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庆猷怒道:“我等同在无极帮下效力,自然听命于帮主了,不过路某可断言帮主绝非盗图潜逃。”
魏醉白微微一笑道:“路兄语中实有所指,何不明言?”
路庆猷冷笑道:“帮主虽只身独往罗浮宫,我等俱知,但只见其去不见其返,可见有人陷害,此刻定作阶下之囚。”
“何人陷害于他。”
“你,魏香主。”
魏醉白讶异道:“在下何因陷害帮主?”
路庆猷冷笑道:“你久已觊觎帮主之位,如今正是除去帮主之大好良机。”
魏醉白神色一沉,道:“路香主,在下不屑帮主之位,分明你等已有叛异之心,借故生非,含血喷人,不然你等怎会在南天门设伏,伺机诱使柳姑娘入内成擒……”语声略略一顿,又道:“在下一并说个明白,俾使路香主心服口服,你等心疑帮主被制在罗浮宫内,即欲挟制柳姑娘恩师,向罗浮宫门主声称以人质换赎帮主,怎知柳姑娘恩师业已离鹰愁谷,正惶悚无计际,忽得讯柳姑娘在回山途中,一计不成二计已生,是以你在此相候柳姑娘,故用言语延缓柳姑娘行程,以便魔僧等在南天门内从容布伏是么?”
路庆猷闻言不禁胆寒魂飞,厉声道:“你都知道了!”
魏醉白道:“不错,在下俱已知情,路香主,在下本不屑就无极帮香主之位,但受门主重托,暗中监视你们……”
言尚未了,路庆猷突腾身奔起,向南天门飞掠而入。
魏醉白大喝道:“你逃得了么?”穿空拔起追去,柳无情五女疾随魏醉白身后腾起。
魏醉白等身落在大殿前石坪上,只觉一片死寂,静悄悄地毫无动静。
柳无情低声道:“莫非事机败露,他们逃走了么?”
忽闻传来阴恻恻冷笑道:“未必,魏醉白你明知南天门布下天罗地网,尚敢闯入可谓胆大包天。”
魏醉白冷冷一笑道:“路庆猷,你可知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蓦地——
殿脊墙垣上冒出无数匪徒及番僧,手持金鼓铙钹及强弩暗器,立时金鼓大作,魔唱声起。
魏醉白哈哈一声长笑,十指分扬,只见殿脊庙墙之上匪徒番僧纷纷翻身栽跌堕下地来。
庙墙后倏地冒起红衣番僧及骷髅人魔等群邪,飞翔落地,骷髅人魔阴阴一笑道:“看你不出,还擅使邪法。”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邪法也好,武功也好,你等必死无疑。”
骷瞑人魔狞笑一声,倏伸双臂,十指挟着一片阴寒罡劲疾如闪电,向魏醉白抓去。
他这一式乃骷髅人魔独门绝招“十面网罗”,非但辣毒异常,而且奇奥旷绝,不论对方如何闪避,绝少幸能逃出他那罡风之下。
哪知眼前一花,魏醉白身影竟失去踪迹,不禁面色一变,招式用老,锐厉指劲刮起地面一片石尘。
突闻一声凄厉惨嗥从一红衣番僧口中发出,只见那红衣番僧双眼圆睁,泛出惊悸神光,面色惨变,张嘴喷出一股如箭血雨,身形慢慢向前栽仆,在他身后忽现出魏醉白身影。
另两番僧及群邪见状不禁心神猛骇。
魏醉白如影随形跟踪一双红衣番僧而去,身未沾地大喝道:“留你们两位不得。”
两红衣番僧一身混元气功,金铁不入,但见同伴惨死,不禁胆寒,闻声忙将混元气功密护全身。
只见魏醉白手腕起处带出一线灰暗光华,厉喝一声,四掌同推,但鼻中忽嗅入淡淡清香,不由神智恍惚,暗道:“我命休矣。”
魏醉白灰暗光华迅疾无伦已透穿一双红衣番僧胸腔。
骷髅人魔瞥见两僧中剑倒地后,骇然变色道:“这是什么邪法?”
