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改变后情报被封锁有关。但是特拉诺和他的小组迅速跟了上来。破译第一个密码是最困难的一步,但是在仅仅七个星期之内,他们就发现了八百五十组密码的意思,其中四百组是普通词汇,四百五十组是舰船的名字。到一九四一年初,舰船的名字扩大到七百个,普通词汇扩大到一千二百个。观察处于是以德国的城市命名英国的密码系统,一半是便于对照,一半是为了保密。原来四位数一组的海军密码系统叫做“科隆”。新的四位数一组的海军密码系统叫做“慕尼黑”,这种密码也被观察处破译出来了,它又分两种,一种叫“棕色墓尼黑”,一种叫“蓝色慕尼黑”。
美国的参战,既增加了观察处的工作量,也给它带来了一显身手的机会。无线电侦察目标地区,一九四二年年初有一百三十六个,到年底增加到二百三十七个。到了一九四三年,全年共截收三百一十万零一千八百三十一封电报,平均每天八千五百封,尽管有许多可能是重复的。当截收站的电传机收到这些电报之后,仅仅把它们分类挑选出来就需要八至十个人。为了帮助登记、统计和分析数以千万计的密码组,观察处使用了霍尔瑞斯分类机和制表机。原来它使用的是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战时经济部的机器,但这些机器从来就不很准确。后来,在一九四三年,特拉诺建立了自己的分报小组,到最后一共有一百三十人,使用六架机器。这些机器可以在六至八小时内将密码号码的另外一种不同的目录打印出来,这是剥去复式加密密码中加在底码上的那一层密码的必不可少的第一步。照道理,本来几百个人可以同时进行这项工作,但观察处并没有安排这么多的人力。只有使用霍尔瑞斯装置才能使德国人及时破译出截收的情报,供海军总司令部使用。
但是,这些机器和越来越多的截收的情报,对于破译战时美国的密码系统都没有什么帮助。在美国参战之前,观察处同世界其他地方一样,也在分析美国的密码。在战争爆发的当天,30号潜艇击沉了《雅典尼亚》号轮船,二十八个美国人丧生。雷德尔海军元帅召见美国驻柏林海军武官,否认他们干了这件事情,九月十六日,这位海军武官忠于职守,用密码电报向华盛顿报告了这个情况。四天以后,观察处破译了这封密码电报,把它送给雷德尔。一九四一年十一月,突然间出现了希望,观察处发现了似乎可以指望把美国另一个密码系统破译出来的重复电码。但希望很快就破灭了。一九四二年四月,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密码系统,漫长的费时的统计工作表明这是机器密码,破译赶不上这种密码的变化。
十天之内截收的材料,需要霍尔瑞斯机器工作四个星期才能处理完。此外,直到一九四二年年底,观察处的统计人员还没有发现破译这个密码系统所需要的足够数量的重复密码。
美国这个主要密码系统,始终没有被破译出来。
这些失败,同观察处在破译英国密码系统方面所取得的成功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观察处破译了伦敦拍给英国驻外海军武官的电报,从而得知英国海军部统计的被击沉的英国船只的数字。尽管一九四二年一月一日“科隆”和“慕尼黑”
两套电码都发生了变化,观察处还是相当快地破译了次要的“慕尼黑”密码系统,不久又破译了“科隆”密码系统。然而英国人却不断地加强密码的保密措施。譬如,某些掌握“科隆”密码系统的最高级人士,只是把理论和实践上都无法破译的唯一密码——一次一密密码——当作他们的复式加密密码。这就缩小了观察处赖以破译“科隆”密码电报的范围,而这些范围自然是比较重要的。但是,观察处成功地破译了一种新的密码系统:四位数一组的英美密码,使上述困难有所减轻。德国人把这种密码叫做“法兰克福”。德国人在一九四二年一月底投入大量人力破译了这套密码,到三月底,观察处已经能看懂截收到的用这种密码拍发的大部分电报了。是年夏末,同盟国开始在不同的地区使用不同的复式加密密码,然后每隔一段非常短的时间就更换密码,使破译工作更加困难了。特拉诺小组很快就克服了这些困难,到十二月,事实证明他们的破译成果是极为有用的, “在潜艇战中尤其是如此。”因为“法兰克福”密码系统主要是供护航运输队使用的。
轴心国和同盟国都清楚认识到控制海上交通线的斗争的极端重要性。邱吉尔写道: “大西洋战役是整个战争过程中压倒一切的因素。我们一刻也不能忘记,其他地方,无论是陆上、海上,还是空中所发生的任何情况,最终都取决于大西洋战役的结局,除了所有其他值得关注的事情之外,我们每天怀着希望和忧虑的心情注视着这个战役的发展变化。”
在这个战役中,情报是非常重要的。德国潜艇需要知道什么地方能击沉同盟国的运输船只,观察处提供了大量情报,而在这个机构中,特拉诺无疑发挥了最重要的作用。希特勒曾经说过: “英国的供应线被切断之日,就是它不得不投降之时。”不过这句话没有邱吉尔的那番话雄辩有力。假若切断成功了,那么很大一部分功劳得归于特拉诺。 ‘一九四二年十月三十日,观察处提供一份根据密码分析写的报告,报告说,从纽芬兰的雷斯角往东航行的SCl07护航运输队将沿着四十五度的方向航行。与此同时,一艘侦察潜艇发观了这支护航运输队的确切位置。潜艇司令邓尼茨海军元帅立即派遣一队潜艇,采用群狼战术截击它。邓尼茨后来在写给观察处的信中说: “无线电侦察及时报告了这支护航运输队的航行路线,使潜艇可以尽量形成密集队形,在发现敌人船只之后的几小时之内,就有几艘潜艇同敌船进行了接触,”而且很快就击沉了十五艘船只。特拉诺由于在这次胜利中起了重大作用而特别受到了表扬。
