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但在我们的时代,这些民族没有一个有足够的力量和活力能够以自己的力量抵抗来自重新振兴的德国或俄国的压力。所有这些民族都希望脱离联邦或帝国的体制,而鼓励他们这种希望的,就是被认为是自由主义的政策。
东南欧迅速地分裂为各个小国,结果是普鲁士和德意志帝国的相对扩大,它虽因战败而疲惫不堪,疮痍满目,但其领土还保持完整,并且在当地占有压倒一切的优势。哈布斯堡帝国所属的各民族和各省,凡获得独立者,都无不陷于像古代诗人和神学家们对堕入地狱的幽灵所描写的那种悲惨境地。
华丽的首都维也纳,这个长期得到保护的文化和传统的故乡,也是许多公路、铁道和河川的交通中心,却变得冷落凄凉,饿殍遍地,好像是一个大部分居民已离散的贫民区中的大商场。
胜利者把西方自由国家追求已久的理想强加于德国人身上。德国人从此解除了强迫军役的负担,无须再维持庞大的军备。他们虽无信用可言,但大量的美国贷款却源源而来。在魏玛,根据最后的修改意见制订了一部民主宪法。皇帝被废黜了,非显贵者被选举出来。在这个脆弱的建筑物之下,强大的、虽战败而实质未受损害的德国民族的热情,却在汹涌澎湃。美国人对帝制早有成见,劳合·乔治对此又没有企图加以抵制,这样就不啻明告被击溃的帝国,建立共和比维持帝制将会从协约国获得较好的待遇。其实,明智的政策应该是使魏玛共和国改变为立宪君主制度,由德皇的年幼的孙子当立宪君主,另设摄政院执政,从而使它得以加强和巩固起来。但可惜没有这样做,这样就使德国人民的国家生活中出现了一个真空。所有的实力派,包括封建势力和军人,本来可以在立宪君主制度之下集结起来,并为了这个制度而尊重和支持新的民主议会制,现在却暂时处于分崩离析之中。魏玛共和连同它所有的自由主义的装饰和祝福,都被视为由敌人强加给他们的,它不能取得德国人民的忠心和吸引他们的想象力。有一段时期,德国人民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年迈的兴登堡元帅身上。其后不久,种种强大的力量陷于徬徨无主的状态,真空暴露了出来,过了一阵之后,一个具有残暴天性的狂人,前所未见的侵蚀人类心灵的极其刻毒的仇恨的集中代表,就大踏步地跨进了这个真空这个人就是下士希特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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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已因战争而弄得民穷财尽。从1870年以来一直就想打一场复仇战争的那一代人已经取得了胜利,但其国力却受到严重的损耗。迎接那胜利的曙光的是一个筋疲力竭的法国。
自取得辉煌胜利之日起,法国就对德国抱有极大的恐惧心。正是出于这种恐惧心,福煦元帅为了法国的安全和应付远为强大的邻邦,要求把法国国界推至莱茵河。但英美的政治家们认为,如果把德国人居住的区域并入法国领土,就违背了威尔逊总统所提出的十四点,也违背了凡尔赛和约所根据的民族主义和民族自决的原则。因此他们拒绝了福煦和法国的要求。为了争取克雷孟梭,他们答应:一、英美共同保证法国的安全;二、设立非军事地带;三、德国全面地、永久地解除武装。克雷孟梭接受了,尽管他自己内心不愿意而福煦也表示反对。于是威尔逊、劳合·乔治和克雷孟梭签订了保证条约,但美国参议院却拒绝批准条约,否决了威尔逊的签署。
在缔结和约的全部过程中,我们极其尊重威尔逊总统的意见和愿望,而末了我们却得到不十分客气的通知,说我们对于美国的宪法应有更好的了解。
在法国人民的恐惧、愤怒和一片混乱之中,世界闻名的权威,并且同英美两国有特殊接触的克雷孟梭这个严厉又卓越的人物,一下子就被法国人抛弃了。普鲁塔克①说过:〃对他们的伟大人物忘恩负义,是强大民族的标志。〃法国在遭到如此严重削弱的关头,便犯这种脾气,那是很轻率的事。在第三共和中,政治集团的阴谋活动又再度活跃起来,政府各部长频频更换,参与其事者或则有利可图,或则以此为乐,不管怎样,这已成为第三共和的特征,在这种情况下,要找出一个相当于克雷孟梭那样的强有力的人物来接替,实在是很困难的了。
①古希腊作家(约公元46年…120年)。译者
继克雷孟梭而起的最强有力的人物就是彭加勒,他企图建立一个在法国的庇护和支配下的独立的莱茵兰。这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他为了强迫德国缴纳赔款,毫不踌躇地进兵鲁尔。这当然是为了要迫使德国遵守和约,结果却受到英美两国舆论的严厉谴责。由于德国的财政和政治陷于普遍混乱之中,加上在1919年至1923年期间缴付了几笔赔款,结果使马克迅速崩溃。法国占领鲁尔,在德国激起了极大的愤怒,并因此而导致大量滥发纸币,有计划、有目的地全部摧毁这种通货的基础。在通货膨胀的最后阶段,四十三万亿马克才值一个英镑。这次通货膨胀在社会和经济方面引起了极端恶劣的和影响深远的后果。中产阶级的储蓄被一扫而光,这就为国家社会主义的旗帜提供了天然的追随者。托拉斯的发展如雨后春笋,以致破坏了德国工业的整个结构。全部流动资本都没有了。内债以及以固定资本作为担保和抵押的工业债务,当然同时也得清算,或者赖掉,但这也不足以补偿流动资本的损失。所有这些情况所引起的直接结果,就是一个破产的国家在国外大规模借贷,这成为以后几年中的特色。德国人悲痛交集就像他们现在的情形一样。
