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妓楼。唐沈佺期《同李舍人冬日集安乐公主山池》诗:“紫岩妆阁透,青嶂妓楼悬。”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沿路听见断续的歌声:有从沿河的妓楼飘来的,有从河上船里度来的。”
(三十八)妓家。宋耐得翁《都城记胜·闲人》:“其猥下者,为妓家书写简帖取送之类。”《古今小说·众名姬春风吊柳七》:“所以妓家传出几句口号,道是:‘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
(三十九)妓院。《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四八回:“一路上只见各妓院门首,都是车马盈门。”朱自清《温州的踪迹·生命的价格》:“她若被那伙计卖在妓院里,老鸨才真是个令人肉颤的屠户呢!”
(四十)窑子。《官场现形记》第五十回:“这片房子里头,有戏园,有大菜馆,有窑子,真要算得第一个热闹所在。”《老残游记》:“就是窑子里的姑娘,也人人都学,只是顶多有两句到黑妞的地步。”
唐代山中野合图局部
妓院组织结构及文化内涵妓院的等级(1)
明代交欢图(春宫画)
二妓院的等级
在近、现代中国,妓院不论南北,大都分为头、二、三等或上、中、下、末四个等级:
(一)一等妓院
就全国而言,各地头等妓院的称谓不尽一致,如北京为“清吟小班”,天津为“小曲班”,张家口为“清韵小班”,开封为“马班子”,上海为“书寓”,镇江为“别墅”,无锡为“公寓”,广州为“大寨”,衡阳为“堂班”,厦门为“阁里”,等等。
头等妓院一般都有醒目的标志,以山东德州为例,院门首挑灯挂红,大门上方横书“芸芳书寓”、“玉春书寓”、“金芳玉寓”、“莲荷书寓”、“同乐书寓”、“燕美书寓”、“莲珠书寓”等。院内高搭天棚,摆设鱼缸和盆花。房间宽敞,布置豪华。以北京一等小班为例,院落多为整齐的四合院,有两进、三进或带小跨院的,也有少数是中式楼房。小班院门的特点是大门上端有乳白色电灯数盏,灯上有红漆书写的本班字号。门框左右各挂一块长方形铜牌,用黑漆在上端横着写有“一等”二字,下面是竖写“清吟小班”四字。上门坎还挂有红绿彩绸,垂向两边。早期有的在门口的灯上或在大门旁挂的大铜牌上书刻本院妓女花名。
明代交欢图(春宫画)
居室多为三至五间,两明一暗或三明两暗,占房多寡按其声名而定,个别名妓有独占一所跨院的(5间房以上)。居室内的陈设也较华丽,设有长条餐桌、方(牌)桌、梳妆台、靠背椅、坐钟、挂钟、铜床(或铁木床)、绣花幔帐、丝缎衾枕、衣架、盆架、茶具等。室内多悬挂妓女本人大幅着色照片,有的还挂有社会名流的题字及书画挂屏等。
妓女年轻、貌美,具有娉婷娇好、肌肤玉雪、娇小玲珑等形象特征,弹唱歌舞、琴棋书画,各种技艺略知一二,个个妆扮得油头粉面,花枝招展,娇柔妩媚,以艳丽动人之态,招徕中、外嫖客。这类妓院,掌资甚巨。以界首镇为例,甲等妓女“上盘子”100元,住局6000元。这是1944年价格。当时界首的物价:面每斤15元,米每斤20元,猪肉每斤60元,牛肉每斤40元。可见妓女身份不低。所接待对象,多系民国时代的有钱有势的“上层”人物,如党、政、军、警、宪、特的头目,地主、豪绅、富商、巨贾、豪门阔少、帮会首领之流。
船家行乐
