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这封信我曾读给劳合·乔治听,他对信内所述,完全同意。
尼翁会议是简短而成功的。会议同意成立英法联合巡逻舰队,防止潜水艇的骚扰。舰队奉有明确的命令。任何潜水艇只要遇上它们,肯定是要被击沉的。结果,意大利也勉强同意了这个规定,海上的暴行就立刻终止了。
艾登先生致丘吉尔先生1937年9月14日
你现在也许已经看到我们在尼翁会议中所采取的方针,其中至少有一部分同你信中所提的建议相符合。我希望你会同意认为会议的结果是圆满的。在这里,看来似乎是这样。实际上,重要的政治事实是,我们在会议中强调英法两国的合作是有效的,西欧两个民主国家在欧洲事务中仍然起决定性的作用。我们最后同意的计划,是我们同法国共同草拟的。我必须说,他们和我们合作得再好没有了。他们准备提供的海军合作的范围,使我们感到诧异。可以公平地说,如果把他们的空军支援也算在内,我们的力量就各占一半了。
我承认我们在会议中的成就,仅仅是西班牙问题的一个方面。但它大大提高了我们在各国中的威信,而这正是在我们迫切需要提高威信的时候。地中海沿岸各小国的态度,同样都是令人满意的。在土耳其的几乎是肝胆相见那样的友好领导之下,这些小国都表现得很好。查特菲尔德同每一个人接触,都得到极大的成功。我感觉到,尼翁会议正因为它开得很精简又取得了成功,对恢复我们在地图上的地位,有相当的贡献。我希望你也有同感。
至少这次会议已经鼓励法国人和我们自己,要同心协力处理我们非常艰巨的工作。
丘吉尔先生致艾登先生 1937年9月20日
感谢你在百忙之中写信给我。我的确应该向你道贺,因为这是一次重大的成就。能用严峻而有力的措施,使一个坏蛋就范而又不致引起战争危险,这确实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我相信下院对会议的结果一定感到很满意。
我很高兴知道张伯伦一直支持你,而不是像流行报纸所说的那样,在背后牵制你。我希望,你一定要坚决保持你已经获得的有利条件。墨索里尼只懂得优势武力,就像他现在在地中海所遇到的那样。那里的整个海军形势,从我们可以利用法国根据地之日起,就已经完全改观。意大利绝不能抵抗英法两国的有力的联合行动。因此我希望能让墨索里尼自寻出路,以摆脱由于他自己犯了大错而陷入的外交窘境。地中海所出现的局面,是我们为了无懈可击的目的联合起来对付他才形成的,而这个局面,本来是他应该尽力避免发生的。
现在他自食其果。英法两国海军的合作,现在已经开始,我希望无限期地继续下去,两国的海军和空军继续互相利用彼此的设备。这种合作,将来在防止巴利阿里群岛发生纠纷时是会用得着的。意大利继续在地中海设防,反对我们,这是对大英帝国的一个重大危险,将来是要加以对付的。现在我们的部署越变得永久化,则这种情况的危险性也就越少。
伯纳德·巴鲁克来电说,他正写出他同美国总统谈话的结果(在我们伦敦谈话之后)。我毫不怀疑,总统反对独裁国家的言论是受到我们谈话的影响的。我深信关于关税和通货方面的问题,一定也在探索了。
艾登先生致丘吉尔先生 1937年9月25日
谢谢你9月20日的来信,你对尼翁会议所说的勉励的话,也使我十分感激。你对尼翁会议局势作了这样的结论:
〃能用严峻而有力的措施,使一个坏蛋就范而又不致引起战争危险,这确实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我认为这个结论对局势已作了充分的说明。墨索里尼失策地走过了头,他必须受到惩罚。八十艘英法两国的驱逐舰再加上强有力的大队飞机,在地中海上巡逻,这个壮景无疑使欧洲的舆论产生深刻的印象。
从我所获得的报告来看,德国自己也没有忽视这个事实。今年的秋季,我们不得不在很大程度上采取守势。在这样的一个时机,我们能够用这种方式来维护我们两国的地位,使我和德尔博斯①都松了一口气。在我们前面,困难还多得很,而且在军事上说,当然也还远没有达到我所希望那样的强大,但尼翁会议已使我们得以改善我们的地位,并由此可以取得较多的时间。
①法国外交部长。译者
你对于我们现在在地中海方面所形成的英法合作的局面给予重视,我衷心地同意。法国的态度,总的来说,当然与赖伐尔执政时期所表现的态度根本不同。法国海军参谋部的确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帮忙。他们对于联合舰队确实作出了重要的贡献。我相信,我们的海军部对此已有深刻的印象。此外,你提到两国间互相利用彼此的基地会对双方都有好处这一点,也是极有价值的。意大利参加了这个协议,不管其最后的形式如何,也是不能影响局势的实质的。
尼翁会议虽是一件偶然事件,但也证明英法的联合力量,如果表现得具有信心和准备不惜使用武力的话,对独裁者的心理和政策发生多么强烈的影响。在这个阶段,还不能说这种政策一定可以阻止战争的发生,但至少可以使战争推延。事实是,各种形式的〃绥靖政策〃只是鼓励侵略和加强独裁者对他们本国人民的权力;而西方民主国家只要作出任何反击的断然表示,就可以使紧张局势立即缓和起来。这个规律在整个1937年都表现出来了。1937年以后,局面和条件又迥然不同了。
※ ※ ※
