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刻眼见诸凶败退,又发现谷沧海以及方丈大师都未出阵,显然只用半力就击溃强敌,都十分佩服。
两下一碰头,谷沧海便简单地告诉他们说花蕊夫人侵犯之事,最后说道:“小弟还须向家师复命,待会儿便来陪两位。”
孙、程二人便随一名僧人到客舍歇息。
谷沧海回报应真大师,应真显出心事重重地样子。
大家都晓得他是替许灵珠担心,这等事连前任老方丈等三位长老.也不便开口。
应真沉吟一下说道:“沧海,你技艺粗有成就,机智应变也不弱于人,已足以应付江湖鬼蜮技俩。现在为师派你下山办一件事。”
光德老方丈接口道:“沧海虽是己足以应付一般的江湖道,但碰上一流邪派高手,恐怕还不够老练。他个人生死成败事小,但关系本寺却大,师弟须三思之后,方可决定。”
应真笑道:“大师兄慈爱太甚,才会想得这么多,其实这孩子比之小弟昔年下山行道时强得多啦!再说这阅历、经验,不是做师父的能够传授的,必须他自己下山闯荡磨练,始能体会。”他话声一顿,又道:“灵珠妹子一生坎坷愁苦,全是被我连累,目下已届中年,心情落寞,更何堪被妖邪折磨?此所以小弟必须派沧海下山保护她。这可是一件十分棘手艰困之事。因为既不能送她到山上寺内居住,受本寺保护,则如何安排她便是十分伤脑筋之事。”
谷沧海沉声道:“弟子理当替师父分忧,此事虽艰困无比但还不是没有法子可想,请师父放心。”
光悲大师呵呵笑道:“要得,这孩子的一身硬骨头,不下应真你当年,真可爱。大师兄,不必多说了,让他下山去吧,好歹定能替咱们少林挣点声誉。”
议论至此,告一段落。光德长老与光慈、光悲二老便即离开。
应真率了谷沧海隐藏在另一室中。
片刻间,正慧僧亲自押着关祺进来见方丈大师。
弘经老方丈请关祺坐下,细细一瞧,但见他神气萎顿,显然他被花蕊夫人迷住之后,经过本寺三长老施展神通救醒,元气大伤。
这情形比激战至力尽还有过之。
红胡子关祺目下完全恢复神智,依礼见过方丈大师,道:“在下受人利用,侵扰贵寺,但还蒙贵寺长老施救,以德报怨,可见得名门大派,果是泱泱大度,与众不同。”
弘经老方丈道:“关堡主谬奖过当了,敝寺上下都是跳出尘网之人,只求得以清修,不敢他想。只不知关堡主光临敝寺,可有别的原因没有?”
关祺道:“在下只想问一问贵寺谷少侠,知不知道小女行踪去向而已,小女在一个月前突然失踪,下落不明,在下因她昔日曾与谷少侠一同逃难,有过相识之缘,说不定会找他或是带消息给他。”
弘经大师万想不到这中间牵涉到儿女私情之事,微感为难,道:“这个却须派人去询问敝师弟一声了。”
他向正慧点点头,正慧便迅速出去。
老方丈接着说道:“事至如今,老袖不得不冒昧询问一声,令嫒的失踪可有什么已知的原因没有?”
