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野民不禁一呆道:“无人姓魏,武林中从未听说起魏醉白其人。”
严晓星笑道:“正如在下所知,武林中亦从未闻及蓝老师大名。”
蓝野民不禁语塞,赧然一笑。
严晓星又道:“稍时,魏醉白来此,蓝老师何妨当面向其索放白眉叟。”
蓝野民闻言愕然诧道:“蓝某一定要向其当面索放么?”
严晓星道:“魏醉白携带白眉叟来此,意在证明他实为无极帮主信使,还有其他难以应允之条件,在下不能应允以白眉叟换取投效无极帮。”
蓝野民道:“好,蓝野民向其当面索放。”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此事言来甚易,行之维艰,魏醉白身后尚有无极帮高手多人,蓝老师未必如愿以偿。”
蓝野民哈哈一笑,抱拳道:“多谢少侠指点。”言落身形一鹤冲天拔起,穿出蔽空枝叶外无踪。
厅内沉寂似水,严晓星巍然肃坐在大师椅上,目光凝视着屋外跌入沉思中。
如果无极帮主真是乾坤八掌伏建龙,他必然遣魏醉白再度前来,而且偕同白眉老怪以释放为理由换取自己与无极帮合作。
因为无极帮主认定严晓星必然知晓柴青溪隐秘与下落,如无柴青溪相助,则情势将大大改观,无极帮将处于不利的地位。
果然不出严晓星所料,叭哒一声,一块落瓦坠在檐下,过了片刻,严晓星突朗声笑道:“魏先生也太小心了。”
屋外传来魏醉白语声道:“学生虽知少侠并无害人之心,也不得不小心从事,因为学生发觉老怪那八名生死之交潜伏在店外不远。”说时已身形疾飘而入。
严晓星慢慢立起,道:“魏先生既然知情,那就不该来。”
魏醉白道:“只要少侠能置身事外,魏某何惧之有。”
严晓星微笑道:“看来魏先生此来必不止一人,请问先生来意?”
魏醉白道:“学生已携来白眉老怪。”
“死的还是活的?”
魏醉白面色凝肃道:“既非活的,也非死的,少侠曾说过老怪生死无关宏旨。”
严晓星点点头道:“在下曾说过此话,贵帮主处事果然高明。”
魏醉白缓缓击掌三声。
只见厅外掠入一青衣中年汉子,挟着白眉叟躯体,放置地下后退了出去。
白眉叟宛然已死,挺直卧地,严晓星望了一眼,淡淡一笑道:“这无异证明了,魏先生确系无极帮主所遣。”
魏醉白道:“学生奉命,冀求少侠共谋合作之道。”
“如何合作之法?”
“敝帮主言必助少侠寻出主凶,少侠只须说出柴青溪下落。”
严晓星目中闪出一抹怒光,道:“贵帮主认为在下知道柴青溪行踪么?”
魏醉白道:“敝帮主确如此想法。”
严晓星道:“无中生有,未免强人所难,魏先生,你将白眉叟带走吧!”
这无异逐客令,魏醉白神色镇定如常,微笑道:“还请少侠三思。”
一条身影从厅后甬道内迅疾掠出,右臂如电伸出,向地面白眉叟抓去。
魏醉白两指疾骈,戮向那人肋下要穴喝道:“闪开!”
