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荷花和小七子,都对肖寒月有一份莫名的关心,目注肖寒月,流露出无限关切。
大大出人意外的是,王总捕头竟然把一口气忍了下去,放下脸,缓缓说道:
“阁下贵姓?”“肖寒月。”
“住什么地方””
“南陵客栈……”
肖寒月目光转动,看看荷花、文雀,接道:
“如果杨柳肪能留客人,也许,我会留在杨柳舫。”
王守义冷然说道:
“好!就是这两个地方,希望你随传随到。”
肖寒月冷冷地看了王守义一眼,未作理会。
王守义吁一口气,道:
“希望你肖公子确是个有来头的人,告辞!”
转身而去。
这剧戏演得很好,唱作俱佳,小七子一脸茫然中带有无限关切,道:“肖爷,应天府的捕快们权势很大,你这么硬碰硬的得罪了总捕头,一旦被抓进了衙门,可不是闹着玩的……”
肖寒月淡淡一笑,接道:
“左右不过是一个捕头罢了,能有多大权势,在下不喜惹事,但也不怕事情。”
荷花微一呆,道:
“肖爷,听你的口气,似乎是根本没有把王总捕头放在眼中?”
肖寒月道:
“区区一个应天府,大概还不敢动我?”
小七子、荷花,听得瞪大了眼睛,金陵城中王候、公卿虽然不少,但真敢不把应天府放在眼中的,只有一个七王爷,这肖公子如此大的口气,如非和七王有什么关系,可能就是京里的大加子弟,能和这么一个人物攀上关系,那可是很大的奥援。
暗里打好了主意,小七子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一抹嘴角上的血迹,道:
“肖爷,这么一闹,酒菜都快凉了,我去交代厨下,给肖爷另外准备一份。”
肖寒月点头一笑,小七子如椽旨,急急行了出去。
荷花却缓行两步,走到肖寒月的跟前,未语先笑,道:
“肖爷,荷花有件事,想求肖爷帮忙……”
说着话,盈盈一福。
“姑娘请说,不用多礼。”
荷花叹息一声,道:
“贱妾和应天府的捕快们,有了一点误会,希望借用肖爷的大力,代为化解一下。”
肖寒月道:
“只要不是叛逆大案,应该不是难题,姑娘告诉我为了什么?”
荷花这个么应,给了肖寒月意外的惊喜,但也使肖寒月感觉到,荷花只是被人利用而已。
“也不是什么大事,荷花日前去接舍妹,应天府的捕快们,适在秦准河畔埋伏抓人,荷花不识他们的身份,言语上,有了一些开罪;恐怕日后招来麻烦,肖爷肯帮忙化解一下,荷花就感激不尽了。”
肖寒月暗中观察,发觉了文雀的神怀情冷静、木然,不带一点喜怒之色,整个事件,似是和她完全无关一样,心中暗暗震惊于她的定力,却也暗暗高兴,忖道:这个丫头如此沉着,定然是一个极难对付的角色,但如此冷漠,大悖常情,也无疑暴露了她的身份。
心中念转,更加了几分谨慎,点点头道;
“这点小事何足持齿,王总捕头,再来见我时,我告诉他一声就是”
荷花又福了一福,道:
“多谢肖爷了。”
肖寒月道;
“小事一段,不用言谢。”
但听文雀娇声滴滴地说道:
“肖公子有把握那位王总捕头,一定会再来见你么?”
肖寒月笑一笑,道:
“你说呢?”
文雀叹息一声;道:
“听肖公子的口气,好像很有把握?”
“那就是了,应天府的捕头,自非好惹的人物,区区如无几分把握,怎敢作此狂态。”
肖寒月一面回答,表面上也故作潇洒,实在已暗作戒备,留心着文雀的反应。
文雀嫣然一笑,道:
“肖公子刚才亮了几手,是不是很有高明的武功?”
话入正题,鼓打点上,肖寒月已迅速地作了一个决定,打蛇顺棍上,借机迫退,干脆作个明朗的了断也好,当下一笑,道:
“姑娘也是会家子了?”
这句话单刀直入,问得文雀呆了一呆,想想话中已有破绽,否认反而不好,沉吟了一阵,道:
倒也练过一两招防身之术,但如和肖公子相比,那可是霄壤之别了!”
“勿怪姑娘那等沉着,在刀光血影中,静如山巅,视作等闲,原来姑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肖寒月步步挤迫。
文雀两道清朗的目光,盯注在肖寒月的脸上,缓缓说道:
“肖爷,初度相逢,如此迫逼,不觉得太急躁了点?”
肖寒月哈哈一笑,道:
“在下是性急了一点,不过箭已在弦,不得不发了。”
这时,突听一个声音,传了进来,道:
“荷花姑娘,客人外找。”
就算没有这人的呼叫,荷花也觉出不情形有点不对,准备离开,这一声呼叫得来得及时,荷花站起身子,道:
“肖爷,贱妾告王守义便。”
“荷花姑娘请,异口有暇,自当专程相访。”
“肖爷言重了,贱妾当受不起。”
她举步行出舱房。
荷花一走,肖寒月早已听出了招呼荷花外出的声音,正是出自罗镳之口,多年的捕快生涯,反应自是有过人之处。
文雀看看罗镳,道:
“阁下想是肖公子的保镖,刚才,几乎出了人命,不见大驾,如今事过境迁,风平浪静了,阁上出现的恁般快法?”
罗镖看看肖寒月,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肖寒月淡然说道:
“文雀姑娘,现在,似乎是用不着再抱琵琶半遮面。”
文雀淡淡一笑,道:
“能不能要你这位保镖出去?”
