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心有末甘,转眼向赫大龙问道:“你是见过她的,她长得怎样?武功可厉害?”
赫大龙道:“说到她容貌之美,世间罕有可比。论起武功,只怕连古兄也不敢自认比她高明。”
他越是称赞那南溟神女,就等如越发瞧不起顾月桂。
那妇人焉有不知他的用意?只气得玉面铁青,咬牙切齿,恨不得出手杀死赫氏四魔。
古不仁苦笑一下,道:“好啦,旧事不必再提。赫兄打算跟老叫化合作?抑是各行其是?”
赫大龙道:“咱们若是合作,有利而无害,自然是以合作为佳了。”
这两路魔头交谈之时,谷沧海已在田野隐僻之处,遥遥望见。他之所以躲到大路外的黑暗田野之中,便是因为他发现有入盯梢他。
假如他不躲藏起来的话,那就只好和赫氏四魔混在一块儿,否则必被敌方之人,逼得现出破绽不可。
谷沧海不用亲耳听见,就已猜出这两路魔头必是谈论合作之事:他对古不仁非常感到嫌恶,是以更不肯现身过去。
一径在心中揣测他们以何等方式合作?但见他们六个人走到第三关擂台之下,那老毒丐古不仁和顾月桂径行飞身上台,赫氏四魔按兵不动,这才明白。
当下向台上望去,但见左角太师椅中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粗布草鞋的农人,身边还倚竖一把锄头。
在这农人背后也有两婢两仆,屹立不动。
右角上坐着四个剑士,还有两个俗家大汉,都一式佩带长剑。这六人最老是太师椅上的白发白须老道,其余之人一律在四旬以上。
谷沧海摇摇头,付道:“这一关竟是武林大大有名的峨嵋剑派。我实在想不通今日既然是人家邪魔外道大聚会,要选出号令天下的盟主,而这些名门大派居都派人参加,把守七大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念头一转,又想道:“峨嵋派的高手个个俱在四旬以上,竟无后起之秀,看来人才凋零,这一大剑派如不力图振作,快就将老大无能,暮气沉沉了。”
那老毒丐上了擂台,由三名道人出战,斗得十分激烈。
谷沧海一望而知这三名剑士虽然也算得上是精通剑术,功力造诣颇为深厚。
但比起毒名震惊一代的老丐古不仁,显然远有未及,假如走单碰上,单打独斗,实是不堪古不仁一击。
双方斗了多时,但见古不仁好几次轻轻放过毙敌制胜的机会,显然这不是大意疏失。
谷沧海灵活的脑袋立时推测同这是怎么回事,记得那古不仁闯第一关之时,那俏婢冷春曾经提到规定字眼,无疑的这一项奇异的规定,就是不许闯关之人杀伤把守者。此所以台上各派最厉害的人物一直没有出手,因为看情形把守者竟可以杀死闯关之人。
乍听之下,这道理似是很玄,难以令人置信。既然闯关打擂台之人不许杀伤对方,而对方却有权取命,这等架如何能打?
殊不知这正是极重要的关键,各大门派之人如非看在这一点好处份上,谁肯前来参加把关?
自然这并非全部理由,内中一定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所以各大门派才肯派出高手参与这一场奇怪的集会。
谷沧海用心地寻思着,记起守关者每次出战,都是由台主方面指定人选,分明是衡量双方武功造诣,使得闻关者既不易过得,守关者也不易杀死来人。
这实在是一宗极奇妙的,天才杰出的安排,哪一个人的脑袋竞能想得出这种巧计安排呢?
