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与随军夫人谷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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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与随军夫人谷瑞玉-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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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了反了!”人群里传来了王永清声嘶力竭的叫喊。叛军们一拥而上,纷纷将那架在车前的枪支抢夺在手里,顿时全场大乱,人声嘶叫,枪声砰然。    
    “开枪!”张学良在专列里发现危势逼人,情知继续容忍叛军作乱,后果会更加不堪设想。他再也顾不得许多,马上跳出车来,指挥早已在车上架起的数挺机枪,一起向大操场上乱哄哄的人群进行扫射。那些乌合之众万没有想到专列上竟会突然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在几挺机枪的狂射之下,叛军群里人声惨叫,地上积满了一汪又一汪紫红色的血,尸体横陈,一片悲哭哀叫。眨眼之间,刚才还是人声喧嚷,乱七八糟的操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了。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那些被张学良机枪狂扫吓呆了的叛军们,哪里还敢抵抗,一个个跪倒在地上,高举着双手,连呼饶命。    
    张学良喝令机枪停止扫射以后,马上冲上前去,将躺倒在血泊中的姜化南一把抱起来,连叫:“化南,化南!”可是,姜化南为了保护他,早已经身中数弹而亡了……    
    张家口血战平叛以后,张学良下令将叛军旅长王永清逮捕收监。同时对那些没有参与袭击专列的骑兵们,进行了缴械和遣散。他在张家口整顿军队的纪律,修整月余,因为思念为他捐躯身死的姜化南,张学良命令士兵将姜化南的尸体从张家口运往沈阳,暂且停厝在城外慈云寺的内殿里。    
    然后他又派专人前往姜化南的家乡,吉林省梨树县为他下葬。那时姜化南的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有生活来源,张学良不惜从自己的薪水里出资,为他的家小解决生活之困。为纪念姜化南,张学良在梨树城外为姜化南修坟一座,以寄哀思。下葬之日,张学良亲笔为姜化南题写碑文:    
    “肯使松花陶壮志,    
    祗令梨树识将军。”    
    张学良从张家口返回天津,已是赤日炎炎的6月。    
    谷瑞玉在天津早已等得烦躁,那天下午,她正在海河边上观看赛马比赛,忽然听到张家侍卫报来的消息:“少帅回来了!”她就急忙离开赛马场,乘一辆小洋车心急如火地返回法租界上的张宅。    
    那时的谷瑞玉,与其说急于想见久违的张学良共叙别后之苦,不如说她想尽快劝张学良戒烟。因为从沈阳来天津时,于凤至对自己的一顿训责,时至今日仍然言犹在耳。    
    谷瑞玉随侍卫走进法租界上宫殿式的小白楼,盛夏里楼内正开放着冷气。让从夏日燥热中匆匆走进楼里的她感到一阵凉爽。当她登上二楼的时候,忽然发现楼梯转弯处那腥红地毯上,正迎候着一位军人,她认出是张学良的秘书朱光沐。    
    朱光沐向谷瑞玉点头为礼,说:“夫人,此次少帅在张家口可谓九死一生,你见到他时,千万不要惹得他生气才好。”    
    “知道了。”谷瑞玉听说张学良在张家口缴械时险些中弹身死的情况,心里一惊。她感到在这种时候劝他戒烟,会不会引起张学良的反感。她急忙问道:“快说,汉卿他在哪里?”    
    “夫人,请随我来。”朱光沐说着,就悄悄在前引路,很快将她引向一条灯光幽暗的廊道。在走廊的深处,朱光沐拉开了一扇房门,出现在谷瑞玉面前的竟是一间挂着窗帷的卧室。在黑暗中她忽然嗅到一股呛人的气味,这种味道她早在去年乘兵舰去秦皇岛时就嗅到过了。现在当她再闻那呛人的烟味时,心情就顿时紧张起来。就在谷瑞玉困惑不安的时候,忽然听到床榻上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是瑞玉到了吗?”    
