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济讶然道:“联络上了又如何呢?”
正慧接着道:“孙道兄有所不知,咱们目下等候消息的女孩子、正陷人莫大的危险中,须得他及时援救,方可得免大劫,她本来的处境就十分危险。现下由于秘密有走泄之虞。自然更加可伯了。”
正慧僧此言一出,可真把孙济骇一大跳。武当程嘉全力运功查听远处的声息、所以反而没听见近处的对话。
孙济和尚面上泛起了难以形容的表情,道:“师兄负大智大慧之名,言不轻发。这一番可能走泄秘密之言,自然有根有据的了。唉……”
他面上布满了忧疑之色,倒教人觉得十分奇怪,只因那罗家小姐罗青,莫说与他未有过一面之缘,即使见过面,也不至他一个出家人这般忧惶惊恐。
由于这孙济和尚向来谨守清规。天性侠义正直。所以知道他性格之人,也不会从不端的事上猜测。
正慧僧在心中忖道:“这位师兄果然是聪明绝顶之人,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因之,他的处境,更是值得我们同情。”
他冷静的寻思了一下,才道:“不是小弟力捧师叔的场,而是分析情势之下,只怕唯有我那谷师叔,才有扭转乾坤的力量。”
孙济和尚道:“师兄说得是,这件事唯有从速通知大侠,方有解救罗家小姐的万一之望。只是目下对方布防严密,这一屋之隔,宛如天堑,实是无法飞渡。”
正慧僧道:“不错,这形势对我们这一方是不利,但我们目前还不必灰心……”
他的话忽然被程嘉打断了,那程嘉缓缓说道:“罗小姐说,筵开十席,正草拟争夺盟主之法。崔山公并不参与。有个美丽妇人,屡次与老毒丐古不仁为难。古不仁似是很怕她,没有声音了。”
正慧僧拍了拍程嘉肩膊,使他恢复常态,不再收听。这才说道:“程道兄,且休息一会,罗小姐匆匆传过话,已立刻离开,短时间之下,不会再有传声说话。”
他眸子一转,又道:“贫僧先施展一个法子,看看能不能引起谷师叔的注意。纵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但却定可收回复罗小姐之效。”
程嘉讶道:“谷师叔?可是谷沧海大侠?你又回复罗小姐什么呢?”
正慧僧笑一笑,道:“详情可问孙兄,小弟得赶紧办事去了。”
他迅即走了出去,孙济和尚便把刚才的话说出。
程嘉道:“谷大侠真是一代人杰,只有他混得人群魔聚会之所。只是正慧道兄只说到罗小姐会有危险之事,在下有点不明白。”
孙济和尚道:“正慧师兄言下之,透露出咱这一方有会泄露秘密之人,这自然对罗小姐大是不利。虽然在席间百木真人说过,假如罗小姐遭遇了不测,定须追究。然而到时如何追究呢?罗小姐很可能是行动上露出了破绽,被敌人发觉不一定是咱们这一方泄了秘密。”
程嘉沉吟了一下,才道:“是啊,况且那一席之人,皆是各门名家吾宿,都可以代表各派,焉有泄秘之人呢?”
孙济深深叹息一声,却没有回答他这句话。
眨眼间,后面院落某一处的屋顶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火光,直冲云霄。
在黑暗之中,显得特别惹人瞩目,但见这一溜火光,冲上半空之后,又砰的一声,爆为无数点火星,洒满一天,煞是美观悦目。
此是新年时常常见到的特制花炮,力量甚足,光华特强,飞得老高。在黑夜之中,极为醒目。
这一枚火箭炮刚刚爆炸消散,第二枚又升空飞起,接着砰地爆炸,又洒了一天花雨。
孙济和尚表示佩服,道:“正慧师兄果然才智绝伦,竟想得出用这种最普通的办法,传递消息,那罗小姐如是见了咱们这边燃放火箭炮,一定会想到她的传声,已被我们收得。”
程嘉若有所思地道:“即使是谷大侠,也可能发觉咱们想与他联络,但他如何与咱们通消息呢?”