他望一望天色,即将破晓,心知这躲在黑暗中的办法也维持不了多久,当即举步奔回大路上。
他乃是打算再与赫氏四魔会合,借以掩饰身份,以便进一步查探这一场群邪大会的主持人,瞧瞧到底是谁。
才回到大路上,突然一阵香风送人鼻中。他头也不回,蓦地放步向第三座擂台迅快奔去。
一只白晰的纤手在他后背划过,尖利的指甲只差那么一点就抓到衣服。
换言之,他这一下突然奔去的动作,竞躲过了一记暗袭。
而在对方看来,却好像事情发生得十分凑巧,他乃是在无意之中避过,并非有意而为的举动。
谷沧海很想设法回头瞧瞧这个敌人的长相,从那一阵扑鼻香风中,他已晓得必是个女子。
但他笔直奔到擂台边,与赫氏四魔会面说话,由始至终,都不曾回头张望一下,使人感到他实是全然不知曾经有人向他出手之事。
这个出手暗袭谷沧海的人,果然是个女孩子,作侍婢装束,年纪约是十八九岁,长得杏眼桃腮,异常美貌。
她冷冷的眼神一直盯住谷沧海,翠眉紧锁。在她身后还有一个侍女。长得也相当俏丽,但却少了那对锋利敏锐的眼神,是以看来庸俗平凡。
前面的侍婢打个手势,后面的侍女便上来,道:“媚秋姊姊有何吩咐?”
媚秋道:“你可去凛告小姐,就说那柯继明甚是滑溜,不知是大智若愚深藏不露呢?抑或真是运气太好,以致我两次三番都没试出他的武功深浅。”
那侍女应声去了,媚秋远远站着,异常留神地监视着谷沧海一切言语举动。
她等了好一会儿,忽见赫氏四魔都跃上擂台,台下除了几个观战之人,便剩下谷沧海孤独的站着:
媚秋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举步走去,很快就到了台下,挨到谷沧海身边。
这回谷沧海却灵警地向她打量了一眼,随即回头再度注意台上的情势。
媚秋虽是奉命查探谷沧海的底细,但目下站在台边,可就不敢出手,伯他叫嚷起来,惊动了别人。
心念一转,轻轻道:“柯三爷,您老为什么不上台呀?”
谷沧海故意皱皱眉头,不理会她。
媚秋又道:“柯三爷最好别把小婢的话,当作耳边风。”
谷沧海向她一瞪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媚秋道:“所有参加本届盛会之人,渊源来历都有稽考。不然的话,七台主拿什么做根据而选人出战?您说是不也是?”
谷沧海道:“原来如此,但咱决不上台出手,以是之故,姑娘所虑已无关重要了。”
媚秋道:“但柯三爷在第一关时曾经上台露面。”
谷沧海冷笑一声,道:“姑娘举的例错了,你所关心的只是动手过招,并非斗智。咱别无所长,就是脑子灵活一点而已。这等心智的高低,岂能从身世渊源上考查得出来的么?”
媚秋全然无话驳回,不由得膛目以视。
心想:“我也算得是伶牙俐齿之人,哪知此人的口舌更为便给锋利。”
她想了想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考查他的武功,看来只好威胁一法。
媚秋当下淡淡一笑,向谷沧海道:“柯三爷虽是言之成理,但敝上如不同意,则你们将于第四关开始,遭遇极强的阻力。”
谷沧海边:“贵上哪一位!”
妮秋道:“敝上姓孙名红线,恐怕柯三爷未曾听过。”
谷沧海领首道:“果然是不见经传的人物,不过她既然可以借他人之力,以阻挠咱兄弟们,却又不能等闲视之。”
媚秋微现怒色道:“敝上如若不是格于规定,只怕天下很难找得过得她那一关之人,柯三爷诸位也不能例外。只不知你信也不信?”
谷沧海心中好笑,因为她分明想借个理由,迫自己动手而已。
当下冷冷道:“这话咱听了不妨事,但若是咱大哥二哥他们听了,哼,哼,定要发生想不到的争端,咱奉劝姑娘一句,以后对别人讲话千万要当心一点才好。”
媚秋但觉对方滑溜之极,无处下手,气得掉头便走。
谷沧海分明已占尽上风,却还不肯轻轻放过她。冷冷喝道:“站住。”
媚秋心小人发,刷地转回身子,道:“柯三爷可是想出手教训小婢么?”
