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由于他身形遮挡住,是以老叫化和那妇人都没瞧见。
他脚步一停,站在武卓前面,伸手出去,抓住他的手肘,一股内劲透人,竟把武婆婆的五指弹开。
武婆婆万万想不到这中年文士的内功修为,如此精纯深厚,吃了一惊。同时也生出信心,缩手退开两步。
那中年文士托住武卓手肘,淡然道:“我有一种特别法门,可以把你血液中的毒素,从伤口迫出来。你现在瞧一瞧掌心。”
武卓摊开手掌一瞧,道:“果然有一滴黑血。”
‘行啦,你用清水洗净手掌后,便可无事。”说罢,回转身子,缓步行回他的座位。
老乞丐和妇人都有点发愣,大概是他们施毒以来,从未有人能使用特别手法就可以化解。
因此,他们对这个中年文士实在感到万分莫测高深,不敢随便得罪他。
武婆婆喝退武卓,双目凝视着老乞丐,厉声道:“你们上来吧!”
老乞丐哼了一声,微抠的背脊陡然挺直,丢掉皮鞭,伸手深入竹筐内,突然取出一条鳞纹斑澜的毒蛇,粗约拇指,长度少说也有六七尺。毒蛇一离筐,立时在他手上缠绕起来,缩成一团,宛如一个锦球。
中年文士突然冷冷道:“过关规矩,严禁杀死守关之人,古帮主想必也记得的。”
老乞丐眉头一皱,道:“老叫化平生出手,无人不死,这个禁条倒是大大的难题了。”
谷沧海听得大奇,心想:“现下那中年文士宣布的禁条,更是匪夷所思,做梦也想不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自然无法猜得出,是以查明真相之心更坚。
他深深吸一口气,正要实行冒险之计,趁这刻人人注视台上之时,利用天遁神抓飞渡过严密的警戒圈。
忽听那台上的俏丽侍婢冷春大声说道:“负责岗哨之人小心,莫要一味瞧着台上,被人趁机混入。”
谷沧海一怔,向那冷春恨恨地瞪了一眼,打消了飞渡之心。暗忖:“这个死婢子太厉害了,好像已估计到我想行动,特地叮嘱一声。”
心念一转,悄然退出十余丈,这才转回大路上,取出一条黑布,蒙住嘴鼻。又把斗笠压低,这才举步向木台走去。
此时但见安乾己率了四名子弟,联手力斗老乞丐。
武婆婆已退回座位上。
大概这是中年文士的规定,不许武婆婆出手。
谷沧海瞧了七八招,就深信那中年文士宣布的禁条,果然真有拘束力量,老乞丐真不敢使毒手加害把关之人。
他想不出这个道理,便举目遥望,目光越过第一关,但见赫氏兄弟动身向第二关驰去。
斗然间,蹄声从身后传来,他让开一点,站在路边,回头望去,这才发现竟是一群人赶来,有的徒步,有的骑马。
霎时已到了切近,他们人数虽然不少,却没有一点声音。
谷沧海定睛一看,竟认出了不少人。最先认出的是黄山三怪李奔泉、陈眠石和钱耕云。
这三人一式的黄绸长衫,须发白了大半,比之昔年追劫于他之时,显然苍老得多了。
他们的左臂齐肘以下都不见了,可知那一次黑手派的晃横、赤身教的黎若研等四个凶人,果然追上了他们,一一断去一臂。
此外,他还认出银刀府的二郎、四郎、五郎以及毒星龚金钩等人,其中有七八个一望而知,是他们的得力手下。
除了这些认得的或是看得出来历之人以外,尚有十余人,俱是神态凶悍之辈,一望而知,尽是黑道上有名人物。
其中有一个人长得白白净净,年约三十四五左右,外貌俊秀。
谷沧海忽然觉得此人很值得注意,再三订量,却没有线索可以推测出他的身份来历。
这一大群人在台下停住,凝神观看台上的激斗。
这时那毒丐帮帮主古不仁施展绝艺,只见他手中的锦鳞毒蛇猛然自行侧卷,缠住了安乾的铁铜。
安乾运足内力一抖,左掌寻暇抵隙地向古不仁胸口要害劈去。
同时之间,刀棍剑棒数般兵器四面夹攻而至,古不仁既不能向后闪避,还须腾出一手抵御最先砍到的长刀。
眼看这一招定可击败古不仁,哪知他怪笑一声,身形疾然飞起,竟是借安乾铁锏一抖之势,冲天飞起,这其间只用左手拨开长刀,看来一点也不同难。
他飞起两丈,飘落一例,手中的毒蛇已蜷作一团,宛如一个大锦球。他举起左手,表示停战。
安乾一摆手,人人都凝身止步,没有追扑上去:
古不仁道:“我老叫化刚才若是撒手放出长虫,你就难逃一死了,对不对?”