妓院组织结构及文化内涵妓院的等级(2)
(二)二等妓院
中等或二等妓院的称谓,北京为“茶室”,天津为“坐排班”,沈阳为“当馆”,常熟、上海为“么二堂子”,广州为“中乘寨”,重庆为“间门”,厦门为“倒铺”,扬州为“浑巢子”,等等。
二等妓院屋里陈设也很讲究,但屋子没有一等的大。以沈阳的“当馆”为例,屋里也有穿衣镜、挂钟,桌椅则是普通的八仙桌、太师椅。院里有打杂的伙计、账房先生、厨师、打更的。屋里有老妈子给干活。所挂字画也都是一般的。妓女的文化素质低于一等,但也都会琴棋书画。以山东德州为例,二等妓院门首挑灯,大门上方横书“蝴蝶班”、“翠云班”、“红伶班”、“祥云班”、“红霞班”、“联合班”等。院内亦高搭天棚,房间陈设整齐。妓女容貌技艺虽较一等稍差,但也打扮得轻盈俏丽,妖艳动人。这类妓院陪酒侍酒,收费比一等妓院较低。所接待的嫖客,为民国时代的“中层”人物,如下野政客、破落士绅、一般商人、公司职员、中级军官、浪荡公子等。
魔女惑佛
妓院内部营业,因其等级不一,收费标准也就各不相同。以保定二等妓院为例,“打茶围”大洋5角,住夜5元。以上海“么二堂子”为例,“移茶”(瓜子、水果)1元,住夜4元,“下脚”1元,共收费6元,叫做“六跌倒”。以洛阳二等妓院为例,住局5元,“开盘子”1元,“出条子”2元。
(三)三等妓院
三等或下等妓院的称谓,北京为“下处”,天津为“狗男女”,齐齐哈尔为“阁”,广州为“下乘寨”、“打炮寨”,太原为“烂三等”,无锡为“咸肉庄”,镇江为“居”,上海为“野鸡”,德州为“堂子”,等等。
三等妓院,院门口挑灯、挂牌。以石家庄为例,门口一般大字写有“三等金玉堂”、“三等翠花堂”;以山西太原为例,门口一般大字写为“平康下处”、“三星下处”、“聚乐下处”、“喜桂下处”等;以齐齐哈尔为例,门口一般大字写为“青云阁”、“云兰阁”、“春香阁”。院内房间陈旧,妓女多为年龄较大,容貌、装束一般,不少还患有“花柳”等传染病。这类妓院,妓女见客则嘻皮笑脸、打情骂俏、连拉带拽,往往以“拉夫”式的方式使嫖客入门。嫖客进门,便可以搂搂抱抱,动手动脚,亲吻按摩。这里的妓女,不分时间,哪怕是白天,只要谈妥,即可脱衣上床,进行肉体与金钱赤裸裸的交易。
训女宝箴
三等妓院,所接待的对象是民国时代下层人物,如:下级军士、烟鬼、赌棍和初入歧途的中、青年,以及丧妻无眷的光棍汉等。其收费标准,比二等妓院要低。以保定的“下处”为例,这类妓院没有瓜子香烟,只有茶水,交纳5角,住夜2元。以广州的“打炮寨”为例,东堤一带妓院夜间营业收2。6元,水鬼潭(陆上)一带妓院收1。3元。
妓院组织结构及文化内涵妓院的等级(3)
(四)四等妓院
四等妓院的称谓,北京有所谓“老妈堂”,广州有“讲古寮”,上海有“花烟间”,长春有“海台子”,等等。其实,有些城市的四等妓院就是暗娼,环境十分恶劣,妓女也更卑下。
廖文在《一个妓女的回忆》中这样描述沈阳四等妓院:“四等的,都挤在一个大院子里,分出10来个小房间,每间8—10平方米左右,摆设有炕柜,柜上放各种被褥,地下有八仙桌、椅子、大镜子,桌上摆着茶壶茶碗。或板床或火炕,上面有炕单,门上挂门帘,白色的一天一换。客人走后,由老妈子收拾屋里的一切,像倒痰桶什么的。”比沈阳四等妓院还惨的,要属长沙的四等妓院。这些少女幼妇大部来自水旱天灾破产的农村,或公馆丫头失欢于主人的,也有被歹徒拐骗的,她们被老鸨或龟头用极严格的手段管理,栖息于市中“大观园、小观园”、城南的“流水沟”、城西的“城墙湾”一带,房屋潮湿,饮食粗糙。