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卿,新清和:早播香名,久标艳帜,当筵度曲,情韵俱深。
王月卿,南兆贵:芙蓉挹露,杨柳迎风,圆靥修眉,天然娟媚。
谢兰卿,宝树胡同:慢舞酣歌,并皆佳妙,好花欲语,秀色可餐。
谢薇卿,宝树胡同:秀外慧中,天然姣秀,含情脉脉,雅静宜人。
陆孟劬,西桂馨:性极温柔,貌尤韶秀,小家碧玉,绰约多姿。
象牙雕(清代)
嫖客:粉阵花丛买风流上海花榜(6)
第三甲
金丽卿,公阳里:珠辉玉映,蝶腻蜂痴。
张黛玉,普庆里:水面芙蓉,梢头豆蔻。
张宝宝,公阳里:雪肤月貌,娇媚天然。
谢桂香,百花里:一曲登场,歌喉嘹亮。
金佩卿,公阳里:有声有色,宜笑宜颦。
金桂芳,清和坊:轻如飞燕,翩若惊鸿。
周丽娟,尚仁里:孤标自赏,落落寡俦。
游艺场与报社合流主持的花选
从1917年至1920年,为上海花榜的第三个阶段。这个阶段花榜的特点有四:其一,游艺场与报社合流,共同主持花选。其二,花选的优胜者由嫖客投票选举产生。其三,花选的优胜者,被冠以大总统、副总统、国务总理之官职称呼。其四,花选的场面、规模均比过去大,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1917年新世界游戏场为了扩大影响、招揽游客,便别出心裁策划举行花园选举。新世界游戏场的老板特聘《新世界报》总编辑奚燕子为主任,创办群芳选举大会。选举完全仿效民初的民国选举制度,由游客和嫖客购买选票,一票售价一元,选票上需填写妓女所在妓院地址及妓女优点。12月23日在新世界游戏场开票,入选者有210余人。
新世界花国评选结果,第一届花国大总统冠芳,副总统菊第、贝锦,国务总理莲英。
1918年底新世界又举行第二届评选;花国大总统徐第,副总统王宝玉、宝琴,国务总理笑意。徐第的大总统是由两个嫖客购得37万张选票而夺魁,王宝玉由一个姓叶的嫖客投票2万张而屈居次席。有钱能使鬼推磨,嫖客的捧场、家财对妓女的大出风头至关重要。
金刚般若秘经卷尾的巨型男根
1919年因“五四”运动波及上海,新世界未能如期举行第三届花国选举。英商企妹牛奶糖公司看到了发财的机会,乘机举办花选,不过改花国为香国以示区别。1920年3月16日香国选举在天韵楼开票,香国大总统琴寓,副总统乐情、陈第,国务总理琴楼。大总统琴寓因此而获得全套西式家具的奖品。新世界岂能善罢甘心,于是在上海影响最大的《申报》刊登显赫醒目的“新世界群芳选举大会”广告,大造舆论。4月5日新世界第三届花国选举举行,2400余名书寓、长三粉白黛绿,一群群联队而来,一个个都是飞燕新妆,惊鸿态度。身上的衣服,不是绣花,就是外国缎;更有浑身镶嵌水钻,晶光晃耀。最后选出第三届花国大总统好弟,副总统曼君、琴楼,国务总理金湘娥。一年之中上海嫖界竟举行两次花榜,并选出两个大总统,“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台”,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的奇闻。
总而言之,上海花选是嫖界风流才子们兴风作浪的产物,是倌人名妓抬高身价的一种特殊广告,就连当时的嫖客也把它真正看作是“嫖界导游图”、“花国入门书”。仓山旧主袁祖志曾作《花榜题词》,就一语道破其中的奥秘:
浪迹花丛五十年,此中风月洵无边。
输君一管生花笔,能把佳人次第传。
师师盼盼宜成列,好好娟娟合作俦。
博得寻花人一笑,按图从此易探求。
嫖客:粉阵花丛买风流狎客与色情文学(1)
“色情文学”一词源自希腊语pornographos,由porne(妓女)与graphy(描绘、记录)两词组成,原意指描述妓女与嫖客间性行为活动及生活习惯的作品。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含义有所扩展。色情文学主要分为两种类型:一类以异性间常态的性行为为表现对象;另一类则以反常的性活动为表现对象。基于以上认识,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性科学百科全书》“色情文学”条下的定义为:“以人的性活动作为中心内容,详尽入微地描绘性行为,以期通过这种描绘引起读者的性兴奋反应,但又缺乏严肃的社会意义和审美目的的文学作品。”
(一)色情文学的发轫
南北朝时期,伴着山水文学而发展起来的另一支流,是称为宫体诗的色情文学。刘大杰在《中国文学发展史》中指出:“这种文学的特色,是在专心描写女人的颜色衣服心灵舞态以及睡时酒后的种种情景,而至于肉体性欲的大胆表现。用最艳体的辞句,和谐的音律,增加这种作品的色情性与肉感性。”
妓院刑具(明代)
宋齐梁陈时代,南朝君臣,偏安江左,醉生梦死,耽于酒色,歌妓、舞妓进入宫廷,艳歌艳曲颇为流行,于是色情文学蓬勃发展起来。并且那些荒淫的君主,都是有才气有文采的诗人,因此这种文学的代表者,都是那些风流皇帝,所谓的词臣狎客,不过附和效法而已。简文帝萧纲是最突出的例子,他的诗题多为《赠丽人》、《伤美人》、《咏美人观画》、《美人晨妆》、《倡妇怨情》、《夜听妓》、《见内人作卧具》等,表面上虽极其典雅富丽,然其反面却暗示着强烈的肉感与情欲,成为当日色情文学的代表。如萧纲的《咏内人昼眠》:
北窗聊就枕,南檐日未斜。
攀钩落绮障,插捩举琵琶。
梦笑开娇靥,眠鬟压落花。
簟文生玉腕,香汗浸红纱。
夫婿恒相伴,莫误是倡家。
露阴癖(清代角雕)
正如陆时雍所指出的那样,“梁诗妖艳,声近于淫。倩妆艳抹,巧笑娇啼,举止向人卖致。”(《诗镜》卷十七)色情文学到了陈叔宝、江总时代,完全变为娼妓狎客一流的东西,如陈后主的《三妇艳词》、《东飞伯劳歌》、《乌栖曲》、《玉树后庭花》、江总的《闺怨篇》、《宛转歌》、《东飞伯劳歌》等,在意境及风格上,都肉感轻浮到了极点,被后人称之为“亡国之音”。试举两首为例: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陈叔宝《玉树后庭花》)
南飞乌鹊北飞鸿,弄玉兰香时会同。
谁家可怜出窗牖,春心百媚胜杨柳。
银床金屋挂流苏,宝镜玉钗横珊瑚。
年时二八新红脸,宜笑宜歌羞更敛。
风花一去杳不归,只为无双惜舞衣。
(江总《东飞伯劳歌》)
总之,宫体诗正如《隋书·经籍志》所言:“清辞巧制,止乎衽席之间;雕琢蔓藻,思极闺闱之内。”这样的诗,确实能给人一种“非好色者不能言”(《汉魏六朝三百家集·梁元帝集题辞》)的感觉。
嫖客:粉阵花丛买风流狎客与色情文学(2)
(二)色情文学的发展
艳情诗
唐人的艳情诗从毫无生活内容的宫廷走向了繁华的都市,作者由风流皇帝变为以进士为主体的风流文人。他们用色情诗写自己的冶游艳遇,而且往往是他们与妓女相恋的实录,或逢场作戏、趣味庸俗专写嫖妓之乐的即兴之作。
中唐以前多观妓诗,诗人一般处在节会筵宴的场合,取旁观的角度欣赏妓女的歌喉舞姿,遣词用句多平铺直叙,缺少兴寄。但也有写的艳纵姿的作品,如李白《对酒》:
葡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
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
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中唐诗人中与妓女过从最密,唱酬最繁的无过于元稹、白居易。元稹为人虚伪佻薄、见异思迁,其作也轻佻矫情,以《会真诗》为例: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
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
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杜牧一生风流自赏,寻花问柳,他的几首有名的绝句,大半都是对青楼妓女的歌咏。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史》认为,杜牧“用着清丽的文句,巧妙的表现,给与嫖客妓女以高洁的灵魂与情感,把那些青楼歌舞之地,也写得格外清洁了。我们可以说,这些作品是中国最上等的嫖客文学。”
女同性恋
韩偓更是晚唐时代写色情诗的好手,他的诗词有不少属艳情之作,专写男女恋情、闺情直至床第交欢,故被叫为“香奁体”。以《浣溪纱》为例:
拢鬓新收玉步摇,背灯初解绣裙腰。枕寒衾冷异香焦。深院不关春寂寂,落花和雨夜迢迢,恨情残醉却无聊。
在《昼寝》诗中则有“扑粉更添香体滑,解衣微见下裳红”,在《厌花落》诗中有“眼波向我无端艳,心火因君特地燃”。可见,在唐代这些风流文人狎客的笔下,性爱始终不是罪恶而是他们乐意提到的意境。
与以上所举文人狎客的艳情诗相比,还有等而下之者。《北里志》记载一嫖客放荡到了极点,常将“题记”题到妓女的大腿上,而无聊文人还引为美谈,作诗大加吹捧:
慈恩塔下亲泥壁,滑腻光滑玉不如。
何事博陵崔四十,金陵腿上逞欧书。
这应算作中国下等的嫖客文学了。
典型的性文学作品问世
唐代性观念高度开放,确实已有典型的性文学作品问世。但流传至今的原作文本只有两件:其一是张的骈文体传奇《游仙窟》,其二是白行简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
张,字文成。据两《唐书》记载,凡应八举,皆登甲科,时号“青钱学士”。他“下笔敏速,著述尤多,言颇诙谐”,是颇有名气的风流文士。《游仙窟》为其代表作,“在中国早已不存,但被中国的藏书家和地理学家杨守敬(1839—1915年)重新发现于日本”(高罗佩著、杨权译《秘戏图考》第94页,广东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1929年川岛与鲁迅将《游仙窟》校定标点后,在中国国内开始刊新。
《游仙窟》用第一人称笔法,叙述了男主人公旅途中在“神仙窟”中与十娘(崔琼英)、五嫂艳遇的全过程。“仙”这个字,在唐代文人笔下既是美女、艳姬的代称,还有指称妓女的意义。陶慕宁《青楼文学与中国文化》指出:“从小说主人公崔琼英的行动举止来看,作者虽然在她身上贴了一张出身望族的标签,但观其与男主人公的酬答雅谑之词,目挑心许之状,则活脱是平康里二曲中名妓的作派,并无丝毫名门孀妇应有的矜重自持。而那位号称太原公第三女的五嫂,其风流骀荡,左右逢源,更俨然一名烟花宿将。”试举传奇中一段文字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