安乾道:“但尊驾未必躲得过在下的一掌。”
古不仁道:“此言甚是,不过若是真干的话,老叫化只须挤着受一点点皮肉之伤,硬挨一刀,即可抵住你的掌势。两下相比,你亡我伤,自然是老叫化大占便宜了,对也不对?”
安乾尚未回答,俏婢冷春已缓步而出,道:“古帮主过了这一关啦!”说时,取出一面金牌,两指拈着,递了过去。
古不仁怪笑一声,伸手便接,口中道:“若是可以伤人,老叫化早就过去啦!”他那五只鸟爪般的黑瘦手指,抓住金牌,却没有立刻拿过来。
只有大行家才瞧得出,那凶名赫赫的古不仁,竟是拿不动金牌,这自然是冷春不让他拿去之故。
在这瞬息之间,双方各以内力相挤,一个不让对方拿走,一个却要夺到手中。
武婆婆微微失色,心想:“若是那中年文士出手,便不稀奇。”
目下这么一个俏丫头,居然也有如此精湛深厚的内功造诣,竟足以与古不仁抗手争胜。
实在是骇人听闻之事。
但见冷春纤指一松,微笑道:“前途尚有六关,古帮主须得多加小心,莫小觑了天下之士。”
这话表面上好像似嘱咐他小心应付,其实却是暗暗警告他不可张狂卖弄。
古不仁乃是凶狡无比之人,哪里听不出来?
他已发觉对方内力之强,极为惊人。以一个丫头身份之人,尚且如此,其主人可想而知,是以他当真大为惕凛,应道:“不劳姑娘关怀,老叫化自有分数。”
转眼望住那个抱着婴儿的妇女,道:,娘子,咱们走吧。”
他们迅即下台去了,台下那一大群黑道好手立时涌上台去:
但见这一大群人齐齐涌上台去,谷沧海方自讶异,心想这些人虽然都是黑道上知名之士,但眼下不论是守关的或是闯关的,都非是一般江湖道可比。换言之,这一群人饶是声名响亮,但却全无上台闯关的资格。
那群黑道人马上台之后,只见那白白净净的人越众而前,向左右两角的人都行过礼,才道:“在下等三十二人,听闻三贤庄举行旷世未有的盛会,特地起来,瞻仰天下名家高手的风采,在下等已列得有名单在此。”说时,从袖中取出了一封大红拜帖,双手高捧。
左角的中年文士点点头,那侍婢冷春举步走出,伸手取过拜帖,瞧了一眼,挥挥手道:
“过去吧!”