老鸨或龟头恐其逃跑,夏天仅短裤一条,上身赤膊,秋冬则给极破烂的棉衣。白天在妓院洗衣煮饭,晚饭后即换上花花绿绿的衣服,擦脂涂粉,坐在门前拉客。外地男子经过,始则笑脸相邀,进屋少息,如不愿进去,她们一呼十诺,将人抬入,关门谈价,嫖一次仅光洋一元,甚至六七角亦可;如整夜嫖宿,则更受欢迎,也不过破费二元;如遇硬不买笑者或恐惧性病的,她们就将客人衣袋中的钱钞,收缴数元向门外一推,被抢者因损失不大不愿向警察局投诉以损颜面,只好自认倒霉。
梅边吟思图(清。顾洛)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镇江中华路陶家门一带的菜市街棚户区,是个“不上品”的人肉市场。每个棚二三个妓女,一张板凳,坐在门口,过路者稍有停留张望,即立起拉扯,或把他的帽子抛进门里,诱其入内,谈好价钱后“一炮了事”。这些妓女,被人骂为“野鸡”。其中最下等的,一次付费只二角四铜板(即六十四个铜板),过去镇江人骂女人最污辱性的话,就是“二角四铜板的货”。
四等妓院,所接待的嫖客多是车夫、苦力、店小二等下层劳动阶层人员。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妓院的等级除了妓院的房屋建筑、室内装饰陈设外,还主要取决于妓院内容纳的妓女的品位、等级。一般来讲,高等级的妓女往往是在头、二等的妓院里,而低等级的妓女也仅在三、四等妓院里卖淫。妓院名号也往往带有鲜明的等级色彩,妓院和妓女的收费标准也要以等级的高低确定。总而言之,近、现代妓院形成了一种以金钱为中心的等级制度,就像它所依附的封建社会主体一样,结构复杂,等级森严,品位分明。
妓院组织结构及文化内涵妓院的人事结构
三妓院的人事结构
妓院的组织一般由老板(女为鸨母,男为龟头)、叉杆或领家、“鬼爪子”或“大茶壶”、“梳头娘姨”或“小姨娘”、“大曲先生”、姑娘(即妓女,亦称把式)、洗衣的老妈子、侍候妓女的“大姐”、账房、厨房师傅、跑腿打杂的伙计、更夫等组成一个庞大的班子。妓院需在当地警察局上捐报税,登记注册后方准挂牌(灯)正式营业。
窑规称谓,南北不一。经营妓院的老板,男的叫“龟头”,女的叫“老鸨”。他们是妓女的直接压迫者和剥削者。作为龟头,一要有青帮老头子做靠山,二要有小流氓作“弟兄”,三要与军警人员有联系,四还要有一套能软能硬的功夫。他负责妓院的“外照”(又称“挡象的”),即对外拉拢警宪、官府,应付“上下八洞神仙”(即地痞流氓)。一旦嫖客争风吃醋发生冲突,或是地痞流氓寻衅闹事,龟头即依靠上述三种人来排解纠纷。龟头与嫖客一般不直接打交道,迫不得已相见时,龟头总是弯腰曲背,俯首低眉。
龟头做老板的妓院,还有一个女“领家”,掌管院内营业、生活以及对妓女的管教。每天早晨,督促妓女们练习弹唱,指使老妈子打扫洗涤,吩咐“大姐”整理房间,分派厨师采购食品,检查妓女们的穿戴打扮。除“自己身子”的妓女外,院内所有妓女的衣服首饰都由领家保管。平时,则由领家对各房妓女进行管教,开导她们如何接客,如何应酬,如何索取嫖客的钱财。倘若姑娘接客出了差错,得罪了嫖客,嫖客不满意,由领家出面向嫖客赔礼道歉。嫖客走后,领家就把不听话的姑娘叫到后房,轻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