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赧然答道:“此乃教主所为,属下未敢腹诽,不过教主已赐了丹药,每隔七日服药一粒,俟陆道玄那幅藏珍图取得,姑娘禁制亦解。”说着取出五粒丹药,接道:“姑娘随身四婢谅亦发作,服下可愈,但教主严嘱不可向严少侠提及。”
柳无情道:“这我知道。”说时忽低哼一声,冷汗如雨,似不胜痛苦,接过五粒丹药,捏起一粒,又道:“劳韩坛主驾,请倒一杯水来。”
韩宁转眼一望,见桌上瓷壶茶碗,忙走过去。
柳无情急将那粒丹药塞入被内,口中作含药状,接过韩宁茶碗以水送下。
须臾,柳无情冷汗渐止,面色亦趋缓和,道:“韩坛主,家师命你来此,想必有甚吩咐。”
韩宁道:“教主有封密缄命属下面交姑娘。”说着伸手揣怀取出一封密缄。
柳无情撕开缄封,取出过目,点点头道:“有劳坛主传讯,一切照计行事。”
韩宁道:“此密缄教主有命看后即用火焚毁。”
柳无情鼻中低嗯一声,将信笺重又装入密缄中,交与韩宁。
韩宁煽开火褶,焚化已尽后立即告辞下楼,自有青面伽蓝董飘萍接着。
董飘萍笑道:“尊驾无须急着离去,远来是客,又是柳姑娘手下并非外人,严少侠命董某酒宴款待。”
韩宁道:“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怎敢有劳董大侠相陪。”
董飘萍哈哈大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尊驾说此未免太见外了。”
再说韩宁下楼后,柳无情一跃而起,后厢房内响起一片银铃娇笑声,只见四婢鱼贯走出。
一婢娇笑道:“严公子易容之术神妙已极,居然能瞒过韩宁。”
冯杏兰翩然闪入,笑道:“枭雄机智,汝虞我诈,叵料星弟棋高一着,看来胜算已然在握。”
柳无情道:“这话不错,韩宁素有鬼眼之称,事无巨细,真伪立判,难逃他鬼眼之下,可见强中还有强中手。”
柳无情以水洗净易容药物,命婢女道:“快请严公子来。”
只听门外传来严晓星朗笑道:“不须催请,小弟已然到来。”飘然走入。
柳无情道:“你道韩宁此来用意如何?”
严晓星道:“居间施令,勒逼燕姐不能违忤,如小弟所料不差,令师需燕姐办妥三事。”
柳无情神色一惊道:“你如何知之,那三事?”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务须探出陆道玄行踪下落,抢先一步将陆道玄掳囚,逼使交出藏珍图,万一此计不成,而求其次俟陆道玄到来时,施展迷魂药物将陆道玄昏睡过去,盗取藏珍图交与韩宁。”
“一点不错!”柳无情道:“还有咧?”
严晓星笑道:“命燕姐查明别业内外奇门遁甲如何布设及群雄举动随时报闻。”
柳无情目露骇异之色,摇首笑道:“除非你真有未卜先知之能,何能知之毫厘不爽。”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此易猜尔,那封密缄昨晚才到得韩宁手中,飞鸽传讯途中被小弟截获,故而得之。”
柳无情向冯杏兰嫣然一笑道:“瞧他不出,星弟表面上拘谨诚厚,其实狡诈如狐,真是人不可貌相。”
严晓星点笑道:“燕姐可是有点后悔了么?”
柳无情玉靥一红嗔道:“嫁鸡随鸡,遇人不椒,夫复何言。”
严晓星哈哈一笑。
这时,萧文兰雷翠瑛偕同许飞琼走入。
萧文兰道:“你们在说什么?”
严晓星目睹众女进入,不由暗叹一声,转眉朗声道:“小弟尚须请教义父一事。”说着疾闪而出。
踏莎行第二十四章 偷天换日
第二十四章 偷天换日
冯宅。
平静如水。
但,湖滨别业却风云险恶,拼搏凶斗,日有数起。
钓鱼崖附近土阜上,屹立着四位蒙面黑衣老叟,湖风狂劲,扑面生寒,衣袂在折折飞舞。
四蒙面老叟均无心眺赏那浩淼无际,烟波万顷的湖光山色,却目注崖后绿荫丛中,察看奇门变化o
其中一人忽道:“有人来了!”
