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时辰走的漫长,火光冲天,我握牢手中的画卷,望着被捆绑在椅子上嘶吼的云王,府中众人也一夜未曾消停。
莫无康命人将赫连瑾的尸身放置在了灵堂,灵堂的四周挽上了白色的帷幔,我静悄悄的走了过去,灵堂中檀香雕刻的木榻上,赫连瑾静静的躺在上面,了无声息。
时间静的可怕,空无一人的殿内,新烛的烛光明亮,我踢踏的脚步声也回荡在肃然的殿内。
弯下了腰,我坐在一旁的地上,抬了头,窗外天幕上的圆月已经隐入云层中,而身边的人安静无声,可是他躺在那里,我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他往昔的音容,一举一动,如真如幻。
我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望着他合上的双眼,擦干净了他嘴角的血迹,看着他安详的面容,心中顿涌的千言万语,全都哽在喉咙中,无法诉说。
冰冷的手的在我手中再也没有了温度,我的心也渐渐跟着冷了起来,只能对着面前的人簌簌低语:“你等着我,等我取回属于你的一切,到时候,我便来寻你。”
身边的人没有应答,怕是他有意识,断然会为我的这句话雷霆大怒。
可惜,这次我的主意已决,他再没有了反对的机会。
站起了身来,我眨了眨眼睛,眼睛中的酸涩之意怎么也止不住,匆匆迈出了步子,撩了衣袖擦干眼角的湿润,却猛然撞到了一个人。
“孤大夫让司某寻你,说是有要事同你说,在院内寻了半天没寻到,司某猜想,大概你去了此处。”耳旁熟悉的音调让我赶紧抹了袖子,直到眼中再看不出破绽,我这才抬了头。
“皇上身亡,莫姑娘倒是伤心的厉害!”司马知鹤瞧了我一眼,便很快将视线落在了灵堂。
我却佯装不知,径直往前走,没走几步,孤不齐便风风火火的赶来,看见了我,将手中的书籍翻的刷刷作响,满脸兴奋之色的对着我道:“莫姑娘,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孤不齐说着没头没脑的话,便是一把讲我拖曳到灵堂中央。
“我探过齐王的脉象,虽然脉象微弱到难以查探,但是齐王仍有一息尚存!”孤不齐指着灵堂中央的人,脸色甚是激动。
而这一言语也激起了我心中的千层浪,就像绝境中的人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妙的希望。
“你说什么?你莫骗我?”我抓着他的衣袖急切的出声。
孤不齐弯下了身子,对着我道:“齐王身上的蛊虫并未身亡,你看,他身上的蛊印尚在。”说着,孤不齐指着他手臂上蜿蜒的黑色经脉,对着我道:“当初,我为齐王把脉之时便感到一丝不妥之意,照理说,我的封脉既解,而母蛊也亡,这明觉蛊再无让寄主活命的机会,怕是这蛊一定是受了什么的影响,才会如此!”
孤不齐说着,翻动着手中的破旧的手册,“西巫之族中有秘术记载,玄武一族中曾孕育过蛊王,此虫乃由千万生灵之祭血而生成,蛊王乃是蛊虫之灵,能抑制世间的任何蛊物。若是寻得此物,齐王定然有救!”
孤不齐的话虽然让我燃起希望,但是他所说之物又该向何处寻得呢?
我还没有出声,孤不齐翻动着手中破旧的典册,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我见状,赶紧接过他的手中的书籍也看了起来,然,这古书上记载的文字是不知名的古文,我一字也看不懂,只好追问着他:“孤大夫,我们该如何去寻你口中说的之物?”
“无法去寻!”孤不齐脸上的激动之色也慢慢凝结了起来,抹着胡须对着我道:“蛊王的炼制乃是西巫的秘术,这几百年来,也只炼制过一只,而这一只早就死亡。”
希望被扼杀,不安的心湖有渐归于沉寂,我茫然若失的收回了手,心中更是苦涩不已。
我扶着身边的门框,心中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对着正暗自懊恼的孤不齐道:“罢了,孤大夫怕是也尽力了,是我太过渴求了。”
说着,我便欲转身离开。
而孤不齐一人坐在地上,还在锲而不舍的翻动着那本破旧的残叶古籍,拧着眉头,神色颇为严肃。
就在我要迈出灵堂之际,孤不齐好似想起了什么,他叫住了我:“莫姑娘,你等等!”
我转了头,孤不齐却是对着我道:“莫姑娘,你且过来!”
我神色诧异,但还是听他之言走了过去,孤不齐从身上取出了一根银针,像是要验证自己的猜想,他一把抓着我的手,在我的指腹中刺入。
我不解他之动作,却见他举着我的手,将指腹针眼处的血迹挤出,颤巍巍的滴在赫连瑾的手上。
“孤不大夫,你这是?”
我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却见我的血滴入到赫连瑾的手上,便被他黑色经脉处全数吸了过去,而一旁那黑色的蜿蜒线竟然也轻微的改变了自己原来的诡异,竟然有一丝变淡的痕迹。
我震惊的望着这一幕,却见孤不齐松开了我的手,对着道:“老身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莫姑娘还记得你当年同我说,你中了蛊,我却在你身上查找不到任何中蛊痕迹的事情?那时候,我想不通,后又见云后的毒虫莫名死亡,我依旧想不通,今日,怕是再怎么容我想不通,也不能否认你之体质特殊的事实。”
这莫名的契机,竟然让我伸着的手微微抖动了起来,出口的声音更是发颤不已,“孤大夫,你是说,我能救赫连瑾?”
