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低头喝水,似笑非笑“你倒是会猜。”
“只是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到底什么人要杀我,杀我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还要进一步调查。不过目前看来,顾筠不想我们知道那些杀手的身份。”
听到这些,我的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我到底卷进了什么事件里?而顾筠在这里又是什么角色?
小花兴奋地低叫了一声,然后就听见福伯在外头说“小姐,我家小花在这儿吗?天晚了,我带它回去。”
我看着听见老父声音而高兴的直转圈的小花,感叹道“你们感情真好······”
师兄也站了起来说“今天就这些,如今顾筠在我们手里,以后慢慢调查就是了。你也莫担心,我说过要护你周全,就定然能护你周全。”说着就开门出去了,小花也欢天喜地的跟了出去。
梳洗过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不断涌出以前的事。一会儿是我蒙着的红盖头被顾筠挑起的那一刹那,一会儿是父亲神采奕奕的与师父下盲棋的情景,转眼又成了父亲被人陷害锒铛入狱入狱,最后又想起第一次见顾筠的情景,确切的说,只看到一个背影。
我嫁顾筠前,只知道顾筠是一战成名,而具体如何,我爹他们也不曾细说。
只记得那年初冬边境外族来犯,因战报来得紧急,竟是要谢将军率兵立即出征。我舍不得父亲,便苦苦求了他们让我送他出征,他们经不住我软磨硬泡,只得应了我。
我看着父亲脱下柔软的绸缎衣裳,披上冰冷的乌金铠甲,全无平日的懒散,整个人一身的肃杀。我和师兄随着出征的队伍来到城门前,看着因战况紧急,竟也来不及在城楼上说几句鼓舞士气的话语的父亲,骑马第一个出了城门,我生怕一会儿看不到他,便扔了厚重的狐裘提着裙子往城墙上跑。
城墙上北风凌冽,刮得人脸颊生疼,师兄追上我后将我用狐裘裹了起来。我望着父亲一身乌金铠甲,口中无意识问道“师兄,那衣服很重吧,就算不用刀剑,我爹光借着那身铠甲就能压死个人了吧?”师兄将我身上的狐裘又紧了紧,回答道“谢叔定能平安归来。”我伸手揉了揉刮出眼泪的眼睛,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队伍,看到父亲旁边不知何时多了名银甲小将,冬日的阳光下,一身银色盔甲闪闪发光格外引人注目。
我伸手指向那银甲小将,说“看那傻子,穿那么亮眼的衣服,不明摆着给人当靶子吗?师兄要不咱给爹送封信让爹提醒他一下?”
师兄伸手把我的手指打下,说“那身盔甲轻盈柔韧,再说那人岂是轻易就能给人当靶子的?”接着又说“等战事缓和了,就让你给谢叔写家书。”因吹了冷风,夜晚回去就病倒了,所幸有师兄在。
此后,我每日睡前都要给菩萨说话,保佑父亲平安,保佑我军将士平安,还保佑那银甲小将莫被人当了靶子。
鹅毛一样大的雪花飘落的时候,外出行医的师父突然来信说他在边境与父亲大军汇合,战事有所缓和,让我和师兄莫担心。如此,我赶紧写了封家书送到父亲和师父那里。信里絮絮叨叨提了好多,连花园中的连夜腊梅开了几朵都提了,最后还好心的让父亲他们提醒一下那银甲小将,莫要为了倜傥,而丢了小命。
至于收到家书后我爹有没有提醒那小将我就不知道了。
花园里的迎春花吐出骨朵时,捷报传来。
迎春花的叶子比花朵多时,我站在黄绿相间的绿藤前,看到了我一身战甲的父亲和白衣飘飘的师父。
宫中有庆功宴,可带家眷。
我殷切的望着父亲,盼望他将我带去,可父亲只摸了摸我头,意味深长的说句“不去为好。”就丢下我赴宴去了,留下我一头雾水。
后来听说,军中一位副将的女儿被皇上赐婚,做了太子良娣。我隐隐约约明白父亲为什么不让我参加了。
不过对于这些,我更关心那一身银甲的小将如今怎样了。我想知道,便问了父亲,父亲听后,便笑道“清姀还记着顾筠那小子啊,你是白担心了,如今人家不仅好好地回来了,还封了将军。如今是英雄辈出啊,你爹老了啊。”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顾筠的名字,得到我爹确定的答案后就没有太多的感想,管他是将军也好,副将侍卫也好,与我都没什么干系。
只是如今一想,我性子凉薄,对无关的人一向不在意,对他却念念不忘。
我知道的仅仅是顾筠无父母,年少拜为将军,连他的年龄都是赐婚时才知道的。圣旨上说“兹闻谢氏之女清姀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平北将军年二十,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谢氏清姀待字闺中,与平北将军顾筠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顾将军为妻,择良辰完婚。”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14…10…21 20:03:51 字数:4054
顾筠就住在我隔壁的院子里,而我与师兄住一个院子,要这么看着那岂不是顾筠成了奸夫?