关祺叹口气,道:“在下膝下只有这个女儿,平日未免娇纵了一些,在她失踪前夕,我们父女意见相左,被我训斥了一番,这女孩不知天高地厚,负气出走也是有的。但她纵是负气出走,以在下在江湖上的交情,断无彻查了一个月之久尚无消息之理,此所以在下一则焦心忧焚,二则委实感到疑惑不解。”
邻室中的谷沧海用目光向师父请示,他本来还不能确定当年的关阿莺是不是关祺的女儿,现在才知道了。
应真微微摇头,以传声之法向他说道:“你此次下山,责任重大,最好少惹是非,也不要跟这等人接触,所以还是不要跟他见面为妙。”
谷沧海平生尊亲敬师,应真的话自然要听,便静坐不动。
应真从另一道门户出去,跟正慧说了几句话。
正慧回到静室向方丈大师禀报道:“谷师叔已奉命离山办事,应长老言道,他日夕与谷师叔在一起,晓得他既未见过关姑娘,也没有接获任何消息。”
关祺担忧地叹了口气,垂首不语。
弘经方丈道:“关堡主谅必已听到这个弟子的话了,恕老衲无能为力帮助堡主。”
关祺勉强振起精神,道:“倘若方丈大师允诺的话,在下便即言归。只要在下探出小女下落,便即解散关家堡,从此洗手隐退。”
弘经方丈见他已说出条件,又正合心中的冀望,自然满口应承让他回去,并且还送他一程。
一切办妥之后,已是黎明时分。谷沧海带了足够的盘缠,收拾了一包衣物,便到客房会合孙、程二人。
他们已见过少林方丈大师,得知谷沧海要下山办事,当即也表示伴他一同下山。
三人会合之后,更不多说,一同离开少林,踏入风云变幻、诡诈险恶的江湖。
谷沧海奉师命不得泄漏此行任务,所以绝口不提。
孙济和尚和程嘉二人自是不便动问,三人结伴走了整整的一天,翌日又走了一个上午,便到达开封。
他们一同在一家饭馆中打尖,三人都是素食惯了的,又须将就孙济这个真的出家人,便叫了几样素菜下面。
他们昨宵已商议好在开封府分手,所以这刻都感到离愁黯黯,连孙济这个笑面和尚也失去了笑容。
这一顿饭在无精打采下用毕。
谷沧海付过帐,出得店外,互相行礼辞别。
孙济和尚说道:“谷师兄,你这次下山办事,想必十分重大艰难,才会如此的守秘,但望你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程嘉道:“谷兄这次办事之际,倘若感到人手不足,随时使人到武当山通知一声,兄弟定当尽快赶到。”
孙济也接口道:“小弟短期间将与程兄在一起,你若是使人通知他,我便与他同去。”
谷沧海十分感激,躬身道谢过,三人依依分手,谷沧海独自向城北走去。
出了宣久已到达十里长亭之处,他向右折入树林中,顺着一条鹅卵石路走去。
不久便遥见山坡上有一座白石高楼,四周都植满了梅树,景色清幽雅致。
他折向上山的石路,走了一程。
石路分为两条,其一向上蜿蜒。通到那驰名天下的冷香楼。另一条则向山谷内延伸,穿过了一片梅林,直达那千梅谷内。
这一处地方已是旧地重游,他还记得那通往干梅谷的道路上,长年有许多暗恋许灵珠的武林豪杰躲在树后,等她每日出来散步之时,瞧上一眼。
这条道路和无数梅树以及一路上亭阁布置,都是这些人亲手做成。
那许灵珠号称武林第一美人,果是名不虚传。
她的绝世容颜,竟使得这些叱咤风云,毫无所惧的豪雄之士个个自惭形秽,没有一个敢向她表示心中爱慕之意。
她每日晨昏都出来散步一次,她和那许多躲在树后偷偷瞧她的豪雄之士的青春都无声无息地消逝。
到今日为止,她己在此地消磨了十二寒暑。十二年可不是短时间,许多人因而形容憔悴,头发灰白。正是似水年华,何堪虚度?
且说谷沧海在这岔路上踌躇了一下,便向冷香楼奔去,不一会儿,已到了楼前如茵草地上。
但见一条白石铺的道路,穿过花卉树木,直抵楼前。
这座白石楼形式古雅,修建得甚是考究精美,当真使人联想到仙山上的楼阁,楼中住着美艳而长春不老的仙子。
他见楼外寂然无人,微一皱眉,大步跨上台阶。
突然间左侧传出一声娇唤道:“客人来啦……客人来啦!”
