”
莫问道:“不容易并不代表不会,容不容易看来并不重要,最终答案才是决定性关键。”
白发魔女道:“你想多了解我么?”
莫问道:“这个当然,故此我一直在夫人身旁。”
白发魔女道:“碰上情僧,你已了解我多一点,只是绝对未够多,来吧,我带你再去一个地方。”
莫问道:“好玩的地方吗?”
白发魔女道:“不,好血腥的地方。”
莫问道:“噢,不一定要到血腥的地方才能深入认识夫人吧?”
白鬈魔女道:“这个地方今天有好特别的事。”
莫问道:“是甚么地方?”
白发魔女道:“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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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原来最爱我
刑场,是杀人的血腥地方。
不该有人喜爱刑场,就算是执行刑法者,若非阁下是个变态畸人,否则定然也讨厌刑场。
行刑官是个苦差,看看一个又一个的犯人被正法、处斩,内心已极度难受,那些失去头颅但仍有知觉的身体,倒在地上不住抖动,弄得鲜血四溅,最是恶心。
当然,那个不受控的头颅更是麻烦,离开脖子后便咚咚的四处乱滚,最后总是他妈的睁目怒视,一派死不瞑目似的。
杀得人多,行刑者都会问,我也有罪么?
大人们有官差、兵卫保护,只是那些刽子手又如何?是他们亲手斩杀犯人的,一双手总像是如何也洗不去血腥。
努力的洗擦,拼命的要摆脱血腥,只可惜妻儿总是告诉自己,那又腥又臭的味,已渗入肤发。
有一些人特别爱到刑场去,只要留意每逢有人处死的日子,必然堆满人群,也就可以肯定了。
并非职责所在,把观看行刑作为一种娱乐节目,也许心情既刺激又好奇,自然特别有兴趣。
尤以行刑法则有变为甚。
甚么炮烙、五马分尸、凌迟……,愈是残忍、奇特,围观者便愈是众多,只因为个中精彩更甚。
这一天是“奸淫杀”,一双男女没精打釆的跪在刑场之上,任由烈日暴晒,长发披散,脸容憔悴得吓人。
也许实在难以面对死亡,行刑一天又一天接近,他们却难以接受,怎也睡不了。
男的原来是个樵夫,只三十来岁,长得高大结实,皮肤黝黑,壮如黄牛,是最容易令深闺怨妇动情者。
女的名叫周小芳,生于书香世代之家,长大后嫁入门当户对之大户人家,只可惜夫君却是个双足折断的跛子。
一个最老套又最古旧的故事,当一天深闺怨妇碰上来卖柴的樵夫,好容易便互相倾慕,动起情来。
干柴烈火,禁不住欲念狂焰,男女便投入一发难以收拾的情欲迷惑当中,再也难以自拔。一回、十回……,原来欲火发泄是如此精彩绝伦、是如此美妙疯狂。
周小芳好快便变成欲奴,她还自以为毻伪装掩人耳目,却不知一个被欲念操控的女人,举手投足都与别不同。
男方家中有性欲经验的过来人多的是,当周小芳的姿态、行止有异,不消多久大家便有所发现。
跟着下来当然又是最重复的桥段,一双淫邪男女被捉奸在床,先来个五花大绑,再光脱脱的游街示众。
一丝不挂的被绑在大块用竹来扎结成的板袈上,大字形摊开,每一根竹枝都跟平排的另一竹枝有着半尺相距,目的好简单,是要让坊众不论从前或后,都可以饱览得一清二楚。
当然,更重要的,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