第二天师兄依然外出,我独自吃过早饭,转转悠悠半天又来到了顾筠门前,正好看到小厮端着碗黑漆漆热腾腾的药汤推门进去。
我吃惯了药,也吃怕了药,如今有人也要体会一番吃药的痛苦。出于幸灾乐祸的心理,跟了进去。
只是刚进去,就看见一女子窈窕的背影,她斜坐在床边,左手端着药碗,右手持汤勺,正温婉的微微低着头搅拌着碗里的药汤,散着热气。
而顾筠正半坐着,背靠着床头,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平和。
好一对奸夫淫妇!
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呼吸间都带了些许苦涩。
顾筠一抬眼就看到我了,嘴角微勾,向我招手道“清清,你来了?”
那女子此时也回过头来,十八九岁,模样果然美貌如花,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双颊莹白/粉嫩,凤眼含情,流光溢彩。她上下打量我一番,笑着说”原来你就是那谢家小姐。”
“这是我师姐沐晴。”顾筠说道,精神看着比昨日好些。
“师姐?”明明比你年小,还“师姐”!
“清清,我曾跟你说过我师从白玉门。”顾筠说。
我认真回忆了一下,并没有印象。
顾筠看我这样,就知道我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又道“算了,师姐来的急,还没来及告诉你。”
那沐晴师姐将手里的药碗递给顾筠让他喝完,之后又拿了清水让他漱口,做得熟练自然。
沐晴一身利落的束腰窄袖长裙,身上无过多饰物,只腰间系着一串白玉雕琢而成的小铃铛随动作摇摆,身姿秀颀,不似一般闺秀,却另有一番风情。
沐晴对我说道“我本是要去顾府寻阿顾的,半道上却收到消息说阿顾受重伤,被秦公子救走。因忧心阿顾伤势,便冒失的来了府上,还望清姀见谅。”
我将目光从那小巧精致的白玉玲铛上移开,笑道“不会,沐姑娘也是担心顾将军,人之常情嘛。”
那沐师姐听我这样说,挑了挑眉毛,勾起嘴角歪着头去看顾筠,神色中竟带了些许挑衅?而顾筠则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耐烦看他们眉目传情,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说话吧。若顾将军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下去。”
说完,对沐晴笑笑便要出去了。
身后传来顾筠清冷的声音“她一向不通人情世故,莫别见怪。”
我只当没听见,径直离开去了花园里的亭子里,坐在那儿发呆。
秋日阳光微暖,我眯着眼睛趴在石桌上,像只大猫。桌子上放着一碗剥好的石榴,晶莹剔透,像粒粒红宝石。
本以为父亲交了军权,远离京城,此事就了了,可时隔一年,并不是我们不生事,就不会有事这么简单了。
午饭我邀请沐晴一起,顾筠自有人照顾。
饭桌上沐晴表示希望能住下来,以便照顾顾筠,我表示我也是客,要请示师兄。待秦晴还要表示些什么时,照顾顾筠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跑来说顾筠突然呕血了,我心中一惊,筷子上夹的菜啪的一声掉到桌子上,不是没受内伤吗?刚想问问到底怎么个情景,旁边的沐晴已经运起轻功窜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清姀快去阿顾那边,我去请大夫”余音袅袅。
顾筠面白如纸侧躺在床上,唇上的血迹已经被小厮用帕子擦干净了,帕子上血色鲜红。
我示意他躺好,看了看他的舌苔,又给他把了把脉,发现他舌质红绛,脉弦数。呕血并非内伤所致,而是肝火横逆犯胃,胃络损伤则呕血。只需泻火清肝,凉血止血。只是我不过读了些医书,并无救人经验,不敢冒然下结论,只能等大夫来了再确诊就药。
床上面色惨白的顾筠盯着我,虚弱的说道“我要死了?”
