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当日那潘自达显露过两手,也是剑术中的高手,他也持有宝剑之一,相信会有问津之心。
钟荃略略一想,不由得双眉紧蹙,凝眸无语。
陆丹忽然幽幽叹道:“唉,我本想仗着这柄太白剑,待明年中秋在百花洲中的剑会,与群雄逐鹿,可是……”她又叹息一声。
钟荃暂时搬开自己的心事,询问地瞧着她。
地道:“可是这两番夜入相府,都败在那姓顾的手下,我还有面目去和人家争一日之长短么?即使幸而赢了盟主的宝座,但到底不是天下第一。”
钟荃吁口气,道:“你何必颓丧呢?我却担心到时在百花洲比到,我和你碰上了,真不知怎办才好。”
陆丹身躯忽然一震,面上顿时罩上一层严霜,眼睛凝视着屋顶,半晌,那眼光变得十分阴冷,峻声道:“你若参加刻会,我也必定参加,那时候,你和我只好在剑上一决生死。”
她的声音是那么峻冷无情,宛如碰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钟荃错愕无言,却听她痛苦地叹息一声,又遭:“方才我已听到,昆仑的铁手何涪,正是你的师叔,他……为什么不亲自下山参与到会?”
“何师叔已经出家,法名是大惠禅师,他老人家怎会再投身这等争雄逐胜场中?”
“这样即是说,唯有你代表昆仑了。唉,为什么偏偏是你呢……”未后那句话说得很低,而且口音模糊,钟荃听不清楚,追问了一声,她只摇摇头。
“我们暂时不谈这个,”钟荃烦恼地道:“还有好久时间呢!我只想问问你,究竟你和万通失镖的事有没有关系?”
“我……我不回答,你别问我……”
“为什么?你坦白说出来,我好想个什么法子啊!”
“你别问我……”她忽然生气地嚷起来:“你出去,不要在这里……”
钟荃吃一惊,自个儿不知怎办才好,她又生气地赶他走。
于是,他把那柄太白剑放在床上,然后悄悄退出房间。
出了房门,隐隐听到她抽咽啜泣之声,不禁迷惑而不安地叹口气。
房门外便是天井,对面是个小厅子和一个房间,这时房门忽然开了,马老汉但极地探头出来,一见钟荃在天井站着,哟了一声,道:“少使你可把我唬了一下,刚才是什么人的声音呀?你……在天井干么?”
钟荃没有回答,烦恼地望望天。
“天也快亮啦,少侠回房睡吧!”
“你别管我,我要站一会儿.”他忍住心中的不安,和声答道:“你自己再睡吧!”
马老汉果然缩回头,掩上门房。
钟荃听见他大大的呵欠声,这时,对于能够安心地去睡觉的人,也觉得羡慕起来。
他侧耳倾听自己的房间,依然听到低低的泣声,禁不住迷惘地忖道:“她有什么心事呢?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心中一径盘旋着这疑惑,而且因之而难过。
却一点也没有想到陆丹对他发脾气,而且赶他离开本来是他的房间。
对于他们仅是见过数面的关系而言,不免荒乎其唐。
可是,钟荃却觉得很自然,生像自己有义务忍受她的脾气似的。
一直到天色已亮,钟荃可连天井有多少块砖也数清楚了。这时,悄悄蹑进房去,却见床上的陆丹已经闭目伏在枕上睡着了,头上的帽子已经脱掉,秀发如云被在肩背上。
钟荃走进去,扯张薄被替她盖在身上,又把那太白剑藏在床底,然后将房中四张木椅拼起来,正想在上面睡一会儿。
猛然又爬起来,一径走进对面房间.嘱咐两人不要来打扰,然后才回房躺下。
虽然他睡的是几张木椅拼凑成的床;但一则他在昆仑山上,往往找条长板凳,便睡一官,早已训练惯了。
二则他思维苦恼了半晚,脑子都想得倦了。于是,但觉躺下时十分舒服,尤其是搁在床前,俨然有保护陆丹之意。
但仅仅睡了片刻工夫,一阵呻吟把他惊醒,因为那正是陆丹的呻吟声。
他蓦然跃起来,只见陆丹在床上转倒了几下,一面探手在怀中掏摸着什么。
他弯下腰,焦急地问道:“你怎么啦?要拿什么东西啊?我替你拿好么?”