魏醉白已落在骷髅人魔面前,冷笑道:“此乃上乘武功,哪是什么邪法,无极帮主心存不轨而久久不敢行动之故,即是畏惧门主旷绝武学,在下这手剑法乃得自门主真传,你若能闪避这手剑法,在下当可留你一条活命。”说着右臂疾挥而出,幻起漫空灰芒,罩向骷髅人魔而去。
只听闷嗥一声,两条手臂飞出,漫空灰芒堕地,鲜血飞溅如雨。
骷髅人魔厉叫一声道:“魏醉白你忒心黑手辣。”两足一顿,直拔起五六丈高下,欲沾足殿瓦逃去。
蓦地——
忽见骷髅人魔身形在半空中一个轮转,头下足上,一如断线之鸢般堕地,叭哒一声,颅裂浆溢,惨死毙命。
群邪不禁慑住。
柳无情五女倏地分掠,各占方位。
路庆猷忽高声道:“魏番主欲斩尽杀绝么?”
魏醉白朗笑—声道:“在下怎会嗜杀成性,无奈诸位背心离德,终成后患,柳姑娘,烦劳出手制住他们穴道。”
片刻之后,南天门内重又安详寂静。
魏醉白与柳无情等掠入罗浮宫内。
宫内虽尚有近百人手,表面上均是宣青苹心腹亲信,却内藏徐红芍卧底奸细,数日来人人彼此猜忌,心中惶惑不宁。
无极帮群邪被制相率入官,罗浮宫内大半都是莺莺燕燕,见状不胜惊骇,交头接耳纷纷议论。
宣青苹闻讯含笑迎出。
魏醉白抱拳躬身道:“幸不辱命,离叛诸人均各制伏,但首恶遍觅无着,谅他到手亦无用,倘无神木传人手中那幅藏图合璧参悟如同废纸一般。”
宣青苹双目微蹙,道:“你所言虽不无道理,藏珍对我而言亦并非热衷,但徐红芍闻讯赶来索取真图则难惹了。”
魏醉白冷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士掩,又何可惧。”
宣青苹叹息一声道:“你那知其中原因。”
魏醉白忽发现宫女群中一女嘴角隐泛一丝阴笑,倏地疾伸两指,一股暗劲飞出,那女婢应指倒地。
宣青苹面色微变喝道:“荷花,将她解往天象殿内发落。”继又向柳无情笑道:“多日未见,你更出落得天仙一般。”
柳无情娇靥不禁一红,垂首道:“宫主安好?”她尚不知严晓星母子相见之事,不敢多言。
宣青苹道:“你等随我去天象殿内商议吧。”
天象殿内仅宣青苹、魏醉白柳无情三人,荷花送入昏死女婢后立即退出。
魏醉白目注柳无情微笑道:“燕姐,快拜见家母。”
柳无情闻言不由呆住,茫然不解。
魏醉白道:“宫主就是家母。”
柳无情闲言惊喜莫名,盈盈拜了下去,唤道:“娘!”
宣青苹听柳无情唤自己娘,便知柳无情心意,目注魏醉白一笑,忙将柳无情扶起抱在怀中,道:“你们的事自有为娘作主。”继又向魏醉白道:“星儿,你心中似有甚多难处。”
魏醉白道:“娘,眼前尚无暇论及儿女私情。”接着,伸手解开那女婢穴道。
只见女婢两目倏睁,身形疾跃而起,目睹三人不禁面色大变,冷笑道:“想从我口中套出真情不啻梦想,不过你等也活不了多久。”即时面呈青紫,耳眼口鼻内忽黑血涌出,倒地毙命。
宣青苹默然注视尸体,一言不发。
魏醉白快步走出殿外,召来萧凤,问道:“萧婆婆,宫内人数有无短少?”
萧婆婆道:“无人潜逃。”
魏醉白颔首道:“有劳严密监视她们一举一动,若有可疑,速报宫主。”
萧凤应命退出,魏醉白沉思良久,道:“徐红芍内应决不止一人,但她们互不相识,各有职司,单独行动,是以极难察觉,然兔死狐悲,绝不能不胆寒畏怯,却无一人逃出其中必有蹊跷。”忽目光落在宣青苹面上,久久不移。
柳无情见魏醉白神色有点异样,诧道:“星弟,你是怎么了?”