    “……”谷瑞玉正在疑惑,忽然有人将头顶上的吊灯开亮了。    
    她惊愕的睁大了双眼,意外发现那临窗的床榻上,竟然倚着一位穿睡衣的人。初看时她有种陌生感。发现那人面色萎黄,正伏在一张烟盘子上点着烟灯,贪婪地吞云吐雾。谷瑞玉好一阵才认出那歪倒在榻上的人,竟是自己多日不见的丈夫张学良。    
    谷瑞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突然,她大叫一声:“汉卿……”就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可是,当她刚接近床上的张学良时,女人的矜持又使她情不自禁地收住了脚。半晌,她痛楚地哭道:“你……怎么还在拼命地抽烟呀?!你哪里知道,为了你抽烟的事,我在沈阳受了多少委屈?”    
    在难堪的沉默中,她忽然听到“砰”地一声响。原来张学良摔掉了手里的烟具,他一挺身,挣扎着坐起来了。在难堪的沉默中,张学良困惑地呆坐阴影里,两人四目相对,半晌无言。张学良感到很尴尬,他甚至不敢抬眼面对站在面前的谷瑞玉。忽然,张学良痛楚地双手抱头,低声地哽咽了起来。    
    谷瑞玉也惊呆了。眼前的张学良与几个月前在沈阳分手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潇洒英武、满腹经纶的少帅,居然在张家口归来以后,忽然变得精神萎靡,颓然不振了。更让她震惊的,张学良的大烟瘾比当初在沈阳时凶了几倍。谷瑞玉后退了一步,她实在不想和一个抽大烟的人接近,更不想和这个精神不振的人对话。    
    “瑞玉,你坐,你坐下再说。”张学良在床上痛苦的折腾着。当他发现身穿雪白连衣裙的谷瑞玉,正以陌生的眼神盯着他的时候,他忽然将那只烟枪重重地搁在烟盘子上。过足了烟瘾的他这时振作起精神来。他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眉宇间的痛苦神情很快被意外的欣喜所代替。他望着迟迟不肯落座的谷瑞玉说:“瑞玉,你哪里知道这次我在张家口遇到的惊险,如果没有姜化南救我,也许就死在那些叛军的乱枪下了。”    
    谷瑞玉将他从床上扶了起来,痛苦地说道:“汉卿,我知道你此次九死一生。可是,我不能理解的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为什么还要拼命地抽烟?你也许不知道,因为你染上了烟瘾,沈阳大帅府里早已经闹得沸反盈天了。现在大帅府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暗暗责骂着我。她们说你去秦皇岛抽上了大烟,都是我谷瑞玉怂恿的结果。”    
    张学良愕然望着神色凄苦的谷瑞玉,茫然地说:“怎么会有人责怪你?我染上烟瘾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谷瑞玉想起来前去大帅府的遭遇,心里就余悸未消,她说:“汉卿,我来天津之前,凤至曾经把我叫到了帅府,她训责我,我也理解她。因为任何人对你染上了大烟,心里都感到痛苦,更何况大姐于凤至呢?我要说的是,此次我所以到天津来,就是听了凤至大姐的话才来的。她要我必须限期劝你把大烟戒掉,不然的话,我……”谷瑞玉见他痛苦得这样,心里也如万箭钻心般的难过。


第二卷 夏第五章 鸦片风波(7)

    张学良说:“都是我自己的一时不慎,才让你们都为我痛心。瑞玉,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吧。”    
    她根本不想坐在他的床前。她感到面前的张学良变了,谷瑞玉极力克制心里的失望和痛苦,只站在那里说:“现在,你应该下决心了。”    
    张学良沉思不语。    
    谷瑞玉一把拉开了窗帷,让那明亮阳光投映进来,她走到他面前,关切地说:“汉卿,我只求你一件事,就是马上戒烟!”    