这一大群人都露出大喜之容,迅快过了这一关。
那俏婢冷春高声道:“那边的六座擂台,你们不用上去打扰了,往来之际,可以由台边绕过。”说罢,轻移莲步,回到那中年文士椅后侍从。
谷沧海暗暗跌足,想道:“早知可以不上台而过关,我就夹在他们当中,谅必可以蒙混过去。”
但转念又想道:“那也不一定,记得刚才那人交上一张拜帖,列着众人姓名,说不定早有预约,别人没有法子混在当中。”
正在思忖之际,第二关擂台传来响亮的喝彩之声。远远望去,似是赫氏兄弟闯过了第二关。
谷沧海那么深沉多智之人,这刻也不由得浮躁焦急起来。
要知目下上台闯关之人,俱是当代强绝一时的魔头。
而把关的第一关就是武林大门派中的泰山派,底下的六关中,起码也不弱于泰山派。
这等好戏焉能错过?何况过了这道防线之后,即可在其后六关之间往来自如。
他不但能看到第一场好戏,并且可趁机查探内幕,瞧瞧这一场奇异盛会,究竟是什么人在幕后推动。
有这种原因,连他也不由得心气浮躁起来,正想不顾一切的从旷野中闯过去,目光四掠,忽见台上的俏婢冷春正举头向两边查看,并且又传令下去,要两边的人提高警觉,不得因贪看而让人潜人。
谷沧海只好强压制住内心的冲动,付道:“这个美婢虽然身价低贱,但其实却是重要角色,机智武功都不容忽视。”
正想之时,突然一阵蹄声远远传来。
谷沧海心中一动,放步向来路奔去,奔出两箭之遥,但见七八骑扬鞭驰来。
谷沧海往路中心一站,举手拦阻。那数骑登时停歇,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谷沧海虽是一身农家装束,而那七八骑却都是劲装疾服,相貌凶横之辈,竟然不敢对他怎样。
其中一个大汉沉声道:“老兄拦住我等去路,敢是有所见教?”这话也说得蛮客气的。
谷沧海早就认出此人是谁,才会现身拦路,当下应道:“陈当家的好说了,在下柯继明,来自太湖。意欲仰仗威名,进去瞧这一场盛会。”
那大汉见他一口叫得出自己之姓,心想对方也许是哪一位黑道高人的门下,曾经见过自己。
尤其是卜居太湖中的同道甚多,便不生疑心,说道:“原来如此,此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并无不可,但问题是拜帖上人家注明是八人,我们都到齐了,多你一个,假如人家不答应,我可就没有旁的办法了,这话须得先行讲明,免得到时柯兄以为我陈某人不够朋友。”
谷沧海笑道:“敢情人已到齐,那么在下实是不便插入,陈当家的请吧,那边好戏已经上台啦!”
那姓陈大汉道歉一声,赶紧驱马驰去。
谷沧海耸耸肩,顺脚往回走。离那擂台尚有十多丈,便见到姓陈这一批人马都越台过去了,心中大为艳羡。
方在此时,忽见赫氏兄弟四骑一直越过第一关,驰了回来。
心中大讶,忖道:“这赫氏四兄弟已闯过了两关,何以忽然退出来?难道是赶着到一个地方去办事,办完事才回转来么?”
这个想法他自己也知道不大合理,但除此之外,可就弄不懂他们何以退了出来。
转眼间这四骑已驰到离他两丈之处,斗然停住,马上四对锐利的目光直向谷沧海打量。
这刻虽然在黑夜之中,但这四个魔头都显然练就了夜眼。
谷沧海拱拱手,大声道:“前辈们如是嫌在下妨碍了你们说话,在下立刻走开便是了。”
赫二兄弟一齐道:“这孩子知趣得很,听口吻也是武林中人呢。”
谷沧海忙道:“前辈猜个正着,在下方才还见到前辈们闯关时的凛凛神威,心中无限敬意。只不知前辈们何以过了两关之后,又退了出来?”
赫二兄弟答道:“咱们在第三关略略受挫,被迫退回。”
他们说出事,居然全不感到羞愧,此举大大出乎常情之外,是以谷沧海立刻料出了其中原故,接口道:“是不是前辈们太过轻敌了?”
赫大兄弟这时才开口道:“哈,这孩子聪明得紧。”
赫二兄弟道:“不错,照规矩咱们兄弟如若还要入庄参加盛会,就得从头开始,再闯这七关。”
谷沧海道:“此举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