这一指凌厉辣毒,攻其必救,如不及时闪开,必伤在魏醉白指下。
只见那人扭腰一翻,硬生生地让了开来,沉椿落下,凝眼望去,正是那蓝野民。
翻醉白面色一冷,道:“原来少侠与白眉叟沆瀣一气。”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魏先生最好在事实真象未明白之前,别信口诬蔑。”
蓝野民冷笑道:“严少侠确不知情。”
魏醉白怔了一怔,面色转和道:“如此说来,学生错怪了少侠啦,方才失言,望乞海涵。”说着抱拳一揖。
严晓星道:“不敢。”
魏醉白淡淡一笑,目注蓝野民道:“阁下救了白眉叟回去,无有解药,也是枉然。”
蓝野民沉声道:“解药就在尊驾身上。”
魏醉白朗笑道:“不错,解药正在魏某身上。”
话声未落,蓝野民呼地一掌推出,劲力雄厚。
魏醉白大喝一声,戟指点向蓝野民脉门要穴,出手奇快绝伦。
蓝野民心头一惊,暗道:“好快。”右臂急撤,左掌一式“落絮飞花”,震起漫空掌影,挟着悸耳啸风中攻去。
两人均是快打快攻,均是奇妙绝伦的招术,瞧的严晓星心醉神仪,受用极大。
一盏茶时分过去,两人攻势愈更迅快凌厉,额角均冒出汗珠。
蓝野民心中焦急其他七人为何一个未见,莫非出了舛错?
突闻魏醉白大喝道:“住手。”身形疾飘开去。
蓝野民住手不攻,冷笑道:“尊驾莫非力有不胜。”
魏醉白沉声道:“像如此打法,拚上三天三夜,尊驾也未必胜得了魏某。”转目注视严晓星微笑道:“学生索性卖一个人情,解药留下,任凭少侠处置。”说着怀中摸出一粒丹药放置椅上,疾飘而出。
蓝野民喝道:“尊驾留下!”欲待追击。
严晓星道:“人已去远,追亦无用。”
蓝野民摇首叹息道:“此人是我平生所遇唯一劲敌,掌指之间,神奇已极。”
严晓星道:“据在下所知,无极帮中网罗均是奇才异能之辈,如魏醉白者,不乏其人。”
蓝野民道:“少侠对无极帮知道多少?”
严晓星道:“只知一斑,未窥全豹。”
蓝野民目光缓缓落在椅上解药,口唇翕动欲言又止。
这时,厅外起了二片衣袂震风声,人影纷纷疾掠入厅,只见七个蒙面鬼脸黑衫人。
蓝野民道:“七位为何此时才来。”
一人答道,“途中遇有强汉,无法及时赶至。”
“莫非是无极帮匪徒。”
“不是,降魔八掌雷玉鸣等正派高手,阻住我等,劝说不要助纣为虐,并命我等现出庐山真面目。”
另一鬼睑人道:“白眉叟既被救出,应由我等带走就是。”
蓝野民道:“尚未服下解药,带走又有何用?”
“解药咧?”
蓝野民将椅上丹丸取起,答道:“解药在此。”
严晓星微笑道:“诸位一定要带走白眉叟么?”
蓝野民道:“无极帮主放人赐药,意在牢笼少侠,我等感恩容后图报。”
严晓星正色道:“在下独来独往,从不向人索恩图报,据在下所知,诸位都是隐逸山林武林奇士,飘然世外,与世无争,无奈为答报昔年恩情,再出江湖,现在白眉叟人已救出,恩怨已了……”
一青面鬼脸人接道:“少侠话中涵意我等已知,怎奈我等已允下承诺,不能半途而废。”
严晓星太息一声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必多说了,但在下必须要说明一点,这粒解药未必能治愈白眉叟。”
八人不禁一怔,面面相觑。
蓝野民道:“解药有诈?”
严晓星颔首微笑道:“倘在下预料不错,这粒解药不一定可以全部痊愈,因无极帮主尚留了一手,清风庵主目前内家真力尚未能运用自如,武功上却大大打了一个折扣,日后体内有无变化,恕在下无法妄测。”说着右掌一摆,接道:“在下言尽于此,八位请离去吧,无极帮对在下视如眼中之钉,既不能收为己用,务必拔之,在下尚须思出退敌之计,无暇奉陪。”言罢转身回房而去。
蓝野民向七人望了一眼,道:“我等快走!”抓起白眉叟躯体,鱼贯而出。
许飞琼于中凤尚坐在房内,凝听厅内双方对话情景,目睹严晓星步入房内,双双起立,许飞琼柔声道:“星弟,他们走了么?”