    “好,瑞玉,你说得对!凤至她说得也对啊!”刚才还在床榻上吞云吐雾的张学良,这时披衣下床。他在夏日阳光的映照下,渐渐恢复了从前精神奕奕的神态。也许是抽了大烟的缘故,他脸色好了许多。他见谷瑞玉心里很痛苦,就安慰她说:“我也是没办法,想当初如果不是听了杨宇霆的话,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下场,凤至她们将我抽大烟的事情都记在你的账上,那是不公平的,她们不知道真实情况,你不必计较,等我回到沈阳的时候,我会对她们说明一切的。”    
    “我代你受过事小,你政治前程事大。汉卿,只要你真下决心戒烟,就是再有更多的人误解我,我也可以忍受。”谷瑞玉对他的怨恨和反感,随着他精神的振作而渐渐消逝了。尽管她对他抽大烟的嗜好仍然心存反感,可当她见张学良是以无奈的神情面对自己时,谷瑞玉的心又软了。    
    张学良继续向她诉苦说:“从沈阳出来的时候,我听了你的话,真想下决心戒烟了,而且到了天津就戒了烟,可是当我去了张家口以后,在那种苦难的环境里,心里发愁,没想到旧瘾就再次复发了。瑞玉,现在我才知道烟瘾的可怕,它染上容易,可是一旦想要戒掉,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啊!唉,我真没想到杨宇霆会如此害我!”    
    谷瑞玉见他自疚自责地坐在床前,双手痛楚地抱住了头。心就软了,急忙劝解地说:“汉卿,既然你知道染上鸦片是痛苦的事,为什么不下决心戒掉?现在我在这里,说什么也要让你戒掉它。”    
    张学良抬起头来,眼睛里含着泪水,说:“瑞玉,你哪里知道一个染上鸦片瘾的人,心里有多么痛苦?这烟瘾决非想戒就戒。不瞒你说,我已经戒了好多次了,每次我都下了决心,可是,不知为什么这烟瘾竟如此顽固。在张家口的时候,我为了戒烟,甚至想拿手枪自杀了,可是,还是戒不掉它。而且戒过以后的烟瘾,发作时又会严重百倍。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谷瑞玉仍然不肯罢休,说:“我虽不曾体会戒烟的痛苦,可是我想,一个有志气的人,只要他肯下狠心,最终一定能把烟戒掉的。汉卿,我不希望再见到你刚才那个样子了。你才二十几岁,正是人生中最好的时光,又有那么高的地位,为什么不狠下心来,和这只有无为之人才喜欢的嗜好彻底决裂呢?现在,如果你戒不掉烟,恐怕连我也要受你的连累了,将来有一天我们回沈阳,见了于凤至时,我又如何面对她那双眼睛呢?”    
    “好吧,我信你的话,”张学良很快从颓废中振作起来,他紧紧抓住谷瑞玉的手,发誓般地说:“我听你们的话,从明天起我就在天津戒烟。有你在这里看着我,我定会增强戒大烟的信心。”    
    谷瑞玉听了他的话,心里仿佛洞开扇窗子那么豁亮。就欢天喜地的说:“好,我在这里监视你戒烟。我就不信这大烟戒不掉。”    
    张学良说着下了床,到桌前坐定后,吩咐谷瑞玉说:“给我拿笔砚来。”谷瑞玉见他想写字,急忙在桌上为他铺了一幅宣纸,又磨好了墨水,说:“写什么?”张学良说:“写张条幅,挂在床前,也好不辜负你对我的希望。”    
    张学良言讫,挥笔在那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两句诗来:    
    陋习好改志为鉴,    
    顽症难治心作医。    
    张毅庵戒烟自警    
    谷瑞玉见那条幅写得笔酣墨饱,心里欣然,马上亲手为他悬于床头。    
    次日清早,当谷瑞玉来到张学良房前的时候,朱光沐竟向她“嘘”了一声,又向门内一指。说:“军团长正和日本医生商量戒烟的事呢。”    
    谷瑞玉万没想到张学良真将她的叮嘱放在心上,并且如此神速地说做就做,她的心顿时兴奋的狂跳了起来。她希望的就是这种雷厉风行的军人作风,而张学良下决心戒烟的本身,恰好让她认识到张学良染上烟瘾确属无奈,这和他那纯正的本性没有必然的关系。    
    谷瑞玉随朱光沐悄悄走进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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