密码电报在未破译之前,谁也不知道它讲的是什么。为了保证截收到的“法兰克福”系统的密码电报在到达海军总司令部时仍然有用途,所有或者几乎所有这些电报都要破译出来。为了做到这一点,特拉诺将破译工作人员增加一倍。他从处理“科隆”密码系统的那个小组中抽调人员,使这个系统的密码暂时不去破译,因为敌方密码识别小组采用了一种新的密码法,几乎使观察处不能从中得到任何有军事价值的情报。即使增添了人员,也仍然不够用,特拉诺不得不将原有人员增加两倍,然后让Hollerith机器承担额外的工作。最后,上白班的有三百六十人,上夜班的有二百人,在施瓦布的领导下工作。
为了得到进一步的帮助,他向上级反映了情况。他和邓尼茨在战前就互相认识,当时他们的办公室相邻,虽然他俩不如特拉诺同雷德尔相处得那么好。邓尼茨担任海军总司令之后不久,听说特拉诺干得不很顺利,便召他开会。
“特拉诺,”他说, “出了什么事?你可以随随便便地说——讲心里话。”在场的其他军官全神贯注地听着。
“好吧,元帅先生,”特拉诺答道, “海军可以多帮我的忙,让空军为我们多作些侦察。”他解释说,有些护航运输队用密码电报报告它们的位置,如果知道这些护航运输队的位置,就能帮助他破译这些密码。
“特拉诺,’邓尼茨回答,“你忘了帝国元帅戈林。他说‘空军是我的’,只要他还在度假,我可以在元首面前替际说几句话,但是一旦他回来了……”邓尼茨后来与希特勒一见面,就谈了这个问题,希特勒答应尽量帮忙。
为了从截收的电报中尽可能多地获取情报,特拉诺自己总是夜间工作,绞尽脑汁想从电报中找出新的意思,或者从复式加密密码中剥去一层密码。用印度名字命名的加拿大驱逐舰参加护航帮了他的忙,因为所有这些名字必须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拚缀起来的。
这样的破译工作在大战期间袭击护航运输队的最大一次战斗中尤其起了积极作用。那次战斗发生在一九四三年三月,在此之前不久,罗斯福和邱吉尔在卡萨布兰卡会议上做出了决定,把反潜战当做战争中头等重要的事情来抓。那时候,邓尼茨在海上终于有了足够数量的潜艇,他认为这些潜艇足以切断英国的生命线,而观察处当时在破译“法兰克福”系统密码方面正是最有成果的时候。
三月五日,SCl22慢速护航运输队离开纽约港,八日,速度稍快的HX229 护航运输队也启碇开航了。十二日和十三日,当SCl22护航运输队的五十一艘船只,分成十三路纵队,HX229 护航运输队的三十八艘船只分成十一路纵队,浩浩荡荡地向北大西洋航行的时候,盟军收听到德国潜艇频繁的无线电报通讯,他们判定这些潜艇就在两支护航运输队的航道前方。他们命令这两支护航运输队绕开潜艇所在的地区。三月十三日下午八点,正在北纬四十九度、东经四十度海面上的SCl22护航运输队,奉命向六十七度的方向航行。
观察机构截收并破译了这项命令,把它交给邓尼茨。在东经四十度、北纬四十九度的海面上,一经度相当于陆地上七十英里宽,一纬度相当于陆地上四十五英里宽,这意味着,即使护航运输队和潜艇都知道自己的确切位置,那么潜艇离它们的袭击目标仍然可能还有陆地上几十英里远。为了帮助潜艇发现目标,邓尼茨命令十七艘潜艇在这支护航运输队前面南北一字儿摆成一条纠察线。当观察处提供了有关HX229 护航运输队航线的情报的时候,他同样命令十一艘潜艇在这支护航运输队前面摆成一条纠察线。
海面上掀起山一样的巨浪,能见度平均只有五百码,真正要找到敌船,十之八九要碰运气了。观察机构报告HX229 护航运输队的航向又发生了变化。后来事实证明这次破译犯了一点小错误:很明显,密码分析员只是根据一些很小的可能性来填空,就好像一个玩纵横填字字谜的人,尽量先填一些可能适合的字,到后来才发现自己猜错了。不过当时这个错误对海上的情况并没有产生很大影响。潜艇部队采用群狼战术,在这个致命的地区集合了。速度较快的护航运输队超过了速度较慢的那一队, “它的大批船只散布在一个范围相当·有限的海面上。”邓尼茨喜形于色地说,潜艇“像一群恶狼一样地猛扑”这支船队。在三天的战斗中,鱼雷的爆炸声震耳欲聋,运输船只中弹后突然倾倒,船员掉在冰冷的海水里,发出凄惨的喊叫声,深水炸弹不时轰隆一声巨响,掀起冲天水柱,潜艇艇员们紧张得直冒冷汗,在冷酷无情的万顷波涛底下,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在这场战斗中,德国潜艇击沉了二十一艘敌船,自己只损失一艘潜艇。这是德国潜艇在战争中取得的最了不起的胜利,同盟国担心它们可能要输掉这场战争中的这个重大战役。
事实证明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在后来的几个月里,同盟国更多的护航部队,更先进的雷达,以及改进了的密码工作,扭转了大西洋战役的潮流。与此同时,观察处失利了。六月十日, “法兰克福”密码系统的基本电码发生了变化。它始终没有被破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