四蒙面老叟疾闪隐去。
只见七八条人影如风掠至,中立者是钱百涵,其余诸人老少不一,却都太阳穴高高隆起,眼中精芒逼射。
钱百涵咳了一声道:“这几日,无极帮按兵不动,分明蕴有异谋,欲坐收渔利,在下岂能让他如愿。”
忽闻风送入耳阴恻恻冷笑道:“这倒未必!”
钱百涵面色一变,大喝道:“发话何人?”
只见不远处现出无极帮主,仍然黑巾蒙面,目光炯炯慑人,身后两旁紧随着魏醉白等高手。
钱百涵面色微变,道:“原来是无极帮主!”
无极帮主冷冷一笑道:“语云识时务者乃为俊杰,钱少侠为何妄想混水摸鱼,委实不识时务。”
钱百涵朗笑道:“在下为了找同师门遗物,有何不当。”
“什么师门遗物?”
“骊龙谷藏珍。”
无极帮主忽张口狂笑,笑声宏列,震耳欲聋。
钱百涵怒道:“帮主笑什么?”
无极帮主笑声倏然而止,沉声道:“迄至如今,钱少侠仍无法证明确是神木尊者再传弟子,何可妄言骊龙谷藏珍是你师门遗物,何况藏珍亦未必是神木尊者所遗留。”
钱百涵冷笑道:“帮主是说藏珍系无主之物么?”
“不错,藏珍虽说知者有份,但应量力而行,老夫更不明白少侠来此觊觎,志在什么?”
钱百涵道:“帮主明白,何必多问?”
突闻一朗笑传来,一株巨干古木上疾如鹰隼泻落一面色腊黄似带病容少年,目光寒冽如冰,道:“欲取得藏珍必先取得秘图,但图在陆道玄手中,又不在湖滨别业内,无极帮在此布下伏桩,欲将异己者一网打尽,钱百涵,你已身陷重伏,还不省悟则甚。”言毕,一声哈哈长笑倏已冲霄腾起,杳失在浓枝密叶间。
钱百涵猛然省悟,面色疾变,厉喝道:“老贼敢尔。”
无极帮主大笑道:“钱少侠,你醒悟得迟了,还不束手就缚则甚!”说时示意魏醉白追擒面色蜡黄少年。
魏醉白一鹤冲天而起。
钱百涵等人转面扑去,欲冲出重伏。
无极帮主大笑道:“你逃得了么?”
转瞬,钱百涵等已奔出数十丈外,却发现其后紧随四条迅疾如飞黑影,无极帮主目中迸射慑人怒光。
魏醉白冷笑道:“原来钱百涵竟与白眉老怪沆瀣一气,本帮沿途布下伏桩必然被老怪党羽屠戮,如不及早歼除,恐后患无穷,容属下追去。”
无极帮空手掌一摆,沉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让他去吧,老夫不愿节外生枝。”
魏醉白道:“属下欲查明他们去踪及有何异谋,亦可有备无患。”
无极帮主点点头,道:“也好,但不可中了老怪诱敌之计。”
魏醉白道:“属下省得。”偕同两人追去。
无极帮主转身隐去。
其实,钱百涵现身钓鱼崖外是诱敌之计,意在无极帮主或魏醉白两人,魏醉白这一追去,无异自投罗网。
那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条形如淡烟的人影,若有若无遥蹑魏醉白三人之后。
魏醉白沿途发现本门伏桩,为点上昏穴,晕迷不醒,却未遭杀害,心头震怒异常。
追出十数里之遥湖滨渔村之外,钱百涵等人突一闪无踪,魏醉白冷笑道:“原来老怪藏身在这小渔村内。”
蓝衣劲装老者道:“我等三人似嫌实力单薄,深入虎穴必蹈凶危。”
魏醉白道:“不如我等在村外潜藏,老怪必以为我等已离去了,俟至深夜再入渔村……”
言犹未了,突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魏醉白,你不要等待深夜了,老夫现在此处。”
魏醉白心头一凛,循声望去,只见白眉叟面泛狞笑立在五丈开外,八蒙面老叟散布在要道,互相呼应,无异撒下天罗地网。