严晓星点点头道:“都走了,但他们八人俱是至性好强之武林高手,必暗中相助小弟,无极帮主又白白枉费一番心机。”
许飞琼星眸中泛出迷惘神色,诧道:“这为什么?”
严晓星笑道:“无极帮主算计蓝野民八人必感小弟之恩,留住不走,其余之事,二位姐姐应当可想而知。”
许飞琼道:“你是说他么?”
严晓星道:“片刻之后他必会三度来此。”随即与于中凤低语了数句。
于中凤含笑应命,道:“我回去后,两位要小心一二。”翩然走出。
严晓星道:“琼姐,你速盛一盆净水,一碗士,及白米杯筷放在套房内床下。”
许飞琼不解他为何需要此等物件,竟欲询问,严晓星已催促她速去。
她满腹疑云走出,待她取齐,只见严晓星已躺在床上,瞑目假寐,嗔道:“你还有什么心情睡觉?”
严晓星笑道:“小弟倦极欲眠,有劳琼姐守护不得稍离。”
须臾,渐入睡境,鼻息隐隐可闻。
许飞琼坐在榻旁椅上守护,眸中泛出一片爱怜神色,频频注视严晓星。
半个时辰过去,突闻厅内响起乾坤八掌伏建龙宏亮语声道:“贤契在么?”
许飞琼暗中心神一震,忖道:“果然不出星弟所料。”忙应声道:“老爷子么?星弟已睡着啦!。”
伏建龙人已现在房外,面带微笑。
严晓星矍然翻身立起——
伏建龙跨步进入房中,笑道:“老朽曾目击一场罕见的拚博,雷玉鸣老儿等拦截七鬼脸人,那七人武功造诣大出老朽意料之外。”
许飞琼道:“他们八人已来此带走白眉叟。”
伏建龙道:“这个老朽知道,老朽尾随他们良久,八人形踪异常谨慎隐秘,还是让他们金蝉脱壳逃去。”
严晓星心知无极帮遣出多人蹑随蓝野民之后,仍然枉费心机,心中暗笑。
伏建龙长叹一声道:“贤侄让他们带走白眉老怪实为不智。”
严晓星道:“白眉叟留下又有何用,反成赘疣,不如让蓝野民带走。”
伏建龙皱眉道:“贤侄可否叙出魏醉白来时始末经过。”
严晓星遂将详情叙出。
伏建龙顿足叹息道:“无极帮主放人赐药,无非要贤侄留住八人,减少阻力,此举实弄巧成拙纵虎归山,反成大患。”
严晓星微笑道:“小侄不愿卷入是非中,故而出此一策,无极帮气势愈来愈弱,正处劣境,尚要倒行逆施,恐自处覆亡。”
伏建龙摇首道:“不然,老朽风闻无极帮虽饱受挫折,丰都双判,南天三魔等相继而亡,但新有百兽天尊,排教高手厉炎,诸如魏醉白等,无异去了一狼已易添一虎,无极帮实不可轻视。”
严晓星道:“小侄亦风闻一二,正好与伯父之言相反。”
伏建龙心头顿感大震,忙道:“你听到些什么?”
严晓星道:“白眉叟清风庵主及杜姑娘三人,无极帮一捉一放,实寓有杀鸡吓猴之意……”
伏建龙点首不语。
只听严晓星接着说下去:“殊不知武林高手已想好了对策,明月禅师七云上人等七位武林名宿不久便可复原,如此说来,无极帮又添了劲敌……”
伏建龙惊极道:“什么,有此等事?”说时神情震惊,须发无风自动。
他自知失态,顿时收敛如常,微笑道:“恐贤侄耳闻失实,怎么老朽丝毫未知。”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伯父如何得知,解救明月禅师等之人却是神木尊者传人。”
“贤契是如何知道?”
严晓星迟疑了一下,答道:“伯父不是外人,明言亦无妨,在蓝野民等带走白眉叟后,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突然光降,他垂询小侄家世甚详。”
伏建龙闻言更为之胆寒,面色微现不安,道:“他来此为何?”望了许飞琼一眼。
许飞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