孙济和尚道:“这个难题,只有他和正慧师兄或可解决,咱们纵是想破了脑袋,也难有帮忙可言。”
正说之时,正慧僧已回来,笑道:“这一手如何?小弟猜想罗小姐除非没见到,如果见到这两枚火箭炮,一定知道这是咱们已收到她传的回复。”
孙济和尚道;‘我们正在赞佩师兄的智慧,甚至谷大侠可能有悟于心,设法与咱们联络。不过他有什么方法可以跟咱们联络得上?纵使他以传声之法,咱们这边收听到了,但却没有办法把消息传给他叼!”
正慧僧道:“这果然是个大大的难题,我们设法闯过这屋屋顶重重埋伏,即使成功,也未必就跟谷师叔联络得上,因此之故,这个方法只好放弃了。”
程嘉道:“不错,这法子一定行不通。因为那些设伏防守之人,虽然武功不及咱们,但咱们并非与他们拼命相搏,武功较强,也无用处。对方之人,只须见到咱们影子,发出警报,那就达成任务了。”
正慧僧道:“正因如此,咱们不得不另想妙计……”
他的目光落在孙济面上,说道:“现在罗小姐可能又发出消息,有劳师兄运功查听,以免漏失。”
孙济和尚点点头,盘滕肤坐已全神入定,收听远方一切声息之时,这才说道:“程道兄,贫僧有一件事要托你做,须得十分机密小心,不知道兄肯不肯担承?”
程嘉道:“道兄即管吩咐,只要在下力之所及,定不敢辞。”
正慧僧神色变得十分肃穆,说道:“贫僧要你到第五号收听站,藏匿在附近,运功查听。假如罗小姐有消息报过来,关系十分重大的,咱们就可以从这一站的主持人,向大家报告态度中,以证明他是否有通敌的嫌疑了。”
程嘉道:“第五站?啊,那是五台密云大师主持的呀!”
他话方出口,便已恍然那正慧僧为何要孙济运功查听,因为在这时候,孙济只能听到远方的声音,近处的对答,反而充耳不闻。
他们亦是利用之个原理,方敢潜近密云大师。不然的话,以密云大师的造诣,实是不易潜近他附近,而又能不让他发觉。
程嘉轻轻道:“正慧道兄,此举很是冒险,说不定会惹起了门派之争,这一点你自然知道。”
正慧道:“我当然知道啦!但假如孙济师兄不曾透露出他的痛苦,我岂敢如此大胆妄为?要知孙济师兄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义之土,他已感到师父行径微有可疑。只不过他身为徒弟,对此事完全无能为九别说设法侦伺,甚至连想也不敢多想。”
程嘉同情地说道:“唉,换了在下的话,亦只有痛苦的份儿,这等事谁也没有法子可想。”
正慧憎道:“程道兄此去,必须找一个心腹之人呼应帮忙。免得发生意外。因为程师兄运功查听之时,说不定密云大师已有发现,起身查视。这时如若这人遥遥监视着密云大师的动作,及时向道兄发出警讯的话,这就危险万分了。”
程嘉道:“道兄心细如发,思虑周到。在下一定遵命,不敢有丝毫疏忽。”
他停顿一下,又道:“但道兄目下只剩下自己一人,如何能与谷大侠联络呢?”