她只呻吟一声,钟荃甚是情急,一手支在枕边,一手沿着她的手去帮忙掏摸。
但觉她怀中暖暖和和,囊中满是一些零碎杂物。
他把东西完全摸出来,放在床里面近枕处,却是两条绣花帕,一支银钗,一个小小的瓷瓶,还有好些碎银子。
她拿起瓷瓶,脸孔却埋贴在他支枕的掌背上,不歇地揉擦着。
钟荃手忙脚乱地坐在床沿,反过手掌,用掌心捧着她的面庞。
另外从她手中拿过瓷瓶,用牙齿咬着瓶塞,拔将开来,一阵奇特的药香扑火鼻中,使他差点儿打喷嚏。
他轻轻摇一下瓷瓶,知道装着的是药丸子,便倒了一粒出来,一面问道:“这药要用多少粒?一粒够么?”
她在他阔大而厚的掌心中点头,于是,他赶快将瓷瓶盖好,放回床里那堆杂物间,然后捡起那位白色的丹药,棒转她的面孔放向她口中。
之后,迅速地抽身倒了一杯已凉了的开水,让她喝了两口。
顺手把杯子一抛,那杯平平稳稳地落在半丈外的桌上,杯里剩下的大半杯水,一点也没有溢出来。
她又将脸孔挨过来,钟荃用手肘撑着上身,让她埋脸在自己的臂膀里。
这时,他不敢询问她哪痛苦,因为他看出她正在运行真气,吃力地向什么东西迫追似的。
所以不能逗她说话,使她更加吃力。
歇了好一会儿,她松弛喘息一声,抱住他臂膀的双手,也渐渐松掉。
第二十一回 急求灵药偶得秘闻
钟荃见她面色转佳,也放心地吐口气,但丝毫不敢动弹。因为她埋首在他臂弯中,似乎一番剧争之后,忽然睡着了。
她缓缓转动面孔,疲倦地睁眼瞧他一眼,他轻轻道:“你好点了么?”
“现在好得多了。”声音中满是倦意:“那人的毒药暗器太厉害了,连我师门秘传的化毒丸也挡不住。”
钟荃以为她说的是顾陵,不觉鄙夷地哼一声,问道:“究竟你伤在什么地方?让我瞧瞧好么?”
她微微摇头拒绝,钟荃关心过甚,也忘了其他,坚持要看,陆丹道:“我伤在这儿呀,你这人真是,瞧什么呢?”她用手指点点胸部,钟荃这才赧然闭口。
可是她却悉悉嚷嚷地解开上衣,把钟荃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临到未了,她道:“喂,你背转面,闭住眼睛,我自己却非瞧不可。”钟荃连忙别转头,紧闭着眼睛。
眼前不久,耳中分明,解扣扯襟之声,使他意会到已经敞开前胸,于是,似真似幻地嗅到一阵女儿温馨香味,而且带着一点体暖的味道。
此刻他的心差点地跳到喉咙,他并非生出统思邪念,却是觉得非常紧张,一阵莫名其妙的紧张。
直到她摇撼他的臂膀,他才回头张国,只见她眉黛微蹙道:“我早怀疑是金蝎子齐玄的游丝毒针,果然没错。若不是西南双毒传下的毒物,岂能如此厉害?那化毒九只能将毒气迫在一块,而且止住方才那一阵剧痛,可是一定无法治好,这化毒九药性奇怪,只能限用三粒,过了三粒,便失效力。这却如何是好?由第一粒眼下至现在药力不过是四个时辰,即是还有八个时辰可活。”
钟荃大大骇惊,瞪目道:“是金蝎子齐玄么?我还以为是毒书生所为,你别害怕,我找师兄出头向齐玄讨解药,我这就去……”
陆丹摇摇头,道:“只怕不行,我当时败逃,跃过相府后园的一处亭馆,但见黑影一闪,我一剑削去,这一剑悄无声息,而且尽展功力,使的是太白剑上刻着的庚金剑法,那黑影此刻才知是齐玄,怪不得能够躲开要害,只刺穿了肩膀。冷不防寒风罩体,只因风力极微弱,躲避不不及,运剑封拦时,前胸已中了一针。当时但觉微麻,知是毒药暗器,连忙服下一粒化毒九。那齐玄负伤道走,我没有理他,径自选出相府,后来便碰上你。现在我才想起来,我虽然真气吃那顾陵反激而伤,但实在并不太重,所以心虚无力之故,大概便是这游丝毒打防令致。我之怀疑是游丝毒针,乃是曾经听师父讲过,那游丝毒外其细如丝,而且人肉便化.再也找不到踪迹。那时正是这种情形,不过,当我眼下化毒丸之后,再也不觉得怎样,直到方才疼醒了……”
“现在那伤处究竟怎样呢?”