一见顾筠,我就变得不像自己了,面部抽了几抽,仍然找不出合适的表情面对他,只得面无表情的安慰道:“你没事,等大夫来了开药吧。”
谁知顾筠听了后脸色更加灰白。叹了口气,说“若我死后,你不用为我守孝,你那落了灰的梳妆匣子里,有地契和房契,你一打开就能看到。权作补偿。”
我双手慢慢握紧:谢清姀,你到底有多懒,多梳妆会死啊!
顾筠看了我一眼,费力轻笑了一下“你在懊恼什么?那些是你离了顾府后才放进去的,你之前便是抱着它睡觉,里面也只会有胭脂水粉。”
我心思被他看破,忍不住讽刺道“原来顾将军也怕死。”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顾筠听了之后,脸上没了笑意,平静的说“我自然是怕死的。”而后闭目不再开口。
沐晴拎着个老大夫回来时,看到的便是顾筠合着眼睛不知死活,而我站在他床前出神。
沐晴风风火火的把老大夫揪到床边,急切的问道“怎么样?”老大夫先是将顾筠半耷拉的眼皮子往上翻了翻,又掰开嘴巴瞧了瞧舌头,最后伸出小指放在顾筠腕上把了把脉。
之后又捋着胡子沉吟片刻,走到桌旁,早有有眼色的小厮铺好了宣纸,放好了笔砚。老大夫笔走龙蛇,挥挥洒洒写下一张药房,嘱咐按要药方抓药煎药,一日三次。写好后拿了诊金就走了,到底没回答秦晴的问题。
这边沐晴没得到回答,便拿起了桌子上的药方,边看边念:“龙胆草三钱半,黄芩三钱,生地四钱,炒山栀两钱。赤芍两钱,丹皮两钱,茅根六钱,藕节两钱,茜根炭三钱。”
我一听,果然都是清热去肝火的。
沐晴念完仍不知是何病,转过身一个劲儿问顾筠“阿顾,你怎么样?怎么好端端就吐血了呢?”顾筠虚弱道“大概是肝火太旺吧。”“上火了?那怎会吐血呢?”沐晴一脸迷惑。
我看了一眼顾筠,开口说道“肝火横逆犯胃,胃络损伤则呕血。顾将军好大的火气。”说着示意小厮去抓药煎药。
沐晴一脸焦急的抓着顾筠的手不放,我开口道”这里沐姑娘看着吧,我去厨房让人做碗莲子粥送过来。”沐晴依然抓住顾筠的手不放,回头说“清姀,麻烦你了。”
我咬牙笑道“不麻烦。”
顾筠看着我,费力的喘了口气,说“我不吃甜。”
我看了一眼两人依然放在一起的手,没吭声儿,转身去了厨房。身后传来沐晴温柔的声音“真的不要紧吗?不是内伤所致吗?不用请师父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