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已发生了激烈变化。
这是因为修习化阳指功夫,一定会激发人类与生俱来的兽欲,尤其是她们能够假借男女欢合之举,增进功力。
是以假使阿莺已经冲过第一关,便立刻踏入纵欲的可伯境界。
他掩上镜橱,在床上坐下,呆呆地寻思道:“假使阿莺在迷失本性之时,与别的男于发生丁关系,失去贞操,我便如何?仍然履行诺言,娶她为妻么?抑是设法把她从这纵欲荒淫的魔窟中拯救出去,交还她的父亲就算了却责任?”
这个问题不比寻常,令他苦恼之极。默默寻思许久,尚未得到答案。
他向来是坚毅勇敢的人,凡事总须有个不移的主张,方能付诸行动。是以若是换了别人,一定先去找寻阿莺,等找到她后再说。
但他却必须在心理上准备好了,才肯行动。如此才不影响到他行动的反应。
在那个年头,不论是贤愚老少,都对贞操十分重视,即使是江湖上豪侠之土,亦受到这个观念的影响。
他们之中有些人固然能较世俗之人豁达得多,看得开这件事。可是若然非娶一个失去贞节的女子不可,最多也纳为侧室,决计不肯当作匹配的发妻。
谷沧海自然没有想到纳妾这一点,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娶她为妻,一是干脆断绝一切关系。
但山盟犹在,海誓难忘,才不过是一两日时间,岂敢就与她断绝?况且儿时的一段共患难的往事,亦使他无法忘怀。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斗然间站起身,忖道:“不管她是否尚是处于,但只要她并非自愿献身给别人,而是在无法抗拒情形之下失的身,就不能把罪过算在她头上,我作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须得有这等宽阔的胸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仍旧娶她为妻才对。”
当然这个决定在他心中经这不知多少次的交战,才下的决定,实在不容易帮这决定,假如没有这等胸怀和坚强的意志的话。
他一旦下了决心,顿时感到十分轻松,当即迅快行动,转瞬间,他已悄悄奔到另外一个房间外面,听过房中动静,便推门而入。
房中一灯如豆,不过由于镜有三面之多,光线互相折射、仍相当明亮。
床上躺着一个美貌的女郎,身上衣物甚少,曲线暴露,白皙的皮肤、散放出青春动人的魅力。
谷沧海过去推她一下,把她从梦中惊醒。
她一睁眼见到谷治海。登时露出惊喜交集的样子。
俏声道:“啊,老天爷帮忙,你到底来啦?”
他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美貌女郎就是曾受他救命之恩的阿环,她面上现出严重的表情,道:“今天本庄着实骚乱了一大阵,所有的高手都派出去追捕护法仙子和许姑娘,听说教主气得差点昏倒,因为她万万想不到护法仙子居然叛变,毁了仙花,又带走许姑娘。假如她把护法仙子抓住,她说不定会亲口咬下护法仙子的肉来吃。”
谷沧海道:“现下情况如何?”
阿环道:“教主中午之时离开了,当然我没有亲眼见到,而是因为发觉到莺姑娘不见了。向暂代本楼总管打听,她说,教主已把莺姑娘带走,前赴江南,找黑手派商议重要之事。”
谷沧海心头一震,沉吟道:“她既有要事,何以携同阿莺一同走呢?”
