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谷沧海原有魔功护体,不畏任何奇门功夫,可是这晃横功力非同小可,他虽是仍然冒险硬挨这一记,却不禁有点揣揣然,生怕禁受不住。
啪的一声,谷沧海已摔出三文之外。
这一趟冒险,居然平安无事,谷沧海这才深知那位大宗师天魔庞珏所传的天魔神功,当真是天下间第一等神功绝学。
二十余级石阶上侧边的松柏后面刷刷两声,跃出两人。晃横等抬头望去,但见右边的一个年约三旬,相貌严峻,可知必是性情严穆肃谨之人。
他身披一袭蓝布长衫,背上斜背一口长剑,站在那儿,气度沉凝之极。一望而知,乃是内家高手,不同几俗。
另一个却是年约二十的年青和尚,唇红齿白,长相甚是风流俊秀,手中提着一根颜色碧青的钉杖,租如鸭卵,长约五尺。
他嘻嘻笑着,但双目之中却流露出忿怒之光。
晃横等三人顿时明白这个小和尚天生是个笑面虎,心中尽管充满杀机,但面上却仍然带着笑容。
鲁沛喝道:“小子们下来吧,老于向来杀人不会手软。”
张少龙凝望住年青和尚,道:“小秃驴阴险得紧,老子最喜欢收拾这类人。”
那两人举步下阶,举动之间极沉稳有力。
晃横等人都是大行家,一望而知他们内功造诣极深,可不是容易相与之土,都不由得暗暗惊讶,心想少林寺居然派出这两人应战,可见得当真有点门道。
因此他们收起自傲自大之心,齐齐后退,以便腾出地方动手拼斗。
谷沧海耳中听得明白,忍不住坐起来窥看,却认不出这两人是谁,心中大是惊讶不已。
那两人踏上平地之后,晃横先报出自家三人姓名,然后询问他们名字法号。
那蓝衫佩剑的冷冷道:“么魔小丑还没有资格问我们的姓名。”
他的话衬托以冰冷的态度,使人觉得十分耻原难忍。
年轻和尚笑嘻嘻道:“洒家有个欺善怕恶的惯例,倘若你们赢得洒家手中的竹杖,才有资格询名问姓。”
鲁沛大怒道:“该死的东西,看拳。”
呼的一声,挥拳向蓝衫人击去。
蓝衫人还了一掌,砰的一响,双方各各震退。蓝衫人似是内力不敌鲁沛,多退了两步,因此迅即掣下长剑。
张少龙也欺近这和尚,几乎是在同时之间,使出家传脚法踢去。
那和尚大步退了三尺,手中碧绿色的竹杖,左点一下,右点一下,竞把张少龙的脚法逼得使了一半就不能不收回去。
这张少龙的家传分波踏浪脚法,奇妙无匹,出道以来,从未被对手逼得半途收回。这一来不由得大为惕凛,冷冷喝迈:“果然有两下子,再看我的。”
但见他呼地跃起半空,双脚连环迅踏,笼住和尚上空方圆丈许之大。
年轻和尚挥杖向空中脚影迅疾点出,张少龙每一脚都踏中杖尖,因而能维持身形在半空中继续俯攻。
这两人斗得煞是好看,好像是在玩魔术一般,一个人就在另一个人的头顶数尺之处,不停地前移后退,而空中的那个人,居然也跟着下面的人进退移动。
另一边的鲁沛仗着名震天下的阴阳拳力,连环猛攻那蓝衫人。
他见对方内力不及自己,是以不取出本门兵器阴阳扇。谁知那蓝衫人剑法奇奥,内力强劲无比,霎时间剑影如山,竟把他围困在当中。
晃横厉声大笑道:“原来少林寺没有人才,竞把武当五台两派的人约了来,但你们三派加起来也不行。”
他衡情度势,知道须得先助鲁沛,否则不出片刻工夫,鲁沛准被对方的武当内家剑法杀死。