孤不齐陷入了沉思中,听见我的问话,只好叹息了一声,对着我道:“我心中已有法子,只是这个法子太过冒险,若是不好,怕你二人都有姓名之忧。”
我却不管不顾,一脸坚定的对着他道:“无碍,孤大夫,你尽管说便是。”
孤不齐摇了摇头,“莫姑娘,你莫要逼我!”
一看孤不齐如此神色,我却是急了,一把抓住他:“生死有命,如今有救赫连瑾的法子,孤不符为何不成全我,让我一试?求你了!”
如抓到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我低声恳求,孤不齐拗不过我,只能哀叹了一声,“真是痴儿!罢了罢了!”
见他如此答应,我心中这才转忧为喜。
时辰不多,孤不齐备齐了工具,像莫无康禀明了此事,赫连瑾被抬回了隐蔽的屋中,室内之余下了孤不齐一人,旁人皆在外头守候着。
“明觉蛊在齐王体内多年,早就生有根基,怕是要你二人要彻底换血才能有所生机。”临动手前,孤不齐又劝我,然我撸了袖子,伸出了胳膊对着他道:“我知晓,尽人事,知天命,这关能不能过的了,便全看我之造化了,孤大夫,你动手吧!”
孤不齐见我心意已决,摇了摇头,这才抽出了一把淬火的刀子,在我的胳膊处自上而下划开了一道深长的口子。
然,孤不齐的动作忽然顿住了,他指着我胳膊处的红痕,诧异问我:“莫姑娘,你此处的红痕?”
我忍住疼痛,瞧见他所指之处,对着他道:“我不知此红痕的由来,也是近些日子才出现的,我以往也不曾见过。”
孤不齐停了动作,似乎想问些什么,然又止住了,收了刀,待我手臂上的血迹流出,便如此炮制,讲赫连瑾的手臂划开。
时间在流逝,我只能听见血迹在低落的声响,好像身体内有什么东西被一点一点的抽离,血液全数顺着刀口流出又流进赫连瑾的体内。
血液的流逝,身体越来越虚弱,然,孤不齐猜的没错,赫连瑾身上的黑色印记却是一点一点的变淡,最后再消逝不见。
漫长的一个时辰过后,孤不齐将我的伤口包扎起来,换了身体大部分的血,此时,纱布的包扎处的血迹已然变成了暗红色。
而,赫连瑾依旧躺在床上,丝毫不见醒来的迹象。
我撑着身子站起来,却感到一阵头重脚轻,然孤不齐对着我道:“莫姑娘,老身说过,这法子并不能一定成功,齐王能不能醒过来,也要看老天了!”
我却丝毫不在意,将受伤的手臂收在袖子中,扶着墙边走来,开口道:“孤大夫,我知晓,这一切,我早有觉悟,如今,天快亮,我也不能久待此处,如今皇上的命便交给孤不大夫了!”
说着,我弯了腰,却被孤不齐一把拦住,“哎哎,莫姑娘,你这可折煞老骨头我了!你可知,你是——”
孤不齐的话还未说完,房门打开。
莫无康同司马知鹤站在门外,我走上了前,门外的东方的天空早就泛起了鱼肚白。
“宫中的傅绍言已经知道了皇上的死讯,想必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同东陵临君正面一战,此次我将云王带去,我手中自有筹码,料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倒是莫大人,如果,今日过后,皇上能醒过来,宫中的一切事宜便要拜托你了!”
莫无康听我之语,一言不发,只是对着我道:“你若主意已定,我拦不住你,待东陵临君一旦撤离对我之监视,我定会有所动作,你且放心,不过,你记住一事,莫家的老四之位,自存在便不会废去。”
我不言语,心中却是有所动容。
莫无康接着对我道:“你可知晓当初为你取名止辛含义?十五年前,收到你娘之信件,提到你之存在,我心中意是喜悦,便取名为止辛二字,止辛止辛,一生之辛若能既止,便是人生之幸。但,后来一事牵绊,再去寻你娘,才知她早已离去,你既已名为止辛,你便是莫家人,这姓氏和姓名便要随你一生,只盼今日之后,你万事小心。”
莫无康难得说出这样温情的言语,我听在耳边,心中却是万般情绪,自三年前上京,我在心中从未真正认同过莫无康,向来人情淡漠,可此刻,莫无康仍然说出这样之语,我才知道自己并不是被遗弃之人。
莫止辛这三字予我,也非偷来抢来,而是我赋予了这个名字真正的存在,如此,名一生随我,不属云昭,不属任何一人。
“爹,我知晓!”这一声称呼,我许久不喊,再出口之际,竟然有些陌生。
“我知我儿能为,望你一切小心,早日回府!”莫无康叹息了一声,让出了身子。
“我送莫姑娘一程!”司马知鹤落言,便吩咐人将云王带来。
云王被捆束缚着,神色越见癫狂,然瞧见了我,却瞬间冲了过来,“阿凝,我们要回去了?”
云王激动的问着我,我却不知晓该如何回答,要将他为质来离间云后和东陵临君一事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然,我无言,云王倒是以为我默认,一下子高兴了起来,手舞足蹈的跟在我的后头。
司马知鹤走在我的一旁,翻了手中的扇子,忽然递过来一瓶伤药过来,我接了过去,却见司马知鹤玉扇掩面,视线落在正前方,对着我道:“莫姑娘重情重义是好事,但,再过担忧他人,还需保重自己才好,不过,莫姑娘对皇上如此之心落在有心人眼中,可是会多加利用了!”
说着,司马知鹤的的视线下意识的落在了我身旁疯疯傻傻的云王身上。
前路已尽,司马知鹤的脚步顿下,翻手收了手中的扇子,却是以扇面掩饰,将一个饰物递到我的手中。
“此物虽说不值钱,可莫姑娘若是有难,寻任何一间挂此徽饰的商铺,定会有人相助。司某微薄之力,还望在姑娘危及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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