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都记忆深刻,他们甚至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然后跟朋友滔滔不绝的三天三夜也唠不完。这种感觉,根本就不是现今那些个唱歌口齿不清,国语都讲不流利的星儿、腕儿们可以比的!
当天晚上,新兵一中队一班的九个儿马蛋子全体失眠,刘二牛同志更是不顾自己的身份,半夜爬起来抽了好几支烟。
第五章(1)
(我的每一位兄弟都像一头血狼,为了男人的尊严,为了身上的那套橄榄绿,他们就那样前仆后续、义无反顾地往前仆……)
擒敌训练一展开,最初几天的新鲜感一过,新兵们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
这不是一句口号,而是训练场上最真实的写照。
最难过的是倒功,开始的两天,为了让兵们体会动作要领,大队要求各中队安排新兵全部在沙坑里训练,支队在年前就专门拉来了几车细软细软的海沙填在里面。沙坑里那叫一个软乎,摔下去趴在那里,比躺在席美思上还舒服!根本就不是在寒风中操练队列可以比的。所以,新兵们争先恐后,等不及班长下口令就往前扑,有时候沙子溅到脖子里,痒得还没心没肺地咯咯笑。那种劲头,让人看上去,不像是在训练,倒想是在夏威夷的海滩上度假。班排长们一个劲的提醒兵们要体会动作要领,可是这群孩子多半都玩疯了,反正甭管怎么摔,就是一个舒服。
一班长刘二牛不像其他的班长那样横挑鼻子竖挑眼。动作要领讲几遍,再让江猛同志示范了几次,就背着手只管下口令,冷笑着看他们闹。
马啸杨在操作上巡视各中队训练的时候,看到一班的新兵姿势千奇百怪,个个笑得像怒放的花儿,班长却站在那里熟视无睹,就火冒三丈的拉着刘二牛开骂:“你眼睛长到裤裆里了?还在想着过年呐?看你那群稀拉兵,就差没有泡壶茶、点根烟再摆张桌子搓麻将了!”
刘二牛就说:“是你让他们舒服的!哪有这么摔的?我们当新兵的时候就直接在水泥地上开练,怕痛就得想办法少摔,就得长脑子记清楚要领,几个破倒功三天就练出来了!”
“你小子怎么跟大队长说话的?没大没小,怎么训练还要你教啊?老子当新兵的时候,还在碎石堆里摔过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刘二牛身后的骆敏一脚踹在刘二牛的屁股上说道。
刘二牛摸着屁股很不服气地说道:“我看你们就是怕出训练事故,没有这么惯新兵的?”
“老子……”骆敏提脚又要踹,刘二牛赶紧一闪身,跳到了两米开外。
马啸杨被刘二牛几顿抢白,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他也知道慈不掌兵,可是这两年的新兵从上到下都惯着,生怕一不小心把兵给练残了!要知道,今儿个不同往日了,啥事都讲究个安全第一。训练场上要是出了事故,那是一票否决的,轻则丢了先进,重了搞不好主官还要被扒了马甲。尤其是现在的新兵,细皮嫩肉、瘦不拉叽的不经操,还满脑子这个权利那个道德的先进思想,动不动就写信上访。所以,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马啸杨是特勤中队加特警学校毕业的,这辈子都没有在训练场上被人呵护过,也没有在基层连队正儿八经地带过几年兵。虽然高居支队参谋副长,脑子里却极端排斥这种只要不出安全事故,马马虎虎就行的训练作风。本来他捣腾出的那个训练方案里压根就没有这碴,支队首长和总队参谋长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结果却被小鬼难缠的总队作训处几个小参谋给揪出毛病了,咋咋唬唬地跑去提醒处长,处长就一个电话打到了马啸杨的办公室。
所以,马副参谋长被一个小班长训了,虽然觉得脸上挂不住,可也只好默认了。他没为自己解释,也没去理会为自己说话的骆敏,转身在口袋里掏出哨子就开吹,然后叫道:“排长以上干部集合!”