谷沧海恍然大悟,忖道:“曾闻密云大师言及武当、五台两派都曾经收过一个资质绝佳之士,可惜后来被赤身教加害,不能进窥两派的最上乘神功秘艺。这两人定是武当程嘉和五台孙济了。”
只见晃横扑到鲁沛身边,出手向程嘉遥远击去。
他的鬼手非同小可,逼得程嘉出招封架,鲁沛得此机会,迅即掣出—把两尺长的折扇,再度拼斗
晃横只发了一招就退开,这时眼见鲁沛已抵敌得住对方长剑,便转眼瞧看张少龙的情势。
张少龙初时脚脚逼攻,但接连攻了二十余脚,仍然踏不破对方杖网。
这时丹田中提起的一口真汽已渐渐衰竭,身法远不如开始之时灵活翔动。
晃横心头大震,忖道:“那武当、五台两个小子竟然如此厉害,大是劲敌,今日须得设法趁早诛除。”
恶念一生,扑过去出于迅击。
孙济百忙小臣手一杖扫到,快迹掣电,啪一声击中晃横掌心,随即擎回去再对付头顶的张少龙。
这一招使得间不容发,奇妙无比,谷沧海远远瞧见,心小不禁大大喝彩。
晃横掌心虽是被竹杖击中,但只不过被他打消了攻势而已,全然无损伤。
当下又发掌攻去。孙济这回不能不侧跃数尺,张少龙得以落在地面,换一口气,打腰间抽出一把其软如绵的刀,迎风抖处,顿时挺硬。
他挥刀向孙济攻去,上面的刀势才攻了三招,底下却已踢出五脚之多,原来他家传武功以脚法见长,虽是使用兵刃之时,仍然以脚法为主。
孙济一时摸不透他的路数,便使出一路森严固密的杖法,只守不攻。
谷沧海心中喝声彩,讨道:“不知道武当、五台两派武功如此精深高妙,记得五台派长老密云大师前此论及他们两人时,曾说他们已遭赤身教两护法妖女暗算,以致不能上窥最上乘的武功心法,这话不知是真是假?”
他眼见武当剑客程嘉和五台孙济和尚内功深厚,剑法杖招都极是精奥,所以无法推断臆测。
此时武当剑客程嘉的剑法越见凌厉狠辣,把气焰迫人的鲁沛杀得败象渐露。
然而另一方面,五台的孙济和尚却吃晃横、张少龙二人着着迫攻,杖圈越缩越小。
谷沧海深感义不容辞,当下抖丹田长笑一声,从乱草堆中站起,大步奔出。
激战中的双方,都偷空觑看,程嘉、孙济不知谷沧海迭迭戏弄对方之事,还不怎样。
但那晃横等三人一见又是这丑怪村汉出现,登时都心头打鼓,面目变色。
晃横使出鬼手毒招,迅攻两招,迫得孙济和尚努力招架。
他趁此时跃出国外,厉声喝道:“尊驾与庞大宗师如何称呼?”
众人耸然动容,不知不觉缓下手来。
要知天魔庞珏乃是近百年以来天下邪派中第一号人物,甚且被称为武林第一高手,而邪派中人,都尊称他为大宗师。
眼下此人如若与他有关连的话,自然是十分惊人之事。
晃横最近才从一干邪教前辈高手口中得知天魔庞珏有一门护身神功,最是奇妙,不怕天下任何奇功力道;
是以忽然想起对方屡屡被击而全然无事,敢情是魔教门下高手?
谷沧海跃人大道,怪笑一声,道:“实不相瞒,我承蒙庞老哥瞧得起,彼此兄弟称呼。
”
这本是真话,但谁也不能置信。
程、孙二人一听,来人敢倩跟邪派没有相干,大为放心。
孙济笑道:“施主来得好,再迟一步,洒家便得遭劫啦!”
程嘉急攻数剑,并接口道:“兄台可是少林之人?”
谷沧海一步步向晃横迫去,口中应道:“在下正是少林俗家弟子,两位今日仗义出手,实在感激不尽。”
晃横胆气复壮,狞笑一声,道:“好啊,快快报上姓名,老于非瞧瞧你还有多少能耐不可?”