他这一句话似是触发起正慧的灵感,他面露喜色,凝眸寻思了片刻,才道:“贫僧目前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其实并不孤单。道兄即管依计而行,小僧也要行动了。”
程嘉道:“既然道兄已有锦囊妙计,在下就放心了,谨此预祝计策成功。”
他迅速离开,正慧也不在当地呆着,匆匆离开这座小院落,不久,就和另外四名僧人一同回来。
这四名僧人皆是少林寺第一辈的十大高手之列,共计是:正信、正念、正精进和正定四人。
他们人人神色肃穆,人得院中,迅即各择方位,盘膝跌坐,正慧也没有例外。
五僧都坐好了之后,首由正信僧开口唱道:“心性本静,诸过为垢。以智慧水,洗除心垢。”
余僧一同唱道:“以智慧水,洗除心垢。”
正信又以端庄圆劲的声音道:“佛言,恶人害贤者,犹仰天而唾,唾不至天,还坠诸己,又逆风扬尘,法不至被,还尘己身。贤不可毁,祝必灭己……”
众僧齐齐唱道:“贤不可毁,祸必灭己……”
他们的声音虽然并不高昂,但是抑扬顿挫,十分悦耳动听。近处之人,不觉其吵耳。远处之人,但闻掸唱如丝如缕,随风传来,别有一种潇洒出尘的韵致。
任何人也不曾对这阵阵禅唱之声,引起了任何注意。
正信僧继续领导众僧,发出禅唱之声。
经文中的内容,总不离劝善戒恶之意。这原是佛门宗旨,不足为异。
这阵阵禅唱之声,越来越见得和谐美妙。
不论是正派名门之人,抑是黑暗中豪雄,听了这似有似无的禅唱声,必定泛起了和平宁静的感觉。
他们只要用心细听,都可以听出禅唱中的经文内容,字字清晰可辨。
不过即使不细究经文内容,也都觉得这阵声音十分和谐悦耳,使人心志淡泊。
隔了一重屋字的魏宅,所有的魔星凶人,亦无不听到了这阵阵禅唱之声。不过他们都不大在意,尤其是这刻人人都盘算着争逐盟主宝座之事,个个都是道行甚深之人,谁也不曾被这禅唱之声,影响了心志。
那禅唱之声,突然变为梵四,内容如何,就无人能够分辨了。
在赫氏兄弟这一席中,孙红线仍然是作陪的主人。
此外同席的尚有化血金刀夏昆、花蕊夫人、和毒龙张镜。
那毒龙张镜看上去甚是年轻,大约四旬左右,白面无须,打扮得甚是斯文,若是在道路间相逢,一定看不出此人竟是成名了数十年的著名凶邪人物。
他一直都不曾开口当众说出他争夺盟主这套办法的见解,反而花蕊夫人此时站起身,发表意见。
这个赤身教教主,烟视媚行,艳绝一时,实是一代尤物,连赫氏兄弟这等一辈子不娶的主,都似乎被她的魅力所逼,有点不敢正视之意。
谷沧海已经变成赫大龙的身份,踞坐其首。他也不敢例外,故意时时避开花蕊夫人的媚惑笑容。
这阵禅唱之声,他早就听见了。但他并不曾放在心上,人人一看而知,他连听一听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当禅唱传来之后,花蕊夫人首先感到影响,因为她的魅力似乎在这阵禅唱之声下,大为减色。
她皱皱眉头,说道:“那些和尚们穷嚷些什么?真是扫兴得很。”
谷沧海道:“咱正在想,大概他们自知大限难逃,所以拼命给自己先念点经。”
孙红线道:“柯三爷高见如何?”
目下的柯继明乃是由赫大龙假扮,他如何会有什么高见?当下耸了耸肩,道:“咱倒不觉得怎样。”
孙红线道:“这是少林寺僧合力施展天龙禅唱,是以经声无远弗届,虽是在千军万马奔腾厮杀之中,仍然淹不了这阵禅唱之声。”
谷沧海心中大惊,忖道:“这个女子实在大是不凡,我少林寺的绝艺神功,她竞了如指掌。”
当下道:“孙姑娘既是这么说,定不虚假,咱们总算又长了一点见识。只不知这天龙禅唱有何用处?”
孙红线道:“这天龙禅唱不比等闲的神功绝艺,实是佛门上乘神通之一。如若在功力精深而又佛法高明的圣僧施展出来,我们今日这一场盛会,能不能举行得成功,大成疑问。”
谷沧海心中更谅,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