英国人对德国的态度,起初是非常严厉的,但不久就转到另一个方向去,而且走过了头。劳合·乔治与彭加勒有分歧,彭加勒那容易激动的性格已成为实现他的坚定而有远见的政策的障碍。这两个国家在思想上和行动上都合不来;而英国人对德国的同情或者甚至敬慕,已强烈地表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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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联盟刚刚成立就受到一次几乎致命的打击。美国抛弃了威尔逊总统所提出的原则。总统本人准备为他的理想继续奋斗,但他正在着手进行竞选运动时,突患中风,在此后将近两年漫长而又重要的时期中,一直为疾病所缠,成为一个不能工作的残废者,直到1920年,共和党在总统选举中获胜,这就把他的党和他的政策都撤换了。在共和党取得胜利以后,在大西洋彼岸,孤立主义思想立即就大行其道。让欧洲去自作自受好了,但法律规定的债务则非偿还不可。与此同时,又提高了关税,阻碍货物进口,但债务的偿还又只有靠这些货物。在1921年的华盛顿会议中,美国提出了影响深远的裁减海军的建议,英美两国政府很热心地凿沉它们的舰只和拆毁它们的军事设备。根据奇妙的逻辑,认为除非战胜国自己也解除武装,否则在道义上便无解除战败国武装的理由。法国不但在对莱茵河国界的要求和保证条约上均已完全落空,而且因为法国仍然维持一支大大削减了的以普遍服役为基础的军队,竟使法国成了英美的指责对象。
美国向英国明白表示,日本所恪守不渝的英日同盟如果继续下去就会成为英美关系的障碍。于是这个同盟就告终了。
同盟的废止,在日本产生了强烈的反响,认为西方世界把一个亚洲国家一脚踢开。许多联系被切断,而这些联系很可能对后来的和平具有决定性的价值。但与此同时,日本也有可以自慰之处:德国和俄国的失败,在一定的时期内使它在世界各海军强国实力排名榜上上升到第三的地位。根据华盛顿海军协定关于主力舰五、五、三比例的规定,日本在主力舰的实力上同英国和美国比起来虽属较低,但给它所规定的比额,就它的建舰能力和财政能力来说,也还得要好些年才能达到。日本还密切注视着,英美两个最大的海军国家正在彼此削减其本身的实力,以致远远没有达到它们的资源所能供应的程度,也远远不能满足他们的义务所提出的要求。因此,无论在欧洲或在亚洲,胜利的协约国在争取和平的名义下迅速创立起来的条件,却为下一次新的战争扫清道路。
当所有这些不幸的事件一件件出现的时候,在大西洋两岸的人们却在无休止地空谈着那些好意的陈词滥调;这时候,在欧洲却出现了一个新的争斗的祸源,它比沙皇和德皇的帝国主义更加可怕。俄国的内战以布尔什维克革命的绝对胜利而告终。开去征服波兰的苏俄军队,诚然在华沙之战中被击退了,但德国和意大利却几乎被共产党的宣传和阴谋所征服,匈牙利曾一度确实落在共产党独裁者贝拉·库恩的统治之下。虽然福煦元帅英明地说过:〃布尔什维主义始终没有跨进胜利的边界〃,然而,在战后最初的几年中,欧洲文明的基础却显得岌岌可危。法西斯主义是共产主义的影子或丑陋的儿子。希特勒下士在慕尼黑竭力煽动士兵和工人疯狂地仇恨犹太人和共产党人,说他们应负德国战败之责,以此来使他自己能够为德国军官阶层效劳;而另一个冒险家本尼托·墨索里尼则为意大利提供了一套新的治理方案,声称它可以把意大利人民从共产主义中拯救出来,并趁机为自己夺取独裁权力。法西斯主义发源于共产主义,而纳粹主义则从法西斯主义发展起来。于是。这些本属同一血统的运动就开始活跃起来了,很快就把世界推到更为可怕的争斗之中;现在谁都不能说,这种争斗已因这些运动的毁灭而告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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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如此,一个可靠的和平保证还是依然存在的。德国已被解除武装;它的所有大炮和武器已被摧毁;它的舰只已在英国的斯卡帕湾自行凿沉;它的庞大军队已被解散。根据凡尔赛和约,德国为维持国内秩序,只许有一支人数不超过十万人的长期服役的专业军队,并不能以此为基础增加后备人员。每年在限额内补充的新兵不再接受军事训练;训练军队的干部已被遣散。用了一切办法把军官人数减剩十分之一。
任何军事飞机都在禁止之列。潜水艇已予禁止,德国的海军只限定在几艘一万吨以下的舰只之内。几个激烈反对布尔什维克的国家像联成一条防线一样,把苏俄同西欧隔开,这些国家刚刚摆脱了现在以一种更可怕的新形式出现的沙皇帝国。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昂首独立,似乎屹立于中欧。匈牙利曾经吃错了贝拉·库恩的药而出了乱子,现在又康复过来了。心满意足于荣誉桂冠的法国陆军,是欧洲无与伦比的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在此后的若干年内,人们相信法国的空军也是第一流的。
直到1934年,征服者的力量,在欧洲,而且也可以说在整个世界,还是所向无敌的。在这十六年中,前协约国的三个国家,或者甚至只需英法两国和他们在欧洲的伙伴,只要下个决心,随时都可以用国际联盟的名义,以国际联盟的道义力量和国际力量为后盾,来控制德国的军事力量。但可惜都没有这样做。相反,直到1931年,战胜国尤其是美国,却用尽一切努力,以令人困恼的国外控制的办法来向德国勒索每年该付的赔款。而德国之所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