新兵们只过了一天半的好日子,中午吃过饭班长们就去队部领了护具,下午就要站在土地上开练了!
刘二牛不情不愿地领完护具回来,全部扔在自己的床上,气哼哼地把全班给集合起来开训:“年也过完了,席美思也睡好了,皮松骨痒地爽够了吧?”
一群新兵满头雾水,莫名奇妙地不知道老大发得是那门子邪火。
“让你们体会了两天要领,今天下午要真刀实枪的操练!那地上全是石子和煤渣,破块皮掉块肉的太正常了!大队关心你们,一人给发一套护肘和护膝,那玩意儿就是个安全套,说白了就是给孬种戴的!”刘二牛发完牢骚,想了想缓和了下语气继续说道:“当然了,都是爹生娘养的,谁也不希望身上少个把零件。所以,想戴的,我也不阻止,那床上多得很,自个儿去拿!”
刘二牛说完闪到一边,一群新兵全站在那里,年前和杜超结下梁子的庄永航挪了步子作势要上前,看到前面的人都一动不动,也就只好作罢。
刘二牛黑着脸等了半天没见有人反应,立马换了副笑脸:“咱一班的就没出过孬种!解散!”
下午出门训练的时候,刘二牛把一堆护具塞进了自己的柜子里,还刻意上了锁。
北方的泥土,表面灰黄灰黄的,咋一看都觉得肯定酥软,可是经过冬天雨雪的渗透,再加上零下的温度,冻得比钢筋混凝土还硬。新兵们一开始条件反射,还把这里当作了席美思,班长一声令下,都嗷嗷叫作往下扑,结果痛得是大呼小叫,倒抽冷气。
其实,倒功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折磨人。只要掌握好了动作要领,一天摔他个百儿八十次的也就跟玩儿似的。而且这东西摔得多了,好多人还有瘾,三天不摔那是皮痒肉痛,无比难过。哥们我就亲眼看过一个退役的老兵,见不得光滑的水泥地。平常摔摔也就算了,可是有一年,这哥们混到三十岁,好不容易买了房子准备结婚。那天房子装修好了,丫地就带着漂亮女友和双方的家长浩浩荡荡地去看房子。结果门一打开,这丫也不事先抱拳行礼来个开场白,就嗷地一声,直布愣登地来了一个前倒,当场把那个有心脏病的老丈人吓得差点儿见马克思去了!
这帮新兵体会动作要领的时候都玩出花了,沙坑里怎么摔都是一个舒服,就没几个人真正的掌握了动作要领。这下一来真格的,就一个简单的前倒动作,摔得半数的新兵都爬不起来。
最背运的但数我们的雷霆同志了,这小子摔下去的时候,裤裆下面那块地方刚好镶了块巴掌大的石头,稍稍高出地面。要是掌握好动作要领啥事没有,可是他摔下去的时候,腰部发软,“轰”的一声,直接拿老二顶在了那块石头上面,也就是传说中的“以卵击石!”结果差点儿没痛得背过气去。
前倒的最高境界是,那身子像门板似的,摔下去除了两脚尖和两只手掌的肉厚部分着地,其他位置全是悬空的。这帮生猛强悍的爷们儿全都是身体与地面全接触,就差没直接拿脑袋撞地球了!
等到第二轮再摔的时候,个个头皮发麻,刘二牛就吼道:“怎么了?都他妈成耸包了?你们蛋子不是硬吗?倒啊!”
杜超就第一个硬着头皮往下摔,其他人就只好咬着牙,闭着眼睛像八女投江一样往下扑。结果叫声比第一轮的时候还凄惨。倒功这玩意儿就是你越怕痛,就摔得越狠,啥也不顾,狠下心就扑,痛起来那也是一个悲壮!