他不必瞧看也晓得是架上的鹦鹉,心想这头乌儿还活着,可见得楼中定然还有人居住。
当下朗声叫道:“许姑娘在不在?”
话声才出,楼门出现一条人影,双方定睛一看,都啊了一声。原来谷沧海认出她正是冷香楼的一名俏婢,当日她身穿黄衣,在外面喂鹦鹉,说过几句话。
那俏婢则认出这个卧蚕眉丹凤眼的少年,一则他相貌堂堂,容易记认。二则他是十年来唯一能使许灵珠含笑欢谈之人。
谷沧海拱拱手,道:“姑娘可还认得我谷沧海么?请问姑娘芳名?”
那俏女婢十分欢喜地道:“小婢丁香,当然认得谷公子啦!你来得正好。”
谷沧海举步走入楼内,道:“许姑娘还未回来么?”
丁香讶道:“公子如何得知她不在此地?别的人都以为她是略染微恙,所以半个月不曾出门。”
谷沧海道:“我正是为了她的事才赶来的,你可知道她被赤身教之人劫走时的情形么?”
那俏婢丁香本来还不敢十分相信,但他一口就说出是赤身教之人所为,这才深信不疑,说道:“那一夜婢子正好睡在外间,忽然听见小姐房内传出说话之声,初时一惊,后来听到她是跟一个女子说话,便略为安心。细细一听,那陌生女子的口音十分娇软,道:以妹妹你的资质娇容,将来定是本教第一高手,赤身教有妹妹主持,定能天下无敌。我家小姐道:有烦姊姊上复贵教主,小妹心如死灰,世上之事绝难动心。那陌生女人冷笑一声道:走吧,现在一切都由不得你了。小姐道:小妹也知道无法反抗,但望妹妹容我吩咐丫环几句,免得日后有许多揣测之言流传江湖上。然后她就出来,跟我言道:我暂时离开一下,你们一切照旧如常,只推说我身子不适,懒得出门散步。婢子十分震惊,问道:小姐一定会回来么?她微笑点点头,那神情使人不能不信……”
她没有再说下去,谷沧海轩眉一笑,道:“许姑娘真是师父的红颜知己,坚信师父能使她安然脱困。”
丁香讶道:“公子的师尊是谁?啊,婢子忘了告诉你,那就是两年前公子走了之后,小姐说,将来你再来时,须得十分恭敬,以公子尊称。”
谷沧海泛起知遇之感,心想:当日我只是个褴褛落魄的小孩子,居然承她看得起,真是奇遇。
他迅即把心思集中在许灵珠尚未归来这件事上,暗自忖道:“闻说赤身教老巢在苏北徐州一带。她若是被带返老巢,自然没有这么快便送得回来。”
当下道:“你们不要担忧,许姑娘不久就会回来。我要在这儿等侯她,只是不知方便不方便?”
丁香道:“本楼房间不少,公子住在此处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当即去通知别的侍婢,谷沧海一瞧全不认识,询问之下,方知两年来变动不小。
原来丁香本是年纪最小,但现下已是群婢之首,以前的几个,年龄已大,都遣返家中出嫁。
他住了下来,第二日足不出户,以防许灵珠万一突然回来。
同时他脑子里还忙着筹思如何长久保护许灵珠?
若是单单保护她的话,那还不十分艰困,难就难在还须分身去替师父昭雪沉冤。
到了第二天晚上,他用过功之后,又想起这些难题,不能人寐,便走出楼外散步寻思。
清冷月光下,此地宛如仙境,极是安宁恬静。
这时,灾然生出一阵警觉,迅即提聚起全身功力。
说时迟,那时快,树林内四方八面都有劲锐寒风袭到,竟是三二十种不同的暗器,一齐环攻而至。
这二三十种暗器风声都大不相同,谷沧海在少林寺练过暗器这一门功夫,少林寺武学博大精深,是以他所知甚博。
这时分辨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