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华微怒道:“你不会去找?天下虽大,也不过就是这么一点范围!”
司马瑜点点头道:“好!晚辈立刻就开始……”
方天华一笑道:“这才像话!我们老头子聚会,年青人夹在里面也没有意思,各位姑娘小姐们若是没有别的事,不妨帮帮这小子的忙,人手多!办事找人都方便些!”
那些女孩子都没有表示意见,也没有人提出异议,那自然是同意了!
司马瑜在心中直叫苦,可是他知道这是方天华故作安排,也无法提出反对!
方天华见大家的行程都安排定了,十分高兴地道:“今宵且一醉,明日各西东,我们在东海大约有一年聚首,假若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就找人带个信,否则一年后,你们都到东海来,大家再作决定,时日虽短,我倒希望你们这些年青人在江湖上做几件轰动的事……”
语毕未毕,众人只觉得船身轻轻一动,一条人影,飘落水面上,踏波向岸退去。
从那灰色的背影上,谁都认得是无忧!
司马瑜微诧道:“她怎么不声不响地走了?”
方天华轻轻一叹道:“她也应该走了!我们各有去处,就是无法替他安排,她不走还等什么呢!唉!茫茫天涯,但愿她也能找到一块安静的地方……”
大家都默然了!
长舟再度扬帆向东,峰下却留下了四女一男!
司马瑜满腔愁绪,面对着四个玉人,不知如何是好!勒春红自毒龙岛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飞扬矣傲,豪情四敬,她只是默默地追随着冷如冰,柔顺得像她的小妹妹!
冷如冰对她也是十分照应,两个人在悲难中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马惠芷一向是温柔的,北海之行时,她会像火一般的热过,可是此刻她却收敛起热情,默默地追随着大家。
凌绢则更不必说了,她在冰原上长大的,虽然有时不免在眸子里迸出火样的情花,然而外表上却始终是冷冷的。
只有冷如冰,她的年纪最大,在四个女担子中间,严然像个大姐姐,对司马瑜也是一样,她照料他,却不过份亲热。
司马瑜原本是怕,怕在她们之间缠夹不清。
可是出乎意外的四个人都不大理他,反而使他感到有点寂寞了!
此行的目的虽说是在寻访薛冬心与薛琪,可是谁都明白,像这样盲目寻去,无异大海捞针。
唯一的希望是薛冬心她们自己找上来,这倒是可能的,因为根据司马瑜以前的经验,他在中原的一举一动,从未脱离出薛冬心的注意。
薛家母女想见他,随时随地都有机会,反之,她们就一定有不能现身的理由,而他呢!
便只有等待!
等待不是株守,因此他们一行五人漫步所之,上溯珠江,而及西江,再准备从西红之源而人桂,直往云贵。
因为他们平日行侠中原,都未曾到过百粤边地,久闻都儿山水胜迹,别饶异趣,既然有此机会,为什么不顺便一游呢!
这一天,他们趁着游兴,走进了云开大山,粤地天候温暖,况又时值初春,满山野花盛开,景色十分宜人。
不知不觉间,入山已深,先前光顾着玩赏,大家都忘了饥饿,直到日影半偏,约莫是未申之交,司马瑜第一个忍不住了道:“冷姐姐!我饿了!”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不用你说,我们早就饿了,可是你看看这四周,除了花生树,就是怪石峥嵘,那里有可以裹腹的东西?”
司马瑜苦着脸道:“原来你们也饿了,先前我还只道只是我一个人的肠胃空得厉害呢,看你们游兴很浓,我不好意思说,早知如此,还不如……”
冷如冰道:“还不如回头是不是?”
司马瑜道:“人山愈深,人迹愈远,不回头上那儿找东西去去?”
冷如冰含笑道:“我们从人山以来,走过百十里山路了,你看到有人家没有!要是回头的话,恐怕饿倒在地上,也无法找到吃的东西,既然已经挨到现在,委屈你少爷忍耐一下,到前面再说吧!
司马瑜不服气道:“回头没有人家,难道前面就会有人迹么?”
冷如冰道:“没有人迹有兽迹,到时候随便等一头鹿兔之类的小东西,烤熟了塞塞肚子,也比回头跑冤枉路强!”
司马瑜这才不做声了,埋头又往前行,马惠芷却道:“据小妹的揣测,前面不远一定有人家!”
冷如冰一笑道:“马家妹子此言有何根据?”
马惠芷手指着脚下道:“此地又非官道,然而这道路却修得十分齐整,四处既无人家,修路的人一定会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我倒没想到这一点,妹子不妨说说看,可以见得不远处就有人家呢?”
马惠芷笑道:“以我们的脚程,走这百十里山路,也用了几个时辰,换了普通人,怕不要一天工夫,这家人就是爱清静,住得这么远也够了,因此……”
冷如冰笑着打断她的话道:“妹子这番话听来颇有道理,只是你忽略了一件事,像这样一条宽广的山路,绝非几个人的力量可以开僻的,除非是一村一镇,才有这种需要,可是前面既有村镇,路上断无不见行人之理,因此以我的判断……”
司马瑜听了大感兴趣,连忙问道:“姐姐的判断如何?”
冷如冰笑道:“我也是猜测之词,不见得完全正确,在我的看法中,这条路是人修的不错,修路人住在前面也不错,若要走到那儿,恐怕还有一大截路程!”
司马瑜道:“姐姐的根据又是什么呢?”
冷如冰道:“山居之人,开出这么一条大路,必非寻常,既然住在深山,必然是与世隔绝之意,想要与世隔绝,一定会住得更深一点!”
司马瑜想了一下道:“既然要与世隔绝,干吗又开这条路呢?”