阿环道:“我后来留心打听这件事,有的人说是莺姑娘将要过得魔火焚心这一关,所以教主把她带在身边,亲自督促她用功。有的人说教主觉得护法仙子叛教之事,情节重大,所以把全教的高手,都派了出去。但她又须有一贴身服侍,所以带了阿莺在身边。”
她停歇一下,又道:“下午搜出了四姑娘的尸体时,全庄又着实骚动了好一阵。人人都认为是护法仙子下的毒手,其时副教主只冷笑不语,谁也不知她有什么想法。”
谷沧海沉思顷刻,心想:“以她在赤身教中的地位,能够打听得这么多的消息,已经很不容易。但是真是假,却无法判断。例如花蕊夫人赴江南,去找黑手派商议大事,此举何等重要,定必十分秘密。但连阿环都晓得了,可见得此中必定大有问题。”
他收摄心神,又想道:“以我想来,假如花蕊夫人带阿莺前往江南属实,极可能就是因为阿莺打通了魔火焚心这一关,所以特地把她带去黑手派巢穴,用她的身子换取黑手派某种援助。”
他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一代之雄,但是一旦想到这件事,仿佛瞧见阿茸正被黑手派之人蹂躏,登时心痛如绞,热血上冲,根不得插翅赴江南,早早把她救出魔窟,免她受到恶魔们的蹂躏。
这等使他感情激动之事,不兔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力,因此,他宁信其有,不敢信其无,立刻道:“那么我们得赶快走啦!”
阿环大喜道:“谷爷你带我走么?我纵是为奴作婢也甘心侍候爷您。”
谷沧海道:“别这样说,但我这刻心乱得很,其实应当好好地想一下,唉……”
他没有移动,面色沉凝地寻思着。在他心头好像有一点灵光闪动,觉得这样一走,大是不智之举,须得施展另外一个方法才对。但他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是什么方法,是以迟迟不肯动身。
阿环已收拾好衣物,并且穿上最整齐的服装。但纵然是整齐的,在俗世中,依然属于十分惹人注目,而且以她的美貌和身段,可以说是极为惹火,使人泛起邪想的装束。
谷沧海见她己准备停当,便起身道:“好,走吧!”
阿环甚是高兴,当先出门,四下一望,便点头示意。
谷沧海迅即离房,向下面指了一指,腾身一跃,径从二楼廊上纵落楼下。
他们在楼下黑暗中会合,谷沧海正要移步,忽然间,那对卧蚕眉紧紧皱在一起,低声道:“我忘了叫你别带走衣物啦!”
阿环讶道:“衣物?我只有这个小小包袱。”
谷沧海心中烦乱,态度不免有点暴躁,道:“就是这个包袱,你告不得抛弃么?”
阿环低头道:“那么我不带着就是了。”
她把包袱抛弃在草丛中,谷沧海摇头道:“抛在这儿怎行?若是如此,倒不如带走?”
阿环不知所措地捡拾起来,低低道:“我太笨了,现在怎么办呢?”
谷沧海不耐烦地道:“拿回去,解开来,把一切物事放在原来的地方,我在这儿等你。”
阿环柔顺地应了一声,赶紧向不禁楼走去。当然她十分小心地走动,生伯被人瞧见了手中的包袱。
她离去之时,谷沧海望着她健美婀娜的背影,突然问感到一阵惭愧,忖道:“阿莺被花蕊夫人带走之事,全是命运,怎能怪得旁人?尤其是阿环本是受难的弱女子,我焉可因心情烦乱而如此对待她?”