谷沧海道:“你叫什么名字?”
媚秋说了,谷沧海道:“咱打算去见见贵上,她在什么地方?”
媚秋上上下下的瞄他几眼,好像是在鉴赏什么稀世奇珍那般的仔细。
谷沧海也趁机打量她,但见她那张冷艳的脸庞上,偏生长了一双勾魂秋水,射出娇媚的光芒,当下心中喝声彩,忖道:“她的名字起得真好,虽是萧森的秋日,却蕴含销魂媚意。”
自然谷沧海灵活的脑袋中,绝不会只欣赏对方的美色,事实上他早已测想出媚秋因何故这等仔细地注视自己。
他仰天一笑、态度虽是粗豪奔放,但声音却很低。不至于使那些聚集周围,正在观战的人惊动。
媚秋黛用一皱,冷冷道:“柯三爷笑什么?”
谷沧海运:“咱笑你家小姐枉是一代才女,自负至高,但其实见识平庸之极。罢、罢、罢,姑娘带不带咱去见地,都不关重要了。”
媚秋碰上了这个才智绝世的谷沧海,可算是她运气不好:她目下全然不知此是谷沧海先发制人的攻击。
媚秋大怒道:“什么?你敢如此侮辱我家小姐?”
谷沧海容色一肃,炯炯双目中射出使人震慑的光芒,道:“姑娘速速把咱家这几句话转告贵上,但须同时告诉她说,咱要求见她之时,你曾定量过我。”
媚秋被他那股威严之气所慑,竟然发作不出怒气,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些话转禀小姐?”
谷沧海道:“当然其中大有道理,因为你这么一说,她一定亲自来见我,而且最出乎你意料之外的是她一点都不生气,姑娘信不信呢?
媚秋接着说道:“我不知道。”
但她是没有反驳,可见得有几成是信了。
谷沧海道:“姑娘快点去吧,反正咱千山万水的赶到了这三贤庄,总不成会忽然逃跑吧?”
媚秋一听大有道理,迷迷糊糊的转身而去。
谷沧海微微一笑,想道:“那孙红线小姐会来见我那才怪呢!”
赫氏四魔全力闻关,趁那峨嵋派之人刚刚对付完老毒丐古不仁之时出手,果然大占便宜,不甚困难就过了此关。
谷沧海由台下绕过去,与他们会合,直奔第四关。
古不仁和顾月桂回凑过来,商议大计。
谷沧海直着双眼向台上望去,先看这一关的台主,但见左角上太师椅中,坐着一个骨瘦如柴,服饰普通的中年人。
他脚下故着一个木匠盛放工具的木箱,有条带子可以挂在肩上。
木箱内放着许多刀锤钻凿等工具,一望而知此人必是木匠出身,习性不改,到哪儿去都带着他的工具。
在这个瘦鬼似的木匠椅后,也站着二婢二仆。
但两婢之中发现不到像冷春媚秋那等人才。
他的目光转到两仆面上,突然吃了一惊,想道:“幸好我没有大意,这两仆之中,左边排首的一个,相貌俊秀,神光内敛,分明是既聪明而又武功高强之士。像古不仁这等魔头碰上他,恐怕也未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取胜呢?”
谷沧海的目光迅即移到擂台的右角,这是把关之人占据的地方。
但见当中的太师椅上,一个肤色白晰,眉清目秀的大和尚端坐如山,这个和尚的年纪看来最多是三四旬之间。
这大和尚便是五台山法华寺方丈密云大师,谷沧海知他只是驻颜有术而已,事实上他已是六旬以上之人。
再向两侧板凳上六名僧人望去,竟认出其中一个年方二十余的和尚,便是孙济。其余五僧俱在四旬以上。
谷沧海深知五台的底细,是以一望之下,已晓得该派精英全出。
这使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