冷如冰笑笑道:“开路必有用途,居深处远,为的是使人却步,所以我们一路上行来,不仅找不到可以裹腹之粮,甚至于连一口水都喝不到,迢迢长途,粮水不继,是为促成行人绝迹之由……”
司马瑜大感兴趣道“姐姐说得真不错,我倒想看看这里面住的究竟是什么人!”
冷如冰道:“恐怕人家不欢迎吧!他们远居深山,就是为着不让世人前去打扰!”
司马瑜倔强地道:“那可不管,好在这座山又不是他们的私产,我们前去看一下,他们总没有理由把我赶出来!”
冷如冰道:“别的都不谈,目前总是找吃的东西要紧,否则你还没有走到地头,恐怕已经饿扁在路上了!”
司马瑜想道:“冷姐姐!假若真如你所言,只怕我们还是找不到东西吃,那开路的人既然有意杜绝人迹,自然也不会容许兽类生存…”
冷如冰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地上走的可以杜绝,空中飞的可拦不住,看来我们只有在禽鸟身上打主意了!”
这一说大家都活动了,每个人都在地下拾了几块小石子,以便堵击空中的飞马,因为在他们印象中,这一路行来,鸟啼鸟鸣,几禽倒是不少!
相率着又走了一阵,却令大家十分失望,沿途虽有二三鸟跟,可都嫌体积太小,大抵为营雀之属,小得令他们不忍下手,就是打下来,也不够五个人吃的!
司马瑜越饿越烦燥,不禁怒哼哼地道:“再遇上一头麻雀,我也不放过它了!”
说着跑了十几步,矮树梢上飞起一点黑影,司马瑜不管三七二十一,扬手掷出一烂石丸,黑影应手而落,等他过去捡起一看,连忙又丢了下来!
原来那是一头病鸦,而且病势甚重,石丸只擦破它一点外皮,它已垂头死去,胸前另有一处烂伤,臭气熏人,隐隐有几条明虫在蠕动着,而且身上还长满了虱子,看着就呕心,更别说吃它了!
几个女孩子也跟了过来,见状都吐吐地掩口笑了起来!
司马瑜涨红了脸道:“你们不要笑,等一下我非打下几双大鸟下来……”
马惠芷却蹲在地下,将那头死鸦翻转过来,仔细地省视着,冷如冰过去拉她道:“马家妹子别看了,脏死了,难道你还想烤了它吃不成!”
马惠芷站起身来,满脸惶然道:“我们快回头吧!别再往前走了!”
大家都是一惊,司马瑜忙问道:“惠姑!你发现了什么?”
马惠在手指死鸦道:“这鸟鸦是染上麻疯而死的!”
众人更为吃惊,马惠芷又严肃地进:“麻疯是一种绝症,药石无效,而且最容易感染,岑南一地,此症尤为普遍,一个人若是染上麻疯之后,便只有等候死亡,岑南居民将患麻病的病人,都放逐到空旷无人之处,任其自生自灭……”
司马瑜愕然半晌才道:“这种病真有那么厉害吗?”
马惠芷道:“是的,此症多半得自母体遗传,平时毫无迹象,到了十八九岁时,才开始发作,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消除!”
司马瑜忙问道:“是什么方法?”
马惠芷脸上微红道:“患者在发现初期,立即与异性交合,可以把病毒转到对方身上,自己免于死难,对方却非死不可,所以有许多外乡孤客,来到此地之后,会突然遇到妙龄女子,自动委身下嫁,他们不明内情,还以为是飞来艳福,殊不知道杀星罩命,糊里糊涂地做了替死冤魂……”
司马瑜愤然道:“杀人以利己,这太卑鄙了!”
马惠芷微微一叹道:“求生存是人类的本能,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具有大哥这般侠义心胸!”
冷如冰骇然认“这山里一定是麻疯病患的聚集之处,难怪会隔离得如此深远……”
马惠芷想想道:“大概是不会错的!这条山路这么长,路上又无行人,一来是怕不知情的人闯进去,再者也是怕里面的人逃出来,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快点退后吧!”
大家纷纷色变,正准备退后之际,忽然听见空中传来一阵风笛之声,十几头银翼健鸽由外山掠空飞来!
司马瑜一扬手,将掌中石丸悉数掷出,但见一片白羽飞散,约莫有五六头鸽子中石下坠,冷如冰微温道:“瑜弟弟,这鸽子是有人豢养的,你怎么可以把它们打下来呢?”
司马瑜耸肩笑笑道:“为了吃饱肚子好逃命,可顾不得这许多了!”
冷如冰想他说得也是有理,只好走过去将那几头死鸽子都拾了起来,司马瑜却十分高兴地道:“惠姑!你帮冷姐姐拔毛,我去找点干柴来……”
说着就跳开了,四下乱闯,好容易捡得一抱枯枝,回到原处时,却见五个女子都聚在一起,好似在商量着什么事,那几头死鸽仍扔在脚下,片羽未除,不禁诧然道:“怎么了!难道你们的肚子不饿?”
冷如冰将手中的一个小纸卷递给他道:“你自己看吧!”
司马瑜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寥寥十几个字!
“牺牲五头,四雌一雄,日内可至,速作准备!”
看完之后,他莫明其妙地道:“这是从那儿来的,说的是什么?”
冷如冰道:“纸条附在鸽腿上,可能是要送进山去,纸上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司马瑜又看了一下,才喃喃地道:“牺牲五头,四雌一雄,难道是指着我们……”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那还用说!我们一踏进山路,可能已经被人发现了,所以才飞鸽传信!”
司马瑜道:“不可能吧!怎么把我们比做牺牲呢,我们又不是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