1937年10月初,我应邀参加外交部招待南斯拉夫总理斯托亚丁诺维奇的宴会。餐后,我们站起来到处走走交谈。当我和艾登闲谈的时候,哈利法克斯勋爵走过来,兴奋地说,他接到戈林的邀请,请他去德国打猎,他很有希望借此机会同希特勒见见面。他说他已经和首相谈过这件事了,首相也认为这是一件极好的事情,所以已经接受了邀请。当时我有这样的印象:艾登听见之后,有点诧异和不快,但一切都在愉快的气氛中过去了。因此,哈利法克斯即以〃老猎手〃的资格访问德国。纳粹的报纸对他表示欢迎,称他为〃哈拉里法克斯〃勋爵。〃哈拉里!〃本来是欧洲大陆上人们打猎时的呼喊。经过几次打猎款待以后,他的确终于被邀请到贝希特斯加登去同德国元首作非正式的和没有大事铺张的会晤。这次的会晤并不顺利,很难设想出有比他们这两个人更难互相了解的了。一个是约克郡高派教会出身的贵族和热爱和平的人,在英国旧式生活中彼此笑脸相迎、善意相处的环境中长大。他参加过战争,是个好军官。会晤的对方却是个出身于穷苦深渊的恶棍,由于受国家打败仗的刺激,充满着仇恨心和报复心,疯狂地要使日耳曼种族成为欧洲甚或全世界的主宰。这次会面除瞎说一通和手足无措之外,毫无所获。
在这里也许可以提一提,里宾特洛甫曾经两度邀请我去访问希特勒。很久以前,在1907年和1909年我曾两次分别以殖民地事务部次官和牛津郡义勇骑兵少校的身分,应德皇的邀请赴德参观演习,但现在的情况可完全不同了。剧烈的斗争正在进行,在斗争中我有我的地位。如果我得到英国国家授权,我就会很乐于同希特勒会晤。但如果以个人身分去同他见面,那就会使我自己以及我的国家处于不利的地位。如果我对我的独裁者东道主表示同意,那我就是欺骗他了;如果我对他表示异议,又一定会使他生气,我还会被指责为破坏英德关系。因此,我对两次邀请都谢绝了,或者让它自然地推诿过去了。在这些年中,所有曾访问过德国元首的人,不是弄得非常为难,就是自己害了自己。恐怕没有人比劳合·乔治受到更彻底的欺骗了。他把他同希特勒谈话时的情况描写得那么兴高采烈,使今日读到这段记述的人不免感到可笑。
希特勒无疑有一种迷惑人的魅力,容易使来客不恰当地对他得出力量和权威之感,除非以平等的地位相见,否则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在11月份的日子里,艾登对我们军备扩充的迟缓,越来越感到焦虑。11日,他和首相有过一次会晤,想表示他的担心。张伯伦先生听了一会儿后,不愿听他说下去,劝告他:
〃回去吃一片阿斯匹林吧。〃哈利法克斯由柏林返国后,他报告说,希特勒告诉他,殖民地是英德之间的唯一有待解决的悬案。他相信德国人并不着急,目前没有立即举行和平谈判的希望。他的结论是消极的,他的态度是被动的。
1938年2月,外交大臣自己感到在内阁中已几乎处于孤立的状况。首相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持来反对他和反对他的观点。一大批重要的阁员,都认为外交部的政策太危险,甚至有挑衅的性质。另一方面,有些较年轻的阁员则极愿了解他的观点,其中有些人后来还表示不满,说艾登没有对他们推心置腹。不过艾登绝没有打算组织小集团来反对领袖。参谋长们也不能给他什么援助,实际上他们也劝告他慎重些,劝他多多考虑局势的危险性。他们不愿同法国人过分接近,以免承担超乎我们力量所能及的义务。他们认为俄国清党后的军事实力,已没有多大希望。他们认为,在处理我们的问题时,必须假定我们有三个敌人德国、意大利和日本可能联合起来向我们进攻,而且我们几乎没有别国帮助。我们可能要求利用法国的空军基地,但在最初阶段我们都无力立刻派出军队。即使参谋部这种极其谨慎的建议,在内阁里也遭到强烈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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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正的决裂,是由于另一个新问题引起的。1938年1月11日晚,美国副国务卿韦尔斯先生访问在华盛顿的英国驻美大使。他带去罗斯福总统给张伯伦先生的一个密件。总统对于国际时局的日益恶化深感焦虑,提议邀请一些政府的代表到华盛顿,讨论目前纠纷的根源。不过,在他采取这一步骤之先,他愿意和英王陛下政府磋商,想知道一下他们对这个计划的看法,并且强调不要把这个建议的性质和事实通知任何其他政府。他请求英国政府至迟在1月17日前给他回信,而且说明他的建议只有在〃英王陛下政府热诚赞助和全面支持〃后才向法国、德国和意大利政府提出。这是一个重大但难以预测的步骤。
英国大使林赛爵士把这个绝密文件送交伦敦。他附加意见说:按照他个人的看法,总统的计划确实是缓和国际紧张局势的真诚努力,如果英王陛下政府不予支持,则过去两年来英美两国进行合作所作出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了。他十分恳切地促请英国接受这个提议。外交部在12日收到这个电文,当晚即抄录送达在乡间休息的首相。第二天早晨,首相回到伦敦,根据他的训令给美国总统发出了一个复电。这时艾登先生正在法国南部作短期的休假。张伯伦先生的复电大意是说,他很感激罗斯福总统的信任,用这种方式来和他商量总统所提的缓和欧洲紧张局势的计划;但他愿意说明自己和德意两国努力达成协议的立场,特别是对意大利方面。他说,〃英王陛下政府,就自己方面而论,如果觉得意大利确实愿意为恢复信任和友好关系作出贡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