宣青苹忽凄然一笑道:“你终于发现了,为娘已中毒奇深,此毒乃放在食物内,用量轻微,故无法发觉,但久而久之聚集脏腑间,如绳捆石烂,水滴石穿,俟发觉时已是过迟。”
魏醉白忽疾伸右臂,五指迅如闪电扣在宣青苹腕脉上,细察脉象血行。
良久,面色一变,左手伸向怀内,取出一晶莹澄绿细颈瓷瓶,示意柳无情。
柳无情会意,走近舒展右掌,魏醉白倾出三送红色丹药,道:“娘,速将丹药服下。”
宣青苹道:“有用么?”接过柳无情掌中丹药咽下,只觉魏醉白扣在腕脉上五指一紧,一股奇热如焚真力循臂攻向内腑,注入丹田涌泰,复又注入四肢百骸,周而复始。
约莫一顿饭光景,那股热流渐聚逼向脐下一处空穴。
魏醉白慢慢收了五指,长叹了一声道:“不妨事了,娘为何不早说?”
宣青苹道:“娘回山时才发觉已罹奇毒,镇静不露之故,恐误了你父性命,又见你一身系天下武林安危,更恐你自乱方寸,是以隐忍不言。”
魏醉白怒容满面,冷笑道:“徐红芍用心辣毒,孩儿去找她去。”
宣青苹道:“星儿,徐红芍也有她难言的苦衷,未必是她所为,试问她既志在盗图,目的末达,何故又急于谋害为娘性命。”
魏醉白深觉此言有理,诧道:“如此看来,宫中内奸不仅是徐红芍一人所遣。”
宣青苹道:“妄加臆测必然自误,终有水落石出之日。”
魏醉白略一沉吟,道:“孩儿自有道理。”一闪出殿而去。
宣青苹微微一笑,将柳无情拉在身旁,对此未来儿媳不胜爱怜,絮絮细语相询。
荒庵外篁韵送涛,翠摇绿满,宁静如水。
一条人影疾闪入林落在庵前,显出千手哪吒桓鸿君。
他只觉庵内静得可疑,目睹白眉叟等人侵袭此庵,莫非白眉叟已掳获徐红芍等人离去?但庵外禁制仍在。
桓鸿君迟疑了一下,右掌轻轻推开了虚掩半开的庵门,目光望去,不禁一呆。
只见禅堂内尸体狼藉,只有徐红芍、凶僧快刀飞雨及黄衫人蒙丕默然端坐,目睹自己入来竟若无视,面色淡漠如水,便知有异,故作朗声笑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故?”
凶僧飞雨道:“白眉老怪率众进袭,不畏奇毒禁制,在庵外展开了一场凶搏,但不久老怪忽率随身八卫不战而退……”
桓鸿君道:“谅老怪伤亡惨重。”
飞雨道:“他们死了十九人,我等仅剩下了三人,老怪本可尽歼我等,却不知何故忽然退去。”
桓鸿君微微一笑道:“这点不足惊异,令老朽惊疑的是为何将尸体收置禅堂内?”
徐红芍淡淡一笑道:“佛门善地何忍弃置于野,待此间事了,一一为之收埋,请问白眉老怪何故退去?”
桓鸿君道:“因为姑娘所得之藏珍图并非真迹……”
“什么?”徐红芍面色惨变,道:“真图尚在瑶池宫主手中?”
桓鸿君摇首微笑道:“为无极帮主盗去,现东岳呈现一片纷乱,下令搜觅无极帮主潜藏之处,瑶池宫主判明叛徒尚未逃出泰山,此刻呼魂魔僧骷髅人魔等无极帮死党均皆授首。”
忽闻一声阴冷笑声道:“真的么?”
只见厢房内走出一人,身材修长,穿着一袭锦袍,腰系丝质黄绦,面色苍白,鹞眼勾鼻,唇厚齿露,目光深沉,令人一见有阴气逼人之惑。
桓鸿君不禁面现惊愕之色,道:“尊驾何人。”
那人冷冷一笑道:“在下姓斯,斯人独憔悴的斯,斯慕虹就是在下。”
桓鸿君道:“尊驾难怪憔悴得很。”
斯慕虹面色一寒,沉声道:“在下向不许人无礼。”
桓鸿君微微一笑道:“尊驾知道老朽是何许人么?”
斯慕虹冷笑道:“你是千手哪吒桓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