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似是说中李冰红痛处,当即厉声道:“你莫非有意揭我隐痛?你难道不知道我面容丑陋,难以见人。”
李冰红说话语气急切而悲怆,声调撼人心弦。
方天华一张皱痕纵横的老脸,也随之布上一层戚色,眼中也略显泪光,回头一瞅薛琪,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一时,全场哑然。
半响,方天华才缓声道:“李姑娘,我无意伤害你,其实,缺陷并不是由自己造成,何苦耿耿于怀呢?”
李冰红一甩秀发,横声道:“我不需别人同情,你也不用来这套假慈悲,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姓什么?”
方天华犹豫片刻,终于答道:“老朽姓方。”
李冰红木立半响,缓缓地摇了摇头,反身又回到座位上去。
长孙无明眼看一场箭拔弩张之势,缓和下来,不觉吁了一口气,用密音术向方天华道:
“方天华,你可知道薛天仑的岳父就是浮云的掌门人,浮云剑十八式又是浮云派的绝学,说不定这李氏兄妹是你的死对头哩!你可要小心啊!”
方天华听在耳里,也不答话,心中只是暗自盘算。
方天华坐下方待举杯,李冰红又执著在手,道:“方前辈,第二招来了。”
语音未毕,手臂已挥,手中虽只是一支竹筷,此时,却闪出一片星光。
方天华当年在薛氏门中,虽未习剑,但耳染目濡,对这浮云剑十八式倒还娴熟。
此时,李冰红手中竹筷一挥,竟幻化出一片星处,心中不由骇异,看起来,这李冰红的剑术,比起当年的薛天仑夫人,尤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思念间,李冰红手中竹筷已停,方天华不由喊声道:“好一招‘星临万户’!”
李冰红见方天华又说出了剑招的名称,也是一惊,但仍平静的问道:“如何解折呢?莫非又得休一句唐诗?”
方天华泰然笑应道:“不错,唐人杜甫有两句诗是‘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多’,你那招‘星临万户’,就只有这招‘月傍九霄’可解。”
李冰红霍地站起,厉声道:“你如何识得这浮云十八式?”
方天华眉心微结,心机暗转,不答反问道:“姑娘如何会使这浮云十八式?”
李冰红怒声道:“浮云十八式乃是家……”
话出一半,忽然又禁口不言,方天华那肯放松,洁问道:“家什么?想是家传。”
李冰红自知失言,语气已软,漫声道:“不用你管。”
李冰红朗声笑道:“这浮云十八式,姑娘乃是家学,老朽却是旁通,所以,姑娘能以著代剑,出招神速,而老朽只能口中解析而已,试招犹可,比剑则绝不是对手,相去远矣!”
这话原是实话,由方天华口中说出,尤增三分动听,李冰红甚觉心悦,温声道:“这浮云剑式乃浮云派独门绝学,从未外泄,前辈所谓旁通所得,使冰红难以相信。”
方天华紧抓破绽不放,哈哈一阵大笑,道:“不错!浮云剑式是浮云派独步武林的绝学,从未外泄,不过,当年剑研浮云剑式的人,是浮云派掌门人姜项,而且浮云中从不收外姓之徒;姑娘姓李而不是姓姜,这浮云剑十八式你又是从何所学呢?
一语既出,李氏兄妹大惊,同行之人更是敛服。
李冰红为之语塞,李项空从旁道:“方前辈此话问得有理,不过,浮云门中不收外姓之徒,并非铁定不移的门规,舍妹能够习得浮云剑式,这只能说是缘份,不过,内中详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方天华深藏不露地笑道:“原来如此!”
李项空一举手中酒杯,道:“席前似应宝主言欢,不宜争得面红耳赤,有话留待酒醉饭饱后再说吧!来,奉敬各位一杯。”
说完,杯中酒,一干而尽。
众人也纷纷举杯回敬。
一时,席间又谈笑风生起来,但各人心中都暗怀鬼胎长孙无明与方天华地珍,此时却隔着一张桌子用密音术在谈话。
长孙无明道:“方天华,浮云派在近二十年来绝迹江湖,好像是有所图,你杀了薛天仑还不要紧,你杀了薛天仓的妻子,就等于是杀了浮云门中之人,浮云门中之人浮云派绝对放不过你,眼前这李氏兄妹内中有诈,你要提防了!”
方天华道:“嗯!我知道,不过,浮云门中只知我叫薛英粹,可不知我叫方天华,料也无妨。”
长孙无明道:“古话说得好,‘要得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别以为你更名易姓,就无人识得你了。”
方天华笑道:“当华咱们为争芸娘,曾是死对头,想不到你今天倒照顾起我来了,真是难得!”
长孙无明道:“哼!你别得巧卖乖,还说风凉话,方天华,我告诉你,你要稍不小心,你今天准定出不了碧云山庄。”
方天华仍然笑道:“你这尸魔,甚么时候学会看相了,但愿你是信口开河,可别说准了。”
长孙明道:“别只顾说笑话,这浮云门中,我最清楚,这李氏兄妹我保险不是姓李。”
方天华道:“不但不是姓李,而且他俩根本就不丑。”
长孙无明“噢”了一声,道:“如此说来,司马瑜在番禹城郊,遇见的姜子湘,以及那段恋情,想必也是胡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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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方天华道:“完全是一派胡言,内中破绽甚多,骗得了司马瑜那小子,却骗不了我这老狐狸,而且,万漏阁与浮云派似乎也联上了手。”
长孙无明惊道:“难道他们故意布此诡局,引我们自投罗网,将我们一网打尽?”
方天华道:“事情倒没有那样严重,这内中情节甚是复杂,猜不透,也解不开,不知牵涉了多少思恩怨怨哩!”
