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工夫,“四狗”之一的者勒蔑来报告:“今天上午,桑比剌儿到我的营地里,鼓动部民到他们晃豁塔部里去,并扬言他的晃豁塔部也是‘黄金家族’”。
成吉思汗急忙问道:“这桑比剌儿是谁?”
木华黎答道:“他是通天巫的三哥。”
博尔术立即说道:“这桑比剌儿与豁里剌儿是否为了一个目的,在四处活动,企图煽动部民们动乱呢?”
成吉思汗立即感到事态有些严重了,他坦然一笑地看着三位亲信,对他们说道:“几条泥鳅在阴沟里也翻不起大浪来的,只要我们自己不乱,各自把住阵脚,量他们也成不了大气候的。”
第五部分讨叛捕亡,降服众敌
说完之后,成吉思汗让博尔术、木华黎各自守住左、右两军,自己带着者勒蔑一道,连夜去哈撒儿的领地——大兴安岭以西的库仑山脚下,要亲自与这位妄图篡夺汗权王位的同胞兄弟当面交谈。成吉思汗、者勒蔑带着一百多名护卫军,一路奔驰,凌晨时刻,来到哈撒儿的大帐前。
哈撒儿一见汗兄气呼呼的表情,知道大难将要来临,便也横下一心,沉着冷静地问道:“连夜驰骋而来,不知有什么要事?”
成吉思汗目光如炬,对哈撒儿瞪着说道:“你身为中军,为什么不辞而别?”
哈撒儿冷笑道:“难道为了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如此大怒?”
成吉思汗见他态度傲慢,不由得大喝一声:“既然你知道不单是为了这点小事,那就老老实实地招了吧!”
哈撒儿愣了一下,只得问道:“要我老老实实招什么?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了?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成吉思汗气得大吼一声:“你在给我装糊涂!来人那!快把他捆起来,看看招不招?”几个护卫上前,把哈撒儿捆在一根帐柱上,并摘掉了他的帽子和腰带。
此时,哈撒儿的妻子贝拉古一见,知道成吉思汗连夜赶来,必有重要原因,情急之中她去找到了老太后诃额仑的两个养子曲出和科阔出,并悄悄地对二人说道:“大汗此来必有原因,可能有人从中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请你们快些赶到斡难河老营,向老太后回报,务请她老人家前来,搭救她的儿子哈撒儿。”
曲出与科阔出一直与哈撒儿在一起,深知哈撒儿的为人,听了贝拉古的吩咐,立即上马往斡难河驰去。
这边成吉思汗在严刑审问哈撒儿道:“你为何阴谋篡夺汗位?”
哈撒儿听了,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长时间,才以蔑视的口吻说道:“当了这些年的大汗,算是白给你当了!这些年来,我出生入死,在刀丛枪林中拼杀,你如今做了大汗,竟然说出我要谋叛!你还有一点人性么?”
成吉思汗又逼问道:“我问你,为什么要私自搬到领地来?”
“难道这是我谋叛的罪证吗?你还有什么证据,你快些说出来吧!”
成吉思汗听了,更加生气:“别以为你是我的亲胞弟,也别以为你过去立了大功,只要你谋叛,我绝不轻饶!”
哈撒儿冷笑道:“可能你又听了那个通天巫的鬼话,把人世间最真挚的兄弟之情都不顾了!我告诉你,你上了他的当了!”
成吉思汗正要发作,忽见贝拉古领着十几个年轻女人,身后跟随着二三十个年龄大小不一的男孩、女孩,一齐来到近前,“Pu嗵”一声全都跪下了,贝拉古带头先说道:“这谋叛之事,非同一般,请大汗想一下,哈撒儿一人能谋叛吗?他的同谋者是谁?有谋叛的计划吗?”
贝拉古的质问,使成吉思汗哑口无言,便恼羞成怒地说道:“我在审问哈撒儿,你领着这些女人、孩子来做什么?”
贝拉古毫不示弱地说道:“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来说理么?”
成吉思汗越听越气,大声喊道:“这还得了?连他的女人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快把这女人也绑起来!”
听说要绑贝拉古,那些跪着的女人,孩子一齐号啕大哭起来,几十人的哭声汇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流,在库仑山下回应着。
成吉思汗见到眼前的情景,心中又急又乱,一时也无主见了,正在着急的时候,者勒蔑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向他报告说:“老太后来了!”
原来,曲出与科阔出快马加鞭,赶回斡河老营,见到老太后大声喊道:“不好了!大汗要杀二王爷哈撒儿呢!”
诃额仑听后,不禁心头一紧,忙问道:“快说!大汗为什么事要杀二王爷?”
曲出便把贝拉古教给他的那些话儿,向老太后转述一遍,之后又催促道:“请皇太后快去!若是去迟了,二王爷的性命恐怕难以保住!”
诃额仑一听,心中急如火燎似的,骂道:“他敢!他当了大汗就忘了本了!我去,我这条老命就跟他拼了!”说着,骂着,立刻让侍卫牵来一头白骆驼,驾上车子,就吩咐抓紧赶路。
此时,天色已晚,侍卫担心路上不好走,便犹豫着,想请求次日再走。
谁知诃额仑气得大声说道:“你怕天黑路上难走,难道不怕我那儿子哈撒儿被错杀了吗?”