白眉叟道:“三位速俯首归顺,免得白白送死。”
那蓝衣劲装老者闻言大怒,身形腾空另飞,撤出肩头五爪镰疾挥,夹着悸耳排空猛啸,望一蒙面老叟兜头罩袭而下。
魏醉白偕同另一人亦出剑猛攻而去。
白眉叟陡地发出一声宏烈大笑,身形腾霄飞起,那八蒙面老叟却渐渐推进猛逼,宛如将袋口束紧,刀光寒飙滚转,威势宛如惊涛骇浪。
片刻,蓝衣短装老叟左肩被凌厉剑芒扫及,血光喷射,发出一声闷哼,身形踉跄。
两蒙面老叟剑势合璧,蓝衣劲装大汉生生拦腰横斩,只惨嗥得出声,便尸分两截。
魏醉白及另一无极帮高手虽武功极高,却难敌八蒙面人合臂猛攻,虽施展独门暗器但剑被磕飞,八蒙面人剑势宛如怒涛飞泻,排空奔浪般袭去,魏醉白顿感焦急不已。
一声惨嗥扬起,无极帮匪徒胸口罹受剑穿,一道血泉涌出倒地毙命。
只听,一蒙面老叟喝道:“魏醉白,还不弃剑就缚么?”
虽然魏醉白身负奇学,异招频施,却无如这八蒙面老叟都有一身臻入化境的武功,无法解救困厄,肩背等处剑伤甚多,血污斑斑,已是守多攻少,闻言闷声不答,剑势反更凌厉。
魏醉白此刻已认定非死不可,抱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心,是以充耳不闻。
蓦地,天际遥处忽随风传来一声清澈长啸,声如龙吟。
只听传来白眉叟大喝道:“速退!”
一个蒙面老叟却迅疾如电撞向魏醉白而至。
魏醉白喉中发出一声闷哼,身形冲出四五步。
八蒙面人穿空飞起,去势如电,瞬眼无踪。
魏醉白只感一阵头晕目眩,却察觉面前立着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心中大惊,眼前陡然漆黑,昏死在地。
蒙面少年五指疾伸抓住魏醉白腰间丝绦,偕金刀四煞离去。
这情景被无极帮一名匪徒目击,他乃帮中小卒,武功相差太大,所以潜伏在草丛中,眼见魏醉白被带走,暗暗蹑随其后。
蒙面少年及金刀口煞步履从容,进入一片密林中放下魏醉白,微喟一声道:“魏醉白剑伤多处,却不至有碍性命,但被点穴道手法异常奇奥,在下若强行解穴,不但功力全失,而且内腑受伤极重。”
只听四煞中一人问道:“那么主人带来魏醉白又有何用?”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在下心爱魏醉白一身武学,是以带来此处,依在下看来点穴手法奇奥,半个对时后必自动解开,那时在下再问他无极门中隐秘。”
无极匪徒似察觉林内结有一座茅庐,暗道:“神木尊者传人原来潜迹林内,我不免回报帮主知道。”心意一定,转身疾奔而去。
无极帮主一闻知魏醉白落在神木尊者传人手中,心头巨震,魏醉白生死本无关宏旨,却知帮中机密,若被神木尊者传人逼供吐露,本门将蒙极重大不利,短时急急传命率众赶去。
他们到达林外之际,却不敢恃强冲入,潜伏林外窥视,隐隐可见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均在茅屋席地而坐,一面饮食,一面谈话,魏醉白竟昏睡在丈外草地上。
只听神木尊者传人道:“为今之计,我等暂莫轻举妄动,一俟那两份藏图获有确讯,立即采取双管齐下之策。”
“少主,若陆道玄将藏图交与严晓星手中,亦不惜破颜为敌么?”
神木尊者传人长叹一声道:“为了武林安危,亦不得不尔,我与那严晓星惺惺相惜,严晓星似是一极通情达理之人,决不致以私仇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