“只有一块黑色斑点,可是看来甚是严重。啊,你别惊,还有八个时辰哩!”她故作从容地淡笑一下。
钟荃道:“那么金蝎子齐玄受了一剑之厄,定然不肯给解药的了?”
“恐怕不前给咧。”
房门忽响,一个人闯过来.只走了两三步,便止步不动。
钟荃回头一瞥,那人原来是邓小龙,怪不得会在闯进来。
邓小龙愣一下,他哪能想象到这个朴实淳厚的师弟,竟会忽然导演出如此旖旎香艳的镜头。
“啊,对不起。”邓小龙连忙抱歉道:“我并不知道师弟来了贵客,惊扰了你们说话。”’
说着话,连忙退出屋外。
钟荃向陆丹道:“那便是邓小龙师兄,是个很好的人。”
陆丹脸上飞起一阵红晕,推他道:“你且去陪他说话,否则他会误会我们是……”
钟荃忙道:“对,顺便问问他可有办法弄到解药。”
他的心情十分沉重,要知游丝毒针久已驰名天下,为毒药暗器中的一—
—2ql——绝,钟荃出身名门正派的昆仑,焉会不晓得?
这时,连忙冲出房外,追着邓小龙。
“师兄,你快找金蝎子齐玄讨那游丝毒针的解药行么?”
“哦?是她受了伤?她是难呀?”
“她便是峨嵋的陆丹,”他歇一下,却没有觉察邓小龙面色变了一下:“她昨夜误伤了齐玄,也被齐玄的用毒针暗算着了。记得师兄说过认得他,赶快替她讨解药来行么?”
“她伤了齐玄?人家明知是谁要解药,哪肯拿出来。”
钟荃听邓小龙也说不行,不禁颓然。
邓小龙见他没说什么,也不便问他详情,便道:“我一清早找你,乃是发现了那潘自达的踪迹。”
“真的?”钟荃的心中掠过一线光亮,大声喊出来。
“他在什么地方?”
按理说,钟荃的脑筋本没有这么灵活。
可是这刻却不知为什么能够这立刻能够联想起当日曾经听闻过万柳庄中,有两种神奇之毒物,一是体积小如指甲的金蝎,另一便是那种金蛇,而后者之毒,却能解蝎毒。
当日潘自达受伤石洞中,曾窜出金蛇。
因如今想来,可能是受了毒针之伤,而捕得金蛇治救。
至于那潘自达为什么一定是受了毒针之伤?或那毒针为什么会认定是金蝎之毒?这些地都不管,最少活自达懂得齐玄的毒门道。
邓小龙不解地忖道:“师弟这么急,难道那陆丹劫镖之事已说出来,关系着那姓潘的?
所以欢喜得到潘自达的消息?再说这陆潘两人一齐在京城现身,也太巧了,我这一猜大约没错。”
当下忙道:“我早嘱咐本镖局一应眼线,注意身材矮胖而带剑的人,近日虽常有发现,但结果不是没有查出来历,便是那剑并非占雅的金剑。直至昨夜黄昏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