他惭然地默默等待着,一面注意四下动静,若然略有异兆,便可测知阿环是否已经出事。
阿环奔到楼下,这刻人人入睡,寂静非常。她躲在暗影中张望了一会,断定没有人,这才迅快奔上楼梯。在楼梯另一例的一道门户后面,有一对眼睛正在窥看阿环的动作。阿环登楼之后,这对眼睛仍然在原处,动也不动。
过了片刻,这对眼睛突然明亮起来,原来阿环又悄然从楼梯下来,手中的包袱已经没有了。她的态度闪缩鬼祟,张望一下,迅快奔去。
门后这对眼睛跟随着她,现出身形,却是个四旬左右的妇人。她手中提着一把连鞘长刀,左边挂着镖囊。
这个妇人远远钉住阿环的身形,没有迫近。
顷刻间,便见到另一条人影出现,她连忙躲起,但见那条人影是个男子,却一瞧而知,不是不禁楼上蓄养着的男人。
原来这个妇人姓苏,在无瑕庄中乃是总管之一,人称苏二娘。为人阴险多智,一身武功亦得有真传,极为高明。
她经常轮值管理不禁楼的每一层楼,是以深知不禁楼上那些男人,都没有衣服可穿。眼下这个与阿环接触的男人,衣服整齐,不问可知,乃是外面之人。
在这无瑕庄中,亦有凶悍的男性部属,但都居住在外面,严禁踏入不禁楼地区,也就是说,不得渡过那条环绕不禁楼的河流。
现在苏二娘还无法判断的是这个男子到底是外敌侵入呢?抑是本庄数十名男性部属之一?假如是后者,她现身出去,即可解决。
但假如是外敌,竞能在无声无息之中,侵入禁区,可知厉害无比,她可就决不肯出去应战。
她仔细地遥遥观看,但见他们并不向桥那边奔去,一径穿过树木草地,走到树墙旁边。
苏二娘心中冷哼一声,讨道:“这道禁河之中,设有许多奇异的消息埋伏,你们如若妄想泅泳过去,那是送死。”
却见那个男子轻轻一跃,已纵起两丈余,高出树墙之上,但却直上直落,并没有越过树墙。
由此可知,他只是跃起瞧瞧对岸,并非有意跨越那道树墙。
苏二娘一瞧这个男子的身法,顿时一凛,迅即拨转头疾奔而去。
谷沧海落在草地上,便向阿环说道:“你伏在我背后,咱们可以走啦!”
阿环柔顺地如言伏在他背上,并不询问任何话。她那丰满的胸部,压在谷沧海背上,使他生出异样之感。
谷沧海一定神,设法使自己忘掉她是个女子之事。本来他并非没有这等经验,例如昨夜和许灵珠、封兰二人飞渡庄外的宽河之时,也曾如此背负她们。而且若以姿色而论,阿环尚是少女,远远不及那个曾是赤身教护法仙子的封兰。
但奇就奇在这里,封兰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这个阿环却使他泛起奇异的感觉。
他暗自忖道:“也许是我刚才态度不好,心中惭愧,所以影响到我的情绪。”
当下暂时不跃起,低声道:“阿环,我得向你道歉,刚才我实在不该那样的对待你。”
阿环趴伏在他宽厚有力的背上,也自情思恍惚、全身发热。而他这种话不免含有情意绵绵的意思,阿环听得一身都软了,只低低昭了一声。
谷沧海道:“你不会怪我吧?”
阿环心中大声应道:“我当然不会怪你,我爱死你了。”但嘴上却说不出这句话来。
谷沧海听不到她的回答,惊讶地问了几声,阿环才语声含糊地道:“不,我不怪你……
我……”
底下的话,她没有说出来,谷沧海也没有留心。
当下道:“我们要过去了.小心,抓紧一点。”
阿环四肢使出气力,像章鱼一般紧紧缠住他。
谷沧海往上一蹿,身在半空,扬手发出天遁神抓。
那枚钢抓飞过河面,咔嚓微响,己抓住那根竹竿。
谷沧海换一口真气,身子随着那根韧丝,呼地横越过河面,落在彼岸:
在他背后的阿环、但觉风声掠耳,宛如腾云驾雾一般。她把身体和心灵都付托在这个男子身上,莫说对他极有信心,知道绝不会掉在河中。即使底下是刀山剑树,她也愿意陪他,一同掉下去,一同死掉。
这是一种极为深刻诚挚的爱情,含有悲剧的气氛,假如她晓得一定可以获得谷沧海的全部爱情,则她决不愿就此死去。
世上许许多多的痴男怨女,双双携手自尽,也一定是为了有某种压力的原故。自然这种能使他们分离的压力,有的从外面来的,有些则是产生在他们内部。无论如何,他们殉情自杀之故,总不外是为了想永不分离,哪怕是到黄泉厮守,亦是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