肖寒月略一沉吟,点点头。
罗镳不待吩咐,人已退出室外,却顺手带上了室门。
肖寒月道:
“文雀姑娘,现在可以说了。”
文雀看看肖寒月,脸上泛起了一片娇媚笑意,道:
“急什么?花灯初上,良夜正长,咱们有很多的时间好谈的。”
“在下性子急躁一些,姑娘还是早些说个清楚的好。”
文雀皱皱眉头,道:
“你不是公门中人,卷入是非之中,自然是别有原因了?”
肖寒月道:
“姑娘是指赵大夫失踪的案子?”
“唉!含蓄一点,岂不是多一些诗情画意。”
肖寒月道:
“在下倒希望说得清清楚楚的好!”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了什么?”
肖寒月道:
“赵大夫是不是还在金陵城中?”
文雀摇摇头,道:
“看你处事镇静,怎的一入正题,反而有些慌急了,赵大夫和你非亲非故,为什么你要插手此事?”
肖寒月心中忖道:像这样各说各话,不是办法,她敢坦然承认,想必早有仗恃,这座杨柳舫上,恐怕早已有埋伏,我如问不出赵大夫下落,坐失良机,此后,纵然短兵相接,也未必会有这样坐相交谈的机会了,此机千万不可错失。
打定了主意,扭转话题,道:
“姑娘好像很关心在下的事情?”
文雀侧脸儿望着肖寒月,颔首笑道:
“鬼刀候玄是一个很杰出的人物,听说被你一出手就制住了。”
她坐姿优美,笑容如花,眉目间传出了绵绵情意,流露出无限娇柔。
肖寒月望着那娇柔神情,突然间心头一动,产生出一种拥抱入怀的行动,急急吸一口气,纳入丹田,压制下激动的心情,道:
“在下只是侥幸得手罢了!”
文雀坐正娇躯,脸上那一股绵绵的情意,也顿然消失不见,带着七分赞许,道:
“肖兄的功力很深厚?”
肖寒月自吁一口气,道:
“姑娘过奖了。”
文雀道:
“看来,公子真是一位劲敌!”
肖寒月心头茫然,暗自忖道:功力深厚,一位劲敌?难道刚才她那种动人绮念,引人遐思的娇媚神情,也是一种武功不成?
尽管肖寒月智慧过人,身怀大成,但他对江湖道上的事,了解太少了,只能凭仗智慧,暗中摸索,随机应变。
“姑娘,在下洗耳恭听高论。”
文雀道:
“好!我们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拿了多少银子,我们加倍奉上,然后离开金陵。”
肖寒月开始感觉到江湖上的可怕了,一旦卷入是非,处处都是凶险,以文雀之美,竟然也是杀手身份,如非来此之时,早有警惕,暗里留意,换个场合,绝对无法逃过文雀的暗算。
“怎么样?肖公子!”
肖寒月叹口气,道:
“文雀,赵大夫只是一位名医,悬壶济世,救人无数,他应该不会和人结下恩怨。”
文雀一颦柳眉儿,接道:
“怎么?你不是赵家礼聘的人?”
“不是,我受过赵大夫救命之恩……”
“噢!报恩……”
文雀缓缓接道:
“肖公子,赵大夫活得很好,而且,他不会有性命之优,回去告诉赵姑娘,请她放心就是。”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文雀姑娘,你们掳去了赵大夫,究竟为了什么?他只是一个名医,与人无争?”
文雀沉吟了一阵,道:
“象以齿焚身,人怀壁其罪……”
肖寒月接道:
“我明白了,真的有人想长生不老……”
文雀笑道:
“肖公子,如果有这个可能,你想不想试一试呢?”
“我也许会想……”
肖寒月神情肃然地说:
“但我绝对不会采取掳去赵大夫的方法,赵大夫能不能配制出延年益寿的药物,还未可知,但他的失踪,却已经伤害了无数的病人,文雀姑娘,如果,你们肯交出赵大夫,人又安然无恙,我相……”
“你想得太天真了……”
文雀神情冷峻地说:
“而且反宾为主,肖公子,我们不想和你为敌,但不是怕你,你只有离开金陵,或是坚持彼此为敌……”
“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但追查赵大夫的下落另有其人。”
“你是说应天府的总捕头王守义?”
“官府力量强大,岂是民间可比,何况,应天府,只不过是其中的力量之一。”
“还有一位七王爷府中总教席张岚,是吗?”
文雀冷然一笑,接道:
“对他们骚扰,我们已渐感不耐,他们如再胡闹下去,可能会触怒我们,激起杀机,你回去告诉那位赵姑娘,要她撤销报案,不要再妄图追查赵大夫的下落,只要她肯合作,一年半载,赵大夫即可安然归去,正如你肖公子所说,他只是一个与人无争的名医,不会有人故意害他,但如赵姑娘不听劝告,一味地纠缠下去,我就不能担保赵大夫还奶平安无事了!”
赵百年的生死,对肖寒月确然构成了很大的压力、威胁。微微一呆,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一点也不怕王法么?”
文雀笑一笑,道:
“肖公子是初次插手江湖中的事吧?
肖寒月道:
“是……”
“那就难怪了……”
文雀笑得一脸娇媚,道:
“我们的力量,神秘、庞大,不是张岚和王守义,可以想得到的;我们不愿和官府作对,也不愿和你为敌,但这要双方都退让一步……”
“我……我不过是一介凡夫,何足道哉……”
文雀摇摇头,道:
“肖兄,不要妄自菲薄,贱妾胄到这里,就是在恭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