刘二牛才不管这么多,等所有人爬起来的时候,又接着下口令准备来第三轮。这会儿,全班唯一一个动作标准的新兵,也就是刘二牛的武术指导兼顾问的江猛同志,看不过眼了,这小子心软,心痛这些哥们,瓮声瓮气地说道:“班长,把动作要领再讲一次吧?”
刘二牛愣了一下,卖了江猛一个人情,就又一字一句的讲解了一遍动作要领,讲完了,这次他亲自作了示范动作。
等到再练习的时候,几个人还是畏畏缩缩放不开。看班长的动作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可自己一来,还是害怕。新兵蛋子庄永航同志干脆就弯着身子两手轻轻着地,然后再慢慢下伏。刘二牛气惨了:“庄永航你他妈的跟媳妇上床呐?到底长了卵子没有?”
庄永航就哭丧着脸死劲挤兑眼睛,过一会儿,猫尿就成串成串地往下掉。
刘二牛红着眼睛,整好队,然后带着九个人上了跑道,那上面全是石子和煤渣子,根本看不见一点儿泥土。
“立定,向右转!”刘二牛下完口令,什么也没说,就开始在跑道上一个接一个的前倒。摔到第十个的时候,杜超下了个口令,九个新兵像九块钢板一样,含着热泪,齐刷刷地在刘二牛的身后倒下……
远处,一排长韩洪涛趁骆敏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转身抹了一把眼睛……
那一天,新兵班长刘二牛领着九个新兵,以倒功的方式,在那条两百米长的跑道上,直到大队长马啸杨命令他的得力干将骆敏去制止这种近乎疯狂的行为,十个战士已经足足前进了一百米!
没有人精准的统计过他们到底摔了多少次,反正,每一个人的每一双手都已经鲜血淋漓。马啸杨面无表情的领着三个新兵中队的所有主官和排长站在不远处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这样的场面,同样震撼了同在一个训练场的所有三百多个新兵。那一天,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记住了一中队新兵班长刘二牛,以及与他们同时入伍的九条好汉。
他们在庆幸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班长,同时又有人非常遗憾没能进入这个团队。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从那天以后,训练场上的士气,又明显高涨了几分。
“韩洪涛,带着你的这些英雄们去卫生队包扎去吧,前倒他们不用再练了!”马啸杨布置完任务,一声不吭的背着双手离开了训练场。
关于这段经历,几天后雷霆在给杜菲的信中写道:“我的每一位兄弟都像一头血狼,为了男人的尊严,为了身上的那套橄榄绿,他们就那样前仆后续、义无反顾地往前倒……”
这天晚上,支队的三代牛人齐聚支队长办公室,马啸杨平生第一次与自己的偶像徐杨勇顶起了牛。
徐杨勇:“苦练不是自虐!更不是个人英雄主义!一个小小的倒功训练,兄弟们就伤成这样,他们还要不要再训练了?”
马啸杨:“我们缺少的就是这种精神,我们缺少的就是刘二牛这样的带兵人!宠着、护着、怕伤着、怕流血,上了战场只能去送死!”
徐杨勇拍着桌子大骂:“你他妈少跟我讲这些歪道理!老子枪林弹雨的时候,你小子###还没长毛!我们的兄弟,是要把热血洒在祖国最需要他们的地方,不是为了让你们这些混蛋感动的!”徐杨勇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分明有晶莹的泪花在闪动。
马啸杨知道自己触动了老大的某一根神经。是的,这个平常不拘言笑的大牛人,经历过的那些惊心动魄与生离死别,是他无法感同身受的。他只知道这个男人冷峻的外表下,是爱兵如子的炽热情怀。老大从来不愿意让人感激他,但他做过的那些事,足以让所有追随过他的人感动一辈子。马啸杨没有再说话,虽然,老大的一番言论并没有能让他心服口服。
骆敏站了出来,在这两个前辈的面前,他只是个小弟,虽然多数的时间里在两个老大面前,他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