谷沧海道:“我也得邯郸学步,暂时不报出姓名。姓晃的你只要赢得我一对拳头。那时自然知道。”
说话之时,已运足神功,提掌拍去。
此时两人相距甚近,晃横但觉他这一掌手法,平淡租朴,随手便可封架。
可是掌势之中隐隐蕴含一种慑人的威力,使得他如此平淡无奇的一掌,变成无法抵敌的招数。
他最近功力突飞猛进,不同往昔,是以十分识货,心下大惊忖道:“这小于到底是谁?
如何这般高明?”
转念之际,迅快跃退寻丈。
谷沧海缩回手掌,笑道:“别怕,我的起手式只不过试探试探你的深浅强弱而已,还没有打算当场格毙呢!”
晃横本是赋性凶横之徒,如何忍得住他的讥嘲,怒喝一声:“小子闭嘴。”
双肩晃处,已到谷沧海面前,一招“折木拂日”,掌势横扫出去。只见他掌心漆黑得发亮,使人泛起触目惊心之感。
谷沧海喝道:“晃横,敢不敢挤挤掌上功夫?”
喝声中,低头钻出圈外。
晃横明知对方既能从他掌下钻出,定有破功之法,但这刻凶性大发,脱口道:“好!”
要知黑手派的鬼手勾魂奇功施展之际,敌人先须被一股力道吸住,挣退不得。
谷沧海既能一头钻出圈外,显然不怕他的独门奇功。
因此若是换了别人,决计不肯答应换掌硬拼。
两人迅即对峙而立,晚风吹拂起他们的衣衫,一轮明月从云间露面,众人都觉眼前一亮。
正在交手中的四人,无不转眼向谷、晃二人望去。
他们齐齐拍出一掌,啪地响处,两掌相交。
晃横大吼一声,噔噔噔连退十二三步,这才拿桩站稳。
谷沧海身形稳如山岳,纹风不动。
这两人一出手都用上全力,是以胜败立分。
少林寺的无敌金刚力到底远胜鬼手勾魂功夫。
此役奠定谷沧海今后一生的功业,他倍习少林无上心法以来,第一次出手便得到如斯丰硕战果,这使他对师门精深武功的信心,更为坚定。
说时迟,那时快,程嘉的长剑和孙济和尚的碧绿竹杖,也一齐击中敌人。
鲁沛被长剑剑尖刺中了颔下的人迎穴,虽然长剑锋芒只刺入半寸,一般而言,仅属皮肉之伤,可是鲁沛却感到心烦气促,全身发软,多年苦修的功力,竟在弹指之间,散去大半。
孙济和尚一杖扫中张少龙腰部,张少龙不由自主打个筋斗,跃起之时,但觉五腑六脏都有刺痛之感,同时四肢乏力,无法再斗。
他也是被孙济的独门手法击伤内脏,情况甚是严重。
大道上突然间寂静下来,晃、鲁、张三人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一个个有如石像一般站立不动,暗中运气调息,提聚功力。
这可不是说他们还作拼命的打算,而是他们若然不急急运功聚力的话,根本上四肢无力,连站立都成问题,别说拔脚逃生了。
程嘉个性严峻,孙济嫉恶如仇,加上心中对这些邪派人物,都有一种特别深固的仇恨。
因此,他们焉肯放过这等机会,齐齐移步上前。
风声讽然微响,谷沧海已落在他们与对方三凶之间,道:“两位如若允肯相助,把这三人送到敝寺,在下感激不尽。”
程、孙二人心想这话极是,该当送给少林寺发落才是正理,于是齐声答应了。
他们正要上前动手拿人,晃横狞笑一声,道:“少林寺覆亡在即。看你们得意到几时。
张兄、鲁兄,咱们自己走,不劳他们动手。”
他当先向前走去,张、鲁二人情知这刻无力反抗,也只好跟着。
谷沧海等三人在后面押送,到达寺前广场上,但见火光烛天,把整片广场照耀的明如白昼。
原来广场四面都有一排憎人,每名僧人手中举着火炬,一共有八十支火炬,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