一时,两人默然。
俄颂,方天华又道:“尸魔,你就近告诉李一定,让他把看家本领使出来。”
长声无明轻声地将方天华的嘱咐,转告了身边的信口开河李一定。”
李一定知道方天华的用意,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当即向李氏兄妹道:“老头儿李一定,与庄主是本家,今天冒冒失失地闯进庄来,叨扰一顿佳肴美酒,实在过意不去,老头儿昔年也曾到过大江南北,黄河两岸,亲眼目睹一件罕世珍闻,愿意奉敬二位,不知愿闻与否?”
李一定离座走至席间;神情逼真地道:“各位可曾听过剑仙之说?”
李项空笑道:“那不过是江湖传闻,蔬那有这种人?”。
李一定本正经地道:“有,我亲眼看见,绝不会假。”
李一定语气稍顿,见无人插口,又道:“咱们武林中人,练来练去,不过是外练身,手,眼,内练精,气,神,任你武功如何高强,总无法突破人类的极限,但剑仙就不同了,功夫到家的,可以吐剑隔山取人首级,挥掌伤人于千里之外。”
李项空连声笑道:“玄了!玄了!”
李一定面色肃穆,作古正经地道:“老头儿无半句诳语,你且仔细听着,那是十年前的一个晚上,我一心赶路,错过了宿头,只得找了一座破败古庙,暂时住得一宵,不想那晚,就发生了一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事!”
全场之人,似乎都为李一定凝重的语气所吸引,一时鸦雀无声,全神以注,李一定干咳两声,清清嗓门,继续道:“睡到半梦,听见说话的声音,我在暗处藉着月光一看,原来庙堂内坐着两个童彦鹤发的老头子,只听一个说道:“自从那次峨嵋山一别,到现在已经有一千年了,想必你的吐纳之术又进步了不少,咱们今天要比比高下了吧!”
李冰红似也被李一定的故事吸引,咋舌道:“人那里能活得那么久?”
李一定双手连摇,正色道:“不要打岔,听我说下去,当时另一个老头听后也说道:
“当然要比,上次被你一剑削去满头的头发,此仇焉能不报。”,说完,两人就起身走到店外的广场上席地而坐……”
李项空道问:“两人如何比法?”
“李一定不置答,继道:“两人坐定以后,运气片刻,同声说了一个“请”字,啸声陡起,两道剑光如闪电般自二人口中吐出,只听那剑光嘶……
李一定口中连嘶,手中带比,脚下连走。
方天华眼看时机业已成熟,向身边的马惠芷一递眼色。
马惠芷早将怀中法宝扣好,此时一挥玉臂,一缕寒光笔直射出,嘶声震耳。
李氏兄妹被李一定的言词神情所吸,一时未察,及至那道寒光来到眼前,已是闪避不及。
寒光飞快地绕着李氏兄妹的颈脖一转,顿闻两响裂帛之声,随之寒光顿杏。
李氏兄妹面覆黑纱被割堕地,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二人面纱一落,就露出了本来面目,众人一看,莫不面面相觑。
其中,尤以司马瑜惊异更甚,险些呼叫出声。
李冰红不但不丑,反而俏艳无比,黛眉杏眼,瑶鼻樱唇,席前佳丽与之一比无,不觉黯然失色。
李项空更不用说了,英姿挺拔,犹如玉树临风,子都在世,但最使人惊异的,原来他就是在“念红后”与司马瑜等人见面的姜子湘。
李氏兄妹先已被李一定的信口开河在脑际中存留了剑仙的印象,此时,又被马惠芷发出的飞剑割断了覆面黑纱,受惊不小,一时,木立当场,说不出话来。
李一定哈哈笑道:“剑仙之说,并非无稽,二位现在亲眼目睹,该不会怀疑了吧!我们这位剑仙姑娘网开一面,只用飞剑割裂面纱,揭穿你们的假面具,若要存心取你们首级,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李氏兄妹惊疑不定,目注马惠芷默然无语。
方天华恐怕李氏兄妹因骗局被揭恼怒,而骤然出手,乃以目示意,众人纷纷起立,环伺李氏兄妹而立。
司马瑜冷笑道:“江湖上的诡波序云,的确使人难以识透,以李兄貌相谈吐,绝难看出是一个设局使诈的骗子,“念红”居那场戏演得精彩叫绝,竟然连说话的声音都改变了,只是碧云山庄为何要如此做,使在下深为不解。”
李项空神色自若,又隐约显露一丝愧色,略显不安地答道:“少侠所责,项空不愿解释,因各有立场,也不欲获得谅解,不过,冷如冰与靳春红二人必然改名易姓,否则,各位休想走出碧云山庄半步”
李项空语气之中并无狂妄之态,众人不由不信,纷纷将眼光投向冷,靳二人一瞥。”
冷如冰怨气已然积压多时,此时,不禁一古脑发将出来,怒声道:“哼!你也太小看了姓冷的,舍命犹可,夺志万难,你不要口口声声出语威胁众人,你们找的既是我和靳春红两人,我们不妨一个对一个,冷如冰自知不是敌手,但却感觉虽死犹荣,武林中只要公道尚存,自有人来为我复仇。”
李冰红冷笑连声,道:“冷如冰!你不要说得这样容易,碧云山庄一语既出,势难收回,改名换姓,从此相安,否则,血洗武林,势所必然,今天只是开始。”
李一定哈哈一阵大笑,道:“姑娘说话好大口气,告诉你,你要是再夸口狂言,惹怒了剑仙姑娘,飞剑一出,你的脑袋就得搬家。”
李冰红脸色不由一凛,冷然道:“冰红奉命行事,只知遵命,不计安危,再说,这飞剑一事,我却不信,你不要虚声恫哧。”
方天华惊问道:“奉命行事!原来还有人在幕后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