这时候,曲出与科阔出也过来催着侍卫们,立刻赶着白骆驼上路了。于是,他们一夜奔驰,第二天黎明时候,就来到了库仑山下。
诃额仑老远就看见哈撒儿被绑在一根帐柱上,帽子、腰带全被解下了。在距离哈撒儿不远的一片空地上,贝拉古也被绑着,跪在地上,身后还有黑鸦鸦的一群女人和孩子,也都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发出一阵阵的哭声。
此时,诃额仑看在眼里,气得血直往上涌,便一步跨下车子,往哈撒儿身边走去。
成吉思汗猛一抬头,看见母亲气势汹汹,脸色阴森可怕,三脚两步地走来,顿时备感窘迫。
他正想上前去问候母亲,谁知这位皇太后竟然把头一扭,径直走到哈撒儿面前,亲手给哈撒儿解开绑绳,又把帽子和腰带还给他。然后,她怒不可遏地盘腿往地上一坐,三两下解开自己的胸襟,伸出一双颤抖的两手,掏出一对干瘪的乳房,使其垂于双膝之上,大声对成吉思汗等人说:
“你看见了没有?这就是你们所吃的奶!你这自吃胞衣、自断脐带的东西,你的兄弟哈撒儿有什么罪,你要骨肉相残?在你小的时候,你能吃尽我的一个乳。你的弟弟哈赤温、斡惕赤斤两个人不能吃尽一个乳,惟有哈撒儿能够吃尽两个乳,使我胸怀宽舒。为此,你铁木真有才能,有心计谋略;哈撒儿有力气,他能百射百中。由于他有力善射,曾使敌人胆寒,他为你执弓矢,讨叛捕亡,降服众敌。今天,飞鸟已尽,你就想毁掉良弓;消灭了敌人,你眼里就容不下哈撒儿了!”
第五部分草原全是成吉思汗的天下
成吉思汗也是一个事母至孝的人,听完母亲的斥责,带着十分惶恐不安的心情,急忙向母亲赔罪认错说:“这是我的错,我很惭愧,也很害怕,我不该惹你老人家生这么大的气,请母亲原谅,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成吉思汗又羞又惧,不敢正视母亲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慌忙退走了。于是,哈撒儿被释放了,恢复了自由。
可是,成吉思汗仍对哈撒儿放心不下,他并没有因此而忘记通天巫对他说过的关于哈撒儿欲谋篡位的诽谤之词,那些话仍然萦绕在他的脑海里,纠缠着他的心。回来之后,成吉思汗一连多日陷入极度苦闷之中,恼得帐门不出,任何人不见,一个人在大帐里盘桓、踯躅……
在他看来,对通天巫的所谓“预言”,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这是自己在亲身经历中的感受。
何况蒙古人谁不信仰萨满教?自从第一次称汗以后,便以萨满教为支撑草原牧民的精神支柱,利用它宣称自己的统治是合法的“天意”。
多年来,成吉思汗总是利用萨满教使自己成为牧民们崇拜的偶像,利用它在即位、战争或其他重要场合进行祈祷,求得天神的保佑。利用萨满教,成吉思汗成功地树立了在草原牧民中的权威与形象,加强了同一祖先的血缘意识,并以此团结号召群众,鼓舞战斗的决心与士气,终于统一了草原各部,建立了大蒙古帝国。在这过程中,萨满教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给成吉思汗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良好印象。
因此,对通天巫的预言不能听而不闻,对哈撒儿的处置也不能完全听命于母亲的一味偏袒与保护,而且古往今来的历史经验提醒这位大汗:后宫的女人是禁止参政的!
连续几天的思考,成吉思汗重又恢复了聪睿果断的性格与作风,立即动手做自己已经决断了的事情。于是,他背着母亲依然剥夺了哈撒儿的大部份封地及特权,原来分给哈撒儿的四千户牧民,也被剥夺得只剩下了一千四百户。哈撒儿并未介意,他的妻子贝拉古仍然咽不下这口气,又亲自跑到皇太后诃额仑那里去,把这事告诉了这位高贵的老妇人。当时,她未说什么,只是听后冷笑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对贝拉古说道:“别再理论了。”
从这以后,诃额仑皇太后精神上又一次受到了打击,健康状况日益恶化了。不久,她开始卧床了,三个儿子一起来到了病床前,但是,对成吉思汗她一眼也不看他。
她让哈撒儿、斡惕赤斤坐在身边,一手拉住一个,惟独对做了大汗的成吉思汗表现出异乎寻常地冷淡,自始至终不看他一眼,也不与他说一句话儿。
通天巫陷害哈撒儿的阴谋没有完全成功,却使成吉思汗疏远了对自己十分得力的同胞兄弟哈撒儿,使哈撒儿失去了成吉思汗对他的宠信。实际上,通天巫达到了分裂皇室的目的。
很显然,成吉思汗是顺从了通天巫的意愿,向这位神的使者作了让步,因为,他惧怕得罪了这位通天使者以后,会影响自己的权力。在这件事情发生以后,险恶的通天巫所拥有的“精神权力”得到了巩固,他的世俗的威望也因此而进一步提高了。
被这小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的通天巫,又变本加厉地借助神意,让他的兄弟们四处活动,公开扬言说:“长生天赋予通天巫至高无尚的权力,他可以代表神预言成吉思汗登上宝座,当然也可以用他的咒语使成吉思汗下台。”
他的兄弟们在广大牧民中公开宣称道:“长生天已下达了旨意,要成吉思汗在研究决定军国大事时,一定要让通天巫参加,使通天巫处在与成吉思汗同等地位。”
由于通天巫及其兄弟们的频繁活动,使一些不明真相的牧民受到了迷惑,许多原是成吉思汗的属民,纷纷跑到通天巫那里去,一时之间,通天巫的属民人数成倍地增加。
他们企图通过争夺部民来扩大权势,削弱成吉思汗的势力,由于利令昏,通天巫居然将各支贵族的操九种语言的百姓陆续收集到自己的麾下,其人数之多超过了成吉思汗的聚马处,甚至把斡惕赤斤的牧民们也骗去了。
斡惕赤斤得到消息之后,十分气愤,说道:“这通天巫怎么把我的属民收集去呢?他们全是大汗分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